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樂句 有喜了

第五樂句 有喜了

第二天,小憐比往常起晚了兩刻鐘,還在為此擔心的她,卻發現原來二叔也剛起沒一會,而二嬸還在床上睡著的。

王二想來是妻子頭天玩的太累了,就沒叫醒她,只是自己動手簡單的吃了點,就下地幹活去了。臨走時囑咐了小憐,不要叫醒王氏。

小憐因為太小,還不會自己做飯,就只好梳洗乾淨后,乖乖坐在院子里,一邊看著那僅有的兩隻母雞在院子里四下尋食,一邊等著二嬸起床做早飯。

王氏今天起的比平常要晚了足足一個時辰,直到辰時了才起了床,

等王氏起床后,小憐就發現王氏雙頰像摸了胭脂樣,有些微紅,眼裡也是充了些血絲,便問王氏:「二嬸今天起晚了,是不是不舒服呀?」

王氏確實有些頭暈腦熱,但想著身子一像很好,便沒在意,自己也猜測是昨日玩的累了些,今早已經多睡了足足一個時辰,過會就該沒事的。便囑咐了小憐今日需做的事情。

小憐見王氏不舒服,就動的更勤快了,又是幫忙燒柴,又是幫忙擇菜的。

哪知到了午時了,王氏只覺得更加頭暈腦熱了,臉頰也是滾燙滾燙的,這才意識到,自己肯能是發高熱了。便回屋躺著,讓小憐自己玩。

小憐見王氏都病的在床上躺著了,心裡著急的很,忽然想起自己上次的傷,是瞧過大夫才好的,就在二嬸睡下后,獨自跑到地里找二叔,問他是否去找村裡的大夫來給瞧瞧。

因為王二其實離家並不遠,小憐又是一路跑著去的,只花了不到一會功夫就找到他了,二叔聽了后,就叫小憐先回家去守著王氏,自己則到村頭去找大夫。

前後不到兩刻鐘,大夫就被王二帶回了家中,小憐也已經在家裡候著了。

大夫來了后,看了看王氏的臉色,又為她把了脈,一直都不說話,急的王二在旁邊直搓手。

等了好半天,大夫才站起來,雙手作揖,恭喜他們:王氏有喜了,已經快三個月了!

這一消突如其來的消息驚的王二呆愣了半天,瞪大了雙眼都不敢相信,本以為成婚三年多都沒信,恐怕是沒指望了,卻不想來的這麼突然!高興的他跑到妻子床邊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凝望著王氏。

王氏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羞澀而開心的笑了,臉上洋溢的儘是初為人母的幸福狀。

對於王氏現在出現的癥狀,大夫解釋說因是頭一胎,脈象略不穩,又加上吃食上差了些,營養有些不夠。孕婦本就體熱,再加上連吃了幾天的涼食,昨天又累了一天,王氏這才會發高熱的。

大夫給王氏開了點退熱安胎的葯,囑咐了些注意事項,叮囑她近段要卧床休息,勿操勞,該禁的也要禁,同時營養是一定要補的,不然很可能會滑胎,若有不適,立即就醫,便走了。

小憐跟隨二叔將大夫送出門,等大夫的人影早都看不到了,二叔卻還立在院子里,一臉的不敢置信。

小憐連叫了好幾聲,二叔才回過神,問道:「剛才大夫說有喜了,是真的?」

小憐忙不跌的點頭如同攪蒜般,以非常之肯定的語氣回答:「是,二叔,大夫說有喜了,可是什麼是有喜呀?」

王二一聽,一邊激動的說:「有喜就是你二叔我有兒子了!」

邊說還邊激動的一把抱起小憐,開心的直轉圈,把小憐的頭都給轉暈了!雖然暈的快辯不清方向了,可她還是覺得這一定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回到屋裡,王氏並沒有睡著,躺在床上,眼裡含著淚花,深情的望著王二,王二也這麼看著妻子,兩人一時都沒了話。半響,王二才從嘴裡迸出幾個字:「謝謝夫人了!」他這一句話,讓王氏心頭一熱,眼眶裡包了許久的淚花直撲撲的往下掉,可嘴角卻含著笑,責怪他夫妻間哪裡需要這麼客氣!

待到王氏沉沉睡去,王二又陷入了沉思中,想到大夫走前囑咐的話,便發起了愁,家裡這麼窮,僅僅能保證衣來蔽體,食來果腹而已,哪裡還有多的錢去給妻子補充營養啊!

更何況自打撿到小憐后就已經在她身上花了不少的錢了,雖然把她的那塊玉佩給賣了五十文之多,救了下急,可還是遠遠不夠的。

再看看家裡的東西也不值錢,賣也賣不起價,更何況這才剛三個月,地里還要花心思照料,而後面的日子還長著呢!這要他怎麼辦才好呢?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起,是隔壁的阿婆來找王氏。

一聽說王氏有喜了,此時剛睡下了。就連忙沖王二恭喜了一番,便推說家裡還有事,王氏又還睡著,就不逗留了。

那阿婆前腳剛要跨出門時,卻又猶豫著轉回了頭,對王二才輕聲說了幾句,王二就面露難色了。原來,她其實是來催要帳的,說是她家小兒子的老婆也懷上了,要給兒媳婦進補。

王二說實在沒錢,便請那阿婆再寬限些時日。阿婆卻看了看裡屋的方向,道:「剛才那個就是你收養的女孩吧?長的真是乖巧伶俐呀!」

王二聽到稱讚小憐的話,一時沒明白她打的什麼心思,只是陪笑著說,「是呀,沒想到才那麼點大,卻懂事的很呢!一點也不像別家的小孩那麼操心!」

「不過你們家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呀,她再好也是個女孩子,又是撿來的,你沒錢養個賠錢貨幹嘛呀,看她長得還算乖巧,不如趁早賣了,還能換些錢!反正她也是你撿回來的。」

見王二並不答話,頓了頓,她又說道,「你也是老實人,換做了別人,早就賣了換錢了。你要是心疼她,我就給你介紹個人,城裡的李三,是專門做這檔買賣的。聽說從他手裡賣出的丫頭,大半都進了大戶人家院子的。而且賣與他,大家是同村,價錢也不會虧了你。」

這阿婆對王二一陣巧言勸說,完了又叫王二好生思量,過兩天還會再過來看看,才走了。

王二想著阿婆的話,若有所思。

此時,小憐正懷抱著碗,躲在門后,剛才王二與那阿婆的談話,她都聽的一清二楚。

其實她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她見二嬸睡了,碗里的水也空了,剛好她也有點口渴,就想著把碗拿出來,倒些水喝。

本來她是沒注意到那兩人的對話的,可就有那麼巧的,剛好聽到阿婆說到了她,又說到了要給二叔介紹人,將她給賣了,她就不知道怎麼的一個側身,躲到了門背後,偷聽兩人的談話了。

小憐滿腦子都是賣了她的字眼,震驚中的她沒有發現二叔已經送走了阿婆,回到了屋裡,而自己一臉的驚慌,都落到了二叔眼裡。

「你在這裡做什麼?」二叔問道,他不清楚小憐有沒有聽到剛才的話,也不知道她那聽到了多少,但看她這副樣子,估計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我,沒做什麼。」小憐回過了神,才發現自己懷裡還抱著空碗,又心虛的解釋到:「我口渴了,出來倒水喝。」邊說還邊把懷裡的碗給二叔看。

二叔看看那空的碗,什麼也沒說,只是伸手取過了碗,轉身給小憐倒了水,又遞還給了她,問道:「你二嬸怎麼樣了?」

「二嬸剛剛睡下了,我因為口渴,才出來找水喝的。」小憐虛心的又再次強調了她只是出來倒水的,沒有做別的事。

接過二叔遞迴來的碗,一口氣將裡面的水喝了個乾淨,其實她本來沒有多渴的,可此時卻不知道怎麼了,看著那水,就是想喝的很。

喝完了水,將碗又還給了二叔,小憐用手背擦了擦嘴,又看了二叔一眼,張了張嘴,想想還是算了,轉身進了自己那間小屋。

王二看著小憐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的小嘴,知道她大概是想問什麼,正在腦子裡組織怎麼回答她的問題時,卻又見她不問了,轉身回了房間。王二看著小憐的背影,心裡感慨,輕輕的長嘆了一口氣,也轉身回自己屋,看妻子去了。

小憐回到房間,坐在了床邊上,雙手托著腮幫子,不說話了。

其實她很想問二叔,是不是真的要將她賣了?可是剛才她只聽到了那阿婆的話,並沒有聽到二叔的回答,既然二叔沒有明說要將她賣了換錢,也許不會真的這麼做,也就只是阿婆在那熱心罷了。

她也知道現在這個家裡真的很窮,大夫說二嬸需要補品,要買補品就要錢,剛才的阿婆好像也說到要還錢什麼的。可家裡的情況都擺在眼前了,哪裡還有錢呀?

如果真的只有把她賣了換錢,她也不能說什麼的,畢竟,她只是二叔二嬸撿來的孩子,把收養了她這麼些日子,待她又好,給她吃給她穿,還把她一身的傷都治好了。要是把自己賣了就能讓二叔二嬸的日子好過些,她還是願意的。

只是要真是把她賣了,又會把她賣給誰呢?從醒來后,她就只認識了二叔二嬸,別的誰都不認識,也什麼都不記得了。聽二嬸說,自己也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要是能找到自己的家人,那該多好呀?這樣就不用被賣了,還可以給二嬸買好多好多的補品。

小憐也清楚,這一切,也就只能想想,如果真能找到家人,早該找著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這一天,王氏懷孕要靜養,王二也不去地里幹活了,一直守在妻子床邊,生怕有個閃失。而小憐有心事,除了在小院里守著二嬸熬的葯,就一直在想二叔會不會把她賣了的問題。

王二也一直在想那婆子的話,他其實是真的被說的有點心動了。可又自責的很,小憐還這麼小,又這麼乖巧,當初把她撿回來,純屬好心,沒想別的,可現在卻又因為沒錢就要賣了她,這才收了她做女兒多久呀?

可看著躺在床上妻子蠟黃的一張臉,這幾年實在太虧待她了。原本以為是不會有后了,妻子又這麼喜歡小憐,才收了她的,可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就要把她賣了換錢,這怎一么想怎麼都覺得太……

況且小憐還只是個孩子,除了他們,無依無靠的,親人也找不到,就這麼把她賣了,也不知她以後會過的怎麼樣,雖說興許能把她賣到大戶人家去,可大戶人家的那口飯不見得就那麼好吃的呀!

想想小憐,又看看妻子,王二在如何取捨中掙扎著,直至夜深人靜,他才在長長的一聲嘆息中做出了最後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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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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