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第九章

杜衡在屋裡的兜子里取了繡花針出來,他以前見著鄉里的人在太陽壩下用這個挑扎進了肉里的細刺。

「扎哪兒了,我給你挑。」

他看著秦小滿的手,常年勞作泛黃,掌心的繭比他手上的還多。

瞧見他手背和手指上都有細刺黑點,除卻今天新紮的,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扎進去的刺,已經長到肉里了。

「你能挑出來?」

秦小滿看著那跟銀色的繡花針,倒是不怕被扎疼,就是有點不可置信杜衡會這麼細緻的事兒。

「寫字的手還是挺穩的,應當沒問題。」

杜衡也沒挑過刺,可也不能由著刺就那麼留在手上,又癢又疼,久了長在肉里容易炎症感染。

秦小滿點點頭,刺扎在手指裡頭確實不好受,見杜衡願意給他挑刺,當即就把手塞到了杜衡的手心裡。

雖是洗過了澡,但是睡前泡個腳會更暖和些。

「啊?」

他抿了抿唇,這人連皺眉都那麼好看。

可算是再沒有這細碎的不適了:「你真好!」

秦小滿回過神:「噢,好了啊。」

秦小滿垂眸看著握著他的手挑刺的人,認真的像是在做木雕活兒的師傅。

以後他們生的孩子肯定也好看,這樣可就不愁找不到好人家了。

他做洗手樣搓了搓手,摩攃中再沒有硌手和痛癢,他露出了笑容。

「你熱啊?」

摸到暖和粗糙的手指,杜衡有一種陌生的觸感,全然是異於左手摸右手的感覺,他耳尖一紅,連忙埋下頭看著細刺掩飾自己的慌亂。

煮好了栗子,杜衡撈起鍋晾開,明兒再炒一遍就很香甜綿軟了。

半天沒人答應,杜衡想不會是還在生氣吧。

秦小滿手指下意識一縮,杜衡抬起頭,尷尬的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輕點。」

他跛著腳進去,一眼瞧見了趴在床上的人,被子也沒有蓋,就趴在被子上已經睡著了,腳還懸在床沿邊。

他起身還是準備去看一眼,小孩兒的氣性也太大了。

秦小滿挑了個白眼,搓了搓手指,又還是把手放了回去。

「嘶!」

秦小滿也跟著站起來,暴躁的一把搶過杜衡手裡的繡花針:「誰要你去放。」

他料想是在耍脾氣,沒進去觸霉頭,把處理好的栗子丟進了鍋里煮。

「啊!?」

想必是今兒上山累著了,夜裡填飽了肚子,屬實也容易犯困,杜衡動他都沒醒。

杜衡乾咳了一聲:「吃飽了是有點熱。」

他收拾好灶房端了火盆進自己的卧房先暖著屋,又去舀水準備泡腳,見著秦小滿一直在自己裡屋沒有出來,他喚了一聲:「小滿,要不要燙腳?」

杜衡敲了敲半合著的門,也是沒人應答:「不說話那我進來了噢。」

聽到人哼了一聲,氣鼓鼓的去了堂屋,杜衡無奈的看著人進去,好一會兒都沒出來。

杜衡楞了一下,回頭看著床上的秦小滿,眼睛只余著個縫隙。

杜衡看著仰著下巴沖他笑的人,乾咳了一聲,他轉開臉,放低了聲音:「別亂喊。」

「臉跟猴子屁股一樣。」

杜衡斂起一口氣,穩穩握住銀針,先戳開皮肉,然後再把刺挑出來。

「爹,我腳冷……」

杜衡笑了笑,收了針,覺得小孩兒真容易滿足:「這就好了?」

杜衡沒有應忽然就炸毛的人,緊急避險站起身:「我去放針。」

秦小滿聞言疊起眉,不高興道:「什麼亂喊,不喊相公喊瘸子不成!」

杜衡搖了搖頭,小心把秦小滿的鞋子給脫了,將人挪到了床上。

這麼好看了,那不能糟蹋,得多生幾個孩子.

雖秦小滿一動不動,杜衡還是憋了口氣,一連挑了好幾顆出來,再沒有戳痛秦小滿才鬆了口氣。

他給生氣不過一刻鐘的人蓋上被子,掖了掖被角,正彎著腰給他疊側身被子的功夫,秦小滿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床邊弓著背的人。

「腳冷……」

小刺扎的不算深,破開皮就可以取,不會流血。

「好了,還有沒有?」

「這是當然。」秦小滿美滋滋的學著說了一回客氣話:「謝謝相公!」

「生三個是最好的。」

杜衡聽著迷糊的話,他隔著被子輕輕拍了拍秦小滿:「待會兒就給你灌湯婆子,快睡吧。」

好似聽進去了話,秦小滿嘟囔了一聲,挪動了一下`身子:「給我的相公也灌一個。」

杜衡眉心微動,張了張嘴但沒說出話來,轉而給秦小滿又掖了掖被角,這才去灶房打水給灌湯婆子。

灌了湯婆子,杜衡又給秦小滿端了一盆碳火放在屋子裡,關好了窗戶這才出去把門給關上。

一遭折騰,泡腳水都不如何燙了。

他將就著洗,脫了鞋子,看著自己的傷腳不是正常的曲線,腳踝處突出來了一個包,摸著疼還是硬的,像骨頭錯了位。

不曉得還能不能治好。

如果是現代醫療,他倒是沒有那麼擔心,不過這時代的醫療條件,實在是堪憂。

比起做個瘸子,他當然更希望能夠好起來,不光是受人眼光,而是腿腳不便過日子也難。

他把腳泡進水裡,舒服了不少。

以前這腳也好好的,要不是因為與人爭食被打,腳也不會瘸。

乞討的日子有多難,一切都還歷歷在目,他仰頭嘆了口氣。

翌日,杜衡起了個早。

已經沒有下雨了,但冬日天亮的晚,外頭還霧蒙蒙的一片灰沉。

秦小滿又已經出門了。

農人習慣早起做活兒,這是夏時天氣炎熱留下的習慣,一般早上天還沒亮就出門忙碌了,待到太陽升起再回家吃早飯。

若是起晚了,就得挨太陽曬。

杜衡在屋裡沒找到人,自覺的進了灶房裡。

昨晚上的醬菜肉絲還沒有吃完,杜衡用麵粉和了些麵條搓好,燒好水等秦小滿回來就好下鍋煮。

可左等右等天都亮了還沒見著人回來,杜衡已經聽見圈裡的牲口在叫了,他把家禽放出來撒了食,也想把豬食煮上,但是家裡已經沒有豬草了。

想必秦小滿大清早出去就是割草。

如此也只有等人回來。

他想著干點什麼,一腳踢到了腳邊的木盆,低頭看到木盆里是昨天秦小滿洗澡換下來的衣服。

杜衡站在一旁,看著已經泡了水和皂角的衣物。

總不至於還要給他洗衣服吧……

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要是給他洗衣服的話,那不就意味著……杜衡走了幾步遠,意味著什麼?

洗個衣服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他也給自己洗過不是。

杜衡乾咳了一聲,冬日衣服不容易晾乾,要是不趁著沒下雨的時候早點洗乾淨晾曬,到時候衣服就換不過來了。

再者年長的給年幼的洗個衣服也沒什麼。

杜衡去添了一瓢熱水過來,坐在木盆前把衣服給搓了。

這傢伙昨天還冒雨爬樹來著,衣服不僅打濕了,還弄的很臟,長期穿著勞作的衣物,已經打了兩個補丁。

杜衡搓了好半晌才搓乾淨了沾的污漬青苔,他把衣服擰起來丟進桶里,正要給洗褲子,見著盆里浮起來了條白色的短褲。

「……」

杜衡看著水盆里的污水,眼疾手快把短褲撈了起來,看著手指捻著的短褲,杜衡看看看著臉就發燙。

他撇開目光把褲子趕緊塞到了水桶里,準備應付了事,但是看了一眼盆里的污水,眉頭又不免發緊。

嘆了口氣,最後還是又去舀了燙水單獨把短褲泡上。

他閉著眼睛搓褲子,也不曉得是水蒸氣熏紅了臉,還是自己紅的……

秦小滿背著一大背簍豬草從外頭回來時,杜衡正在屋裡炒栗子。

他托著個比自己大三倍的背簍,冒尖兒的豬草壓的他腰都已經彎成了熟稻子。

「我回來啦!」

杜衡聽到聲音從灶房裡出來,干忙上前去搭手:「怎麼背這麼多!」

卸下背簍,秦小滿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得意道:「我昨兒上山走小路,見著東土頗有很多豬能吃的野草,今兒一早就去割了回來。」

「地里沒什麼豬菜了,不割些野草一起喂,那今年冬天的豬食就不夠用。」

杜衡道:「過年不是很多人家都要宰豬嘛,到時候豬食不夠就宰掉吧。」

秦小滿笑了一聲:「你倒是就惦記起過年宰豬了,不過就算是這頭成豬給宰了也得買小豬繼續養著啊。」

話音剛落,一滴水就滴在了秦小滿的腦門上,他擦了一把額頭抬起腦袋,看見屋檐下的晾衣繩上正掛著自己昨晚上換下的衣服。

他睜圓了眼睛:「你把衣服給我洗了?」

「泡久了發臭,正好有熱水我就順手洗了。」

秦小滿樂呵起來:「你可真賢惠!」

杜衡倒也不在意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他看著心情大好摸著肚子要進灶房的少年:「早上吃什麼?昨晚上的肉絲你熱沒,我還想吃!」

「小滿。」

杜衡還是叫住了人。

秦小滿回過頭:「咋了?」

杜衡微微頓了頓,他伸出食指頭指了指晾著的短褲:「以後這個你自己洗。」

秦小滿眉頭疊起,脫口就想說多的都洗了,多洗那麼一點布料怎麼了!

不過聽杜衡話外的意思是別的都要跟他洗,他還是很高興,於是放溫和了些語氣:「行嘛,我洗就我洗。」

「快點,肚子好餓了,吃飯!」

「嗯……」

秦小滿看著杜衡拉住了他的手腕:「咋了啊?」

杜衡有些難開口,不過想著秦小滿小爹過世的早,很多事情怕是沒人教,還是道:「以後別跟臟衣服泡在一起,洗澡的時候用熱水洗乾淨,晾在太陽底下晒乾。」

「……為什麼啊?」

「聽我的就是了。」

秦小滿疊起眉頭,旋即又抿嘴笑了起來。

這才幾天啊,倒是會耍男子的霸道了。

他笑眯眯的跟到了杜衡屁股後頭:「都聽你的總行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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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喊我回家吃軟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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