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st10
撤回后,只剩滿屏尷尬。
丁瀟瀟忽然生出幾分懊惱,總覺得自己這下意識的行為太過無腦刻意,為了彌補,她趕緊發了個可愛表情包,陸南舒沒回。
其實丁瀟瀟挺詫異的。
陸南舒的聯繫方式有多難拿,她高中時深有體會,此刻他能主動加她,丁瀟瀟不會天真到以為他想敘舊,於是果斷甩圖,敲字:【我又找到幾把鑰匙,你看看裡面有你想要的嗎?】
陸南舒回復【2】,意思是圖二是他要找的鑰匙。
可算找到了。
對著圖,丁瀟瀟把鑰匙收好,又拍了幾張符合他要求的書,然而陸南舒的書實在太多了,他又記不得書名,丁瀟瀟翻來翻去總覺得每一本都符合要求。
總不能全部發圖給他吧?
丁瀟瀟有些累了,她問:【可以視頻嗎?】
生怕陸南舒誤會,她趕緊補充一句:【我拍書給你看,你自己認。】
陸南舒回:【可以。】
主動發出視頻邀請,丁瀟瀟直面鏡頭攏了攏頭髮,燈光下,她感覺自己的發色好像變淺了。正要湊近看看,那邊忽然點了接通,當陸南舒冷清清的面容出現在屏幕中時,把她嚇了一跳。
沒有多餘廢話,丁瀟瀟後轉鏡頭將滿地的書拍給他看,鏡頭在一本又一本的書面掠過,陸南舒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書。
「那我怎麼給你?」丁瀟瀟把書收好,又把鏡頭轉了過來。
陸南舒那邊光線很亮,白牆寬桌像會議室又像在酒店,單手支在桌面,他的目光忽然落在鏡頭外,「稍等。」
似乎是屋裡來了什麼人,他傾身與那人交談,無意識靠近了手機。
距離拉近,屏幕中是他放大的半身,畫面暗淡雖稍顯模糊,但無形添加曖昧之色。丁瀟瀟的視線從他白皙的脖頸落到領口,隨著他拿東西的動作,衣領拉扯露出小片皮膚,鎖骨若隱若現。
這誰頂得住??
丁瀟瀟看直了眼。
不得不說,她這位前男友雖然性子冷了些,但確實容貌惑人身材好。兩人在一起時,丁瀟瀟發不出脾氣就是因他這張臉,偶爾生了悶氣,只要抱抱他或是摸摸他好看的手,氣就能消大半,鍾淑雅總罵她沒出息。
她確實沒出息。
她承認,她就是饞陸南舒的身子。
雖然兩人現在分手了,但也沒規定她不能看前男友的臉吧,丁瀟瀟只愣愣看著屏幕中的鎖骨,不由又想到兩人談戀愛最甜蜜的那會兒,稍稍分開她就想到不行,天天都要和人開視頻黏著。
陸南舒大概不喜歡她這麼黏人,但多數時候都默許了她的行為。當時也是這樣,兩人開著視頻各做各的事,他的面容時常消失在畫面中,搖搖晃晃只露出模糊的脖頸衣領,勾人又不自知。
「你在看什麼?」愣神太久,丁瀟瀟都不知陸南舒何時拿起了手機。
距離拉遠,他的面容重新出現在屏幕,背靠皮椅望著她的鳳眸冷淡。要是還在談戀愛,丁瀟瀟肯定來一句:「當然在看我男朋友。」
但依他們現在的關係,她這麼說了就是耍流氓,所以她面無表情道:「我什麼也沒看,我在發獃。」
「……」
大概被這次視頻勾起了回憶,深夜,丁瀟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重新拿起手機,她點開與陸南舒的對話框看了好久,思緒飄回了校園時期。
高中第一年冬,丁瀟瀟頂著寒風,還在堅持等陸南舒上下學。那一天,她左等右等等到上學遲到,都不見他出現,本以為他先她走了,可等她到了學校一問,陸南舒並沒有來上課。
上午沒來,下午也沒來,丁瀟瀟跑去一班問,同學說他請了病假。
那個時候,丁瀟瀟已經知道他住在22樓,卻還沒有他的聯繫方式。傍晚放學,她徘徊在他家樓下猶豫了很久,沒有電梯卡的她決定爬樓去陸南舒家。
她想要賭一把。
賭陸南舒父母不在是獨居,賭他生病了沒去醫院,孤單一人無人照顧。她希望自己賭錯了,可當她砸開他家大門時,她知道自己所猜全中了。
只穿了單薄的黑綢睡衣,少年倚在門邊面色蒼白,冷淡望著她問:「你怎麼來了?」
她說她要帶他去看病,陸南舒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低低發笑眉眼間儘是幽冷,厭世又陰鬱。他說:「死不了去醫院幹什麼。」
這大概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並非冷漠,而是極致的尖銳富有攻擊,物極必反,昳麗的玫瑰枝莖利刺嗜血。
她陪他至深夜。
陪他去醫院挂號,賴在輸液室逗他開心,後來她枕在他的肩膀睡著,他請她吃了一碗面。
回去的路上,丁瀟瀟堅持要送他回家,兩人在等電梯時,她打著哈欠不時捶腿,陸南舒沉默了一路,忽然問:「沒有電梯卡,你怎麼上來的?」
丁瀟瀟說:「爬樓呀。」
「我爬了半個小時呢。」這麼冷的冬天,她爬上去出了一身汗。
陸南舒側臉看向她,像是第一次正視眼前的少女,長睫下的眸色黑棕泛淺,「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我不在家呢?」
「當然想過。」丁瀟瀟誠實回著:「我想過或許你爸媽在家,想過你有人陪伴去了醫院,更想過我會白跑一趟甚至你都不知我來過。」
「可比起這些,我更怕你會像我一樣孤苦無依,畢竟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這有多難過。」所以,她必須要親自來看一眼才能死心。
在她說完后,陸南舒再次沉默。
這個時候,明明是她賣慘博好感的最佳時機,她卻噗嗤笑出來靠近他問:「感動嗎?」
她說:「你要是感動了或是對我有一絲絲的感激,就把你的手機號給我吧。這樣下次你出事了,我也能及時聯繫到你。」
陸南舒微微眯眸,盯著電梯中的倒影很是冷淡,「沒有下一次。」
他不允許再發生同樣的事,卻把手機號給了丁瀟瀟。
鍾淑雅問她,為什麼要手機號而不是WX號,丁瀟瀟高深莫測道:「有了手機號,還愁搞不到WX號嗎?」
當晚,她就通過手機號搜索到他的社交賬號,備註好名字等待他的添加。
她等了一晚,第二天醒來頭昏腦漲還有些流鼻涕,陸南舒始終沒有通過她的好友申請。她有些氣,準備早餐時下意識做了雙份,索性發簡訊問他:【醒了嗎?】
因為他總是踩點去上課,丁瀟瀟以為他喜歡睡懶覺,可沒想到消息發出的下一秒,就有了回復。打開,只有一個冷漠的【?】。
丁瀟瀟有些驚訝,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陸南舒接起,語調清醒不像是剛被吵醒的樣子,於是丁瀟瀟他還要不要去上課,他說去,丁瀟瀟就高興道:「好耶,那我準備好早餐還是去樓下等你。」
陸南舒照舊拒絕,「不用等我。」
丁瀟瀟不同意,鼻音濃重有感冒的徵兆,又軟又倔道:「我就要等呢。」
陸南舒那邊頓了下,冰山融化初見朝陽,他說:「那就來22層等。」
他開始允許她進出他的家門。
掛斷電話,丁瀟瀟扭頭看向窗外,鵝毛大雪簌簌落下,滿目雪白冰涼刺骨,而她卻在荒景下,觸摸到冰山開裂的縫隙,熾熱如岩漿。
已是凌晨三點。
想著這些過去的事,丁瀟瀟毫無睡意。
兩人關係拉近后,她曾憋著氣給了陸南舒三天時間,他遲遲沒有通過她的好友申請。第四天,丁瀟瀟忍不住主動問他,陸南舒垂眸似在回想這是什麼東西,輕飄飄道:「我最近沒看過WX。」
經過她的再三提醒,他才在當晚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
想到這裡,丁瀟瀟皺眉心中多了幾分氣。
當年她那麼難才要到他的聯繫方式,甚至還得了一場久久難愈的重感,憑什麼他現在這麼輕易就能加到她?
點開陸南舒的資料,丁瀟瀟作勢就要拉黑,可等真正按下前,又放下手機。
算了。
她疲憊想著,太幼稚了。
過往的是是非非,已經傷害不到她,她不該這麼在意。
.
早上九點,丁瀟瀟提起裝書的小布袋準備出門。
她要去一趟盛世給陸南舒送東西,不需要見面,只要將東西交給前台就好。
換鞋時,她想到什麼又回到卧室,從抽屜中拿出那隻毛絨小怪獸。掏出了裡面的東西塞入口袋,她給陸南舒發消息,【方面見一面嗎?】
【我有事和你說。】
昨晚回憶起太多過往,讓她急切的想要將這些斬斷。
步行來到商業街,等她慢吞吞進入盛世,依舊沒有收到陸南舒的回信。
這次還是還不回去嗎?
丁瀟瀟有些煩躁。
在接待處磨蹭了一會兒,她拿起手機準備再給他發條消息,這時,不遠處的專屬電梯忽然開了,裡面走出四男一女,為首的男人正在打電話,漂亮的鳳眸垂遮掩蓋情緒,側顏冷漠,拿著電話的手骨修長,橫著明顯划傷。
……是陸南舒。
丁瀟瀟站了起來。
大廳中人來人往,原本很嘈雜,但在電梯門打開后,周遭明顯安靜不少。
陸南舒步伐邁得很大,看樣子心情並不好,在明眼人懂事退讓時,丁瀟瀟快步朝他走去。
「陸……」不等走到他的身邊,守在暗處的保鏢齊齊出動,等丁瀟瀟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保鏢拉離如犯人般按住,保衛也跟著圍上來。
這是什麼情況??!
丁瀟瀟懵了。
陸南舒腳步未停,像是看不到周圍的糟亂,直接從保鏢身前經過。他身旁的秘書停下,冷著臉訓斥,「這月都幾次了?次次都要陸總來給你們收拾爛攤子,你們安管部能做做不能做就滾蛋換人!」
「拉出去。」
丁瀟瀟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就被保鏢扯著往後拉。
「你們幹什麼?」她拚命掙扎著,「放開我!」
陸南舒即將踏出大門,嘈雜中忽然聽到熟悉的聲音,隨意往後瞥了眼,在看清被抓的女孩兒時腳步滯住。跟在身旁的助理問:「陸總,怎麼了?」
陸南舒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臉色一瞬間變得陰寒,他沒有說話,折身朝廳堂大步走去。
就在丁瀟瀟即將被保安按倒在地時,一雙手穩穩把她托住摟入懷中,隔開保安粗暴的的動作,他捏住那人的手腕冷幽幽命令:「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