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月色
直播間也傻眼了。
[江導:彷彿受到了侮辱。]
[陸哥啊,難道天底下真的沒有你在乎的人了嗎?!]
[陸:為了避開新情緣·自黑第一人。]
[說不定是真的呢?]
許欣安一臉糾結。
她看看陸野。
臉是她喜歡的,她一見鍾情。
可…
他真的好渣。
又真的好帥。
算了。
先不想。
她抬起下巴,一副紆尊降貴的口氣:「我行李還在外面,你們誰幫我拿?」
「哦。」
蘇靨星直接轉身就走。
「蘇——」許欣安氣結,指著蘇靨星,「陸哥哥,他怎麼這樣啊?」
才轉頭,發現陸野也已經擺擺手,懶洋洋地上了樓梯。
江霂上去了。
溫嘉看看江霂,也上去了。
許欣安一臉不可置信。
一時間,客廳內只剩下顧皎、岑春和林垚。
岑春奇怪地看著她:「許老師,你跟陸老師很熟嗎?為什麼叫他陸哥哥?」
直播間全是[哈哈哈]。
[當大小姐遇到大小姐。]
[每次都要被小直男笑死。]
[不過老實說,不幫人搬也沒什麼毛病吧,那是請人的態度嗎?]
許欣安的眼眶有點紅。
她從小就沒受過這氣。
「那你呢?幫不幫我搬?」她問岑春。
岑春摸了摸鼻子:「搬搬搬,大姐,我幫你搬。」
「誰是你大姐!」
許欣安罵。
岑春跑了出去。
林垚和顧皎互相看了眼:「走吧。」
她們說著,也出門幫許欣安搬行李。
許欣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真大小姐。]
[說起來,這許大小姐過來,我才知道蘇的矯情其實是可愛的。]
直播間議論紛紛。
不過許欣安白富美光環太大強大,大部分人議論了一陣,也就不說了。
—
蘇靨星在房間里休息了一會。
理了理東西,將黑色大衣換成一件帶帽的相對寬鬆些的黑色外套,補了口紅,將丸子頭整得更鬆弛些,正要出門,就聽門被人從外敲響了。
「誰啊。」
她開門。
就見許欣安和整整五個大箱子杵在她門口,不客氣地道:「我要你這個房間。」
「哦。」
蘇靨星朝她露出個笑,那笑笑得許欣安一愣,就在她要問她為什麼笑時,蘇靨星開口。
「可我為什麼要讓給你呢?」
「因為,因為…」
不等許欣安找出理由,蘇靨星就又沖她一笑,把門合上了。
許欣安:……
可、惡。
她又拍門:「蘇靨星,你給我開門!蘇靨星,你給我開門啊。」
「咚咚咚」。
「咚咚咚」。
一個鍥而不捨地敲。
一個站在門內,怎麼也不開。
江霂、陸野和溫嘉都出了房門。
陸野靠站在牆邊,雙手環胸,江霂走到他身邊:「不去管管?」
陸野輕笑:「星星又沒損失。」
許欣安敲得手都痛了,門都沒開。
她悻悻,罵了句:「算你狠!」
而後對著可憐兮兮推著行李箱的岑春和林垚一抬下巴:「我們走。」
下樓去了。
樓下還有客房。
岑春都要崩潰了。
那麼多那麼重的行李箱…
這時,溫嘉和江霂才來幫忙。
陸野始終沒動,只是斜倚著牆,懶懶散散看其他人搬行李。
許欣安經過他,「哼」了聲。
不僅渣。
還沒風度。
但她嘴裡哼著,一看對方臉,又覺得好像…還能拯救一下。
—
蘇靨星在房間里聽外面哄哄鬧鬧的動靜全部消停,才開門。
門一開,卻愣住了。
陸野就倚在她門口,張望著頭頂,那模樣既百無聊賴,又有種奇怪的靜謐。
好像…就這樣,他已盼望了許久似的。
「你在這…幹什麼?」
她驚疑不定。
「等你啊。」話說著,陸野又變成了一貫不正經的樣子,摸摸她頭,「走。」
蘇靨星拍他手,嘟囔:「別弄亂我髮型。」
誰知這麼一說,他反而更起勁,手伸過來,使力薅了把她頭髮,直把蘇靨星弄冒毛了:「陸野!你混蛋!」
陸野這才收手,笑著:「哦——」他拖長音調,意有所指,「我混蛋?」
蘇靨星對著他那笑,猛然間想起昨晚,她罵他混蛋時,這人在做什麼。
她罵一句。
他就用力怵一下。
那勁兒是既慢得折磨人,又用力得折騰人。
偏偏他還要在她耳邊說:「下回再叫我混蛋,我還這麼干。」
蘇靨星臉紅了。
「滾蛋。」
她瞪他一眼。
陸野不以為意,雙手插兜跟上。
蘇靨星要下樓,陸野看了眼攝像頭,壓低聲問:「要不要去看看公主?」
蘇靨星想了想,腳步一轉。
這是她第一次進陸野房間。
比她的房間有序多了,桌上甚至還有書,switch,各大品牌的衣服全部整整齊齊地掛在衣櫥,衣櫥內還有一格,專門放他的那些腕錶,領帶,甚至袖扣。
蘇靨星手指滑過那一件件衣服,彷彿走過這五年…和陸野分別的時光。
她走到他面前。
陸野正半弓著身,給激動的蘇公主套牽引繩,因是室內,只穿了一件後背寬針織,肩膀寬闊,卻還顯得瘦。
蘇靨星不受控制地將臉貼到他後背。
陸野的身體似一僵。
「怎麼了?」
過了會,他才笑著問。
「別動,讓我抱抱。」
蘇靨星從后抱住他。
她也知道,自己這樣有點沒理由。
可她不想管。
陸野沒動,維持著這個姿勢良久,直到蘇公主突然躥上來,忝了下他臉。
蘇靨星笑噴。
放開他。
陸野看著蘇公主,英俊的臉上有絲泄氣。
蘇公主黑溜溜的眼睛看看他,似突然看見蘇靨星,小尾巴搖了搖,跑到她面前,蹲下。
蘇靨星莞爾,伸手——
蘇公主見她沒動,竟然主動將小腦袋伸上來,蹭了蹭她。
然後,又看看她。
再蹭蹭。
蘇靨星笑,笑時眼裡已經有了淚,她起身轉頭:「陸野,它還記得我——」
話才說完,後腦勺已經被陸野控住,他吻了下來。
這一吻,既深,又繾綣。
蘇靨星在這吻里感覺到洶湧的情緒,微微睜眼,還未看見陸野神情,就見他一隻手遮過來。
「別看。」
那聲音帶了絲欲,又似帶了不想被見的某種洶湧。
蘇靨星不動了。
她被他抱在懷裡親吻。
一隻小小的白絨絨狗繞著他們轉來轉去,見沒人搭理它,還來扒褲腿。
蘇靨星被扒得癢,沒忍住笑了聲,這一笑,什麼氣氛都沒了。陸野無奈地放開她,又看看用烏溜溜眼睛看著兩人的小狗,嘆氣。
「你沒凍干吃了,蘇公主。」
他蹲下身,點點小狗的鼻子,鼓起的腮幫子有種稚氣。
蘇靨星當時,真覺得他可愛。
真難得。
一個成年的男人,她竟然會覺得他可愛。
她偷了他臉頰一個吻,而後笑著出門去。
出門去前,突然想起什麼,探進頭來:「你跟崔導談下,剛才…」
她指指還冒著紅點的攝像頭:「刪掉唄?」
陸野還有點氣她的煞風景。
哼了聲:「崔導他哪會聽我的?」
蘇靨星朝他一笑,那笑依稀藏了過去的嬌俏,她說:「我不管。」
陸野蹲在那。
女孩輕盈的腳步聲已經消失在了門后很久,他卻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良久,才伸手,薅了把不斷哼哧哼哧的小狗,聲音帶著點笑:「公主,你哥未來老婆是不是…有點可愛?」
蘇公主哈了他一臉氣。
—
蘇靨星下樓時,許欣安已經安頓好了。
正在岑春等人的帶領下參觀別墅,蘇靨星過去時,正好撞上,許欣安「哼」了聲,別過頭去。
蘇靨星現在心情好,不跟她計較。
自己跑到草坪上,因是夜晚,一串串彩燈亮起,她捧了杯熱茶捂手,誰知許欣安竟然跑出來,「咚」地一屁股坐她旁邊。
「喂,蘇靨星,你為什麼不理我?」
她問。
蘇靨星聽聞這話,側過臉來,看傻子一樣看她:「許欣安,我們很熟么。」她微微笑,那笑映在遠處的鏡頭裡,還和每一次那樣動人。
攝像師將支架放下,調整焦距。
許欣安看著,說了句「虛偽」。
蘇靨星「哦」了一聲。
「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來。」許欣安又問。
蘇靨星懶洋洋的,因指尖冷,搭在杯壁取暖:「好吧,你為什麼要來?」
「我…」許欣安也說不出為啥要來,大概是看蘇靨星在節目里玩得開心,所以也想來,反正她這人隨心所欲慣了,過了會,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對了,你和陸野哥哥什麼關係?」
陸野…哥哥?
蘇靨星聽著許欣安嬌滴滴的叫,忍不住想笑。
「許欣安,」她道,「你又要追星了?」
說起來,她和許欣安的關係也很奇怪。
她和許寧安關係好,許欣安是許寧安的小尾巴,每次看她都像她是來跟她搶哥哥的壞人。
所以,她對許欣安也有些了解。
這個人沒長情。
頂級顏狗。
見一個愛一個。
但若看中那人了,必定要叫對方「哥哥」。
許欣安下巴抬得高高的:「那你別管,你就說你倆什麼關係吧?」
蘇靨星注意到,攝像頭往她這兒挪近了些。
她突然有點頭疼。
陸野雖說不按規矩來,但他有腦子。
而許欣安不按規矩來,純粹是因為她…莽。
她加入這戀綜,恐怕會給她增添很多變數。
蘇靨星嘆了口氣:「朋友。」
「朋友?你騙傻子呢。」許欣安又哼一聲,「反正我警告你哦,他、他就是個渣男。」
蘇靨星發覺,許欣安說起這話時,臉都紅了,表情別彆扭扭的,過了會又道:「反正就是個渣男。」
「哦?」蘇靨星笑,「渣男你還臉紅?」
「你,你笑什麼笑,」許欣安一對上她眼睛,臉更紅了,過了會起身,「還,還有,別靠近我哥。」
說完,許欣安起身,「咚咚咚」跑了。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小飛袖裙,一跑,飛袖就飛了起來。
蘇靨星看著,只覺得自己是真不明白許欣安。
她從小就愛跟她對著干。
現在跑過來似是而非地警告她一遍,到底是想什麼呢。
算了。
不想了。
夜色迷人。
星星眨眼。
蘇靨星抬頭看天,只覺心底彷彿有一個個小泡沫在浮起來。
她不自覺哼起歌來,當哼完,卻是一愣。
竟然是蔡導讓她錄的那首情歌。
原來…她竟然能自然唱出來了么。
突然,旁邊一道掌聲響起,陸野倚在旁邊的一根柱旁,不知聽了多久,一雙眼睛彎彎地看她。
蘇靨星在他眼底重新看到了曾經無數次看到的笑。
從前她每一次在他面前唱歌時,他都是這樣的笑。
那笑帶著純然的欣賞,深切的喜歡。
而浸在這喜歡里,彷彿…一切花兒都會開。
蘇靨星臉發燙。
她忍不住又一次問自己。
人真的,會一次又一次會對同一個人心動么?
大概…會的吧。
陸野手裡牽著的公主朝她「汪」了聲。
這似乎帶著某種宿命的暗示,讓蘇靨星一個激靈。
她彷彿穿過歲月,看到了曾經那個少年,站在夜色里,琥珀色眼睛流動著情感,對她說:「星星,做你喜歡的。」
「閉上眼睛,閉上耳朵,屏蔽一切惱人的聲音,」他伸手過來,捂住她耳朵,「問問你自己,最想做什麼。」
蘇靨星聽到曾經的那個少女以輕盈的聲音道:「唱歌。」
「我喜歡唱歌,我想唱歌!」
「那就唱歌。」
少年道。
蘇靨星突然想彈琴。
起身,旁邊的鋼琴還在,掀開琴蓋,指尖在黑白琴鍵上靈巧地跳躍,一串音符流了出來。
美妙的,純然的。
像是回到了音樂最初。
陸野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燈柱上的光映到他眼瞳,漾出細碎的溫柔的光。那光使他比從前哪一刻都更迷人、更溫柔。
旁邊的小狗在他腳邊也不叫了,昂頭獃獃看著琴架前的女孩。
別墅內的其他嘉賓聽到動靜,也從屋裡走了出來。
他們站在門邊,聽著那借風傳過來的音符,忍不住閉上眼睛。江霂指尖不斷地動,靈感如噴薄的井。
「今夜月色真美。」
崔導抬頭看看天上的月,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