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樂句 寒食祭祖
小憐在王家的這些天,並不像一般四歲孩童樣吵鬧的。她總是很安靜,一不注意,就忽略了她的存在。除了剛來的那兩天她有哭鬧過,到後來只在夜裡做噩夢時才會哭了,只是問她夢到了些什麼,她卻想不起來了。
小憐雖然才六歲,但已經顯得比同齡孩子懂事多了。自己的事情,很少讓王氏操心的。她很聰明,教什麼都是一教就會,在王氏的教導下,她只花了一天便完全學會了自己給自己穿衣服,梳頭了。這讓王氏覺得很有成就感。
自從學會穿衣服后,每天早起,小憐不再要王氏給她幫忙,都是自己穿衣,給自己打水梳洗,因為她太小,手上也沒勁,稍微複雜了點的髮髻,她學了好多次都學不會,就乾脆用頭繩把頭髮束成了一把,用頭繩紮緊了高高的綁在腦後,梳了個高高的馬尾,看起來也算乾淨整齊了。
當時並不見有女孩子這樣梳頭的,也沒有人教小憐這樣做。她只是覺得這樣很方便,便順手這麼扎了,王氏因為看著乾淨利落,小憐也願意這樣梳,就只好笑笑罷了。
小憐身上的傷也不過七、八天的功夫就已經好了大半,只剩一些嚴重點的,還有淤青沒散去,或是結痂的傷沒好全。就連那最嚴重的腿傷,當時還影響了她走路的,也已經好的快結痂了,已經完全不影響她走路了。
白天的時候,王氏要做的家務很多,例入打掃、做飯、縫補、餵雞、洗衣什麼的,王二到地里幹活了,她還要給他送了飯菜去,待王二吃完了,才回來和小憐兩人吃。
小憐自打能正常走路后,就常愛幫著王氏做些簡單的家務,比如擇菜,掃地,餵雞什麼的。王二在院里幹活,流了一身的汗時,小憐還會端碗水,拿了王氏的手巾,去給他擦汗,送水喝。在小憐看來,不論家人能不能尋到,王氏也已經是她的家人了。
王二要是外出到地里幹活,無法回家吃午飯時,小憐就自告奮勇的從王氏手裡接過那菜籃子,一搖一擺的給王二送飯去,儼然一副就是王家的小女兒樣。常惹的王氏掩嘴一笑。
王氏每次要給小憐洗衣服,小憐都不讓她洗自己的小件衣物,比如貼身穿的小衣什麼的,都從不讓王氏洗,總是要自己洗。
王氏嫌她小,力氣不夠,洗的不幹凈,她也不讓幫忙,總說自己能洗乾淨,多清幾遍就是了。雖然早已經立春過後,可那水也還是冷的刺骨的,小憐也不怕,常洗的她牙齒打的咔咔響,也不肯讓王氏洗。
小憐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要這麼堅持,可她就是覺得自己的貼身衣物,就該自己洗。要不是因為自己太小,其他的衣服也不要王氏給她洗的。
雖然小憐能做的還很少,但她的乖巧懂事,很討王氏夫婦的喜歡,對她也更是疼愛了。
只是兩口子經常覺得奇怪,看著小憐的身影也和別的六歲的孩子沒區別,可她的眉宇間卻時不時的露出些成熟的神色,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像是才六歲的孩子,再加上她的言行就更不像了,可他們又找不出其他的原由,就只能當她是早熟了。
就這樣日子飛快的過去了大半個月,王二又出去打聽了幾次,還到官府去報了官,都是一無所獲,也沒人到他家來尋走失的孩子,小憐也跟著放棄了尋找家人的想法。
這一日午飯後,王氏夫妻倆經過商量后,將小憐叫到了跟前,王氏看著小憐,一臉鄭重的道:「你來我們家也有些日子了。原本是想著為你找到了家人,將你送回去的。
只是現在看來沒什麼指望了。我與你二叔商量過了,我們一直都沒有孩子,又很喜歡你,你要是願意,就做了我們的養女如何?」
小憐聽了,垂下了眼瞼,心裡一陣激動,即使是養女,自己也終於算是有個正式的家了,有家人了,便趕緊同意了。
看小憐很開心的同意了,王氏夫妻也面露喜色,備感安慰,最初他們都認為小憐多半不會同意的。
趁著天色尚早,小憐被王二帶到了里長那裡,落了戶,正式收為了自己家的養女了。
因為先前為小憐看病抓藥調養身體什麼的,王二家裡本就不多的錢也都用光了,還找街坊借了些。
兩人商量后,徵得過了小憐的同意,就把她身上的那塊玉佩給當了,換了些錢,又到集市上買了家裡急需用的東西,還把先前欠下的錢還了大半,才帶著小憐回到了家中。
在把玉佩典當掉時,小憐忽然想到,萬一以後尋到了親人,卻沒有了憑證,就請那當鋪的管事替自己描了個玉佩的樣式下來,以防日後要有機會尋著了親人,也好有個物證。
王二將這一幕看在眼裡,心裡感嘆著小憐的聰慧的同時,又覺得小憐的心思實在比同齡的孩子要多了許多,她雖然很開心的同意了做自己的養女,可心底里畢竟還是有隔閡的吧。
小憐在王氏家裡過的雖然清苦,也一直沒尋著自己的家人,但總還是衣食無缺,又有王氏夫婦的照顧疼愛著,總還是幸福的。
小憐對此也相當的滿足,在她心裡,已經把王氏夫妻當成了自己的親爹娘一般,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沒法把那聲「父親、母親」叫出口,只好繼續像現在這樣「叔,嬸」的叫著,惹得王氏夫妻經常一臉的失望的看著她。
小憐還會趁無事時,時常搬個小板凳靜坐在院子里,一邊曬太陽,一邊瞪大了雙眼,看著遠方,一臉的迷茫和凝重,也猜不出她在想什麼,每每王氏看到,問她也只說沒想什麼。王氏以為她只怕又是在想以前的事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小憐已在王家呆了兩個月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了起來,轉眼三月三日的寒食節也快到了。
因寒食節期間要禁火三天,只能吃涼的東西,王氏就提前備下了許多耐放的涼食,諸如麥粥、蒸餅等,足夠他們一家三口三天的口糧了。
到了寒食節這天,小憐起了個一大早,洗漱完畢后,和二叔二嬸一起吃了早飯,雖然都是冷食,但因為跟平時吃的點心有所不一樣,倒也覺得可口。
吃過早飯,辰時剛過,小憐幫著二嬸收拾了碗筷,又和二叔一起,把家裡上下收拾了一通。這一整天,全家人幾乎都是在大掃除中度過了。
第二天是清明節,因為要到王二哥哥家裡一起祭祖,小憐起了個大早。等她剛梳洗完畢,穿戴好了衣服,就見二叔從外面回來了,手裡還拿了兩三支的鮮嫩的柳枝。
小憐叫了聲「二叔早」,眼睛卻直盯著他手裡的柳枝,歪著頭好奇的猜測他要拿柳枝做什麼。
王二進屋將手裡的柳枝遞給了王氏,王氏三下兩下,手裡一陣翻動,就見那柳枝變成了一個個柳圈,王氏將柳圈戴了一個到丈夫的頭上,又取了一個小的,往小憐頭上一套,最後再把手裡剩下的戴在了自己頭上。
小憐瞪大了眼睛,輕輕的用手撫摸著頭上的柳枝,有兩三片柳葉掉落到額前,擋住了她的眼睛,小憐就深吸了一口氣,使勁的一吹,將柳條吹開了去,可轉眼又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小憐的舉動落在了王氏的眼裡,把王氏逗的咯咯直笑。王氏便將那幾片擋住了小憐視線的柳葉叉回了柳枝里。
拿上準備好的酒食果品、紙錢等物品,三人出發朝王二的哥哥,王生家走去。
出了門,小憐又發現,自家的房前屋后,早已插上了跟頭上一樣鮮嫩的柳枝了。小憐終於按捺不住疑問,問了二嬸,才知道,這是清明節的習俗,為的是懷念先人。
因為帶著小憐,一路又是不緊不慢的不行,三人在快午時時,才趕到了王生家裡。連同王生一家四口,還有老母親,八個人又趕緊朝先祖墳地趕去。
到了先祖墳地,王生作為家長,掃墓時,將眾人攜帶來的食物果品供祭在親人墓前,再將帶來的紙錢焚化,大家也跟著一起焚燒紙錢,只是小憐卻只能站在一邊看著。雖然她也很想動手,可王氏卻在母親的暗示下,阻止了小憐。
再來是為墳墓培上新土,王生又將不知從哪裡折來的幾枝嫩綠的新枝插在墳上,然後叩頭行禮祭拜,大家又按照順序,依次跟著叩頭行禮祭拜過,最後吃掉酒食回家。
這一切又是致祭、又是添土、掛紙錢什麼的,弄了足足大半個時辰,才祭祖完畢,王二與母親及哥哥一家告別後,帶著家人,回了自己家中。
祭祖期間,小憐雖然一同往常的乖巧,但可能因為是養女的關係,又因王二的母親先前並不知道王二已經擅自收養了她,她還是沒能討得王二母親的喜歡,還被拒絕了一同祭拜祖先。這讓小憐心裡很一陣難過,覺得自己並沒有被當做家人看待。
等三人回到家裡,已是快到晚飯時間了。因為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三人都有些餓了,王氏就將早早備下的吃食拿了出來,提前吃了晚飯。王二提出第二天要一起出去踏青,參加活動,三人便早早的睡下了。
其實這樣的節日里,除了不能生火,吃的都是冷食外,對於她們這樣的窮人家,也沒什麼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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