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持酒平天下17
商部的女子、哥兒來給前線軍隊送犒賞物資的事,自然瞞不過紮營在前線不遠處的昌盛帝。
「這個許懷謙啊,就是主意多。」當昌盛帝從下屬嘴中得知軍營里發生的事情后,開懷笑道:「要換成戶部的其他人,多半都是給些酒水,把任務應付完事就完了,他不一樣,他能把各方面的問題都想到。」
這就是昌盛帝欣賞許懷謙的地方,不慕權,也不好大喜功,就踏踏實實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前線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打了勝仗得到了朝廷很好的犒賞,最高興的人莫過於陪同在昌盛帝身旁的將軍們了,他們先前出於對女子、哥兒只會壞事的印象,覺得他們做不好負責軍資這件事。
但看他們這次把犒賞押運得這麼好,不禁有人思考了:「女子、哥兒們雖然力氣柔弱了些,膽子也沒有我們男人大,但他們做事細心,而且會從細節上考慮。」
「看這次他們弄得那個十三承宣布政使司的特產就很好,擱在以前,誰能夠想到軍糧還能這麼整,能夠填飽肚子就算不錯了。」
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思維不同之處了,男人想法簡單覺得有口吃的就行,女人不一樣,女人不能光有吃的,還要吃好,不然人家為什麼願意流血流淚地保護她們。
有人起了心思:「光是一個犒賞他們都能如此用心,要是我們的軍糧也由他們商部來負責,是不是我們的伙食也能稍微好點。」
打仗苦啊,方圓百里寥無人煙,軍營里還都是些兵痞子,日常除了訓練也沒有別的什麼活動了,最開心的時候,就是莫過於吃飯的時候了。
雖然每天的飯食都一樣,但當訓練完拿著飯盆去打飯的時候,那一刻的開心是無與倫比的,尤其是當飯食里出現了一些與往常一樣的吃食時,那感覺就跟撿到寶一樣,能開心一天。
要是商部能夠負責所有軍營的軍糧,這種快樂是不是每個軍營的人都能夠體會到?
但這人這話說出口,並沒有多少人附和他,就連剛還開懷大笑的昌盛帝都沉默了一瞬。
其實許懷謙讓商部的人來給前線軍隊送犒賞,未必沒有打著這個幌子,讓商部的人接手所有軍營軍糧的心思,但軍糧一事茲事體大,若是全權交給商部負責,商部的人很容易就能知道,哪個軍隊在哪兒部署著有多少軍力。
他們若是嘴嚴還好,但若是嘴不嚴呢
「聽說他們商部還整了個可以代替肉類的東西叫什麼肉麵粉還是麵粉肉的,要多少有多少,管飽。」見氣氛有些凝重,有人出來打圓場道,「若不然我們也跟前線的將士們討要些這麵粉肉來嘗嘗?」
好不好吃另說,主要就是為了嘗個新鮮。
「讓人去取些來。」這人這麼一說,把昌盛帝的好奇心也給勾了起來,吩咐下人去取。
下人得了命令,正邁著步子下去辦事,還沒走上兩步卻又被昌盛帝給叫住了:「等等——」
「別空著手去,去之前去後勤處挑些肥碩的牛羊去。」昌盛帝知道他在這裡,別說是一些麵粉肉了,就算是一些讓他們把犒賞全部奉上,他們也沒話講。
正是因為這樣,他才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啊,就算是帝王向臣子討要東西,也得以物換物才行。
下人得了吩咐,立馬按照吩咐去辦事了,因為這是個新鮮東西,負責皇帝膳食的御廚也不知道怎麼做,下人還把商部的嵇湘南給帶了來。
商部在出發前留將這個肉麵粉進行過煎炸烹飪,看看那樣做出來的吃食,口味最好。
這會兒在御廚面前,他直言道:「肉怎麼做,它就怎麼做,別把它當成麵粉,當肉做就
行了。」
御廚的手藝不知道比外面的大廚好上多少倍,他們按照嵇湘南的吩咐把這個肉麵粉按照肉的方式,做成各種各樣的菜式,給昌盛帝和大臣都上了一份。
菜一上桌,昌盛帝和眾位大臣就迫不及待地執筷品嘗了起來。
本以為這種用麵粉和肉中和出來的產物,味道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但沒有想到,菜一入口,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亮。
「不錯不錯。」兵部尚書路經賦嘗過後率先說道,「雖然肉味兒並不濃郁但和這細麵粉一配合,就如同在吃肉面一樣,滋味不差。」
「而且行軍作戰,有時候連埋鍋造飯的時間都沒有。」品嘗過的文臣也道,「此物聽說還能夠即食?」
「回大人的話,可以,就是有點咸。」一直站在一旁的嵇湘南聽到有人如此問忙站出來說話,「而且此物只能用於冬季,夏季就不行了。」
「這樣已經很可以了。」文武大臣聽后都沒覺得失落,反而道,「古往今來,能夠防腐的食物要麼硬得難以下咽,要麼就直接如香腸臘肉一般的熏製品,能夠做到如此物這般新鮮好吃的,幾乎沒有,若是軍營里以此物來代替肉類的話,將士們練兵也會多些力氣。」
軍營很吃糧的,將士們平時里若是吃不飽訓練的話,訓練出來的兵也是軟腳蝦,不堪大用。
想要省糧就必須要夠血本的油和肉,吃油、肉訓練出來的兵和吃糧食訓練出來的兵,根本不一樣。
如果有條件,誰不想要自己手底下的兵都是吃油、肉訓練出來的兵強馬壯的兵?
但這不是沒有條件嘛,邊境作戰,如何運輸糧草就是一個大問題了,更別提能夠攜帶的肉了。
但商部的這個肉麵粉,卻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思路,用這個代替肉餵給將士們訓練是不是也可以?
「湘南。」昌盛帝也看到了此物的方便,張口叫了叫嵇湘南的名字。
這是他的侄兒。
但嵇湘南反應多快啊,見昌盛帝還沒有意識到他現在已經不是他的侄兒,而是一名朝廷官員,雖然這個官員還不太正式,但他還是很刻意地糾正道:「臣在!」
這也是跟陳烈酒學的,要臉皮厚,不要臉,只要豁得出去,這些要臉的就會認可他們!
「咳——」一個臣字立馬讓昌盛帝想起來嵇湘南除了是他的侄兒外,還是商部的一名七品官,他咳嗽了一聲,換了個稱呼,「嵇主管,此物你們商部可大量供應?」
主管是商部七品官的官職,嵇湘南頷首道:「可以!」
盛北的土地經過這些年蚯蚓肥的不斷改造,這些年的產量又高了一些,戶部已經有主管農事的大人常年駐紮在盛北,看看能不能利用蚯蚓肥栽培出更高產量的小麥麥種。
可以這樣說,現在的盛北已經成為全國產麥量最高的一個承宣布政使司,國內麥子是不缺的。
至於肉,現如今永安府幾乎家家戶戶養豬,連帶著別的地方也開始掀起養豬熱潮,大傢伙養豬都是為了掙錢,沒幾個人捨得吃的。
一頭豬再怎樣也能養個一兩百斤,永安府的百姓根本就消化不了這麼多豬,先前許懷謙在盛北,還能幫他承擔,現在盛北的百姓養雞又羊對豬肉的需求量不大,顧鳳朝每年為了往外售豬,頭髮都快愁白了。
如果昌盛帝想要商部大肆為軍營提供這肉麵粉的話,那盛北的麥子和這永安府的豬肉都將有了去路。
「好。」昌盛帝看嵇湘南答應得這麼爽快,就知道此事對他們商部來說不是什麼難事,點頭道,「以後你們商部就負責軍營肉食類的食物,商部可敢接下?」
雖然沒有
完全拿到接手軍營軍糧的任命,但好歹也爭取到了一條權益,嵇湘南想也不想地答應下來:「自然是敢的。」
有了這條任命在,他們商部此後也能派人到邊境來做生意了。
正好把邊境養殖的事給搞起來。
其他將軍們一聽,昌盛帝竟然讓商部的人來給他們提供肉食,一個個都很興奮。
他們可是聽底下人說了,商部的人運來的其他肉類都是油光水滑的,光是肉都能吃個飽,別說是其他羊血、羊雜之類等物了,好大一盆地往桌上端。
有了充足的肉類,底下的兵卒打起仗來也格外地有勁!
吃飽穿暖去打仗,不比餓著肚子吹著冷風去打仗強?!
邊境這邊的事,許懷謙和陳烈酒兩人完全不清楚,他們把所有的事都給商部的其他人去做后,兩人就拿著從工部作坊取回來的玻璃,準備一塊給糯糯小朋友做一個新的萬花筒。
這次有晶瑩剔透的玻璃了,許懷謙也不客氣,直接讓人在玻璃的後面渡上一層薄薄的銀片,致使玻璃立馬變成了一面平面鏡。
陳烈酒拿著鏡子看稀奇:「這倒是比做銀鏡和銅鏡方便。」
「但現在琉璃稀少。」許懷謙當然知道了,在後世玻璃最不值錢了,「用琉璃做鏡子還是太浪費了,不如銀鏡和銅鏡實在。」
等工部那邊研究出如何大量製造琉璃的事來,就可以放開賣鏡子了。
陳烈酒頷首:「這確實也是。」跟琉璃比起來,還是銅和銀更便宜,也就他家小相公覺得琉璃就是一個便宜貨,爛大街的東西。
有了玻璃鏡后,許懷謙用粘合物將三塊長條的玻璃粘連成一個三角形,致使它們相互之間能夠折射,再放進竹子雕琢的筒子里,形成萬花筒的筒身。
筒盒裡也不再放碎玻璃渣,而是用漂亮的玉珠子、金銀飾品,以及糯糯小朋友新得到的那塊綠寶石點綴在一塊做成絢麗多彩的花色。
「哇!」糯糯小朋友拿到他爹給他新做的萬花筒看了看,看到裡面那華麗的花色,驚訝地張大了嘴。
「小氣鬼,這下滿意了吧。」看他這麼滿意,許懷謙拿手指敲了敲他腦袋,笑道。
「嗯嗯。」糯糯小朋友看著新的萬花筒比舊的萬花筒不知道好看上多少倍,瞬間就喜新厭舊了。
「你就寵他吧。」陳烈酒可是看到許懷謙在筒盒裡放了一堆值錢的東西的,「也不怕他弄丟了。」
「不會,咱兒子隨我。」許懷謙一點都不擔心,「對自己的東西寶貝著,你看他從來不帶玩具出去玩。」
現在的糯糯小朋友,已經很會走路了,只要不跑,基本上不會摔倒了。
但隨著他會說話,會走路以來,新的問題也產生了,他成了個十萬個為什麼,看到什麼都要問為什麼。
比如,許懷謙在澆花他就跑來問他:「爹爹,花花為什麼是花花?」
早上,許懷謙要早起進宮去參加朝會,有時他朦朧醒了,也會揉著眼睛問許懷謙:「爹爹,為什麼早上要去上朝?」
再比如這會兒,許懷謙和陳烈酒剛給他把萬花筒做好,宮裡就來了人,說是要讓陳烈酒進宮一趟。
剛還拿著新萬花筒高興不已的糯糯小朋友,立馬就把萬花筒給放下了,問許懷謙:「爹爹,為什麼阿爹要進宮啊?」
「可能是宮裡有什麼事找他吧。」許懷謙一邊耐心給他解釋,一邊給陳烈酒打手勢,讓他趕緊進宮。
免得待會兒黏人鬼,黏起人來他就走不掉。
「哦!」糯糯小朋友似懂非懂地應了一聲,完全沒有注意到陳烈酒已經離開了,又
低下頭去玩手中的萬花筒。
玩了好大一會兒,玩到許懷謙都以為他把這事給忘了時,他又抬起頭繼續問許懷謙:「那宮裡為什麼要找阿爹有事啊!」
許懷謙頭暈,他才一歲半啊,怎麼問題這麼多?
許懷謙沒有辦法,又得耐心給他解釋,他和陳烈酒為什麼要時常進宮,為什麼要時常離開。
期間糯糯小朋友一直在低頭玩他的萬花筒,也不知道有沒有認真在聽。
等許懷謙給他解釋完,問他:「聽懂了嗎?」
「爹爹,困困。」他把萬花筒往桌上一放,打了個小哈欠,勾著許懷謙的脖子,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許懷謙:「……」
真是生來討債的,許懷謙沒有辦法,只得把他抱回房,等他睡覺。
而宮裡的陳烈酒也不輕鬆,他以為宮裡找他,是皇後娘娘找他有事,但沒有想到他進宮面對的不僅僅是皇后還有太子。
「參見娘娘,太子殿下。」陳烈酒忙給兩人行禮。
「你別拘謹。」見陳烈酒如此客氣,皇后安撫了一句,「今天找你來是,太子有話想給你說。」
陳烈酒向太子看過去:「太子殿下但說無妨。」
「是有關於城市廣場的事,不知道許大人可否跟陳大人商量過。」太子也不含糊,他在其他大臣面前可能還需要綳著,維持他太子殿下的威嚴,但他和他同齡人面前,就顯得隨意得多了。
「說過。」陳烈酒頷首,他見太子提起此事,偏了偏頭,很快就反應過來,「太子是想把這事交給我們商部去辦?」
「聰明!」太子就喜歡和陳烈酒這種聰明又乾脆的人打交道,不用拐彎抹角地打太極,怪累得慌。
戶部連給軍隊的犒賞都沒有了,現在朝廷最有錢的就是商部了,而修建這個城市廣場要的錢本就不少,而且這個城市廣場修來就是為了商人準備的,太子把主意打到陳烈酒頭上無可厚非。
只是,他要早點說就好了。
現在商部把大部分的錢都拿去犒賞軍隊去了,如果這次成功了,昌盛帝或多或少都會讓商部負責一部分的軍糧。
這樣原本很富裕的商部,瞬間就變得捉襟見肘了。
太子看陳烈酒猶豫,也知道這次是真的讓商部為難了,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他直言道:「有你們商部這次給軍隊送了犒賞軍糧的事,再把這件事辦好,孤承諾,讓你們商部併入朝堂!」
陳烈酒原本是有些頭疼,因為許懷謙說了,這城市廣場他要全部蓋琉璃瓦,縉朝的琉璃就只能夠做些小玩意,做這麼大個房子,就不要想了。
但是太子說了什麼?
要把商部併入朝堂?
陳烈酒想也不想地就給太子保證:「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還望到時候太子殿下信守今日諾言。」
「遇到——」太子原本還想說,遇到任何困難可以跟我說,但他沒有想到陳烈酒答應得這麼快。
怎麼有種他吃虧了的感覺???
吃什麼都不吃虧,還奸詐狡猾的太子在意識到自己吃虧后,咬了咬舌尖,立馬給自己找補回來:「我看許大人和陳大人夫夫倆還挺會帶孩子的。」
陳烈酒挑眉?嗯?好端端的你提孩子做什麼。
太子看到陳烈酒那蒙圈的反應心裡開心了,不緊不慢道:「孤有個兒子,總是不聽話,要不陳大人和許大人替孤管教一陣子。」
「嗯?????」陳烈酒一頭霧水,不是,你兒子拿給我們帶?什麼毛病?
趕緊拒絕:「皇太孫那千金之軀,不是
臣等能夠照顧得好,還請太子殿下收回成命。」
「孤有說孤要把皇太孫給你們帶么?」太子這個老六,又開始騷操作了,「好吧,既然你都說了是皇太孫了,那你們就把這孩子給抱走吧。」
太子只有兩個孩子,都是太子妃所出,一個女兒一個兒子,他說兒子不是皇太孫還能是誰?
陳烈酒一頭黑線地朝皇后看過去,期望皇后能夠拒絕,畢竟,那可是她的親孫子啊!
但皇後娘娘默默地把目光挪開了。上次太子來她寢宮商議要把那什麼城市廣場的事交給商部后,就說起這皇太孫的事來。
皇太孫都兩歲多了,快三歲了,就算是普通大臣家的孩子,這個時候都該啟蒙了,但他至今還只會哭鬧。
連許懷謙和陳烈酒一歲多的孩子一半聽話都不如。
太子十分頭疼,老話說得好,三歲看到老,這樣的孩子如何讓他以後放心把江山交給他?
還不如趁現在他還小的時候,給他找個嚴厲的師父,把他的性子給頒正過來。
正好,許懷謙想法多,主意也多,帶孩子也挺有一手的,看他帶陳諾都親力親為的,把孩子交給他再好不過。
為了江山社稷,皇后就算再不捨得,這次也狠下了心。
看看前太子的前車之鑒,這就是上輩沒有教好,導致保不住自己的權柄,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弟弟奪位。
就這樣陳烈酒只是進宮說個話功夫,抱回家一個孩子。
看到陳烈酒把皇太孫,嵇明輝給抱回來,許懷謙給驚得不輕:「你把他帶回來做什麼?」
這可是個熊孩子,許懷謙看到他就頭疼!
「太子讓我們帶他。」陳烈酒給許懷謙把太子的話說了說,內心也無奈得很,他家糯糯聽話,是因為他生來就懂事聽話。
難道老天爺看他們日子過得太逍遙了,總得給他們找點事情出來。
許懷謙:「……」把他當育幼園了?
「沒給太子說幼兒園的事?」不應該啊,當初他和陳烈酒為了讓前太子妃去幼兒園教學,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沒道理他們不知道這幼兒園的事。
「說了。」陳烈酒給許懷謙一個想法,要是太子不會教孩子,完全可以把嵇明輝扔到幼兒園裡去嘛,他都看過了,幼兒園的教學質量還是很好的。
但是太子沒有答應啊,就很氣人:「他說,別人他不放心,讓我倆先帶兩年,等糯糯也能上幼兒園的時候,他倆也能有個伴。」
許懷謙:「……」
「我倆會帶個p的孩子。」許懷謙一個腦袋兩個大,這就是沒有遇到一個英明的主君的壞處,平時絞盡腦汁幫他出謀劃策也就罷了,私底下還要幫他看孩子,心累。
「不過他也答應我了,只要我把那個廣場的事辦好,他就讓商部併入朝廷。」陳烈酒把嵇明輝交給許懷謙,「帶孩子就帶孩子吧,我看他還給了一堆宮女太監,還有御廚,沒事讓他們教教我們廚房的廚子做做飯也好,我們也不吃虧。」
現在陳家的下人都是王婉婉懷孕的時候置辦的,當時找的都是好大廚,但許懷謙一回來,廚房的大廚就覺得自己的廚藝不夠看了。
許懷謙是官,是家裡的主人,哪有主人教下人做菜的,雖然許懷謙並不介意,但這個時代總有那麼一小部分的人比較軸,還遵循著上下尊卑的禮儀。
許懷謙說服不了家裡的大廚,但讓大廚和御廚兩人相互切磋進步一下還是可以的。
就是多了一個小拖油瓶。
許懷謙看著剛離開父母,被養得白白胖胖的小胖墩兒嵇明輝小朋友:「
阿稚,以後你要跟我們一塊生活你怕不怕啊。」
阿稚是他的小名。
許懷謙聽太子叫過幾回。
可能剛接觸到陌生的環境,阿稚小朋友還有些蒙,根本沒有聽清許懷謙說了什麼,只是晃了晃頭,腦袋不停地在陳府里打轉。
「他?」恰逢糯糯小朋友也醒了,他自己從床上翻了下來,看到家裡多出來的人,向兩個爹問道。
「阿稚要在我們家待一段時間,你要好好跟他相處知道嗎?」許懷謙教育兒子。
「待?」糯糯小朋友剛睡醒,腦袋還反應不過來,聽許懷謙這樣一說,吐了吐字,等反應過來后,又變成了一個問題寶寶,「為什麼呀?」
「可能因為他在宮裡沒有玩伴太無聊了。」當著孩子的面,許懷謙也不好跟他說,太子覺得他兒子不聽話,所以準備拿給別人養吧,只好撒了個善意的謊言,「所以要來我家跟你一塊玩。」
「哦!」糯糯小朋友歪腦袋想了想,他每次進宮好像都只看到阿稚一個人,沒再有其他小孩,確實是挺無聊的。
「家裡有——陽陽哥哥!」糯糯小朋友想了想,跟許懷謙說道。
「對,我們家有你和陽陽哥哥,平時還有清歡姐姐,燦燦哥哥一塊來玩熱鬧,這麼多人,你們帶著他一塊玩,他就不無聊了。」
「好!」糯糯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聽到他爹說完只管應了一聲。
這時,還處在陌生環境里的嵇明輝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一樣,看向糯糯小朋友「呀!」了一聲。
「咦!」糯糯也回了他一個字。
先前兩人一塊在宮裡玩,也算是熟悉,這會朋友見朋友,兩眼淚汪汪,很快兩人就湊到一塊玩去了。
太子雖然把嵇明輝雖然丟給許懷謙和陳烈酒帶了,但也不是完全不管兒子,把他的那些玩具都給搬了來。
不像在宮裡時,他只能拿一兩個進宮玩,這會兒他把他所有玩具都帶了來,在許懷謙和陳烈酒鋪了地毯的園子里玩得開心。
這會兒春暖花開,院子里那棵被雷劈了的樹枝繁葉茂,為底下的小孩遮陰蔽日,樹上的鳥兒配合著園子兩旁種著的開花的中草藥,還真有點鳥語花香的味道。
許懷謙看他們小孩在一塊玩,不哭不鬧的,也沒管,跟陳烈酒抬了張案幾齣來,兩人伏在一塊說事。
「你們商部沒錢了吧。」要是太子先前就跟陳烈酒說了這事,陳烈酒肯定不會鼓動商部的人去插手軍糧的事。
現在錢都拿去買軍糧了,其他地方肯定就擠不出錢來了。
「兩個方案。」這是許懷謙定的計劃,許懷謙知道燒錢的地方在哪裡,「第一個想辦法跟西域換琉璃石,只要你們拿得出琉璃石,我就能讓工部幫你們燒制。」
現在戶部燒出來的琉璃採用的就是這種方法,只要有足夠多的琉璃石,不怕解決不了問題。
陳烈酒想了想,直接問:「第二個呢?」
「第二個就是招商了。」許懷謙給陳烈酒說,「你看這個廣場開起來,裡面至少好幾百家商戶,只要你要能說動他們來投錢,這錢不就有了。」
這個方法,兩人之前都用過,確實好用,相當於空手套白狼。
但這次陳烈酒搖搖頭:「我想讓這個商部完全掌控在商部手中,也跟你說的一樣,這樣的環境里,先天的適合女子、哥兒在裡面待,招商的話,大概率會提前透露計劃,也會吸引來許多其他商人。」
既然這個商場是為了女子、哥兒打造的,陳烈酒就不想「惹事生非」。
但若不招商,還有什麼最掙錢?
自商部開啟展銷會活動后,商部每天都有人拿錢來進展銷會,雖然每日商部收的錢也不少,但這點錢還是不夠修建這麼大一個商場的。
「開技術學校吧。」許懷謙看他老婆也有為錢為難的時候,直接跟他開頭道,「你們商部不是正好有這個計劃么?」
「對。」先前在盛北的事,陳烈酒有給許懷謙寫信說明。
「何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開辦學校收學費?」學技術跟讀書就不一樣了,讀書是教人明智理,不被困在眼前的一畝三分地里,而學技術是學別人吃飯的本領,讓自己也能有個一技之長,能夠養家糊口。
這性質不一樣。
收費當然也不一樣。
許懷謙與陳烈酒說:「尋常人家拜師學藝都要當個十年八年的學徒,把師傅伺候好了,師傅才能夠將你看家本領,學完了還要給師傅養老送終。」
「你的學校肯定不會做到如此,但少了這些流程,學費是不是就要相對應往上提高?」
陳烈酒沉思了一下,在盛北交流學藝的時候,確實有好多人藏著掖著,不肯把自己的看家本領給拿出來,就算教也只是教一些皮毛。
「那這樣就涉及一個問題,怎麼讓這些師傅心甘情願地把自己的本領交給這些學徒?」這個時代的人還秉承著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思想,所以在教徒弟的時候都會留個一兩手。
如果他們真的要辦這個技術學校的話,就一定要讓這些師傅把他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不然人家交了那麼多錢來這個學校學技術,卻連核心的技術都學不到,那豈不是要鬧笑話。
「他們無非就是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嘛。」許懷謙覺得這個問題很好解決,「那我們就給他們提供終生崗位吧。」
「什麼叫終生崗位?」見許懷謙又提出一個陌生的詞,陳烈酒記下的同時問了問他這個詞的意思。
「就是他只要來學校任職,只要他不提出離職,這個崗位一直都是他的,當然不是說做到死啊。」許懷謙很耐心地說,「他還是可以六十歲之前退休的,退休就是跟我們致仕一樣的,致仕后,學校還給他們發致仕金,一直直到他死亡,死亡還給他們發一份喪葬費。」
陳烈酒挑眉,這是只要他進入到學校教技術,就能從他進學校那一刻,一直養到把他送走。
「還有那種有子女的,擔心把技術交給別人之後,自己的子女沒飯吃的。」許懷謙覺得這個問題也很好解決,「那就跟他們說,只要你來學校任職,你的子女不管有沒有學會你手上的技術,你退休之後,你的子女都可以頂學校的一個崗位。」
這樣有了傳承,他們就不怕自己的技術被人學走之後,自己沒了飯吃。
陳烈酒感覺自己的壓力有點大:「這一來,學校得收多高的費用才能夠承擔一個把先生送走的銀錢。」
每個月的俸祿還是小事,主要是許懷謙說的那筆喪葬費可不是個小數目。
古人重孝,民間賣身葬父的故事層出不窮,就是因為一些特別重孝的人,非要搞一些喪葬排場,沒有棺材,沒有送葬的隊伍,不發喪。
而且有些地方還分什麼,人死之後,每年再在忌日這幾日,擺幾次流水席,就相當於再做一次靈。
要連做三年,不然就是不孝!
一個技術學校就算有再多的學生,學費能夠承擔得起這筆費用嗎?
「學校把人教出去就不管?」許懷謙好笑地看著陳烈酒,「他們學的技術總要出去賣弄技術吧?」
.「你們學校可以跟學生簽訂你的協議,主要是從你們學校出去的學生,不管是做生意也好還是開辦作坊也好,這個
稅收都歸你們商部收。」
這樣學生越多,收的稅也就越多,而稅收又可以反哺當年教授他們技術的先生們。
陳烈酒突然眼睛一亮,這是個辦法!
「這樣一來,吏部那邊是不是就要吃虧了?」陳烈酒可沒有忘記,民間的商稅可是不上報給戶部,而是留在各地衙門,供各地衙門建設當地。
「我早就覺得這個稅收法不好。」許懷謙搖頭,「說是商稅留在各地衙門,讓各地衙門建設當地,但你看我們待過的縣城,那個縣城做得很好了?」
「商業不發達的縣城收不到多少稅,連修建衙門都困難,而商業發達的地方,有些商人為了不交稅,給縣衙各種走後門,最後商人是得利了,百姓們的日子卻越來越苦。」
「你們商部把稅收收了過去,好歹會在各地創辦學校,衙門把錢收了過去,不知道會幹什麼去了,當然,其中肯定有好人,但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能夠禁得住誘惑的人很少。」
不說衙門,就說商部,就算他們俸祿很高,是他們這些當官的兩倍,還都是心軟的女子、哥兒,但許懷謙能百分百說他們以後不貪污嗎?
有男貪官,就會有女貪官,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沒有哪一項政策,是百分百不會出錯的。
盡量做到大家都好就行了。
「我知道了。」許懷謙這樣一說,陳烈酒就懂了,先收著,等最後吏部鬧起來的時候,再想新政策改革了就是。
這還什麼都做起來,就想那麼長遠,最後什麼也做不了。
隨後兩人又規劃了一些細節,正說得津津有味的時候,突然一道驚天動地的哭聲,沒差點把兩人的魂都給嚇出竅。
「哇嗚!哇嗚!哇嗚!」
許懷謙和陳烈酒看過去,只見剛剛還給糯糯小朋友一塊玩耍的阿稚小朋友,正坐在毯子上嚎啕大哭。
「怎麼了?」許懷謙直接向兩旁看護孩子的太監宮女問過去。
「剛剛小公子和太孫殿下一塊玩七巧板,小公子一下就把七巧板給拼好了,太孫殿下卻怎麼拼都拼不好,他就——」
回話的太監頓了頓,聲音也小了點:「他就自己把自己氣哭了。」
氣性怎麼大?
許懷謙擰眉,孩子哭聲太大了,許懷謙怕他把嗓子哭壞,看了眼完全被嵇明輝小朋友的哭聲給嚇到的糯糯小朋友,給陳烈酒使了個眼神,讓他去抱兒子,自己也上前去把阿稚小朋友給抱了起來。
放在肩膀上,輕聲哄:「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們阿稚還小,拼不好七巧板很正常是不是。」
許懷謙雖然很瘦,但人很高,肩膀還挺寬闊的,嵇明輝小朋友還沒被人這麼抱著哄過。
嚎啕大哭過後,感覺到挺舒服的,就轉變為一抽抽地抽噎。
「阿稚不會玩七巧板?」許懷謙看他不哭了,又把他從肩膀上放下來,抱在懷裡,替他擦了擦眼淚,「不就是一個七巧板嘛,瞧你都哭成小花貓了。」
「不哭了,叔叔教你好不好。」許懷謙很有耐心,一邊哄一邊給他擦淚,還時不時給他拍背,怕他自個把自己嗆到。
不知道嵇明輝小朋友是還在生氣還是不好意思承認自己不氣了,許懷謙哄他,他並沒有應聲,只是小小的抽噎著。
許懷謙也不管他,從地上把他剛剛沒有拼湊出來的七巧板撿起來,抱在桌子上,很慢很慢地給他展示:「這個要這樣,你看它的形狀,這個要這樣,再這樣放在一塊。」
「咦!」最後一塊拼完,許懷謙給他說道,「你看是不是就拼好?」
「阿稚再拼一次好不好
?」阿稚小朋友被許懷謙溫聲細氣的言語給吸引,加上許懷謙又挺會循循善誘的,剛剛還對七巧板氣極的阿稚小朋友,在許懷謙的鼓勵下,重新拿起七巧板,慢慢拼湊起來。
他不會的時候,就看許懷謙,許懷謙就從旁給他意見,然後再鼓勵他:「阿稚很棒,馬上就要拼完,拼對了!」
果不其然,在許懷謙的鼓勵下,半個時辰后,阿稚小朋友成功地拼好了七巧板,發出了開心的笑聲:「嘻嘻哈哈!」
他是開心了,但是糯糯小朋友全程看許懷謙哄別人不哄他,嘴抿著老高,可不開心了。
甚至把頭埋在陳烈酒懷裡,決定不搭理許懷謙。
哄好了別人孩子的許懷謙要開始哄自己的孩子了,他對還開心的阿稚小朋友說:「阿稚,你剛剛突然發脾氣的一哭,把糯糯弟弟嚇哭了,是不是該跟糯糯弟弟道個歉?」
「道——道?」可能在阿稚小朋友的記憶里就沒有道歉這一項,所以有些蒙。
「跟糯糯弟弟說對不起。」許懷謙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嚇蒙了他兒子道歉是最基本的。
「對——對——不起!」阿稚小朋友看了看許懷謙又看了看糯糯小朋友,模仿著許懷謙的發音跟糯糯道了歉。
平時許懷謙和陳烈酒做錯了什麼,兩人也會跟糯糯小朋友道歉,糯糯小朋友對道歉不陌生,但他還是有點不開心。
他爹哄別人不哄他。
哄好了阿稚小朋友,許懷謙把孩子交給了帶他的太監宮女們,見他沒有再繼續哭了,又去把糯糯小朋友抱起來,哄他:「撅什麼嘴?」
「他是客人,你是主人,爹爹先哄他,再哄你,有什麼不對?」許懷謙抱著他低聲給他說話。
「好了,今天糯糯是大氣的糯糯,晚上獎勵糯糯跟爹爹阿爹睡好不好,你睡中間!」許懷謙摸了摸他的腦袋,問他,「好不好?」
這孩子自出生后就喜歡睡在他和陳烈酒身旁,但許懷謙覺得從小就讓他習慣了跟他們睡不好,一直都是把他放在一旁的小床睡的,剛開始有點不習慣,還鬧騰過一陣子,後來習慣了,也就習慣了。
但這孩子還是喜歡黏著兩人睡,許懷謙只偶爾允許他上兩人床睡,大多數的時候,還是讓他一個人睡。
聽到今年可以挨著兩個爹睡,糯糯小朋友瞬間就把剛剛不愉快給忘記了,兩隻眼睛亮晶晶的,興奮地說:「好!」
他這股興奮一直持續到晚上洗澡睡覺的時候,洗了澡就拉著陳烈酒不知道到在小聲嘀咕什麼,直到許懷謙讓他過去睡覺,他才從陳烈酒的懷裡爬出來,爬到兩人中間躺下,拉過被子閉上眼睛乖乖睡覺了。
許懷謙和陳烈酒兩人一塊給他拍背,把他哄睡了,許懷謙問陳烈酒:「他跟你嘀咕什麼呢?」
「他看到太子吼過阿稚,說阿稚的父親好凶。」陳烈酒看著許懷謙笑,「說你從來不吼他,還給他做玩具,還讓阿稚給他道歉,說他好喜歡爹爹。」
許懷謙哼笑了一聲:「小屁孩,舌頭都捋不直,就會說這麼多的話了?」
「阿謙!」陳烈酒說完,叫了許懷謙一聲。
許懷謙抬頭:「嗯?」
陳烈酒湊過去,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我也喜歡你。」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