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驚然之聞
許敬：「……」
顧老所言已算是不差分毫，他的確是奔著這個目的來的。
如今所謂的「秘境」在上古時期則是被成為「小世界」，這些小世界是由絕世大能、或是傳說中的遠古之神所創造的，歷經無盡歲月仍未崩塌，到如今便稱之為「秘境」。而北山秘境，許敬除了知道他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小世界之外，其它的，他便是所知之甚少了。
除此外的龍蒼山……他也就聽說過七千年前的一場驚天大戰而已。而現在龍蒼山的些微動靜，便已然引來了商域的恐怖勢力的注意，不止是他需要前往龍蒼山摘取紫晶蘭的原因，還有著對龍蒼山異寶的興趣的緣由，他當然就要先了解了解龍蒼山的情況了，否則到時候盲目前去，再萬一亂闖什麼的，可不得把自己小命丟在那裡啊。
放眼整個許家，也就顧老年紀、輩分最大，而且……他總感覺這老頭兒好像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那有問題了，便當然是先試著問一下這位了。
顧老嘆了口氣，目光變得有些深邃，似是在搜尋著久遠的記憶，須臾，他反是先問了許敬一句：「你可聽說過北山秘境之內的具體情況？那是一片怎樣的空間？」
許敬想了一下，回答道：「四大家族歷來都有不少弟子進入北山秘境修鍊，據他們所說，北山秘境每一次進去的場景都不一樣，或是冰雪覆蓋的無垠雪地，或是酷熱的山林……四季變化，地貌不盡相同，但不可否認的是，北山秘境機緣、靈寶潛藏無數，且其地域無盡遼闊，好像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走到盡頭。您有此一問……莫不是除季節不同外，北山秘境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辛？」
「不錯，」顧老微微點頭，「人們見識過不同季節的北山秘境，卻幾乎不曾見過……氣息不同的北山秘境。」
顧老說話間，他的眼眸中不經意地流露出了一絲的……恐懼？
「……什麼意思？」
「肅殺之氣！」顧老聲音變得低沉了些許，「遍地屍骸，如煉獄般充斥瀰漫著無盡的肅殺之氣的北山秘境……有幾人見過？真靈世界分九域，每一域都極盡遼闊，縱是絕世大能都難以摧毀一域，但，百萬年前，真靈世界還有著縱為絕世大能，也遠無法與之比肩的恐怖存在……神！神之戰鬥何止是毀天滅地，即便是他們最為無力的戰鬥餘波都可掀起一陣空間風暴，足以數十萬里內的所有生靈湮滅殆盡！因此，為了避免將億萬生靈無辜滅亡，諸神之間有了一個默契的規定，每一次戰鬥都要在構建的空間中進行……神靈戰場便由此而生！」
許敬：「……？？」
百萬年前，神靈真的存在……不過，他說的這些東西……跟北山秘境有關？
許敬滿腹狐疑，但也耐心地聽下去。
「兩位神靈交戰，他們隨手開闢出來的神靈戰場往往無法支撐太久，戰鬥結束后很快就將會坍塌掉，而若是諸神戰場……可穩固千萬年而不塌！」
「！！！」許敬頓時猛吸了一口涼氣，內心可謂震撼至極：「難道……北山秘境就是……諸…神…戰…場！」
許敬一字一頓，緩緩地說出了那四個極其不可思議之字。
百萬年前，真靈世界上所有的神靈一夜之間全部消失，再沒了神的氣息，自此之後的數萬年間，始終沒有任何一人能夠突破桎梏成就至高神靈。
因此，神靈遺迹的每一次出現，都必定會引發絕世大能的瘋狂搶奪，如同七千年前，龍蒼山一件神兵的降世一般，掀起一陣又一陣的腥風血雨，若北山秘境真是諸神戰場……
「我曾兩次進入過北山秘境，第二次是在七十年前，第一次是在……更久之前。」顧老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具體說他第一次進入北山秘境的時間，似乎是有所顧忌，也似乎是不願回首往事。
嘆了口氣，顧老接著道：「北山秘境，諸神戰場，隕落的無一不是神靈，那裡到處散落著神兵聖器，瀰漫著恐怖的肅殺之氣，即使是無盡歲月過去，神兵聖器皆遭腐蝕，可那裡的殺氣、怨氣和神靈隕落的不甘怒氣，仍舊瀰漫充斥在整個戰場……或者說北山秘境。」
「北山秘境真正的機緣便是在於此，在於諸神戰場裡面……能在神靈遺留的戰場中活著出來，便已是得到了天大的機緣造化。所以……少家主，你要是想進北山秘境，就當奔諸神戰場而去。」
「咕嘟！」許敬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在無上恐怖的、無數神靈都隕落其中的戰場求生存？
「顧老，您……確定……沒有跟我在開玩笑？就我這小身板、小能力，能活下來？」許敬看著顧老，吞吞吐吐地問了出來。
哪知顧老雖面存微笑，但卻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他很是肯定地點了點頭：「我已經算是說得保守的了，若我告訴你……現在的北山秘境就是那個諸神隕落的戰場，你會作何感想？」
許敬「嗖」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眼瞪大如銅鈴，滿滿的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幾十年前的北山秘境可一直都是靈氣濃郁之地，雖說裡面存在著諸多危險，可那也只是來自荒獸異族的危險，也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什麼肅殺氣息一說，不可能這麼突然的……吧？」
話到最後，許敬卻是猶豫和自我懷疑了起來，他不禁回想起了那時他在陌家後山與凌鐸的交流……
「北山秘境？」
「你是因為北山秘境回來的？北山秘境現在畢竟是由我們家掌管，而且我們都十幾二十年沒有進去過北山秘境裡面了，裡面怎麼樣了也什麼都不知道，你能對北山秘境有想法？」
許敬極不解的問道。
「嗯，按理來說我的確不知道北山秘境是怎麼樣的，但是許伯父……就是你爹，你爹在你救我回來許家的第一天，他就塞給了我一塊『定音玉』讓我好生保管，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幾乎都忘了『定音玉』的存在，但，定音玉的特性就是定時放音，即便我忘了它的存在可到了時間它便會自動碎裂，留音內容也就進了我的魂海。」
凌鐸接著解釋起來：「嗯……簡單點說吧，你爹留音的大致內容，就是讓我在一個月前回去，然後告訴你：他在北山秘境給你留了大機緣，讓你自己去取。」
「什麼玩意兒大機緣？具體點呢？」
「哎……這個……」凌鐸抓了抓後腦，回想了一會兒道，「這個具體是什麼東西許伯父也沒有跟我說，只是反正讓你在……哦，在半年之內，讓你自己去進北山秘境找，反正只要進去就會有的。」
許敬：「……」
……
許敬當時覺得凌鐸是在誆他，可到現在一想……
難道？父親自掌握北山秘境鑰匙以來從未讓族人進入，也從不肯與他人提及個中緣由就是因為……北山秘境的驚變？
我滴個乖乖……
那時自己還完全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玄力，也完全沒有能修玄的方法，老爹還喊別人帶信而不直接給自己，是怕他忍不住先拆了么？
讓自己八年後進入北山秘境……這算是不怕自己兒子死裡面，還是說窺探天機算到的？
現在，他怎麼覺著自己這老爹好像也有點不簡單啊。
顧老看得許敬臉色一陣莫名的反覆變幻，他輕笑著捻了捻鬍鬚，緩緩點頭：「看來你好像也明白了什麼。」
許敬慢慢坐了回去，他左手肘枕在桌子上，托著腮，眼睛看著窗外，一陣唉聲嘆氣，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本來以為北山秘境是有什麼好東西出現，還打算著過幾天進去瞧瞧，現在好了，我知道那北山秘境變成什麼樣了？諸神戰場！是恐怖如神靈都隕落的戰場，一道神靈殺氣就能滅我幾千萬次的……就算有好東西，我也沒死，那我這點實力也不一定撈得著啊……」
顧老微搖了搖頭，緩聲道：「諸神戰場確實九死一生，但其中機緣之大也是難以想象的，即便是從中獲得神靈傳承也不會稀奇。也幸好北山秘境是以普通秘境存在的時間多一些，否則早就被那些絕世大能所覺察，而進行搶奪了。」
許敬內心驟驚，他竟然有一瞬毫無鬥志！？
這讓他感到了極端的恐懼！
逐漸的，他無神的眸子重新閃爍起了堅毅的光芒，眼神也變得冷醒了起來，似有一團火焰在其中燃燒——玄者，斗命即與天爭，與天爭何須惜命，當放手搏之！
「顧老，您方才說曾在諸神遺留的戰場中活下來，可怎麼……你還是空玄境的修為呢？是因為沒有碰到大機緣么？」許敬突然好奇地問道。
「你個臭小子，不要調侃，老頭子可只是普通人，僥倖活下來已經很不錯了。」顧老彈了一下許敬腦袋，笑罵道。
「嘿嘿，」許敬吃痛撓頭，猛然間，他想起青鼎之事，隨即將之拿了出來，問道：「對了顧老，您見過這玩意兒有什麼別的動靜嗎？還有，這鼎上面篆刻的這隻『鵲』究竟是什麼？」
顧老只看了青鼎一眼，輕輕搖頭：「此鼎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麼異樣出現，至於你所說的青鼎上的『鵲』……呵呵，它可不是什麼鵲，而是『青耕』。」
「青耕!？太古神禽青耕？」
許敬著實吃了一驚，這可是較之鳳凰、朱雀之類神禽存在年代更為久遠，也更加強悍的飛禽啊……說它是世間飛禽類荒獸的始祖都不為過！
「不錯，的確是太古神禽。說起來倒也有趣，此鼎應為遠古之物當是聖器般的存在，可它卻是普通得出奇，沒有絲毫聖器的氣息存在……不會是你眼中的寶貝。」
「原來如此……」
許敬瞭然。
「那有關龍蒼山的，是不也有著什麼諸神時代的事啊？」上古時期已經是百萬年前了，不要說最為久遠的太古時期，彼時之事已鮮有記載，因而，許敬更願意先了解龍蒼山的情況。
「事關龍蒼山我所知不多，但我能告訴你的是，龍蒼山的背後關係著一個恐怖存在。七千年前，龍蒼上異動，一件神兵降世，引發三域的生死境絕世大能的搶奪，戰鬥瘋狂，整個龍蒼山的空間都幾度崩裂；一萬四千年前，龍蒼山驚現上古宮殿，異寶無數，千百件聖器問世，玄者瘋狂，上千位入極境大能隕落，龍蒼山血流成河；兩萬七千年前，龍蒼山同樣腥風瀰漫……」
顧老一樁樁地說著，許敬內心一陣陣地激蕩，龍蒼山的每每異動都伴隨著無數至寶，可也同樣死傷無數……就是大能都隕落了無數啊！
「龍蒼山似乎是與某個世界或小世界相連接，那些散發著上古氣息的遺迹、至寶都是隨出現的秘境所出現的，彷彿無窮盡一般。漫長的歲月年間，也有不少生死境大能企圖主動尋找龍蒼山的秘境，但都無果而終。」
「您方才所說的『恐怖存在』是什麼？」許敬疑惑。
顧老看著許敬，神秘莫測地笑了一笑：「放心，那個存在會主動找你的。」
不知為何，顧老的這一笑，讓許敬忽然渾身泛冷，根根汗毛都在瞬間倒立而起……會主動找我？
雖然顧老提及「恐怖存在」四字時不帶絲毫懼意，甚至都平淡得只像是最為簡單不過的陳述，可他卻是知道著，那一位是絕對強悍的存在……甚至隱隱的他都有一種直接面對通幽境大能威壓的窒息感！
許敬平復了一下驟然顫慄的心臟，他緩緩站起身來，手捏著下巴，雙眸半眯，盯著顧老不停地上下打量。
「少家主，為何這樣看我這個老頭子？」顧老輕輕撫須，呵呵地笑道，面色慈和如風。
許敬的眉頭深深皺起：「顧老，您真的只有八十多歲，而不是八萬多歲？我怎麼從來都沒能看透你半點呢？」
「臭小子，」顧老無奈地搖頭，笑罵道，「才多大年紀，就想看透我這個老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