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節 殘忍的勝利
「這一局，是你輸了。」歐黎星慢悠悠的走近，拍了拍加百列的肩頭，勾唇輕笑道，「放心，我不會嘲笑你的。」
「……」
這本是評菜前加百列揶揄歐黎的話，現在被他原封不動的照樣奉還。加百列這一氣非同小可，俊美的面孔幾乎扭曲，嘴唇哆嗦半天都沒擠出一個字。
「對，對不起……」清音見狀越發內疚，眼眶中淚光盈盈，一個勁的道歉，「都怪我太，太……」
「好姑娘，你評判公平，發自本心，正直而執著，這是多麼可貴的品質！請不要感到內疚，也根本用不著道歉。」一直沒吭聲的白狐突然開口，抖了抖毛茸茸的大尾巴，意味深長的說，「到底誰是贏家，誰是輸家，我們看得很清楚。」
為了己方獲勝而違心做出評判，星組這一局的確贏了積分，卻輸掉了白族魔獸的最後一絲好感。
清音伸手拭掉滾落頰邊的淚珠，淚眼婆娑的抬頭望去，只見洞中的魔獸都仰頭看著她，臉上掛滿友好的笑容，目光中含著幾分欽佩，幾分親近。她微微一怔，又聽到一道清朗的聲音自洞口傳來：「是呀，根本用不著道歉。閃電一族的後裔，你應該為自己的堅持感到驕傲。」
話音落下，洞外大步走進身形修長的綠眸男子，臉上滿是燦爛明朗的笑容：「菜品精緻，評判更是有趣，各位的比試如此精彩，不會介意多個觀眾吧？」
「綠眼睛的妖靈？」白狐微微眯起眼，「你是那個……守望者的隊長？」
「是的，我的名字是剎那。」綠眸男子誠懇的說，「我來這裡沒有任何惡意。」
他的身上擁有一種令人安心的氣質，白狐打量了一番便點頭道：「好，你可以待在這裡，但不能插手接下來的比試。」
「當然。我只是單純地看客。」剎那快步走到石壁邊站定。沖著對面地清音友善地笑笑。眼中帶著掩飾不住地鼓勵與讚賞。
玫瑰女孩趕緊擦乾眼淚。怯生生地望了望同伴。見小安還是氣鼓鼓地嘟嘴不說話。她心中難過。眼圈又開始泛紅。
「行了！你別再哭哭啼啼了！」本森皺著眉罵完。凶戾地目光霍然投向歐黎。「馬上開始第二輪比試吧。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那就繼續我們地比試吧。」歐黎星意味深長地目光在坦絲身上溜了一圈。含笑開口：「我們地分數暫時領先。論理這一局該由我們定題。」
「好。就讓你們先出題！」
「其實我們地比試內容很簡單。就像這樣！」歐黎慢悠悠走到黑膚妖靈地面前。示意他攤平雙手。接著他右手一翻。掌中陡然多出一根鋒利地冰錐！
「看好啰……」他的聲音出奇輕柔，唇邊卻溢出一絲邪氣的笑意。眼睛看也不看，他便伸手往前疾刺。只見寒光一閃，黑膚妖靈的手心竟被冰錐扎入一個深深的血孔！而那妖靈竟然一聲不吭、表情一絲不變！
「啊！」魔獸們的驚呼聲剛剛響起，使徒一方已經完全明白了歐黎的用意。加百列與本森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瞳中看到了升騰翻湧的怒氣！——這個該死的歐黎星，他是故意的！
「真是不好意思，我這位屬下沒別的本事，唯一能誇耀的就是可以屏蔽痛覺。」歐黎的紫眸中泛著幽暗陰冷，唇角掛起惡意的笑，「這個比試會很疼很疼，可不要逞強參加呀！依我說，不如你們兩方主動棄權，把那祭物直接交給我們吧。」
「……」白族魔獸目瞪口呆傻了半天，才把目光齊刷刷投向白狐。漂亮的小狐狸氣惱的跳起老高，又是跺腳又是咒罵，最後也只能極不甘的說出一句：「這一局我們棄權。」
「很好。」歐黎轉過臉，聲音越發柔和，饒有興緻的問道，「那你們呢？」
他笑得和煦而燦爛，盈盈笑容看在坦絲眼裡卻是說不出的惡毒與森冷。
她並不笨，自然知道對方出這種試題，存心是針對她的。她實在搞不清這個紫眸男子在想些什麼，一會兒是怒意滔天，一會兒是挑逗調戲，一會兒又變成了暴虐殘酷。這種反覆無常的態度令她無所適從，也完全無法理解。
「這一場比試讓我來吧！」本森咬牙說道，眼中血色漸深，彷彿那股壓抑不住的暴怒情緒就要從眼底傾瀉出來。
在他看來，歐黎星想做什麼已經十分明顯——以比試的名義折磨坦絲，不正是他出題的目的嗎？這一局他們退不得，一旦棄權就是輸掉了整場比試，但眼睜睜看著坦絲去挨刺挨扎，他也做不到，只能自己頂上去了。大不了咬牙忍痛嘛，他自認能夠堅持下來。
聽到他近乎咆哮的聲音，坦絲從恍惚中猛然驚醒，急急拉住他的胳膊，懇求道：「這一局該我上了，請不要……」
「你真是個白痴！你有自愈的能力又怎樣？那樣一下一下紮下去，你想活活痛死嗎？」本森怒意勃發，一把扯開坦絲的手。哪料他剛一甩掉，對方又緊緊貼了過來，雙手死拽他不放，令他怎麼用力都掙脫不開。
「求求你，讓我去！這本就是我的任務呀，因為參加決鬥、需要祭物的是我，是我啊！」坦絲單薄的身子掛在本森胳膊上飄來盪去，好幾次差點撞上石壁，卻始終咬牙不肯放手。小安與清音早看得呆了，有心上前幫忙又不知該幫哪一個好。
「哎呀，說得沒錯，這一局是屬於小坦絲的比試，旁人替不來的。本森，你就讓她去吧。」出乎意料的，加百列緩聲應和了坦絲的請求，硬著心腸說出這樣的話：「對方明擺著是在下戰書，身為妖靈，是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的！」
話雖如此，他那雙琉璃般的藍眸中卻泛著極少出現的幽幽寒光，凌厲之意澎湃欲出，鋒芒畢露！
本森微微一怔，立刻被加百列按牢肩頭，緊緊鉗制住。坦絲趁機輕躍幾步，搶在他前頭奔到歐黎面前：「第二場比試，我參加。」
唇角彎起上翹的弧度，歐黎笑得開心，紫色眼瞳中眸光閃爍，彷彿在說——我早料到會是如此。
見他那副得意又狡詐的表情，坦絲只覺胸中一股憤懣之氣涌堵難耐。熱血一下子衝到頭頂，她脫口而出：「你給我記住！不管今天你刺我多少刀，日後我一定加倍償還！」
英俊男子挑了挑眉，笑意忽顯溫柔：「你這話倒是很漂亮，不過……先熬過今天再說吧。」
寒意迫面，坦絲還來不及說話，就見眼前數道寒芒倏然亮起！再看時，那黑膚妖靈的雙手被無數冰錐貫穿，鮮血淋漓皮肉翻飛，但他整個身子動也不動，只是冷冷的看著她。
心頭突起顫慄，下一個瞬間，她的雙手便被十來根冰錐扎透貫穿，頓時鮮血直流。她慘呼一聲，直痛得眼前發黑，半晌才回過勁來。咬牙低頭望去，只見冰錐自手心入，自手背出，死死卡住她即將癒合的歡暢血肉，一時間冰冷徹骨，痛入骨髓。
「可惜了這雙白嫩細滑的小手呀。」歐黎語帶遺憾，嘆息般搖搖頭，猛然一抽手，拔出了冰錐。
更大的痛感襲來，狠狠噬咬著她的血肉與神經，大腦幾乎痛到麻木，竟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下唇幾乎被咬出血來，卻依然擋不住她一長串無法剋制的凄厲慘叫。
冰錐離體，她的雙手被無數血洞密密佔據，鮮血一串串流淌下來，落在地上滴滴答答響個不停。然而眨眼間，血洞飛快的變小、癒合。除了幾乎令人疼瘋的綿綿痛感，她那如白玉般瑩潤的小手已然恢復如初。
「果然是很稀罕的能力呢。」歐黎凝視著依舊柔軟瑩白的纖纖素手，目光移向坦絲慘白如紙的臉，「這下我可放心了，你還能多挨幾次，對吧？」
坦絲痛得面孔都扭曲了，哪裡能回答他的話。又是幾個來回的冰刺冰穿，黑膚妖靈的手已經千瘡百孔，鮮血流了滿地，臉色也變得慘白。而坦絲雖然雙手癒合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可怕的疼痛卻將她折磨得生不如死一把。
為什麼還沒結束呢？她突然有點後悔。好痛呀，完全無法忍受的痛，以前受過那麼多傷也未品嘗過這樣密集連綿、冰冷無情的疼痛……
空氣中流淌著冰冷森然的氣息，使徒周身環繞的氣壓都變得陰沉壓抑。清音早就捂了臉嗚咽出聲，連旁觀的剎那都微微側頭，挪開目光，面露不忍。
坦絲搖搖欲墜。她痛得想哭，想投降，想暈倒，卻始終做不到，只能死死忍住。嘴唇破了又好、好了又破，濃腥的鮮血被她自己咽下肚，血腥中帶著無比的苦澀。
極端的憤怒與怨恨像是點燃了一把火，與綿綿不絕的無望痛楚混雜一處，心中的暴戾陡然爆發出來，她突然間破口大罵起來：「歐黎星！我跟你沒完！你等著，我一定將你千刀萬剮，嘗盡所有苦楚再死！」
她嘶叫著，慘呼著，身體扭曲，表情也變得猙獰。歐黎視若罔聞，依然行使著劊子手的職責。
黑眸中深深刻下了仇恨，坦絲心裡清楚，那黑膚妖靈雖然能減弱痛感，卻擋不住傷重與失血。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局註定是她的勝利，只是這樣殘忍酷厲的勝利，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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