第37章 問題
第37章
鏡靈雖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啟了考驗。
它的臉龐浮現在轉盤上空,念了一句口訣,這道寫滿咒文的轉盤開始飛速旋轉起來,上面的指針也跟著緩慢地轉動,雙重的旋轉慢慢減緩,最後由指針先停下,指向黎翡的方向。
「女君大人——」它露出非常好奇的表情,「你是選說真話,還是聽從轉盤的指令去做呢?」
在對這個遊戲不夠熟悉的情況下,「聽指令去做」這幾個字顯得非常危險,比起這個,還是前者的玩法更安全。
黎翡沒有思考太久,道:「說真話。」
在她的選擇結束后,外側的轉盤也開始降低速度,最後停下,跟指針重合在一起的咒文內容被打亂順序、重新排列,形成了一段能看得懂內容的問題。
「請問,您跟誰共度**的次數最多呢?請說出對方的名諱和感想。」
黎翡:「……」
這算是考驗嗎?這鏡子是不是有點太不正經了。她還以為對方會問自己什麼魔界密辛、功法劍術之類的東西。
謝知寒看不到文字,他正要放出神識,聽到劍尊閣下複述了一遍問題,語氣里幾乎帶著點捉摸不透的笑意。
謝知寒沉默了一剎,輕咳兩聲掩飾住聽到問題內容的尷尬。結果劍尊卻開口:「你……」
「這是黎姑娘的**。」謝知寒立即打斷他,「別問我。我不知道。」
「你誤會了,我不是想問你跟她有多少次經驗。」無念道,「而且,我是她腦海里的幻覺,她跟你發生了什麼事,你真以為我不知道嗎?」
「簡直像監視了。」謝知寒評價,「劍尊閣下,你這樣很難不讓人覺得可怕。」
「我是想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你可能不想聽。」他的聲音似乎近了一些,「如果她夠誠實的話……」
黎翡能注意到他們在說話,但她斟酌著回答,沒有分神聽謝知寒跟無念說了什麼。她稍稍考慮了一下,乾脆直接地道:「無念。感想是什麼?現在想起來,感想就是真會騙人啊,早就該把你一劍捅死。」
她說後半句時並沒有轉頭去看他,但這語氣還是像在當面控訴或嘲諷,白衣劍修一邊淡淡微笑,一邊望著她。
在這個回答落地時,盤在轉盤上方的鏡靈露出非常驚愕和八卦的表情,它瞪大雙眼,在鏡子里激動地穿來穿去,最後露頭出來:「這麼說您真的跟劍尊大人有染?天吶,天吶……我本來還不相信的,那最後是怎麼……」
它震驚得差點把話說到雷點上,幸好在黎翡的注視中及時剎車,將眾所周知的反目成仇咽了回去,還模擬出兩隻手的形狀,生動形象地搓了搓手:「真讓人驚訝啊,我還以為是謝道長,或者是其他聲名顯赫的魔族將領呢。居然是劍尊!把一襲白衣的高嶺之花弄髒一定很爽,不愧是魔主您!」
無念看了一眼自己:「弄髒?」
謝知寒默默道:「到底是誰弄髒誰啊。」
黎九如聽得青筋狂跳,她擰了擰手腕,骨骼之間門噼里啪啦地炸響。小鏡子猛地收斂,差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連忙轉移目標,神情難掩興奮地開啟下一輪。
兩部分一起飛轉,指針停在謝知寒面前。出於跟黎翡同樣的考慮,他也選擇了說真話。
隨著謝知寒的聲音落下,指針後方的轉盤也開始減速。轉盤停下后,那些咒文開始重組,鏡靈趴在轉盤上看,並讀了出來:「請問,您在月圓之夜毒素髮作的時候,都是怎麼解決的呢?」
黎翡聽得愣了一下,毒素髮作?什麼毒?尾針的毒嗎?
連無念都怔了怔,用審視的眼光掃過謝知寒,連他都不知道月圓之夜會毒素髮作的事,他問黎翡:「你注了多少毒進去?」
「沒多少……」黎翡下意識地答。
謝知寒沉默了片刻,他的耳根有點發燙,甚至產生一種「這個考驗根本就是為了曝光秘密」的想法。自從他將忘知劍收入體內、又在桃源仙島被她取出之後,身體里的毒素每個月都會有一到兩天開始躁動,白日還只是躁動,到了月光能照到的夜晚,說是在下/流地折磨人也不為過了。
他能感覺到毒素很渴望她的尾針,期盼得到更多。但謝知寒也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黎九如也會控制住別讓他成癮。
謝道長唇瓣微動,欲言又止了好幾次,他本來就不太會說謊,何況是這麼一個不能說謊的場合,那些無法坦承的行為和困擾簡直突破他的羞恥下線,一想到黎翡在旁邊仔細地聽著,他就有些說不出話來。
鏡靈好像也看出了他的為難,可那又怎樣呢,遊戲規則就是這樣的,這是元神考驗,一切的問題都是從神魂當中投射出來的,它唯一的樂趣就是吞吃這些秘聞。
謝知寒深呼吸組織了一下語言,可還是覺得每一個字都難以啟齒。他身旁的黎翡忽然拉過他,低聲道:「你小聲在我耳邊說,我告訴它。」
他遲疑了一下,然後輕輕地「嗯」了一聲。在黎翡的感知當中,他的手和聲音都有點發抖,她伸手攥住他的手,側耳聆聽。
他那種清淡如霜、又微微急促的氣息灑落耳畔。謝知寒口中的每一個字都像是被水浸泡過,柔軟而潮濕。
「事發突然,我也只經歷過兩次。」他說,「我不好告訴你,每次只能悄悄爬起來,在你身邊……用你的……」
黎翡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這種毒一定要你的味道才行,我就,披著你的衣服……自己解決……」他不敢說了。
就算他不說,黎翡也大致明白了。
謝知寒攥住她的手,然後又不敢握緊似的,輕輕地捏著她的袖口,不安地道:「對不起……」
不管他怎麼努力保持自己的原則,但有些時候還是會被這種迫不得已的情況摧毀。謝知寒的很多原則都只能支撐一個搖搖欲墜的門面,他的秘密,他的掩藏,他從小教養出來的清高矜持,全都脆弱得一觸即碎了。
這讓謝知寒覺得很自責。追根溯源,是黎九如把他變成這樣的,但他還是下意識地道歉,他不得不在自己身上尋找原因,即便這其實不能算是他的錯。
黎翡伸手把他抱緊,將謝知寒按在懷裡,然後捂住了他的耳朵,跟小鏡子簡單複述了一遍。
鏡靈眨了眨眼,剛要發表感想,就見黎翡面無表情、冷酷陰森地道:「惹哭他我就把你給砸了。」
一句香/艷的稱讚愣是死死憋回去了。
黎翡攬著他的腰,見小鏡子變得乖巧安靜,才鬆開手,安撫地摸著他的後頸,低聲道:「你早點告訴我,我會幫你的。」
他抓著黎翡的衣衫,手指越攥越緊:「……我不是想那樣冒犯你的,我沒有辦法,黎姑娘……」
黎翡一邊聽一邊扶住他的背:「我又沒說你,你怎麼這麼可憐啊。」
謝知寒低聲說:「不經同意就做這種事,……很齷齪。」
「你這話是不是把我也罵進去了。」黎翡揉捏他的臉頰,把他的臉揉得發紅。
謝知寒咬唇不語。他肉眼可見地羞恥到自閉,身上再重的寒氣都掩蓋不了燒得泛紅的肌膚。
「這時候不哭可惜了,難得她這麼溫柔。」無念點評道,他眉眼淡淡,倒也看不出太多嫉恨,就是這語氣里的味道有點怪怪的。他把小福抱到腿上,幻化了一個椅子抱著她坐下,跟福娘道,「你乾娘要是問起,你就說我捂著你耳朵,你什麼也沒聽見,小孩子不許聽這種內容,知道嗎?」
小福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小聲道:「我知道了,娘要問,我就說我沒聽見二爹離不開娘,他沒有乾娘都活不下去,跟爹你一樣。」
無念:「……最後一句不用加。」
「哦。」小福點點頭,「那爹沒有乾娘活得下去嗎?」
「活不下去。」
這父女還沒說上兩句話,那頭的轉盤重新開始旋轉,這指針還好死不死地指著無念剛掏出來的椅子,一動不動。
鏡靈看著空無一人的地方,臉上的表情極其精彩。它在冰湖明鏡里亂竄,幾乎把整個山頂的橫截面都轉悠了一遍,也沒發現第三個人的蹤跡。
「這……這什麼意思啊?」小鏡子不信邪地在黎翡和謝知寒身上來回打量,啪地又開啟了轉盤,可指針就好像跟它作對似的,還是指著一塊空地。
鏡靈看不見無念,氣得哐哐往鏡子上撞。直到黎翡提了一句,「那裡有我腦子裡的一道幻覺。」它才將信將疑地停下,朝著那片空地問,「那這位,選哪一個玩法?」
鏡靈問完這句,很荒唐地感覺這倆人的精神病傳染到自己了。它怎麼能跟一片空氣說話?這簡直是腦子有病的典型特徵。
無念看著一動不動的指針,道:「大冒險。」
謝知寒:「……劍尊閣下……」
黎翡:「你也發病是不是?」
小福一仰頭:「乾爹,你玩好大哦。」
無念神情如常,波瀾不驚地道:「我都死了,有什麼好擔心的。它能要求我幹什麼?」
轉盤慢慢減速,一行咒文停在了指針後面。
小鏡子匪夷所思地把臉湊過去,貼著轉盤看了看,將上面重新組合成文字的咒文讀了出來:「冒險內容:請您選擇一個身體部位,讓心動異性在上面任意留下痕迹……限定三人完成?啊?!」
它扭過頭,在整個幻境里左看右看,最後灰溜溜地諮詢女君:「閣下,這個幻覺是男是女啊,情人限定版怎麼會有三人完成這種荒唐離譜的話!」
黎翡嘆了口氣,說:「是男的。異性……異性只有我一個。但他跟謝知寒,算是一個人。」
小鏡子震驚地看著謝道長。
謝知寒想了想那個畫面,有些受不了地偏過頭,惱了:「看我幹什麼,誰選的看誰。」
無念道:「看誰都一樣,我勉強把你當自己人……」
「誰跟你是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