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蘇太后被這句話頂得一愣,抬眼認真地看向跟前的小姑娘。
她還記得很清楚,頭次見著小丫頭的樣子,她那會才滿三歲,白嫩嫩的臉蛋肉乎乎的,穿著身杏色的襖子,扎著兩個小揪揪,一雙大眼睛像西域進貢的紫葡萄,烏黑又水靈。
緊緊抓著母親的手指,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四處看,還會偷偷地捂著嘴巴驚嘆,她從未見過長得這麼好的小女孩。
更為難得的是她絲毫都不怕生,發現有人在看她便笑眯眯地沖著人笑,聲音奶奶的,讓她行禮便行禮,簡直甜到了人的心坎里。
這讓蘇太后想起了前一胎的小公主,那是個已經成形了的女嬰,小小的軟軟的,可惜一出生就沒了呼吸。
先帝膝下的公主少,她也想要個貼心的小女孩,孩兒沒了時她悲慟了整整半年才緩過來。
況且她還記著那遊方和尚所言,對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格外的歡喜,抱在懷中左右的喊,恨不得自己有個這樣的孫兒。
後來凌越上了戰場,她心中愈發不安,特意讓她指了喜歡哪個皇子,她戳著短短的小手指點中了最不被看好的老一。
當時她還以為是和尚的話出了錯,不想過了沒多久,她最為看重的大孫兒染了風寒沒熬過去,她方相信冥冥中自有定數,與成帝商議后立了當時的庶長子凌維舟為太子。
她也搬去了五台山吃齋念佛,一晃幾年過去,沒想到曾經麵糰似的小丫頭,不僅出落得如此明艷動人,性子也堅毅果敢與老一退了親。
前幾日知曉凌越的心事時,她以為小姑娘有可能是賭氣的成分,想要報復凌維舟,又或是一時鬼迷了心竅。
直到聽見她如此直白又袒護的話語,她才發覺,這兩人竟是彼此歡喜,且程度還不淺,竟能讓向來乖巧聽話的小姑娘頂撞長輩,她這兒子倒比想象中還要厲害。
蘇太后甚至有些想不通,小姑娘難道不怕他的嗎?
連她瞧見凌越都止不住戰慄,更別提他那冷漠的目光掃來,能讓人背脊發寒到極致。
蘇太后睜著混沌的眼,更加仔細地打量著她,見她毫無動搖,頓覺算盤又落了空,怕是從小姑娘這下手的想法也要打消了。
而沈嫿卻不知道太后在想什麼,只是在心底愈發心疼凌越,也能理解他是為何長成如今的冷漠的性子,但凡換了別人,恐怕早已死了千百回,也唯有他才能活下來變得如今這般無堅不摧。
「哀家沒有那個意思,你莫要往心裡去,哀家是高興能有人照顧阿越。」
沈嫿吸了吸鼻子,真不是她狼心狗肺,照理來說蘇太后待她確是沒話說,從小恩寵不斷,也能從她的言語間感覺到喜愛之情。
可正是知道,她才更難過,待外人尚且如此,為何不能對自己的親生子更好一點,不說偏寵疼愛,即便不保護最起碼也不要傷害他。
「娘娘,臣女與王爺私下往來雖不多,但承蒙他多次出手救臣女與危難之間。」
「若要說照顧,倒都是王爺在照顧臣女。他坦蕩磊落,英武不凡,是整個大雍的戰神,不僅百姓敬仰欽佩他,就連臣女也唯恐配不上他,從未想過能被王爺所喜歡,就像是甘霖灑落,能沾染一分便足以慶幸不已。」
「您能有這樣的孩兒,真是您之大幸,大雍之大幸。」
如今沈嫿說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連眼睛都不眨,又或許是除了私下往來不多外,句句都發自肺腑。
她是真的沒想到凌越會喜歡她,在猜到會有這個可能時,她真的受寵若驚,直到後面越是了解他,才越是不可自拔地愛上他。
她要讓所有人知道,她所喜歡的人有多了不起,他值得所有人敬仰。
蘇太后先被頂了一句,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小姑娘喜歡凌越,但聽到這般毫不遮掩又熱忱的喜歡,還是驚得連眼珠子都停滯了。
沈嫿口中的凌越,與她所認識的那個陰狠凶戾的惡鬼,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碰上你們這對男女,才真是她的大幸。
她遲疑了下,才扯了扯發僵的嘴角:「是,你說的是,他是哀家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哀家自是以他為榮。」
說完到底是沒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難道你不怕他嗎?」
沈嫿毫不猶豫地脫口道:「為何會怕呢?」
「若您是說王爺那雙異瞳,臣女瞧見的是這世間獨一無一的清透璀璨,猶如明珠寶玉。若您說的是王爺身上的那股煞氣殺意,則是常年在戰場廝殺拼出的血汗,該怕的是那些敵寇宵小,臣女是被守護的子民,只有敬沒有怕。」
「您也是念佛修行之人,也該明白相由心生的道理,世人看佛祖不也如此,人若敬它、禮它,他自仁眉慈目,可若厭它、懼它,他便面若猙獰。」
「您與其問臣女,不妨問問您自己的心,為何要怕他呢?」
若沒做傷害他的事情,無愧於心,又何來的畏懼!
蘇太后從不知道小姑娘的口齒竟如此伶俐,簡直是被她接一連三的話語給說懵了,期間玉嬤嬤想要攔,也都被
但也確是忍不住陷入了沉思,在孩兒生下之前,她是很期待這個孩子的。
當初有孕的消息傳出時,太醫與奶娘都誠心地勸過她,說這個年歲再生孩兒會很辛苦,尤其是她前一個還沒能保住,本就很艱難了。
她也考慮過要不要在先帝還不知曉前,也不會傷著身子的合適時機,將孩子給拿掉。
可到底是捨不得,雖然才懷上沒三個月,她卻彷彿能感覺到他在懷中血脈相連的那個奇妙感受,這是獨屬於母親才有的羈絆。
即便再危險,她也還是毅然決然地說要留下,大皇子也同樣很期待這個弟弟,會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的肚子,問她弟弟何時出生,會說等他出生后帶著他讀書寫字。
母子兩盡情暢想著,她已有許多年沒如此期待與欣喜過。
是從何時這股期待開始變質的呢,哦,是先帝興奮地承諾,但凡她能再生下個小皇子,便要給她再封賞。
她都已經是貴妃了,再往上本就只能是皇后了,身邊越來越多人提前恭喜她,說只要再誕下個小皇子,她便能穩坐后位。
她漸漸地也將腹中的孩兒看做了所有的希望,直到那雙眼睜開,不僅打破了她所有的美夢,甚至還讓她瞬間跌入泥潭。
她失去的不單單是寵愛,而是她的所有。
可孩兒又何其無辜,他無法選擇降生在誰的腹中,也無法選擇他的眼瞳,他只不過是個什麼都不懂的稚子。
她有過心軟嗎?也是有的,在看見他渾身是傷,血流不止時,她想為他擦淚為他止疼,但一看到他那雙詭異的眼瞳,短暫的母愛又全都破滅了。
「娘娘,陛下是您的孩兒,王爺同樣是您的孩兒,他無錯,錯得是愚昧的世人。」
是了,若說他的眼眸是原罪,那生下他的她,才是真正的錯。
蘇太后的背脊愈發彎曲,耳畔回蕩著小姑娘甜軟卻鄭重的聲音,屋內燥熱發悶,她的手指卻是冰涼的。
她有多少年沒被人如此不客氣地教訓了,居然還是個半大點的小姑娘。她失笑地搖了搖頭,連小姑娘都懂的道理,她到這會才參透,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她與凌越之間,早已無回頭路可走,即便她真心悔過,凌越也絕不會放過她的。
小姑娘說得很對,她從一開始便是錯了。
屋內一片寂靜,兩人相對而坐都沒有開口。
沈嫿是說得口都幹了,正端著茶水小口抿著,但她很暢快,她也沒想著太后能醒悟又或是如何。
只是這些話憋在她心中已經很久了,她不怕得罪太后,只怕沒人能懂凌越所受之苦,還要背上不敬長輩的罵名。
蘇太后則是被她的話震得久久回不過神。
沈嫿喝完了茶水,眼見太后也沒要繼續辯解的意思,有些興緻缺缺,正打算要起身辭行,外頭就有小宮女前來通稟,說是太子來了。
這會她再出去也來不及了,反而還會正面撞上,她也沒什麼好心虛的,便自然地坐著。
太子前來探望,太後事先也不知情,她也沒那麼蠢,明知太子做了虧心事,還把這兩人湊在一塊,那不是給人找不痛快嗎。
但凌維舟如今還是太子,她也沒不見的道理,見沈嫿鎮定自若,便虛弱地抬了抬手讓人進來了。
很快凌維舟便跟著小宮女走了進來,他知道皇祖母病了,也知道沈嫿在侍疾,卻沒想到一來便碰上了。
他先是恭敬地上前行禮,而後目光就不自覺地往她身上落。
幾月不見,她竟比之前更美了,緩緩起身向他行禮,那陌生又疏遠的態度令他煩悶又痛苦。
偏生他還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滿是苦澀地讓她起來。
而與他一道來的,竟然還有許久未見的趙溫窈。
上次小產以及如月的事後,趙溫窈便再未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聽杏仁說她想見老太太,挺著小產後虛弱的身子跪求了半個時辰。
沈嫿還挺唏噓的,想著老太太就這麼一個外孫女,應當會再次心軟。
不想杏仁卻搖了搖頭,「哪兒見得著呀,老夫人被氣得病倒了,一直昏睡不醒,大夫交代了不許老人家受刺激。」
「表姑娘去跪求的那日,正好又是三太太在侍疾,三太太這會瞧見表姑娘那是恨不得咬塊肉下來,好一通陰陽怪氣,表姑娘連老太太的面都沒見著呢。」
沈嫿連連咋舌,三叔母原先是日日拍趙溫窈的馬屁,如今見她徹底失勢,女兒的親事沒著落,又有三叔父被勾引的事在,自然是恨死她了。
她入宮的東西是老太太屋內的嬤嬤置辦的,但她是以沒名沒分的侍妾入宮,連宮女都不如,不能招搖只能帶些金銀,一個小布袋便跟著接人的小太監走了。
趙溫窈今日穿著不起眼的衣裙,一聲不吭地跟在凌維舟身後。
不過隔了幾個月沒見,她竟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容貌還是那副容貌,依舊是沉穩安靜的性子,可以往她也病秧秧的,卻有股溫和的書卷氣,可如今周身籠罩著層陰鬱的氣息,讓著瞧著便不喜。
她許是也沒想到會碰上沈嫿,在看見她後腦袋垂得更低了,捏著手掌站在一旁的陰影處,若不仔細甚至要忽略她的存在。
凌維舟不敢多看沈嫿,凝神屏氣,幾步上前恭敬地給蘇太後行禮:「孫兒見過皇祖母。」
「聽聞皇祖母病了,孫兒日日憂心,您這會可是好些了?」
蘇太后對孫子都是疼愛的,奈何凌維舟實在是不爭氣,沈嫿的心留不住,男子花心倒也沒什麼,但讓後院起火,這就是他的無能了。
她也確有讓別的孫兒取代他的心思,可如今沈嫿與凌越是拆不散了,成帝說的也對,更換太子動搖國本,若凌維舟沒有別的更大的過失,能不換還是不換的好。
既然不能換,那就得讓他更長進些才好。
蘇太后睜著泛白的眼,擰眉瞥了過去:「哀家一時半會還死不了,你是太子,日日都有國事要忙,莫要成天往後宮跑,多放點心思在朝政上。」
這幾個月來,凌維舟在父皇母妃口中聽了太多這樣的話,都有些麻木了,甚至沒有露出絲毫不快只垂著手恭敬地聽著。
「是,皇祖母教訓的事,今兒摺子都已經批完了,才過來的,一會便回御書房。」
蘇太后這才滿意了些,就聽凌維舟繼續道:「倒是辛苦沈家妹妹在這為祖母侍疾了。」
沈嫿扯了個淺笑:「娘娘自小待臣女寬厚恩寵有加,娘娘病了,臣女自然是要在旁盡孝的。」
有禮有節進退有度,卻唯獨沒有親近。
凌維舟滿是苦澀,收回了戀戀不捨的雙眼,「孫兒聽太醫說皇祖母有頭疾,難以入眠,恰好孫兒房中有人略通岐黃之術,可為祖母緩解病症。」
說著朝身後看了眼,趙溫窈這才緩步走上前去,「奴婢見過太後娘娘。」
沈嫿適時地捂著唇低呼了聲阿窈,而後不忍心地撇開了眼,猶豫了下扶著椅背緩緩站起:「娘娘,臣女還要去為您抄佛經,就不打擾殿下盡孝了。」
蘇太后多少精明的人,若還看不出那女子是誰,就枉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后了。
反正她與沈嫿也沒什麼話好說的了,略點了點頭:「你也辛苦了,快回去歇著吧。」
沈嫿從那兩人身邊走過時,凌維舟還低低地喊了聲嫿兒,但她卻恍若未聞,腳步絲毫未頓地大步離開了。
待到她走後,蘇太后才重新將目光放在這兩人身上,尤其是趙溫窈。
她只是一隻眼瞎了,另外一隻眼還是清楚的,銳利的眼在她身上掃過,就知道此女絕非等閑之輩。
「你會治頭疾?」
趙溫窈跪地伏身道:「奴婢在家時,偶爾會給家中長輩揉捏,揉過後頭疾緩了,也好入睡了。」
蘇太后收回目光,淡淡地嗯了聲,「那便試試吧。」
趙溫窈沉著氣站起,小步上前,前世她能勝過沈嫿一步步往上爬,除了有鎮國公府做靠山外,便是她很得太后的歡心。
她進宮后,凌維舟待她再無那些情愛與溫柔,甚至從未召進過她的屋子,她在東宮的待遇連他殿內伺候久了的宮女都不如。
若不是她略施小計,讓他瞧見身上的傷痕,以及夜半的哭聲,讓他想到那個沒出世就沒了的孩兒,他或者還會一直冷著她。
但即便偶爾會去她房中見她,陪她用膳,東宮的太監宮女才不敢再作踐她,可他卻怎麼都不肯讓她親近。
美色無法再使他動搖,趙溫窈只能再換個法子,為他排解憂愁,為他出謀劃策,終於等到了為太后治頭疾的機會。
趙溫窈的手指搭在蘇太后兩側的穴位上,輕輕地揉搓著,她把控著力道,不輕不重正正好舒適。
為了著手藝,她苦練了多時,練得半夜睡覺手指都是抽筋的,也不敢片刻鬆懈,她想要翻身,便必須不放過任何機會。
眼見一刻鐘過去,太后閉著眼似乎是很滿意的樣子,她在心底真要鬆口氣,就見太后緩緩睜開了眼。
嘴角帶著輕蔑的笑道:「果真是有兩分本事,不然也不能將太子勾得神魂顛倒,連規矩都忘了。」
她臉色大變,驀地鬆手跪了下去。
蘇太后卻只淡淡地又道:「既你有這本事,便留在哀家宮內伺候吧,免得太子再分了心神。」
凌維舟也被這一變故搞得失了神,詫異地喊了聲:「皇祖母。」
「怎麼,太子不捨得?」
凌維舟有些猶豫,尤其是趙溫窈楚楚可憐地看著他,可他向來重孝道,如今也急迫的想要有人支持,目光閃了閃,遲疑著沒有回答。
趙溫窈卻從他短暫的遲疑中,讀懂了他的意思,失魂落魄地跌坐了回去,她怎麼還會覺得這個男人,會為了她而得罪太后呢。
她從來能靠的只有自己,她伏下身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面道:「奴婢願意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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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嫿回到偏殿,閑著無事也懶得抄經書,翻了本遊記在看。
一時看得入了神連有人進來都沒察覺,等手中的書冊被身後的人抽走,她才詫異地仰起頭,就見凌越負著只手站在她身後,她的雙眼驀地亮起。
屋內雖堆著冰山,但還是有些熱,她脫了繡鞋盤著腿坐在榻上,這會驚喜地直接站起。
榻的高度正好彌補了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她竟然能與他平齊,雙手搭在他的肩上,額頭點著額頭。
用一種奇妙又有趣的角度看著他。
凌越也看到了她書冊的那一頁,恰好說的是西北的美食,他揚了揚眉輕笑著道:「想吃?」
沈嫿點了點頭,「想呀,可惜吃不到。」
凌越將書冊丟到一旁,摟住她纖細的腰肢,「待親事定下,便帶你去。」
那日他與蘇太后敲定的最後一個條件,便是賜婚後,他得回西北繼續鎮守,無召不得入京。
他也只有一個條件,得帶上沈嫿及其一家,不然豈不是要留下人質了。
沈嫿倒是沒有太大的所謂,只要家人在他在,她便是去哪都可以,只是還不知道家裡人的想法。
即便已經知道要嫁與他,可聽見親事,她還是會忍不住的臉紅,尤其是她答應了婚事後,這人的嘴巴越發沒個度,什麼都敢說。
最常說起的就是匕首,她這幾日都會被他給羞著,生怕他還要說什麼羞人的話,趕忙轉移了話題。
「我方才去見了太后。」
凌越笑容一凜:「她為難你了?」
「沒有沒有,倒是挺和氣的,但我不喜歡她說你不好,便忍不住回了嘴。」
沈嫿知道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在永壽宮,有安插人在旁邊護著,殿內伺候的那個小宮女,便是他派來的人,她每日做了什麼他肯定一清一楚。
但還是想說與他聽,「我替你頂回去了,狠狠地出了氣。」
凌越並不在意那人在背後說了他什麼,唯有在意方會難過,他眼裡都沒這個人了,自然也不會在意了。
可沈嫿這般護著他,還是讓他覺得歡喜,尤其是那雙大眼睛亮閃閃的,好似做了什麼無比開心的事,他的唇瓣也止不住地勾了勾。
「那便多謝呦呦了。」
沈嫿也覺得出了口惡氣,心裡美滋滋的,就感覺到腰間一緊,他將她抱得更高了些,站在榻上的小矮几上,她驚呼出聲,慌亂地抱住了他的腦袋。
而後就成了她居高臨下地俯看著他,他的眉眼他挺翹的鼻根,以及抿緊的薄唇。
「阿越,你幹什麼呀,嚇死我了。」
「給你謝禮。」
她聽出了兩分暗示的意味,這是想要說她以往每回說謝,最後都沒謝禮嗎?!
「什麼謝禮啊,不用了,你已經給過我很多了……」
她的話還未說完,他已仰著頭親上了她的唇。
這個姿勢讓她不得不整個人依在他肩上,他的手臂緊緊地環著她的腰,唇舌交纏。
到後面她手軟腳軟地癱軟在他的懷裡,還有些腦袋暈乎乎的,這到底是誰給誰的謝禮啊?!
她枕在他的懷裡,把玩著他腰間荷包的流蘇,她是送了荷包給凌越,但她以為凌越不會戴的,畢竟他以往都沒佩戴過任何的東西。
不想他日日都戴著,讓她欣喜了許久。
「阿越,我還要再待幾日呀?」
「想家了?」
沈嫿默默地點了點頭,主要還是這宮裡沒意思,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再說她也想爹娘與兄長了。
凌越沒說話,伸出手指懶懶地點了下自己的唇,她便飛撐著手掌,仰起上身在他唇上親了下。
他才悠悠地道:「再過兩日。」
戲檯子已經搭好,唱出好戲方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