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動靜
不出所料,許敬在結束與焚家長老對戰後不久,一則消息便快速傳遍整個臨川城——震驚!許家廢物竟碾壓兩大家族少主,重傷焚家長老!
曾今的廢物,如今卻堪稱妖孽,縱是一代驕子許樂山也沒他這般戰績!
整個臨川城再度刷新了對許敬的認識,一如兩天前他新婚夜裡大鬧醉仙閣般,瞬間轟動,大街小巷內皆傳著他的話題。
「聽說了嗎,就是許家那個廢……呸!許敬,天才啊,哦不,簡直就是奇才,就在剛才,他一個初玄境實力……」
「還用你說,我都親眼看見的,碾壓比他境界高的言罪、焚畫二人嘛。」
「唉,真搞不懂這些大家族的少爺,修鍊了十幾快二十年了,還打不過一個許敬?要換成是我,肯定分分鐘便讓許敬趴下。」
「得了吧,就你?人家可是大家族的少爺,嗯……估摸著你回去再練個兩年勉強能行……」
臨川城,上官家族府邸。
身為四大家族之一,上官家的消息可比城中傳言要快得多,此刻的家族大廳內座無虛席,家主長老盡聚。
大廳的氣氛有些微妙的沉悶,五位長老面色凝重,垂眉深思間皆無話語。
首座之上,一位器宇不凡的、三十多歲模樣的藍袍男子正端著茶碗,面帶微笑地看著一幫長老。
此人,便是上官家族之主,上官仟策。
輕抿了一口茶,上官仟策放下茶碗,打破了沉默:「諸位長老何必如此愁眉苦臉,即使許敬已展露天賦,但我們仍可立場照舊,兩不得罪,不是嗎?」
上官仟策聲音溫潤,可殿中重長老卻仍是一語不發,反而是默默地將頭低下了一分,臉色羞愧,其中,大長老抬頭看了看上官仟策,可張了幾次口最終也沒能說出些什麼,隨後便又默默地低下了頭。
「許樂山在的時候上官家可沒少受他好處,當今許家沒落,你們底下也沒少掠其礦脈,」上官仟策幽然道,「這四年來上官家早已疏遠了許家,就在兩天前,北山秘境要遭言家強行易主,你們讓我沉默,我不得去發一言,而眼看許敬展露驚人天賦,你們便立即召開會議,希望我能有所表態……」
「呵,」上官仟策諷然一笑,沉聲道:「你們就不覺著可笑么?」
「家主,我們也是……」
大長老忙著想要解釋,但卻被上官仟策直接打斷:「好了!你們是為家族利益考慮,我並不想多說什麼,但要知道的是,身為家族之主,我有代表家族做決定的權力,而不是只能由你們來決定!」
上官仟策話音中明顯透著怒意。
嘆了一口氣,上官仟策接著道:「算了,在對許家態度這件事上並不需過多憂慮,許敬畢竟不是許樂山,言家的實力近年來已然強大,而許敬卻還沒有那個逆轉局勢的實力,我們只繼續保持中立態度便好。」
「記著,人們討厭的往往不是牆頭草,而是討厭它兩邊倒的行為,既然我們選擇了中立,那便要貫徹到底,否則只會讓人反感。」
五大長老相視一眼,眸中皆有驚詫和無奈,老家主走得匆忙,而今的家主雖年紀商輕,但相比之下卻是他們這些老傢伙越活越不明白了。
上官仟策忽站了起來:「臨川城中之事現在都可暫時擱置,龍蒼山近來異動頻頻,陌澤天借口閉關已先一步前去查探,我們也自然不能落後……大長老,就煩請你隨我一同前往吧……」
……
「混賬!」言萬生怒髮衝冠,他猛一拍桌子,身旁的木桌直接粉碎,「我本想借明日發戰帖之機設下擂賽好好打壓許家一番,卻沒想到你們竟讓一個許敬耍了如此威風!好!真是好得很啊!」
言萬生全身氣得顫抖,其身上散發的可怖怒威,也讓言罪及一眾家族長老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言罪!此事你當首要責任,平日里只識不學無術,玄力修鍊得一團糟!現在就給我到後山思過修鍊去,不突破御靈境中期不準出來!」
「……是。」言罪絲毫不敢反駁,只能遵循。
言萬生怒意漸退後吩咐道:「在赫,臨川族比的戰帖就由你去發送,其他之事可無需過多理會……鴻赫、元赫,你二人隨我去往龍蒼山,那裡已有異動出現,可不能讓其他老狐狸捷足先登。」
「是……」
許敬沒有回到族中而是跟隨隨紫萱回了陌家,畢竟,這兒也算是他的另一個家,且兩處的感覺對他而言也都是相差無幾。
許敬對城中所無意攪起的轟動議論所知不多,不過,他自然也沒有去打聽的必要和念頭,此刻的他,正在自己的房間內泡著葯浴。
巨大的木桶裝滿了漆黑色的藥液,一股刺鼻難聞的味道瀰漫於房內,充斥著各個角落。
許敬雙目緊閉,身上玄氣流轉,皮膚表面的毛孔根根張開,緩緩吸收著藥液中的藥性,洗滌著肌膚骨骼,淬鍊著身體。
在此過程中,右臂骨骼的裂痕也在太初原晶力量的療愈下緩慢癒合,沉浸於其中,許敬完全不知時間的流逝,轉眼間已是暮色降臨,黑暗也完全籠罩了下來。
「吱」的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可之後卻並沒有腳步聲繼續響起,而泡在浴桶中的許敬也沒有被此聲吵到,但,他卻是全身猛地打了一個冷顫,牙齒都在此刻哆嗦了起來……一股極致寒氣侵襲讓他如墜冰窟。
「什麼人?」許敬兀的睜開了眼睛,也一下子從浴桶中站起,但馬上,當他的眼睛瞥到了門口的一抹紫色時,又「嗖」的一下縮了回去……就是腦袋也幾乎泡在了漆黑的藥液中,只留下一雙眼睛露著。
因為,在他房門口處站著的正是紫萱,此時的她柳眉深蹙,滿臉寒霜,身上散發的寒氣幾要擇人而噬,渾身的殺氣都直指許敬。
她沒辦法不憤怒,剛打開房門撲鼻而來的便是一股刺鼻的腥臭,透過屏風隱約間她看到了許敬的身影,毫無疑問,這種味道絕對就是這傢伙搞的了。
然而,本攜著怒意寒氣欲教訓一通許敬的她,在剛邁出一步恰好跨過屏風的障礙時,就看到了忽然站起來的許敬,而後者嘛……自是渾身純潔的狀態啦。
在許敬縮回去的同時紫萱也是迅速側臉轉身,她身上的氣息明顯有了一瞬的紊亂:「你……你在我房間幹什麼?誰允許你進來的!」
紫萱的聲音雖透著絲絲羞怯,但更多的依舊是懾人寒意。
許敬剛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嘴巴還泡在藥液當中,他悄咪咪地將腦袋完全升起,而後一臉無辜地道:「冤枉啊,是老頭子……咳,是岳父大人一直跟我說的這間房間啊……而且,我的房間不也是這兒嗎?」
同時在心裡他又一陣嘀咕:老傢伙是分明是想坑我啊,這女人這麼凶,他也不悠著她會不會一劍把我給咔了……不過……嗯,現在看起來倒是有了幾分女人的樣子,不像之前,只有冷冰冰的模樣。
「……」紫萱也一時語塞,這倒確實也怪不得許敬,理論上說他們已經算是夫妻了,同住一房也屬當然,但理論和事實也並不一樣,而且,從成婚到現在這算是許敬第一次在陌家府中過夜,因此房間分居問題就是她也暫時忘了。
「先把衣服穿上吧。」說完紫萱便出了房門。
……
氣氛稍稍有些尷尬,紫萱默默地坐著,許敬也只顧一杯杯地倒茶喝,倒不是他因方才之事害羞,而是屬實有些不好意思,淬鍊身體、洗滌筋骨本就讓他身體排出了許多泥漬,再加上近百種草藥的混合,那散發瀰漫在房內的氣息確實是稍微……有那麼一捏捏的……沖。
也就讓得原本芳香四溢的閨房變味嘍。
說實話,許敬也很是意外,這具身體竟然能洗出這麼多的泥垢,要知道上一世他雖然無法修玄,但肉身還是蠻結實強悍的,看來,還是需要多多的洗滌淬鍊身體啊。
「方才是在淬鍊肉身?」紫萱先一步打破沉悶,道,「你似乎並非體修,為何要浪費時間去淬鍊肉身?」
紫萱有意點醒許敬,在她認知中,縱是肉身再強悍也終究敵不過玄力的強大,而許敬此舉無疑是走了彎路。
但許敬卻是毫不猶豫的搖頭,道:「在修玄者眼中,體修,即便練到頭終究也只是一介凡人,但修玄卻可以無止境地走下去,其力量可強大到抬手摘星的地步,所以,幾乎九成以上的玄者在一開始便不打算修鍊肉身。」
「可我卻不這麼認為,身體終究是承載玄力的基礎,沒有過硬的軀體只會使得自己的玄力越來越虛浮,即使境界再高也不過如繡花枕頭般罷了。」
「原以為你對修鍊之事一竅不通,不曾想……是所有人都錯看了你。」紫萱深深看了一眼許敬,不禁嘆道。
「……也許吧。」許敬不置可否,猶豫了一下,他隨即認真地道,「紫萱,我想問你個事兒……完成你我的婚約,是你父親的意願更多一些,還是自己的意思……或者說,所有人都看不起我這一個廢物,可你為何還要履行你我父親所定下的約定?」
「我只是一介廢物,而你是天之嬌女,且早已有所承的強大師門在背後,你完全可以不必理會這種俗世的約定,你知道,它對你而言並沒有多大的約束力,即便悔婚,也不會受到任何的輿論譴責,可……是因你父親的面子嗎?」
許敬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父親失蹤多年,家族也早已沒落,即便虛名仍是臨川城四大家族之一,可實際的威望實力或許已遠不如其他家族,而他更是公認的廢物一個……他實在想不到她有什麼理由會完成這個婚約。
紫萱明顯沉默了一下,但她仍是回道:「為了我父親,還為了我自己。」
許敬:「??」
「本沒打算與你說實話,但既然你問了,我便不會刻意隱瞞,」紫萱接著解釋道,「我父親將與許伯父的情誼和約定看得很重,但他也從不願強迫於我,偶爾提及你我的婚事他都顯得心事重重,我不希望看到他整日憂愁,也就應承了下來,此外,我是想了卻心事,從而可以更專心地修鍊。」
「你應該知道我所承師門,沐雲仙宮,屹立在武域之巔的頂級宗門,宗門之內人皆靜心寡慾,可師尊卻看出我塵心未泯,修玄有阻,特批我回族了事,以斷塵心。」
許敬微微點頭,沒有說話,神色中隱隱透著一絲失落,原來……一切皆於我無關啊。
「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你已經兩次解我困境了。」許敬看向了紫萱,真誠道。
「到底於你有愧,此一個月內我還不會回宗門,你若有任何困難皆可找我。」紫萱如是說道。
「謝謝。」許敬道謝仍舊真誠,雖然紫萱從來都不是真心為了他,但不可否認,她所行所承諾之事,確實值得他道謝。
忽然,許敬眉毛一挑,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麼,他看著紫萱,很是認真的問道:「既然只是履行婚約,那為何……你不願嫁入我許家,反而要我入贅?」
許敬本以為這也會有個別的說法,可紫萱接下來輕描淡寫的回答,卻差點沒讓他一口老血吐出來。
「我樂意。」
「~!@#¥%……」許敬嘴角一陣不受控制地抽搐,幹嘛啊,非要這麼強勢嗎?
許敬在心底對紫萱的標籤又多了一個——強勢!
冷冰冰的強勢女人!
此時,許敬禁不住地聯想到了青禾,這倆人真的是親姐妹么,怎麼性格差別那麼大?
不過,許敬很快也就沒在此事上糾結了,畢竟,這麼些年來一直聽著謾罵非議,他已能做到寵辱不驚的地步。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許敬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這個房間只有一張床,而且兩人同住一房似乎也並不合適……至少對於紫萱來說是這樣。
可有些意外,紫萱突然叫住了許敬:「既然天色已晚,你也有傷在身,便暫時睡在此吧。」
許敬一下子來了精神,嗯?很意外啊。
「我睡地上,你睡床上。」紫萱又補充了一句。
嗯,這個就完全不意外了。
許敬一口回絕,很是堅決:「不行!我許敬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讓一個女人睡地上呢!不行,堅決不行!要睡也是我睡!」
「我還會再修鍊一會兒……」
「噢……那謝了。」不等紫萱說完,許敬雙眼一亮,迅速地取了兩張錦被和毯子在地上鋪好,然後自己則一頭栽倒在了床上,兩眼一眯,似就此睡去了一般。
「……」紫萱怔了好半晌,直到許敬躺在了床上她才回過神來,我是不是……不應該挽留他的?
而且這傢伙的臉皮怎麼……這麼厚?不能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