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點意外周老師的女兒也是學跳舞的。只不過沒有堅持，天賦不夠，學到十八歲就放棄了。
顧笙跟笑笑同名，如果笑笑沒放棄跳舞的話，也算同期舞蹈生。顧笙的名字在舞蹈界不敢說如雷貫耳，但同期以她為奮鬥目標的人不少。
笑笑瞪大了眼睛看著顧笙，特別誇張地哇了幾聲：「你本人比視頻裡面還漂亮哎！」
「沒有沒有，你也很漂亮。」顧笙擺擺手笑起來。
服務小姐架好了婚紗，小聲地在旁邊問顧笙要不要試。
一米八的架子上套著一條魚尾包臀的婚紗，裙擺不知道用了什麼絲線，燈光下閃著流彩的光。上面是帶有弧度的抹胸設計，非常考驗身材。顧笙沒往婚紗上看，結婚取消了，這件婚紗也沒有了穿的意義。她想說收起來，旁邊的笑笑捂著嘴，發出了驚呼。
她比顧笙本人還驚喜：「我的天啊，這件婚紗可太好看了！」
一邊說一邊繞著裙子問服務小姐：「這種樣式的，我好像沒在你們店的宣傳冊上看到過。」
服務小姐對這件婚紗作品也比較滿意，笑眯眯的說：「這種款式宣傳冊上是有的，就在第三頁。只不過這件比較特殊，設計師貼身量了顧小姐的三圍，在普通款的基礎上，根據顧小姐的三圍數據修改出來的。」
她話一說完，店裡的目光瞬間聚集到顧笙的身上。
安靜坐在旁邊休息區的周黎安翻動畫冊的手一滯，目光略過顧笙，然後虛虛地落到了架子上。
顧笙的臉頰控制不住地熱了起來。
「顧小姐要不要試試？」服務小姐暗含期待，「成品你還沒試過呢。」
「不用……」
「顧笙去試試看啊，」周老師也覺得這件婚紗做得挺好的，摸了摸裙擺，比一般品牌的高定都精緻，「衣服做出來不上身試，就不好改了。正好我們也在這，也能幫你看看的。」
「對啊對啊，」笑笑愛不釋手，「快去試試！你是不是自己不好穿？哎，你一個人來的？」
到現在，笑笑才注意到顧笙是一個人。
往她身後看了看，確定只有她一個人。雖然有些詫異，但周老師母女也沒有多問。畢竟她們過來看婚紗，男方也沒有跟過來。
幾個人都在說，顧笙也不好說自己其實不結婚了，就跟服務小姐去了試衣間。
婚紗店的燈光照著顧笙，彷彿她整個人籠罩在一層濾鏡中。貼身的魚尾婚紗穿在身上，多一分都嫌多，少一分也嫌少。將顧笙修長的脖頸和漂亮的蝴蝶骨，完美地展現出來。恰到好處的胸型中間，深深的一條溝，兩手一捧的細腰和完美的臀圍，看得店裡一眾都傻了眼。
「這，這個裙子……」笑笑的眼睛都直了，盯著裙子忍不住問，「可以給我試穿一下嗎？」
顧笙也有點吃驚，正想點頭說可以，透過鏡子與一雙純黑的眼睛對上。
周黎安手上還拿著婚紗的畫冊，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只是目光毫不避諱地，有些放肆地，在顧笙的身上流連遊走。被顧笙抓到了也沒有收斂的意思，無聲地囂張。
「可以。」顧笙很慫的先閃了，移開了視線。
周老師母女一起進的試衣間，顧笙坐在外面等的時候，服務人員也都圍到了試衣間外面。
顧笙去收銀台結了尾款，服務小姐給她到了一杯花茶，讓她先去休息去等一等。
既然都已經耽誤這麼久了，就也不著急回家。顧笙於是走過去，在周黎安斜對角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周黎安正低頭看手機。
不知道看了什麼消息，他眉頭皺起來。然後驟然起身，出去了。
笑笑比顧笙要圓潤很多，身高也有些差距。老實說，婚紗她穿起來也是美的。只是顧笙在前面太驚艷了，一對比，她就有點失去味道。笑笑也不在意，讓周老師幫忙拍了好幾張照片，扭頭又去尋求周黎安的意見。不過看到休息區域沒人，嘟囔了兩句，笑眯眯地把婚紗脫還給了顧笙。
她們還要嘗試別的款式，顧笙就不陪著了。
服務人員將她的婚紗仔細打包好，顧笙接過來，就準備回家。
出了門，走了幾步，周黎安在街角的路燈下面打電話。
已經很晚了，霓虹燈交錯不到的地方，陰影很深。他站在陰影交匯處，身形拉得修長。他側身站著，電話的那邊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能激得周黎安這樣冷清的人發脾氣。清冷的眉眼染上了戾氣，他身上忽然就多了些二十多歲年輕人的朝氣。
顧笙多看了幾眼，正準備走，一道女聲喊住了她。
「顧笙，等等，」一個人影從陰影中走出來，緩緩走到顧笙的面前，是林青青。她的狀態比上次咖啡店看到的時候好很多，臉上化著精緻的妝，「你認識我對吧，我是林青青。」
顧笙沒有回答她，她只是不懂。帝都就這麼小么？怎麼她到哪兒都能碰到不想看到的人？
「別裝，也別否認。」顧笙不說話，林青青也不在乎，「你偷偷摸摸視奸我的朋友圈這麼多年，說不認識我就有點太假了。不是嗎？」
顧笙臉頓時沉下來：「你叫住我什麼事。」
「什麼事？你還好意思問我？」林青青冷笑一聲，沒想到顧笙臉皮這麼厚，「裝的一副清高的模樣，背地裡搞小動作破壞別人的感情，你不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嗎？」
「你話說清楚，我破壞誰的感情了？」
「你，破壞我跟雁舟的感情。」林青青擺著高高在上的姿態，教訓她：「雖然網上有些話說爛了，但能引起共鳴就是有道理的。在一段感情里，不被愛的人才是第三者。顧笙，這麼多年，你總在我男朋友的面前刷存在感。一直纏著他，你不覺得沒意思嗎？」
林青青：「你到底要怎麼才能明白，陸雁舟他不愛你。感情的事，不是你努力就能抓到手上。」
這話一下子戳到了顧笙的心臟，疼得她臉發白。
「我沒有纏著他！」她眼眶發熱，抬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另外，你就比我高貴嗎？林青青，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我的時候，你就不會想想你自己嗎？沒離婚就纏著別人的未婚夫！」
「果然是你告訴雁舟的！」
林青青抬手就要扇人巴掌：「你賤不賤啊！偷聽別人打電話！」
「我沒那麼多閑心管別人的事！」
顧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地往旁邊一甩：「沒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顧笙最討厭在大街上吵架，丟臉又沒素質，「讓開。」
林青青還想糾纏，顧笙抬手一推。林青青沒站穩，往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坐下去。
顧笙攔了一輛計程車，關門就走。
……
不遠處的路燈下面，周黎安早已經掛了電話。點了一支煙，慢吞吞地吸了一口。
香煙夾在手上，他神情淡漠地地看著不遠處的兩人。他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一輛銀藍色的法拉利。懶懶地靠著車頭，周黎安低頭給店裡看婚紗的母女發消息。
跑車的車窗玻璃放下來，伸出一個藍色的腦袋。
藍頭髮的潮男，歐陽霖戳了戳周黎安的胳膊。幾次抬頭看櫥窗邊的顧笙，又低頭看郭雨發來的照片。對比了好幾次，確定就是同一個人。他才有點遲疑地開口：「哥，那不是你的女人么？」
他不聾，甚至耳力非常好。黎安哥的女人有未婚夫？
這個世界是不是魔幻了？！
周黎安字剛打完，修長的手指在頁面上一點，發出去：「不是我的女人。」
「別逗！」歐陽霖確定自己沒看錯，舉著手機非要跟周黎安求證，「就是這個女人，你看。」
周黎安接過他的手機看了眼。
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把照片給刪了。手一擺，手機甩進車窗里，砸到歐陽霖身上。
「哥，哥，哥，我的超高配置限定款。」歐陽霖哎喲一聲叫喚，趕緊接住手機，「不就是三了別人嘛，有什麼大不了！哥，你三那人，是給那人面子！我又不會說出去！」
周黎安一巴掌打在他腦門上，打得他跟王八似的把腦袋往裡縮。
「哥，說真的，」挨打了還不知道怕，歐陽霖打小作死就很可以，「這妞兒長得可真漂亮！身材絕了！哥你改天帶來給哥幾個看看唄，晚上看不清楚。」
「看什麼？」周黎安開了車門，往後面車座上一坐，眼神涼涼的。
「哎哎，黎安，別這麼小氣行不？你看看你，三別人的事都幹了，還不承認。」後排還坐著一個趙奕宇，他笑得滿臉褶子，「好歹當年帝都一霸，敢做不敢認啊？」
「不愧是你啊，周黎安，現代社會的道德標杆。」
他一笑，副駕上的郭荀也笑得東倒西歪。
郭荀贊同的點頭：「說起來，周黎安橫行霸道這麼多年，也是時候嘗一下愛情的苦了。」
「滾！」
周黎安抬腳踹了一下前面座椅，吵鬧的車廂頓時就安靜：「爺永遠不會做那種蠢事，懂？」
歐陽霖透過後視鏡，跟後排的趙奕宇對了個眼神，無聲地聳肩。
「玩玩而已，用不著認真。」周黎安一口氣將煙吸完，開了車窗，將煙屁股往旁邊的垃圾箱里一彈。精準地丟了進去，他嗓音里含著沙啞和不在乎，「走吧。」
車子啟動，瞬間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