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想治好他的腳嗎
寧王從外面跳入人家閨房還沒多注意,回頭一看人突然沒了。
就說她平時矮,也沒矮成這樣吧。
再仔細一瞧,陸夭直接蹲在地上了。
「你吃壞東西肚子疼?」
話說完才後知後覺發現,陸夭幾乎是以背部全裸的姿勢抱住膝蓋,嚴絲合縫護住自己,蹲在地上。
他悚然一驚,這才發現對方的浴巾剛剛被自己扯落了,於是急急忙忙撿起來,兜頭給人罩上,嘴巴也不閑著。
「大冬天的,你怎麼還光著呢?」
陸夭被這話氣得牙根發癢,你們家洗澡難道穿衣服洗?而且你但凡要是注意點,我那浴巾也不會被拉下來。
「要不是你不問青紅皂白就闖進來,我至於嗎?」
寧王被噎住,仔細想想好像是這麼個理兒。
「那你還不抓緊穿衣服?在這兒蹲著裝蘑菇幹嘛?」
若不是眼下著實不方便,陸夭揍他一頓的心都有,不過當務之急不是這個。
面子已經沒了,就別再消耗裡子了。
「你倒是轉過去啊!」
寧王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迅速把身子背過去。
陸夭趁這功夫,披著浴巾急急跑到內室,半晌,才換好件乾淨襦裙出來。
「你知不知道按照大楚律法,夜闖空門,我是可以抓你去見官的。」陸夭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火藥味,確實,誰沐浴到一半被打斷都不可能不火大。
但寧王像沒聽見一樣,大喇喇地坐在臨窗的一張花梨木椅子上。
「去吧,涼城現在暫代父母官的是本王。你去擊鼓鳴冤吧,王管家估計可以走後門,給你先登記一下。」
陸夭被他那副無賴的樣子氣到無語,深呼吸了好幾口之後才再度開口。
「你半夜闖進來,最好是有正經事。」
「睦鄰友好,算不算正經事?」寧王還是一副油鹽不進弔兒郎當的德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涼城也算是我的封地,包括你現在住的宅子,都在我管轄範圍。所以來探望個把子民,不算事兒吧?」
陸夭懶得聽他長篇大論胡扯,扯住寧王袖子,二話不說就往外拉。
「滿城都是你子民,去挨家挨戶探望吧。」
剛沐浴過的茉莉香帶著點溫熱氣息撲面而至,寧王覺得臉頰迅速燒了起來,他想不著痕迹躲開,可陸小夭離得太近了。
寧王單手把人扶住,稍微推開一點點距離,又清了清嗓子。
「別急著下逐客令,我確實有事找你。」
陸夭停下手裡動作,帶著不大相信的眼神看他。
「你最好是有正兒八經的事。」
「阿古柏想見你。」
陸夭聞言愣了一下,接著滿肚子火就湧上來了。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挑我洗澡的時候闖空門,就為給敵方主將傳句話,說他要見我?」
寧王怔住,聽上去好像是挺匪夷所思的。
「趁我現在還有理智,沒毒死你之前,自己麻溜兒出去。」陸夭擺出一副送客的姿態,多一個字都不想再說。
「沒那麼簡單,他說有件機密要告訴你。」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寧王又補充道,「說是跟醫術有關的事情,絕密。」
陸夭腦海中有根弦被觸動。
當日在宋府地窖的密室里,她曾經聞到過極淡的一縷葯香,當時以為是阿古柏身上的,因為她在那日毒煙圍城的時候聞到過。
可現在細細一想,不對,她腳踩阿古柏的時候距離很近,能夠聞出來他身上那種藥味極淡。
也就是說,源頭不會是他,他可能只是去過了什麼地方染上的。
但這種味道莫名熟悉,陸夭絞盡腦汁就是想不起來。
如今被寧王這麼一說,她倒是豁然開朗,去問問正主兒不就知道了。
思及至此,她立刻起身往外走,被寧王一把拉住。
「你就打算這麼出去?」
陸夭被搞得徹底沒了耐心。
「不然呢?我去見他還要沐浴熏香梳妝打扮?」
寧王從架子上拿過一件帶帷帽的外套,給陸夭披在身上,甚至順手把帽子給她系好。
「走吧。」
*
阿古柏在大楚軍營並沒被虐待,他很清楚自己性命值錢,寧王勢必要留著他威脅北疆皇室,所以鎮定下來之後,倒也沒有那麼緊張。
他被五花大綁單獨關在一間帳篷里,下身的疼痛已經麻木,雖然被軍醫簡單處理過,但他自己很清楚,怕是真的廢了。
這一切,都是拜那個女人所賜。
阿古柏面部肌肉抖動,兀自壓下心頭翻湧的狂怒,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有腳步聲逼近。
門帘被掀開,披著大氅的女孩子快步走進來,捲起一股寒氣,讓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聽說你要見我?」
「你想知道那些丹藥是誰煉的嗎?」阿古柏氣定神閑,像是篤定她會上鉤。
孰料陸夭輕蔑一笑。
「那是你們北疆內部鬥爭,不是我關心的範疇。」陸夭居高臨下看他,「我猜是老可汗自覺命不久矣,又不甘心讓位給任何一個兒子。所以才想出這傷天害理的法子,拿活人血煉丹。」
阿古柏內心暗暗吃驚,居然被她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難道你不想知道這煉丹的方子?」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拒絕返老還童的誘惑吧?
陸夭搖搖頭,她確實不想。
重生一次已是上天對她不薄,她沒有任何多餘的奢求和想法。
「如果你叫我來只是為了這個,那我走了。」陸夭說畢作勢要走。
阿古柏頓時有些急了。
「難道你不想治好寧王的腳?」
這句話,讓陸夭頓時像被附身一樣被定住了。
重生之後,謝知蘊的腳傷一直是她的心病,她也不是沒努力過,試圖幫對方醫治,但每次都被擋了回來。
陸夭記得很清楚,前世他的腳是在三四年之後被治好的。
當時有個世外高人璇璣子,也算是教會她使毒的師傅,花了足足幾個月的時間,用針灸和藥物配合,最後才成功。
但那人是半路來投奔寧王府的,沒有人知道他之前來自何方,有什麼經歷,或許他本來就是北疆的也未可知。
阿古柏這句話觸動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
會有那麼巧嗎?該在幾年後出現的人提前出現了?
而她馬上肯定了自己這種想法。
因為前世來北疆平亂的也不是寧王,而是宋堯,所以很可能隨著他的重生,有些原本的軌跡被打亂了。
那麼說,若是璇璣子提前出現,倒也不是說不通。
陸夭轉過身。
「治好他,就憑你?」她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屑。
阿古柏強迫自己壓住火氣。
「當然不是,是我北疆的一位高人。」他定定看向陸夭,直言不諱,「只要你全須全影地放了我,我就把那人交給你。」
陸夭冷哼一聲。
「就憑你那點雕蟲小技,怕是做不了人家的主吧。」
阿古柏感覺自己像被人扇了一耳光,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他登時有些著急,於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誰說的,那人跟我私交不錯,我開口,他斷然不會拒絕。」
陸夭沒出聲,像在掂量這話里的真假。
就在阿古柏以為她不打算接茬兒的時候,她卻突然開了口。
「你身上的葯香,是不是在他那裡沾染的?」
阿古柏愣怔了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身上有葯香味嗎?
「還有你煉丹的方子,是不是也是他給的?」
在阿古柏驚詫的眼神里,陸夭終於想起來那葯香到底是來自何處了。
是璇璣子不告而別之前,留給她的最後一個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