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府城選官的時間定在三月二十。

文書是月初到地方上的,中間留給舉子準備的時間也並不多,地方官位多懸,趁著考課大選之後官員調遷的機會,需得儘快把空懸官位補齊也好早些到任,以免耽誤了地方之事。

杜衡定下赴選后便前去尋了秦之楓,若是他也和自己想法一致,如此就又能一道結伴前去府城。

然則秦之楓考慮了一番,還是決定繼續潛心讀書,以備兩年後的春闈。

人各有志,杜衡並未勸說什麼,於是乎便獨自前去應選。

左右也不是頭一回去府城了,倒也算是熟門熟路。

「一應的手續戶籍信息我都給你整理好放在了書箱里,雖是已經開春,但天氣容易變化,還是多帶兩身衣裳,免得著涼了。」

秦小滿照例還是給杜衡收拾出門的行裝,這回去不了多久,倒是不如先時分別的那般不舍。

「我曉得。」

杜衡道:「趁著此次去府城,還要把城裡兩家鋪子巡一巡。」

夫郎凝起眉頭:「可別是什麼小門小戶,又想攀著孩子的打鬧情誼托咱們家辦事。」

「那孩子是誰?」

老太太聽著一通又一通的埋怨,好好的天氣也被說的有些不大舒坦了。

雲青文垂眼看著雲奪:「你這小子合當也少吃些,臉圓的跟那銀盤長了眼鼻嘴一般,往後長大了生的肥頭大耳的就是家業再大,只怕也難尋個好人家的姑娘哥兒。」

「小鯉魚真漂亮,我也要在街市上給我弟弟買一條養著。」

這當兒的承意還不曉得自己老爹又出遠門了,正在雲家的園子裡頭蹦蹦跳跳,兩個小崽子從這個水缸跑到那個水缸前。

杜衡道:「也好,那我收拾著便出發了,不讓小崽子見了捨不得。」

「我抓一條給你好了,反正水缸了很多。」

老太太道:「是清流讀書人家,縣裡的鄉紳舉子呢。夫妻兩人都很寬厚好說話。」

「到底是男孩兒,一點都不像哥哥那麼軟和,小腿兒蹬人可疼。」

雲奪疊起眉頭,撅著嘴凶道:「祖母說了小孩子要多吃肉才能長高!」

杜衡拍了一下二寶的屁股蛋子:「對了,承意呢?」

雲青文嗤笑了一聲:「那是把你當豬養呢,等你爹回來看你胖成這樣看還讓不讓你吃肉。」

「一大早雲家那個小胖子就過來找承意去頑了,說是家裡進了幾個蓮花水缸,在街上買了些小錦鯉養在裡頭可好看了,讓承意去看。」

廊子上,一個正扶著老人家閑曬春光的夫郎看著園子里的兩個小矮墩兒頑的歡喜,雲奪自是識得,只是瞧著那粉雕玉琢如同溫潤白玉的小哥兒卻眼生。

「小叔,你來啦?」

夫郎聽到自己母親說這般話,心裡很是不快:「母親不偏幫著自家哥兒說話,倒是還埋怨起我來了。我少不知事,爹娘如何不好生阻攔,便是嫌哥兒麻煩,到底是偏袒著哥哥。」

承意覺得面前的叔叔有點凶,但還是禮貌道:「我叫承意。」

杜衡不免看向在小床里爬的二寶,小傢伙睡眠不如承意旺盛,白日里睡的少,學會爬以後就十分熱衷這項活動,倒是不怎麼吵。

秦小滿照例還是把杜衡送出了巷子,朝人揮了揮手。

雲奪趕緊讓僕役去取盒子過來裝小錦鯉。

老太太面上帶了慍氣,剝開扶著自己的手:「你自行轉轉吧,春來睏乏,我且去趟會兒。」

秦小滿好笑道:「連我都蹬,也就喜歡承意。」

雲青文見著母親離開,心中更是氣悶。

像是曉得老父親說他壞話一樣,澹策看著杜衡,沒有跟著老父親學著聲音叫爹爹,反倒是張著嘴巴口水噗噗,弄了杜衡一臉。

「最是齷齪的便是讀書之家,窮酸卻還自視清高,端的跟官老爺一般。這些鄉紳也是,一頭瞧不起商戶的銅臭味,一頭還不是靠著商戶扶持過個體面。」

要緊的是水缸里養了不少小錦鯉,紅尾巴白斑點的,個頭不大肚子圓圓,擺著像舞扇一樣的尾巴,小孩子看著十分喜歡。

他踏著步子往兩個耍的正歡的小崽子跟前去。

老太太笑了一聲:「你懶得從秋陽縣回來一趟,自是沒見過那孩子。是咱們巷子鄰里家的哥兒,素日同雲奪倒是玩樂得到一塊兒。」

秦小滿早讓易炎套好了馬車,天氣好倒是隨時都能出發。

「越說越是不成體統了!」

他將睜著一雙黑溜溜眼睛的奶娃抱了起來,看著不小隻,抱著也實打實的有分量。

「也不是每戶人家心思都壞,我知你嫁到秋陽縣吃了苦頭,那姑爺風流婆婆也不好相與日子是難過。可昔年我和你爹勸你莫要嫁過去,你自不聽醉心在那讀書人身上,今日苦果也是一早該有些預料。」

要是承意過來陪他頑,他更是愉悅鬧騰。

「這都是應當的。」

現下還是春日,睡蓮尚未開花,不過春時長新葉,嫩綠的圓葉子貼在水面上也很好看。

「生得倒是乖巧。」

「早去早回。」

話畢,他又看向捧著個裡頭裝了錦鯉小陶罐的承意:「你這小哥兒叫什麼名字啊?」

「叫爹爹~」

「捧著這魚作何?」

「這是我送給承意的,帶給他的小弟弟。」

雲青文道:「你弟弟多大啦?」

承意說道:「八個月啦。」

「那麼大點小傢伙曉得看什麼魚。」

雲青文看著白乎乎的承意道:「你可真是個傻孩子。」

雲奪叫囂著:「承意才不傻!」

「他不傻還巴巴兒端魚回去給他弟弟。」

雲青文沒好氣道:「現在家裡有了小弟弟你爹可就不疼你了,心思都放在你那能承繼香火的弟弟身上。有好吃的好玩兒的,貴重的要緊的都想著你那小弟弟,你可就沒人管咯,再長大點隨便找個人家也就匹配了。」

他看著承意大大的眼睛:「你家裡什麼就都是你弟弟的咯。」

承意眨了眨眸子:「才不會,爹爹對我很好。」

「家裡就你一個自然是對你好,有了弟弟那還能一個樣?」

陶罐啪的一聲落在了地上,小錦鯉失了水在地上啪啪打著曬熱的石板。

雲奪看見陶罐摔的粉碎,承意都要哭了,他連忙過去推雲青文:「小叔,你討厭!你趕緊回你家去!」

雲青文看著眼睛紅彤彤的小崽子,大眼睛濕漉漉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他挑起眉毛:「看吧,等你小弟弟長大了就跟雲奪凶我一樣凶你。這裡本來是我的家,但他卻要叫你回別處去。」

承意揉著眼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突突就往外頭跑去。

「欸,怎麼就走啦。」

雲青文抓住小胖子的手:「你的小夥伴都走啦你還在這兒推我。」

秦小滿方才送走了杜衡走回來,還沒到家門口就見著了從雲家哭著出來的小承意,他蹙起眉頭:「承意怎麼了?是不是摔倒了?」

「阿爹。」

承意撲到了秦小滿的懷裡,吸著鼻子嚶嚶啜泣:「有個,有個叔叔說有了弟弟爹爹就不疼我了。」

跟著雲奪到門口的雲青文看見抱著孩子的秦小滿,掩嘴輕笑了一聲:「你家這孩子,秉性也太弱了些,我就同他說笑了兩句就哭鬧起來。」

秦小滿看著陌生面孔,也不顧他裝模作樣,當即便道:「要是不會說話就甭說話!你家是只生了一個娃專眼紅旁人家孩子多,是非搬弄著好聽耍閑是不是!」

雲青文聽說這戶人家是讀書清流人家,沒成想嘴巴卻如此毒辣粗魯。

倒是說的他愣了一愣,旋即臉色一慍:「你這人怎的如此不講理,知道是讀書人家,不曉得的還以為是市井人戶。」

「你清貴,你了不起說哭小孩子,打小是沒被爹娘疼過見不得人好吧!」

「你!」

雲奪見著自己小叔同人爭吵,扯著小短腿兒往宅子里跑:「我要去告訴祖母!」

雲青文連忙呵斥雲奪:「你這小崽子往哪裡去。」

看著兩人折回了宅子,秦小滿才氣惱的把哭唧唧的承意抱回了家裡。

他哄了好一會兒:「那叔叔心眼子壞,只曉得說人壞話,以後不同他來往就是。」

秦小滿拍著小崽子的背:「爹爹和阿爹最疼承意了,我們承意也知道的對不對?」

承意吸著鼻子點了點腦袋:「叔叔說弟弟長大了家裡就是弟弟的家了,承意要到別的家去。」

「承意永遠都是爹爹和阿爹的寶貝,就算以後長大了,這家裡也都還是承意的家。」

「澹策以後長大了不是跟承意搶家裡的,而是保護哥哥,照顧哥哥,爹爹和阿爹疼澹策也疼承意,都是阿爹的貼心寶貝。」

「真的嗎?」

「當然了,阿爹不會騙承意的。」

承意偏過腦袋去看在小床里抓著撥浪鼓的澹策,許是二寶也見著了他哭兒吧唧的,疊著眉頭一直盯著他,朝著承意伸著手腳。

見著承意在秦小滿的懷裡半天都不過去,他張開嘴巴:「魚玉,魚玉」

承意聽到聲音驚奇的看向秦小滿:「弟弟是在叫我嗎?」

秦小滿也看向二寶,八個月倒是該會說些簡單的話了,只不過這崽子光是好動,卻並不喜歡張口。

這朝還是頭一次聽見他喊人。

「方才你爹爹讓澹策喊爹爹,還被噗了一臉口水呢。」

承意連忙從秦小滿的懷裡滑了下去,突突跑到小床邊上,伸手握住了澹策又軟又小的手。

小傢伙又喊了一聲:「魚玉。」

承意歡喜的直跳:「弟弟會說話了。」

杜衡到州府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十八了,此次大選也不過兩日功夫,用不著在府城待許久。

他便定了一間客棧住下,拿了半日的功夫前去巡了巡兩間鋪子。

而下剩餘的時間他就在客棧里翻翻書,大選不同於科舉考試,由筆試和面試兩項考核組成。

杜衡先前沒有過選官的經驗,每回選官的準則也並不相同,外頭便未有系統性的教學過怎麼應對選官,倒是有些年紀大點的舉子有些應試的經驗,可今是競爭對手,誰會願意同你推心置腹。

他從秦知閆那兒討得了些許的經驗,又早早的置買了些關於水利,修築等一系雜書看看。

既是選的地方官員,想來文章不會考的太多,當更多從政治、經濟、文化三項實際問題出發。

二十日一早,前來參選的舉子便早早的到了府衙外,等受傳喚前去受考校。

杜衡到之時,外頭已然人頭攢動。

前來的舉子比杜衡想象中還要多,不過大抵上是上了些年紀三十齣頭的舉子,像杜衡這般二十幾歲的到底還是少。

他草草數了一數,估摸有百餘人,積年累計下來的舉子不會少,若是沒有年齡做限制,只怕前來的人還會更多。

大抵是戌時,府教諭前來把眾人領進了會堂。

府教諭同諸舉子道:「此番考選為面考,諸位抓鬮按號受考,三位大人詢問的考題為三五道之間。預祝諸位面考順利。」

教諭話畢后,微微嘈雜了片刻:「此次獨只面考不做筆試了?」

「不知會問何考題。」

「但願不是頭一個應考才好。」

杜衡也有些意外,竟然只面試。

不過須臾,教諭端著抓鬮盤出來,諸人自行成隊,有序抓鬮。

杜衡隨意摸了個紙團,他迅速展開,接著看著上頭的序號不由得陷入了沉默,這手氣。

「肅靜,一號考生前來做準備。」

杜衡默默的帶著自己的相關手續和功名文書上前去,一應抓鬮的都鬆了口氣,幸好自己不是頭一個進場試水的。

等待傳喚的時間裡,杜衡自我安慰,打頭陣也有打頭陣的好處,那便是沒有時間緊張憂慮,徑直便上場了。

杜衡見著屋中此時已坐了三位考官,他只認得一個本府知府齊開勝,另外兩個都認不得。

三名主考大人,旁又三名錄言小吏,六雙眼睛看過來,還是讓人挺有些壓力大。

齊開勝似乎對杜衡還有些印象,不著痕迹的掃了他兩眼,似是有些詫異他怎麼也來應選了。

緊接著便有小吏將杜衡的身份信息戶籍一系呈了上去,雖在縣上的時候就已經報了名,府衙也少不得提前把應考舉子的信息先調了過去。

但現在面考也是要再做核對檢查的。

三位主考拿到身份信息后,方才的小吏才逐一介紹,中位主位的乃是陛下的兄弟平南王,左位上的是朝廷欽派的翰林官差,右位上的是知府齊開勝。

杜衡也是意外,早料此次選官嚴格,沒想到皇帝竟然下派了王爺和翰林官員,可見陛下對地方也是十分重視。

「可是叫杜衡?」

杜衡恭敬道:「回稟大人,考生正是。」

翰林官差道:「原地緩慢自轉三圈,再露出手腳來。」

杜衡按照考官的要求做,轉身的同時,考官也隨之提筆寫畫。

這是查看應考者的體態外貌,若是面目可憎,帶有傷疤破相,氣質猥瑣等都是要被扣分或者免考的。

過了頭一關的體態后,知府率先發問:「適逢天災,朝廷下放了一批糧草至縣城救濟災民,然有民能所溫飽,卻佔取朝廷之便,偽裝前往粥棚騙取救濟災糧而屢禁不改。是矣,若是你作為一縣之長,你當是如何迅速而有效制止此行徑?」

杜衡微微一默:「其一,考生當加強巡防,抓一嚴懲以儆效尤;其二,吩咐廚役降低災食口味,以成粗鄙難哄入腹之食,能溫飽者必嫌粗鄙不願再佔取便宜,真正飢困災民則不會嫌糧食粗陋,如此方能達到災民果腹。」

一直未曾開口的平南王忽而抬眸掃了杜衡一眼:「狡詐之法。」

杜衡心下一咯噔。

「不過倒是實際,符合地方治理,比之秀面文章功夫可用。」

杜衡又鬆了口氣,不熟考官的秉性,著實是很容易觸及霉頭。

緊接著,翰林又發問:「若是任官縣上,你當先興何業?」

「考生當是因地制宜,實地考巡方可得答案。不過農桑耕種是乃首選,民以食為天,蒼滿方可興業。」

翰林未置可否,只又做了寫錄。

「本王查閱了你童考院試和鄉試的成績,倒也出眾,作何前來參選而未繼續待春闈會考?」

最後是平南王發的問。

「科舉入仕便是為了報效朝廷,為民做事。而今大選為地方篩選官員,又何嘗不是為民為朝廷的機會。既有機遇,考生不負機遇。」

平南王聽完,徐徐收了錄紙:「今便到此,你回去等候通知吧。」

杜衡恭敬拜別幾位主考,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出了門以後,饒是面上鎮定自若的杜衡也長長吐了口氣,問的問題其實也算中規中矩,算不得刁鑽,只是陣仗不小。

倘若是地方上未有見過什麼世面的舉子進去再次環境下受到考問,心理許是承受不住說話都結巴,思路自也難得清晰順暢。

其實這等面考也不失為一種選舉人才的方法,讀書人多是埋頭讀書,功夫用在寫文章上,大考之時也在號房之中一人安靜作答,獨有殿試才有可能受問一二。

光是只會默聲寫文章口頭表達不通也是不行的。

「杜舉子,應考如何?」

杜衡正在想著此次面考不知結果可近人意,便聽到方才他頭一個進去面考之時在後頭長吐氣說幸好不是他,合該年輕人先上陣的一個年長舉子。

他微微一笑:「心頭局促發緊的很。此次主考實在厲害,京城派下來的人。」

見著年長的舉子面色發白,他心中便滿意了,拱了拱手告辭而去,由著他繼續去發抖緊張。

面考的結果出的會很快,三日後府衙門口便會出榜布告。

屆時入闈之人就可以到府衙里再行抽籤,抽到是貧瘠還是富庶的任地,那都全憑運氣了。

杜衡翹首以待,他考的早不知後續考試情況,晚間,他到客棧樓下吃夜飯,同住一個客棧的舉子坐了一桌正在談論今日的面考。

看見杜衡下來,連忙招手讓他一道來坐坐。

聽聞後頭進場面考的舉子,知曉主考是親王和翰林,當即就有嚇得渾身發汗考問都答不清楚而被請出來的。

也有人身有傷疤體貌不過而失去大選機會的。

面考到後頭,主考也已疲乏,侃侃而談長篇大論者也有被請出者。

今日面考了一半人數,明日還將面考剩下的一半。

而今日順利考完通場的就只有五十餘人,此次空懸官職不足十個,只怕是十取一。

諸人都感慨,看此情形只怕是入仕會越來越難,不管是這朝能不能錄用下,幸而也是來了。

否則錯過了此次機遇,只怕此生都無緣於仕途。

杜衡同幾人吃了點茶酒,待著入夜了才回客棧里去。

三日光景無所事事也不大好混,舉子心中的煎熬著,像是過了三年光景這才終於等到出榜。

一大早一眾舉子便親自擠在了布告欄下,也不顧什麼鄉紳讀書人的體面了。

杜衡兩回都沒能擠進去,還是易炎如同一塊鐵木一般走到了榜下,旁人是想把他推開也只有把自己攘倒的份兒。

「老爺。」

杜衡仰頭看見了在布告欄下的易炎高高抬舉起了胳膊,他心中登時有了數。

舉手即中,搖頭落榜。

他竟真考過了,不久就能去任地做官了!

杜衡第一反應竟然是心裡有點亂,他沒有完全的把握能選上,自也沒有全數考慮過如何遷家等事宜。

他往府衙裡頭走,只盼著能抽中個稍微近些的縣城,如此也不必過於繁雜勞累。

最後留下的只有八名舉人,靜靜等待次日抓鬮抽官。

翌日幾位中選者一併按時進了府衙,大伙兒緊張等待著,好一會兒了才見著抓鬮盤端出來。

知府道:「而下府下懸出的官位有知縣一,縣丞一,教諭二,訓導二,府經歷一,知事一。共計職務八,最高者為正七品知縣,其餘皆為七品以下官職,任地以及職務是何就自看諸人。」

聞言,舉子面無波瀾,實則心思都落在了正七品知縣一職上,需知這可不是多得的機會。

倒是杜衡願望樸實些,他微微咬牙,只盼著可別又手氣爆棚徑直捻住那獨一份最小的正九品知事了。

他暗搓搓捋了捋袖子,正預備大展身手之時,知府道:

「杜衡,你便不必抓鬮了。此次面考王爺和翰林對你印象不錯,面考成績為首,王爺將知縣一職授予了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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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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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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