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st11

1st11

「……」

丁瀟瀟至今都沒想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明亮的會客室內,安靜無人。透明的玻璃牆被百葉簾遮蓋,室內的中央空調溫度太低,凍得人皮膚髮涼。

她已經在這裡坐了十多分鐘了。

陸南舒把她帶到會客室后,人就消失不見,寬敞的大廳空蕩冰冷,隔音效果好到不知外面什麼情況。丁瀟瀟搓了搓發涼的手腕,第N次按開手機看時間。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一身幹練制服的女秘書推門進來,彎身將咖啡放到丁瀟瀟面前,自報家門,「我姓蕭。」

丁瀟瀟記得她,剛剛她就跟在陸南舒身後,應該是要跟他一起出門。

「蕭秘書,請問……陸南舒在哪兒?」丁瀟瀟在這耗了太久,逐漸失去耐性。

蕭秘書愣了下,「您是說陸總嗎?」

「陸總還在處理一些問題,應該很快就能過來。」正說著,室門再次被人推開,陸南舒拎著外套走進來。

蕭秘書很有眼色的起身,輕輕把門帶上。

陸南舒走到她面前,將人從腳到頭掃了一遍,語調還有些壓制不住的涼,問她,「受傷了嗎?」

丁瀟瀟低垂著腦袋聲音發悶,「沒有。」

話音剛落,一道陰影籠罩,下巴忽然被人捏住上抬。丁瀟瀟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去抓他的手腕,她慌亂抬頭,圓圓的眼睛澄澈泛紅,像是落入陷阱的小鹿。

「你幹嘛!」

陸南舒傾身看著她,「哭了?」

「沒有。」丁瀟瀟掙開,頭髮蓬鬆微微有些炸毛,氣鼓鼓解釋:「我是昨晚沒睡好眼睛疼。」

她不是在為了面子說謊。

雖然剛剛有被嚇到,但還沒到嚇哭的程度。只不過就是眼眶有些乾澀難受,她剛剛用力揉了一會兒,大概是搓紅了。

「是嗎?」陸南舒不像信,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定定看了幾秒。

丁瀟瀟受不住他這種盯視,蹭了蹭下巴別開面容,不想讓他看。

陸南舒沒和她計較,轉身走到牆角的儲物架台,拉開抽屜從裡面拿了什麼。撕開包裝,他將東西放到丁瀟瀟面前,丁瀟瀟低頭看去,發現是一瓶眼藥水。

「不是眼睛疼嗎?」陸南舒淡聲:「盛世合作的新項目,試試。」

丁瀟瀟說:「我不試。」

陸南舒也不強求,轉身看向窗外的街景,將一直震動的手機按停,低頭查看消息。大概是才看到丁瀟瀟發的消息,他問:「找我什麼事?」

丁瀟瀟整理好情緒,「我把書交給前台了,你別忘了去拿。」

陸南舒漫不經心嗯了聲,心思不在這裡。

丁瀟瀟的思緒也跟著飄忽。

舔了舔唇瓣,她從包中拿出東西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仔細想了想,這個我得親自交給你才放心,不然我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釋懷。」

她將緊捏在手中的東西遞到他面前,陸南舒低眸掃去,時間像是被無限放慢,他定了瞬,抬眼看向丁瀟瀟,很緩慢地問:「這是什麼?」

「卡。」

「誰的卡?」

丁瀟瀟呼吸凝滯,眨了下眼睛艱難回:「是陸先生的。」

陸先生就是陸南舒的父親。

她說:「分手后,我收到了一封信,裡面附了感謝信和這張卡,陸先生說,這是我應得的報酬。」

陸南舒看著她,眸色泛冷像是平靜的深潭,情緒斂入其中。見他沒再開口,丁瀟瀟攥卡的手指收緊,努力保持著平靜問:「這件事你知道嗎?」

陸南舒下巴微抬,半響后才冷淡開口:「知道。」

他果然是知道的。

丁瀟瀟鼻子有些發酸,輕輕嗯了聲:「我去查過了,陸先生沒有騙我,裡面的錢真的可以夠我富足一生。」

她牽起唇角笑了笑,「你們陸家真有錢。」

陸南舒沒說話。

丁瀟瀟抽了抽鼻子,繼續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總是約你是後悔了?其實不是的,我就是想把這張卡還給你。」

「裡面的錢從收到后,我分文未動,無論去哪裡都要帶在身上,我就是想,想等哪一天見到你后,親自把它交給你。」

「我想站在你面前,問心無愧的告訴你,當年我提分手,和陸先生無關和這張卡也無關,他確實出過價讓我分手,但是我拒絕了。」

她後來怎麼就同意了呢?

丁瀟瀟有些不敢眨眼睛了。

她要承認,年紀尚小的她玩不過陸先生,他們這邊剛分手,他就託人給了卡。等丁瀟瀟拿著卡去找陸南舒時,他人已去了國外不知所蹤。

這麼多年了,丁瀟瀟被這張卡壓著,明明很難過卻不敢忘記陸南舒。不是沒想過直接找盛世,也不是沒想過託人轉交,可無論想多少種方式,她都覺得沒辦法洗脫因錢斷愛的髒水,這是對她感情的侮辱。

這一天,丁瀟瀟等了太久。

曾想過無數次要挺直腰板、漂漂亮亮的站在陸南舒面前,將卡還給他把事情說清楚。可到頭來,她感覺自己還是很狼狽。

「我沒有對不起你。」

丁瀟瀟對上他的眼睛,「陸南舒,當年和你在一起是我考慮不周,但我從未辜負過你。」

「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我的,但我想說,和你分手,與陸先生無關與錢無關,只與你有關,與我們有關。」怕陸南舒誤會,她又加了句:「我也……從未後悔過。」

其實後悔過,但後來就不悔了。

她固執的留卡親自轉交,就是想清清白白與過去畫上句號。如今,這些話終於說出口,她問心無愧沒了遺憾,捏著卡又往陸南舒面前遞。

「你把它拿走吧。」丁瀟瀟彎睫想笑,「這樣我們就能兩清。」

陸南舒沒有接。

目光並未在卡上逗留,他冷清清的鳳眸漠然沉寂,眉梢矜冷。對於丁瀟瀟說的這些話,他並未表現出詫異或是憤怒,如同靜止幽潭,深不見底可以吞噬一切大物。

「兩、清。」陸南舒抬臂抓住她的手腕。

冰涼的指貼在她的手背緩慢包攏,連帶著卡也推回她的掌心。他輕輕咀嚼著丁瀟瀟的話,垂下眼睫低低笑了,「你認為,我們能兩清嗎?」

「為什麼不能?」丁瀟瀟脊背起了一陣麻意,手指發軟強撐著沒動。

她有些著急道:「我沒有對不起你,如今卡也還給你,你說你覺得哪裡沒有清?」

陸南舒把她的手推回,似不經心道:「那可太多了。」

丁瀟瀟睜圓了眼睛,「你不要胡說。」

他究竟是不是胡說,以後她自然會知道。

褲兜中的手機再次震動,陸南舒拿出掃了眼按滅,又恢復先前冷冰冰的姿態,「還有事嗎?」

「你也看到了,我很忙。」

丁瀟瀟把卡又往他面前塞,「你收下我馬上就走。」

陸南舒停在她面前。

像是拿她沒辦法,他兩指把卡夾起轉入掌心,下一秒卻勾過她背在身側的玩偶包。拉開拉鏈,他將卡放入包中再拉回,丁瀟瀟被迫朝他貼近,愣愣拽著鏈條問:「你幹什麼。」

陸南舒道:「既然他給你,你就收著。」

丁瀟瀟好不容易還出去,怎麼可能再收回。

著急拉開玩偶包,她拿出卡去拽陸南舒的袖子,有些著急喊著他的名字,「陸南舒!」

「你不能這樣……」

「我哪樣了?」陸南舒的衣服被她抓皺,側眸凝視著她的小臉。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彎唇忽然笑了,「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那麼天真。」

丁瀟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倔強扯著他的衣袖不肯松。

就好像生氣的小女友氣鼓鼓鬧著脾氣,她重複著之前的話,「你把它拿走,我不要。」

門前響起了敲門聲,蕭秘書推門進來,「陸總……」

看到室內的糾纏,她聲音一頓險些抱不住手中的文件,進來不是出也不是,只能幹站在門口提醒:「再不走時間來不急了。」

陸南舒輕嗯了聲,似受了什麼阻礙,站著原地沒動。

他身形很高,襯的他身邊的姑娘個子矮矮的,白白嫩嫩像個學生。此時這位小學生像是受了什麼欺負,紅著眼睛唇瓣緊抿,拽著人衣袖不放。

此刻也顧不上太多了。

丁瀟瀟生怕他會跑,單手抱著他的手臂另一手往他衣服里塞卡,陸南舒側身躲開,躲煩了索性去按她的手。

「丁瀟瀟。」陸南舒語調涼涼,暗含警告。

再次抽過她手中的卡,他夾在指間固定住她的小腦袋,下壓她毛躁翹起的發尖。

「聽好了。」

傾身靠近,他氣息寒涼不近人情,「你要真想兩清,誰給你的卡你就去還誰,在我這裡,你兩清不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陸南舒好似揉貓貓般揉了她的頭,這是兩人以前談戀愛時,他慣常的動作。

丁瀟瀟被他的舉動弄懵了。

等她回過神來,陸南舒已經放開她出了會客室,看了看空蕩蕩的手又去看他的背影,她回憶著剛剛剎那的發生,陸南舒……好像把那張卡抽走了?

丁瀟瀟的心快速跳了下,逐漸恢復理智。

不去在意他剛剛說了什麼,還了卡洗脫了髒水,她像是了卻了心中巨石,如負釋重。

邁著輕快的腳步推門出會客廳,大廳里恢復先前的繁忙,陸南舒已經離開。

一名戴眼睛的西裝男人急匆匆往會客室走,見她出來,他走上前禮貌問候,「丁小姐,您好,我是陸總的助理周成。」

「對於剛剛發生的意外,我們深表歉意,之後一定會加強管理,還望您收下我們的歉禮。」說著,他將精美的禮品袋遞給丁瀟瀟。

丁瀟瀟沒收,有些警惕的把手縮到身後,「裡面是什麼?」

「一張SH繁城商廈的會員卡,兩盒限定眼藥水。」

繁城商廈是富人圈出了名的銷金窟,據說會員卡特權很多,但是極為難拿。

丁瀟瀟沒怎麼去過,也不需要這些東西,但周成堅持要她收下,而且重複強調著,這是SH的歉禮。

「那好吧。」丁瀟瀟伸手接過。

以防陸南舒耍手段把卡再塞回來,她特意打開看了眼,不放心問道:「這會員卡里……沒錢吧?」

周成咧嘴笑了笑,「繁城會員卡是積分制,這個您放心。」

丁瀟瀟不是很懂這些,知道裡面沒有錢就可以了。

她想回家,但見周成還站在自己面前,遲疑問了句:「還有事嗎?」

周成說:「陸總還有一句話讓我轉告您。」

「他說希望你保護好眼睛少熬夜,眼藥水一天滴一次就可以。」

丁瀟瀟:「……?」

.

在盛世耽誤了太久時間,丁瀟瀟只去MISS轉了圈就回家了。

今天高溫太陽很曬,離開了空調房熱到人渾身出汗,地面像是蒸爐。

因為是去找陸南舒還卡,她出門時特意打扮了一番,純黑色法式弔帶裙搭了件寬鬆的連帽防晒衫,她刻意往成熟穩重上穿,是不想在陸南舒面前輸了氣場面子。

不過,好像失敗了。

高興過後,丁瀟瀟垂著腦袋嘆了聲氣。

按電梯的時候,她看著電梯鏡中的自己吹了吹臉頰,整理著自己蓬鬆的小綠毛。

陸南舒說不可能兩清。

他說她還是像以前那樣幼稚天真。

好像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心智不成熟留在了原地。丁瀟瀟板起面容心中有些不忿,她覺得陸南舒說的不對,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根本就不了解她,她覺得自己是成長了的。

在他眼中,究竟怎樣才算成熟懂事?

腦海中不由閃過一張臉,丁瀟瀟想,大概只有大波浪紅嘴唇、相貌精緻美艷的姐姐才合他胃口。

不過,管他呢。

電梯到達22樓,丁瀟瀟拎著禮品袋一蹦一跳的開門進家。陸南舒想怎樣都和她沒幹系了,沒了負擔,她終於可以沒心沒肺過自己的生活。

想著這些,丁瀟瀟心情好極,想到MISS馬上開業,準備發消息約朋友出來聚聚。

放下禮品袋,在她彎身換鞋時,有什麼東西從衣帽中躥出,啪嘰一聲落在地上。

「???」丁瀟瀟定睛一看,是一張顏色特殊的卡。

一張與她還給陸南舒一模一樣的卡。

那張以為被陸南舒帶走的卡,被他悄無聲息放到了她防晒衫的帽子中。難怪,難怪他後來接的那麼乾脆,原來是在套路她。

這是什麼壞心眼的狗東西?

丁瀟瀟整個人都不好了。

氣到哆嗦,她找出陸南舒的WX,平和打字:【陸南舒。】

【請問。】她一字一字打著:【你是狗嗎?】

【陸南舒你是狗嗎??】

【陸南舒你是狗吧!!!】

壞心眼的狗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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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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