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小滿一聽這話登時就泄了些氣下來,如同先時杜衡剛聽說了產稅時的模樣一般。
辛辛苦苦自行料理的田地,一把汗水一把勞力的收回晒乾,到頭來要繳納許多出去,誰心頭不是當頭一盆冷水淋在滾燙的心上。
秦小滿坐下來算了算三成的產稅,草草一盤算:「竟然要繳十多石出去給縣府!」
得知這個數字之時秦小滿直接一頭栽在桌上,杜衡及時伸了只手擋在了桌面給人墊著。
秦小滿在杜衡的手心裡蹭來蹭去的哀嚎,還沒嚎出聲兒來,外頭便一陣嘈雜,接著便聽到了里正的聲音。
「小杜,滿哥兒,在家裡呢。聽說今年你們兩口子地里的收成可好著咧!」
秦小滿偏頭:「這糧食進倉都還沒捂熱呢。」
杜衡拍了拍他的背:「總歸是要來的,躲也躲不過。」
連年的賦稅徭役,有的是人想要躲避,可嚴苛的管理條例之下,且不說極難逃過,若是被抓住那是要抄家的重罪。
里正領著朝廷的月例,自家裡沒料理幾畝田地,時間便都用在盯著村戶的田產上了。
秦小滿道:「趙娘子多煩我里正你不曉得啊,他家田裡遭殃了還要我追著上去告訴她怎麼整治不是。」
總覺著這話說的貴,一說便丟了三成的糧產。
幾人便回了堂屋,里正放下冊子吃茶,順便就跟兩口子多嘮了幾句:「你別說,今年還真算不得豐年,全然是你們兩口子辛勤會耕種才收收穫這般可觀。」
「那自然不用,只都是鄉親,前來詢問也同她說一二。」
他忽而走去前頭開了糧倉,原本不大的一間屋子,裡頭放置的大半桶全部被裝的滿滿當當,空曠的屋子肉眼可見的是黃燦燦的玉米粒兒和稻子。
「你說你們家今年玉米收了三十石,稻子十九?!」
月前村長才被縣兵訓斥一通,今年早早的便登記造冊,也是想著日子能好過些。
里正說著直擺手:「趙家今年玉米收成還行,十二畝肥田有二十五石的玉米,八畝水田收成只有十二石,今年是遠遠不如你們家。」
二十畝的良田耕種收成不會差,每年裡正都喜歡先跑趙家開個好頭,結果今年趙家的收成並不樂觀。
地里的莊稼收不齊,鄉親哭著求情,上頭又是施壓,處理不好便是兩頭不討好的差事兒。
一則秦家是村裡的大姓人戶,田地多有人脈,里正也有所仰仗;而來前幾個月兩口子的油菜豆子收成不錯,又按時按量的配合登記繳納,他自是喜歡這般的人家。
「茶水不忙著喝,今兒還要跑幾戶咧。」里正抱著冊子,對秦家小兩口還算客氣。
嘩嘩嘩翻紙的聲音響過,里正嘖了一聲,又嘖了一聲,他抬起頭看向杜衡:「你家玉米開了二十畝地,稻子十畝,收了四十九石的糧食!」
秦小滿道:「今年天時不差,也是遇上豐年才有如此收穫的。想必鄉親們的收成都不錯,里正今年可以向縣府交差了。」
而下見著秦家的收成以後,心中寬慰登時又想喝茶水了。
數字在自己嘴裡過了一遍里正才回味過來,記錄的筆也隨之跟著頓下,他連忙從給他打下手的村干手上拉過春耕時登記下的冊子。
「里正來啦。」
「正在和小滿核算,沒想到里正便來了。」
秦小滿挑起眉毛,他想說若是糧稅只繳納一成的話,別說把家裡的地都種上,再讓他去開些荒地他都願意。
里正高興的跟自家的糧食大豐收了一般,其實也相差的不多,若是村裡的田產糧食都像秦家一般,他也就不必一次又一次的上農戶家裡催收納產。
不過雖是自己嘴上沒個把門兒的,他還是曉得哪些話能說,哪些話不能說。
春耕的時候你播種幾畝田地,開了哪些地,一一都是給你記錄下再畫押,中途不乏有上頭的人前來查檢,一旦發現瞞報便將牽連甚廣。
雖不是自家的糧食,但農戶人家誰有不愛糧食的,眼見著這麼豐厚的糧產,里正也連忙幾步上前去,從大半桶里捧起了一把晒乾好的稻子。
「你們家的糧食可已經拾騰好了?」
杜衡趕緊倒了水。
平頭老百姓少有敢頂風作案的,便是有那麼一點心思,回回搜查檢閱下也被壓的不敢有了。
里正對糧食愛不釋手,半晌后才小心放回去,他折身拍了拍小滿的肩膀:「以後年年都把家裡的地給種上,瞧這產量,不耕種荒廢著土地實在太可惜了!」
「今年真收了這麼多糧食。」
秦小滿站在中央,頗有些得意。
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做里正的說著是領朝廷的錢,可那點子月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聞言里正的喜悅登時又收了回去,來時還焦頭爛額的水都不想喝,只想趕緊記錄下收成。
杜衡上前去報今年的產收情況,一邊說一邊引著人往倉庫走。
里正聽著杜衡報著數量,秉公辦理的提著筆記錄,嘴上重複著杜衡的話:「玉米三十石,稻子十九石,合計.」
「來你們家之前我剛從趙家過來,他們家田地數量雖不是咱們村最多的,家裡總共才三十畝地,還比你們家裡少十畝。不過趙家的肥田多,足有二十畝。」
「早聽來你們家裡幫工的村民說你們兩口子今年收成好,竟不想產量如此豐厚。」
秦小滿原是並不多想里正過來的,前來詢問情況他也只在後頭跟著前去糧倉,並不想前去說話。
說著里正充當和事佬一般同小滿道:「聽說今年你們兩家的稻子都黃葉了,你家裡的救了回來,趙家的沒有。都是同村的鄉親,以後互相幫扶下嘛,總歸不是外鄉人是不?」
一畝肥地的產量才堪堪兩石的糧食,初夏的時候稻子又黃葉受了災,一直沒能料理明白,兩畝田損了一畝幾乎是沒有結稻,還有一畝起碼秕谷佔了一畝地一半的收成。
「嗨呀,也不是說真幫著人家幹啥嘛,那莊家都遭了栽秧,有法子治就給鄉親通個氣兒嘛。」
不過這朝在旁頭見著里正聽見了他家今年的糧產跟個土鱉頭一回進城見場面一般,心裡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來。
秦小滿聽這話就覺得有些奇怪了;「咋幫扶嘛,趙家可比我們家人口多了,要人力有人力,要田地有田地的,我跟杜衡還能幫扶什麼。」
杜衡聽著這談話便大概是明白了:「里正,我們也不是狹隘之人,便如您所說都是一個村子的,守著幾畝莊稼地不容易。若是旁人受災害前來詢問如何治理我們自不會藏著掖著,問題是趙家也沒問我們啊。」
「若我們巴巴兒的上去說,怕是趙娘子又多心以為我們炫耀。」
里正聽這話當即豎起了眉毛,罵了一句:「這趙娘子!」
今兒還跟她哭訴說是問秦家怎麼治理的稻子黃葉人家借著兩家過節不肯指點。
他這才過來說上一嘴,不曾想趙娘子全然是拿來當做今年欠收的借口。
里正心裡不多痛快,但也沒把這話直接說出來再引得兩家結怨更深。
不過杜衡眼明心亮,卻也猜測了出來,趙娘子那脾性他也有所了解。
「今年趙家也確實運氣不好,趙杞先叫人給打了,秋收時還一瘸一拐的也不多能幫家裡的忙,好在是還有個能幹的媳婦兒,不過糧食今年收成也不好。他們家怨氣定然是大些,你們兩口子別跟他們一家計較,若是有什麼我自然做主。」
說著又把話頭放回了糧食上。
「要是家家戶戶都像你們兩口子一樣這般的收穫,那我去縣裡集會也不會年年被知縣大人點著名字斥罵了。」
裡頭笑嘆了口氣:「我啊,也不求著村裡的收成可以超過別的村子做翹楚受到知縣的褒獎,但求無功無過,能按照縣府給村子的標準把糧產都交上就知足咯。」
秦小滿和杜衡都笑了笑。
「你倆今年辛苦了。」
秦小滿笑貧了句:「不辛苦,命苦。」
里正走後,家裡很快就被收走了將近十五石的糧食。
看著空了一大塊兒的糧倉,秦小滿的心也空了一大截。
里正倒是樂呵呵的,光是他們一家今年繳納的糧產就是旁的好幾戶產量低的人家的總和了,可以填補不少產量低的人戶,他能不樂呵嘛。
秦小滿趴在糧倉裡頭痛心的嘆氣:「小滿再也不滿了。」
杜衡正在本子上記錄,聽到這話不由得笑出聲來。
他合上本子,上前拍了一下半撲在玉米上像一灘麵糰一樣的哥兒:「好在是不也剩下了四十多石嘛。現在活計稍稍鬆快了些,地瓜還不急著挖,咱們也可以收拾著把糧食賣了些換成銀錢。」
糧倉被添的滿滿的看著固然很喜人,不過東西多了到底夜裡睡不安生,秋收的這陣子又忙又累,還得緊著一根弦看緊糧食。
而下收歸了糧食,把多餘的拿去賣了,錢總比大堆的糧食好保管些。
秦小滿聽了這話連忙從玉米桶里爬起來,往年的糧食不多,沒有多少可以拿出來賣的,大部分都留著自己吃和餵養牲口了。
今年能去糧行賣糧食,他登時又有了精神。
集縣日一早,兩口子便駕著牛車去了縣城裡。
自從如火如荼的秋收開始,將近兩個月都沒去過縣城了。
素日里睜眼就要下地里去收拾莊稼,雖說大頭活兒請了人干,但是後續瑣碎的活兒兩個人是一點沒落下。
每天要把糧食搬出來晾曬,盯著天氣變化,太陽落山又收回屋裡。
家中要曬著糧食,地里的玉米枝幹也要去砍掉運回家裡做柴火和做田產繳納,剩下的玉米樁子因為忙碌還不曾前去挖出來,自然田裡的水稻樁子亦是如此。
不過這活兒可趕可不趕的,家裡不缺柴火就不慌著去挖。
秋收后的縣城熱鬧,兩口子心裡都惦記著今年的糧價,沒先去湊街市的熱鬧而直奔收糧的地方。
還在街市的路上就聽見有人在大聲吆喝:「收稻子,一石一千文!」
「有糧的往長虹糧行走,賣的多,價更高咧!」
吆喝聲此起彼伏的,街道也是比以往來都擁堵,盡數是些牛馬板車拉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外帶獨行的牲口也運送著大麻袋,如此自十分佔道。
這來往之間的無非都是拉運糧食的。
杜衡聽了一耳朵,就近下牛車去問了兩間糧鋪,價格不一,和外頭吆喝的差不多,反正一石糧食九百到一千文之間的價格高低都有。
這陣兒熱火的很,大家都曉得秋收尾聲了,賣糧食的農戶多,收糧食的人也多,一時間頗有些魚龍混雜。
糧鋪里擁擠,村戶前去詢問收糧的價格,自家未曾種地靠著買糧食吃的百姓也來想買口新糧吃,熱火朝天的人擠人。
這種鋪子里的糧食主要是從糧行去買糧食來再到自己鋪面兒上賣,秋收的時候也是會收一定的糧食,但是收的量不如城裡的四大糧行多。
杜衡護著秦小滿從糧鋪里出來,扭身又去打聽糧行的情況。
糧行鋪面兒寬大,容納的人也多,只有比糧鋪更加熱火的。
一道大門裡,一頭供人進出,另一頭一群赤膊的漢子正在扛著麻袋搬運糧食進糧行。
百斤重的糧袋壓在寬厚的肩膀上,壯漢肩背之間的腱子肉充盈的鼓起才足以負擔的起這般重量。
黝黑的皮膚上也隨之升騰起汗珠,粗重的聲音也清晰可聞。
秦小滿還是頭一次過來糧行,貪了一回新鮮多看了幾眼光著膀子扛麻袋的壯漢,這個時節里縣城裡出賣力氣的人也是最容易找活兒掙錢的時候。
他嘖了一聲,想說縣城裡做活兒的人沒有田地也是一樣辛苦,話還沒出嘴先被伸過來的一隻修長的手蒙住了眼睛。
「幹嘛啊!」
秦小滿把杜衡的手扒開,看著微微凝起眉毛的人不樂意道:「這麼好看?」
「誰叫你不讓我看的。」
秦小滿一語雙關,杜衡微頓,然後挺是認真道:「我的沒什麼看頭。」
他這個體格比較清瘦單薄,跟常年賣力氣的鼓出肌肉像只大青蛙一樣的實在沒法比。
秦小滿笑了一聲,還沒樂呵完就被杜衡捂著臉拉進了糧行里。
「二位是買糧還是賣糧食?」
進門便有夥計上前來招呼,糧行里人多歸人多,但可用的人手比小糧鋪里屬實多不少。
「我是想問問糧價,秋收是有賣些糧食的打算。」
夥計倒也還算客氣:「好說,我們永發糧行收玉米八百文一石,稻子為一千文一石。」
秦小滿當即道:「去年稻子一千兩百文一石,今年怎的跌這麼多!」
「哥兒,時年不同,糧食的價格自然也不同。去年雨水多,莊稼生長的不好產量不高,自然米糧的價格也就收的貴些。」
「今年雨水是少,不過天氣乾旱,收成也並非極其佳啊。」
夥計道:「這樣吧,二位預備賣多少糧食,若是賣的多,我也可問問我們東家看能不能給您漲點價錢。我們糧行在縣城裡做了這許多年了,口碑是眾所皆知的,旁頭的糧行也決計不會比我們糧行的價格更高了。」
杜衡也曉得,這般幾個大糧行雖是競爭對手,但背後的東家定然也是有所來往,價格是後面的人定下的,不會有誰高很多,也不會有誰底很多。
倘若有也是別的私人或者小糧鋪,這般擾亂市場被大東家曉得是要派人去處理的,便似是先前他們賣烤串一樣。
杜衡便透了個數字:「玉米十五石,稻子十石。」
夥計聞言眉毛挑起,立馬把兩人請進了裡頭的客室去,一改外頭的接待態度,還給倒了茶水又喊坐:「二位稍等,我叫我們管事的來。」
秦小滿低頭看了一眼杯子里的茶水,糧行有錢,連這般待客用的茶葉都比他們村裡自己喝的好的多。
茶杯捧起來還沒進嘴,一個中年男人便步履匆匆的走了進來,也是實在忙碌,男子當即便道:「聽夥計說二位要賣的糧食不少,對收糧的價格不太滿意,若是玉米和水稻各加二十五文如何?」
也便是八百二十五和一千零二十五的價格,杜衡微微笑著:「不妨湊個整數,各五十如何?糧食都是今年秋收才進倉的,細細料理過,絕無混雜秕谷。」
管事的微默了片刻,又問:「是糧行里派人過去,還是自行送到糧行來?」
「那便要看管事的價格了。」
男子忙,也就沒有跟杜衡打太極:「若是糧食質好,可以按照小兄弟的價格來。不過要我們糧行的人自行前去運糧食的話要扣一百文做運費。」
杜衡草算了一下,牛的承載力在一千到一千五百公斤,他們賣二十五石糧食已經有三千斤了,如此得跑兩三趟運送東西。
他偏頭看了一眼秦小滿的意思:「就糧行的人過來拉吧。」
「成。」管事的一下子就給定了下來:「我這便叫夥計登記下二位的住址,外帶商定好前來拉糧的日子,我們前來拉糧食要先預付三十文的押金,屆時過來了就退給二位。」
「好。」
管事的便沒再多留:「二位吃點茶。」
話畢就繼續前去忙碌了。
「我以為你會主張我們自己運糧來糧行賣,如此也能省下一百文錢的運送費。」
秦小滿道:「能省一百文固然是好,但咱們運送糧食也多有不便,村裡到縣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的,只怕自己運來的路上出亂子,還是糧行的人自己來運送更安心些。反正路上出了問題也不必我們擔著。」
杜衡點點頭,他其實也想的是糧行的人來運,這關頭不多安生,什麼在路上被搶了被打了的事情可不是駭人聽聞。
秋收后不乏欠收的農戶,為了能夠繳納起產稅,總會想些法子。
屆時自行運送糧食去縣城賣的便成了香餑餑。
不一會兒夥計進來,兩人做好了登記,約定兩日後天晴就到村裡來收糧,若是下雨就依次往後推一日,直到晴天為止。
難得來一趟縣城,從糧行里出來,杜衡問小滿:「想吃點什麼,買回家給你做。」
「那自然是吃肉!」說到吃上秦小滿已經嘴巴開始饞了:「買根豬腳回家吧,去年你養腳的時候吃的噸豬蹄兒實在好吃。我先前腳傷著了都沒養過。」
杜衡笑了一聲,旋即伸手握住小滿的手,他微蹲下些身子,同小滿道:「合該是給你養養,奈何沒來縣城。這回用家裡收的黃豆給你燉豬蹄,煨的軟爛,味道不比冬筍豬蹄湯差。」
秦小滿高興的點了點頭,兩人去了一趟肉市,今兒二叔沒有來出攤子,上別的村子宰豬去了,他們便在別的攤子上買了一根。
豬蹄兒肉少骨頭多,又不似肥厚的肉能解饞,價格還算不得實惠,並不是尋常人家買肉的首選,為此就是去的晚,肉市裡也總還能買到豬蹄兒。
二十文一斤,除卻了豬腿那一截大肉,一根蹄子才一斤多,想著今兒才賣了糧食要進賬一筆大的,小滿也大方一回買了兩根,三斤多一點,攤主兒收了六十文。
兩人拎著豬蹄兒樂呵呵的上了牛車,再不打算花費,趕著牛預備出城了。
秦小滿扯著牛慢悠悠的走,縣城裡的牲口行走速度跟步行不相上下,他倒也不惱,畢竟不急著回家:「七月里釀的酒可該釀出來了,我昨兒瞧著酒糟都已經軟爛了。」
「放心吧,回去就弄,少不得你的。」
秦小滿把韁繩丟給杜衡,他仰躺在板車上,望著幽藍寬闊的天,心裡盤算著要進賬的錢。
十五石的玉米賣八百五,十石的稻子一千零五十,一共入賬二十三兩零二百五十文。
請人收莊稼前後花了一千一百文,再加一百文的運費,還能有二十二兩的剩餘,那五十文就勉強抵消今兒貪嘴買豬蹄的錢了。
秦小滿琢磨著今年的莊稼可真是賺的不少,但辛苦也是真的辛苦,等繳了賦稅以後,看著手頭上剩餘的錢,他是不是能盤算著送杜衡上書院去讀書了。
空了他得去堂叔家裡一趟,也好問問拜師束脩的費用是怎麼收的,書院私塾進學又是怎麼個收錢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