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噩夢
雖然滿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當唐柚斬釘截鐵的對唐森說「報警」兩個字的時候,唐森還是下意識的照做了。
等電話打通了,唐森才猛然想起什麼似的,臉上帶著猶豫的問他姐,「姐,阿菜的這種情況……報警管用嗎?」
唐森覺得吧,像阿菜這樣的「撞鬼」情況,即便是報了警,大概率應該會被當作醉酒、發瘋、報假警……反正是不太可能受理的——還是他姐認識某個官方特殊組織,比如……傳說中的龍組?!
然而唐柚接下來的一句話,瞬間就把唐森和阿菜嚇的魂飛魄散。
唐柚,「樓上都發生命案死人了,當然只能通知安全局啊。」
「……」這是唐森。
「……啥?」這是阿菜。
只有一句話,但信息量委實有點大。
在場的兩個剛滿十八歲的小男生瞬間瞪大了眼睛,嚇得牙齒都打起了哆嗦——感覺一下子從靈異頻道換到了法制頻道。
很明顯,相比於會讓人做噩夢但沒傷人的鬼,他們覺得兇殺案更加嚇人。
「殺殺殺、殺人?」阿菜驚恐的看向天花板,「我、我家樓上有、有死人?!樓上住的是……我記得我見過兩回……可是是個男的……」
兇殺案現場就在自己樓上這件事顯然給了阿菜很大的打擊,小年輕現在正抓著自己的頭髮,努力的回想:樓上住的是什麼人?見沒見過?長得什麼樣子?最後一次見到是在哪裡?
這期間,安全局的電話已經接通了。
出於對於親姐的完全信任,唐森直接就把現在所處的位置,以及他們懷疑樓上發生了兇殺案一股腦的都說了。
等對方掛斷了電話,唐森才鬆了口氣。
「姐,你確定樓上發生了兇殺案?」唐森向唐柚確認,「所以……纏著阿菜的就是兇殺案的受害者咯?」
唐柚點了點頭,「應該是。」
知道纏著自己的是個被害死的女鬼,即便仍然害怕,阿菜難免也有了幾分同情。
「我、我記得我樓上住的是一個男的,看起來三十多歲,頭髮有點長會遮住眼睛,好、好像是個開計程車的。」阿菜努力的回憶著自己知道的信息。
「他、他這兩天應該不在家,不過前天、還是大前天?晚上我做夢驚醒的時候,有聽到樓上洗澡唱歌的聲音,然後我才聽到滴水的聲音,才撞鬼的!」
媽呀!好傢夥!
如果唐柚說的是真的。
那麼樓上那個開出租的男人很可能就是一個殺人兇手。
並且,殺了人之後似乎沒有馬上逃跑,還能高高興興洗澡還唱著歌,這該是怎樣一個變態啊?!
當然了,阿菜說這兩天沒見到人,兇手現在很可能已經逃跑了。
唐森卻想的更多——
他們雖然報警了,但等刑偵隊過來了,總要拿得出點像樣的證據證明樓上有可能發生兇殺案吧?難不成說阿菜碰到了冤魂託夢?至少要想辦法讓他們相信,樓上有問題,讓他們去查一查。
「不行!我得先去上面看看確認一下。」唐森看向阿菜,「阿菜,你確定對方這兩天都不在家?」
阿菜似乎想到什麼,跑到外頭往樓下一看,「他的車沒停在樓下,人肯定不在家。不過和尚,哦不唐哥,保險起見咱們還是等刑偵隊吧?」
唐森一攤手,「可等他們來了,我們怎麼跟他們說?」
聞言,阿菜一下子就卡殼了。
「去看看吧。」唐柚站了起來,臉色不太好看,「那個人……應該已經逃跑了。」
——唐柚想起來她樓下卜的那一卦,或許指的不僅僅是女鬼,也是兇手已經逃跑了,所以沒有危險?
唐森和阿菜對視了一眼,那就一起上去唄!
兩人打頭在前面走,唐柚慢吞吞的跟在後面。
等走到三樓的樓梯口。
唔嘔!
一股風吹過,帶來一股強烈的惡臭,把三人熏的齊刷刷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去!好臭啊,什麼情況?」唐森捂著鼻子忍不住說道。
唐柚捂著鼻子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這傻孩子,都跟他說出命案了,想想就應該知道臭味從哪裡來的吧?
姐弟倆對了個眼神,唐森就懂了。
緊接著,阿菜也想到了。
兇殺案、天氣炎熱、女鬼身上有水……三人一時間面如土色。
這種情況,感覺想要靠近、甚至透過窗戶看看屋裡的情況,都需要極大的毅力和勇氣。
唐森很快做好了決定,「姐,阿菜,你倆在這兒呆著,我過去假裝查探一下,做個樣子。」
說完不等唐柚反應,就捂著鼻子嘴巴,視死如歸的往前走。
「和尚等等我!」阿菜猶豫了兩秒,也跑上去了。
感覺這時候要是不去,顯得有點不講義氣……行吧,唐柚也過去了。
結果就是。
大熱天的。
唐柚三個人,跟一下子坐了十遍過山車一樣,面色慘白的蹲在樓下花壇邊,時不時的還要乾嘔兩下。
這味道實在是太可怕了!
「旁邊的兩家人是怎麼回事?聞到這種味道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嗎?!」唐柚噴著剛剛下樓后衝到小超市買的花露水。
「嘔……」唐森一陣乾嘔,「我說呢!你房子里怎麼好像有股臭味,還嘀咕著你小子畢業工作了,怎麼越來越不講究了……嘔!」
「我、嘔……我也不知道啊!」阿菜哭喪著一張臉,「樓上的兩家可能不知道什、什麼時候搬走了……」
像阿菜租的這類房子周圍人員的流動性特別大,所以記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只不過阿菜這會兒想的不是這個,而是……他們剛剛從窗戶沒拉好的縫裡往裡面看,並沒有看到屍體。這就代表,樓上樓下戶型相同,就代表了屍體很可能在衛生間,那女鬼又是怎麼從樓上的衛生間跑到他的房間纏著他的……腦補了一大堆,「嘔——」,阿菜成功的把自己噁心到了。
在刑偵人員過來之前,他們是不準備再上去了。
嗯,正好晒晒太陽,去陰氣。
**
十幾分鐘之後。
唐柚等人終等到了刑偵隊的到來。
對於該如何應對,唐森和阿菜也討論過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盡量不把唐柚暴露出去——其實唐柚本人對此倒是無所謂,就像三溪鎮有關於算命的事情傳開來,她也只是覺得麻煩避開了。如果真的有官方的懂這方面的人士能找過來幫唐柚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也是好事一樁。
不過兩個小弟想要保護姐姐的心還是值得肯定的,唐柚也就沒攔著他倆對口供。
唐柚並不知道的是。
這次過來的兩名刑偵隊人員,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她的「熟人」。
沒錯。
正是季飛和李旭。
接到報案的時候,兩人正在附近巡查,得知可能有命案就立刻趕了過來。
開著警車停在樓下,兩位刑偵隊人員一前一後下車,唐森和阿菜對視了一眼,領頭的黑衣服那個看著不大好糊弄啊……
「我是刑偵一隊隊長季飛,這是我的隊員李旭,剛剛接到報案說這裡有兇殺案發生,誰是報案人?」季飛雷厲風行。
唐森和阿菜兩個高中剛畢業的學生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都一下子愣住了。
但很快,「我我我,季隊長,是我報的案。」
唐森迅速反應過來,「我就是今天打電話給我同桌阿菜,打到一半的時候電話突然掛斷了。擔心他出事了,就拉著我姐過來看看。」
唐森指了指臉色蒼白的阿菜,「過來就看見這小子,生病都昏過去了。」
季飛點了點頭,繼續詢問,「你在報案電話里說,樓上發生了兇殺案?」
「哎哎哎,隊長同志,我就是、就是懷疑,但是不確定。」唐森嬉皮笑臉的用手指比劃了一下。
「我們過來之後,就發現阿菜家裡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一股臭味,就好像……死老鼠、或者魚蝦腐爛的味道。」唐森道,「問了阿菜,垃圾他每天都會扔,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味道從哪裡散發出來的。」
「後來還是出了門,發現門口的味道比屋子裡還重,我們才發現臭味是從樓上傳出來的。」
唐森朝著三樓的方向看了看,「你們上去看過就知道了,那房子……根本沒法住人。」
似乎回想起了什麼,唐森和唐柚、阿菜下意識捂了捂嘴巴。
「唐森說的沒錯,刑偵同志。」阿菜趕緊幫腔,「我、我樓上住的是一個計程車司機,叫什麼我不知道,這邊附近的人喊他小軍,幾天前半夜裡醒來,我有聽到他洗澡唱歌的聲音,但是後來就沒再見過他了,樓下他的計程車也不見了。」
「你們快去看看吧,樓上的臭味……真的不對勁。」
「謝謝你們提供的信息。」季飛把筆記本放進口袋,然後招呼李旭,一起往三樓走去。
唐柚他們三個人,就這麼站在樓下花壇旁,抬頭看著三樓。
大白天的,天氣又熱。
三個年輕人不好好在屋裡呆著,反而在樓下曬太陽,齊刷刷的往樓上看。
愛看熱鬧的天性讓不少人開始往這邊聚集,然後好奇的隨著唐柚他們的目光,也往上看。
「閨女,小夥子,你們在這兒看什麼呢?」旁邊一位燙著松獅卷的大媽沒忍住開口問道。
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
一群人順勢往樓上看,就看見三樓中間的門被踹開了。
很快,圍觀群眾都體驗了一把唐柚他們體驗過的感受。
「我去!怎麼回事?誰家茅坑炸了?」
「快走快走,別看熱鬧了,臭死了!」
「樓上這情況……是鄰居覺得太臭踹門了?!」
在一眾捂著鼻子乾嘔的人群中,唐柚三個帶著口罩噴著花露水的身影,格外的醒目。
這個時候,就有人注意到了停在一旁的警車,心裡不由的犯嘀咕:看情況是出大事兒了呀!
果然,沒多久,季飛和李旭就跑下樓,一個負責疏散人群,一個負責把警戒線先拉起來。
唐柚模模糊糊的,似乎看到樓上兇案現場的門口,出現了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朝著他們的方向距了一躬。
「你倆剛剛看到什麼沒有?」唐柚擦了擦眼睛拉了一把唐森問道。
「沒啊,姐你看到什麼了?」唐森反問。
唐柚搖了搖頭,「可能……看錯了吧?」
**
沒多久,又有警車開了過來。
刑偵人員進進出出,但很快就有人到了唐柚他們面前,請他們去一趟安全局配合調查。
阿菜作為案發地點附近的鄰居,肯定要經過問詢的,唐柚和唐森雖然是「意外捲入」,但也是報案人,肯定也需要做個筆錄。
這一些唐柚三人都想到了。
但是。
等唐柚他們坐著警車進了安全局,分別被帶進不同的問詢室,情況開始有那麼一點不對頭了。
唐柚安靜的坐在問詢室的椅子上。
面前是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
而對面的位子上,坐的居然是之前自我介紹是刑偵隊長的季飛。
這是唐柚沒有想到的。
再怎麼樣,唐柚這個「輕微涉案」人員,也輪不到堂堂刑偵隊長來審吧?!
而季飛,其實也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唐柚。
畢竟,在陳家傑騙婚綁架案、火鍋店鬥毆事件,兩件事中都出現了某些難以解釋的情況,線索匯聚到了南都市福安縣三溪鎮,這個名叫「唐柚」的女孩身上。
季飛雖然因為要案纏身沒辦法親自去三溪鎮調查,但他拜託三溪鎮的安全局的同事調查出來的內容一樣讓人驚訝不已——算命?只通過算命就能知道一個人所在的位置、是否會遇到危險、有沒有財運?!並且三溪鎮有一部分人親身試驗過?!
就自己本心、三觀,還有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來講,季飛是並大相信的。
但是連續碰到兩件難以用常理解釋的案件,又難以用他現在所知道的知識來解釋。
在又一次看到「唐柚」這個名字,即使只是報案人之一,季飛難免下意識的會想到:眼下的這樁兇殺案中,會不會也有某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存在?
所以季飛來了,坐到了唐柚的對面。
雙方保持沉默,都沒有先開口。
在季飛的沉默注視下,唐柚甚至有心情從口袋裡拿出幾條絲線,很短的時間裡就編出了一條手鏈,就好像季飛壓根不存在似的。
這讓我們的刑偵隊長有些無奈。
不過沒關係,季飛只是在等待。
等他的同事進來,帶來一個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