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持酒平天下25
京城這邊歲月靜好,邊境,昌盛帝從報信的人嘴中得知魆族人準備用毒的計劃,暴怒不已。
「這是為了取勝連自己國家的百姓姓名都棄之不顧了。」昌盛帝平生最恨這種不拿底下人當人看的君主,因為在他沒有當君主的那些年裡,也跟邊關的將士們一樣,苦過累過流血過來的。
如今換位思考,他若只是邊關的一個小兵,為了國家為了他效忠的君主為了他身後的家人安康,他一直生活在這樣困苦的地方,就算赴死也無悔。
而他效忠的君主,不為國家民聲考慮,不為他身後的族人考慮,不拿他們這些人的人命當命看,要用他們所有人的生命來換取一場戰役的勝利。
他該有多心寒。
當年,僅僅只是朝堂上的官員不作為,還要推一個同樣不作為的君王上台,他都沒忍住反了,現在這樣的情況,他忍不住想要向魆族開戰了。
「既然他們都不把他們百姓的姓名放在眼裡,我們又何必把大義擺在眼前?」昌盛帝面色冷毅道,「驍勇軍何在。」
驍勇軍將領從群臣中邁步上前:「末將在!」
昌盛帝從一旁抽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寶劍來:「可願隨朕上陣殺敵!」
「願!」驍勇軍將領沒有過多的話語,一個鏗鏘有力的迴音,就表明了他的態度。
「好。」昌盛帝看著那柄寒光閃閃的眼,眼中的戰意騰起。
底下的武將們個個感覺熱血沸騰,耗了這麼久,終於大幹一場了嗎?!
但文臣們卻表現得憂心忡忡的,他們看昌盛帝戰意升騰,相互對視了一眼,出列道:「陛下,萬萬不可衝動。」
「就算魆族要使用毒計,但現在他們還未曾實施,我們也暫且不知道魆族人會在哪場戰役上使用此毒計,貿然出動恐會打草驚蛇。」
有一位大臣站了出來,就有第二位大臣站出來:「是啊,現在我方大軍駐紮在此,如果貿然對魆族發兵,弶國和嬿國難免會感覺唇亡齒寒,從而從左右兩側,對我軍發起偷襲。」
縉朝就算再強悍,一旦三國聯起手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而他們帝王又在這裡,說不得,會招來滅國之災。
不然為何先前裴望舒提出要出使弶國和嬿國遊說他們時,大臣們沒有反對?是因為這是對他們縉朝有利的。
一旦遊說動了這兩國,縉朝就再沒有後顧之憂,能夠對魆族發兵了。
「裴主事已經在遊說弶國國君了,相信不日就會有消息傳出,不如陛下再等等?」
文臣主張穩妥,而曾經做過武將的昌盛帝明白,士氣這東西,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正好有個士氣大作的筏子在眼前,若是不加以利用的話,再而就衰了。
「不等了,這仗不管弶國和嬿國這會不會助魆族一臂之力都要打。」昌盛帝搖頭,「難道我泱泱大國還會怕兩個小國的偷襲不成?」
昌盛帝問武將:「你們怕嗎?」
武將們齊齊回聲:「不怕!」
昌盛帝又問他們:「戰否?」
「戰!戰!戰!」營帳里立馬傳出武將們慷慨激昂的聲音,聲音傳至營帳外,感染著營帳外的將士們,他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情不自勝地跟著營帳內的將領們,高聲喊了起來,「戰!戰!戰!」
一時間,整個軍營里喊聲大起,士氣高漲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昌盛帝龍顏大悅,劍尖直指魆族人的方向,直接下了旨意:「那就戰!」
中秋剛過,縉朝就對魆族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毫無準備的魆族
人對縉朝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的給驚得不輕。
「怎麼回事?」魆族族長問,「縉朝人不是最喜歡講究大義嗎?」
他們不動,縉朝就不會動,正是因為拿捏住了縉朝人這點,所以他們魆族人才可以在縉朝人面前肆無忌憚地蹦躂。
只要不觸碰到縉朝人的底線,他們就可以慢刀子燉肉,慢慢地將縉朝人給逐擊破。
現在縉朝人放棄了大義,直接朝他們魆族人開大戰,魆族只是一個夾縫中生存的小國,如何抵得過縉朝這般猛烈的進攻。
「不知道呀!」底下領將的魆族人也蒙,縉朝人這一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族長,他們已經越過了邊境線,攻入了皋山,再往裡一點,就攻到了族內生存的地方了,還請族長指示!」
魆族族長臉上也呈現出焦急之色:「我們布置在皋山的防線沒有起到作用?」
「不清楚。」魆族將領也是納悶,「最近縉朝人像是長了千里眼似的,屢次破了我們的布局。」
魆族人也不是什麼都察覺不到的:「族長他們是不是有什麼內應,或者掌握了某種秘術?」
「不清楚。」對於這點魆族族長也是無奈,「我們安插在縉朝的內應,幾年前都被縉朝皇帝給拔出乾淨了,現在的縉朝如水桶一般牢固,很難再安插人手進去。」
尤其是能夠知道這種軍機機密的人手更是難如登天。
說到這裡,他皺起了眉頭,向
魆族人回話:「回族長,還沒有。」
「弶國恐怕指望不上了。」魆族族長聽到這裡閉了閉眼,這麼久的時間都還沒有回來,他們恐怕已經回不來了。
他在心裡盤算著:「弶國指望不上了,嬿國也沒有明確地表明態度。」
現在恐怕是誰都指望不上來了。
「不行的話,就動用那個計劃吧。」魆族族長也是無奈。
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怎麼會將如此歹毒的計劃用在自己的族人身上。
動用了這樣的毒計,就算族裡的人對他這個族長再是器重,心裡也會有怨恨的,因為那些長戰場的將士們,可都是他們的家人啊。
可是沒有辦法,不犧牲他們就要犧牲魆族,族都沒有了,留著人又有什麼用。
魆族將領聽到族長說出「那個計劃」的時候,面上的臉色也是一白。
這個計劃一旦啟動,他這個將領就算在戰場上活下來,也逃不過畏罪自殺的命令。
「族長,再看看吧。」如果可以誰都不想死,魆族的將領也是,「就算他們踏破了皋山這座防線。」
「我們還有羚部和氂部這兩個兇悍的部落在。」陰謀詭計玩不成,但他們族裡的部落們也不是吃素的,「縉朝人已經很多年沒有開戰了,他們的將士身上都沒有血氣,到了戰場上,不一定有我們族內的將士們兇猛。」
「現如今也只能暫且如此了。」魆族族人思量片刻,對將領的計劃表示認同。.
不能玩陰謀詭計了,他們打仗也一樣能行,多年的刀尖舔血的生活,讓他們族裡的人個個驍勇善戰,縉朝人多,但在戰場上,人數不是絕對的。
他們未必沒有一線希望。
縉朝的軍隊,一路摧枯拉朽般從邊境線推到了皋山內,與駐紮在皋山的羚部和氂部兩個部落對上。
憋屈了一年的縉朝將士們,此刻終於可以跟魆族來一場淋漓盡致地酣戰了。
「他娘的,這才是打仗嘛。」縉朝的將領渾身似血地在戰場上與魆族的部落戰鬥著,那種兵戎相見,拳拳到肉的感覺,終於讓縉朝的將領們感覺到了戰
場的真實感,打從頭頂爽到了腳。
「可不是,這樣的仗,打輸了心裡也爽。」另外一個將領對付著周圍不斷湧上來的魆族人,心裡也覺得舒坦,這種不用擔心魆族人玩什麼陰謀詭計,真槍真刀乾的感覺才叫打仗嘛。
「殺殺殺!」
「沖沖沖!」
「邊軍今日怎麼這般勇猛?」這邊驍勇軍的將領們奮力對付著魆族人,那邊西北邊軍都直接撕開了一道口子殺了進去。
看得裝備精良的驍勇軍目瞪口呆,他們怎麼比他們還要猛了?
但是驍勇軍們無暇顧及這些,對著西北邊軍們撒開的口子,一起殺了進去,將魆族的羚部和氂部這兩個強悍的部落殺得丟盔卸甲。
「撤撤撤!」眼看兩個部落就要不敵,再戰下去,傷亡就要加重,羚部和氂部兩個部落趕緊召集大軍緊急撤離。
一道道撤離的號角聲響起,魆族人想也不想地拔腿就撤出戰場,一個個向更深的族內逃去了。
驍勇軍正要策馬去追,同樣在戰場上,剛跟著將士們一起與魆族人酣戰了一場的昌盛帝從馬背上的包袱里掏出千里鏡向他們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們明顯有接應,搖了搖頭:「窮寇莫追,隨他們去吧,打掃戰場。」
驍勇軍這才作罷和西北邊軍的人共同打掃起戰場來。
在打掃戰場的時候,驍勇軍問西北邊軍:「你們今日怎麼回事,怎麼這般勇猛?」
西北邊軍的人也不矯情,與驍勇軍說道:「哈哈哈哈哈,不是我們勇猛,是我們的戰馬勇猛。」
西邊邊軍的將領們拍著自己坐騎說道:「許大人送給我們的這馬好啊,它還知道躲避槍頭,騎著這樣的馬戰鬥,我們猶如神助,再加上,我們還有五千穿著盔甲,不怕刀劍的將士,大家一起合力就撕開了一個口子。」
驍勇軍將士們聽到盔甲不羨慕,因為他們有,他們羨慕的是西北邊軍說的戰馬,他們向西北邊軍的戰馬看過去,從頭到身地摸了一把,讚歎道:「好馬啊,好馬,這可是上好的戰馬。」
「可不是。」西北邊軍的將領們點頭,「我們一開始以為這馬這跟普通的馬匹差不多,至多就是比普通的馬匹稍微好上那麼一點,但是沒有想到上了戰場,這馬居然如此精明,不僅是拖後腿,還能在戰場上助我等一臂之力,我們這才明白許大人給我們送馬匹的良苦用心。」
說實話,西北邊軍一開始看到許懷謙送的五匹戰馬沒什麼太過激動的心情,畢竟這馬就只有五匹,給西北邊軍的將領們分都不夠分的。
不過人家送來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他們心裡還是感激他的。
特別是戰馬里還混著那麼多保暖的毛氈,要知道在西北這邊打仗太冷了,他不是那種下雪能把人直接凍死的冷,而是風往骨頭縫裡鑽,吹得骨頭都在騰的冷。
打仗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點這個病那個病的,尤其是這骨頭上,不知道藏著多少傷痛,
被這冷水一灌,在冬日裡不知道有多難熬,有了毛氈,他們裹著毛氈,睡在帳篷里,別提多舒服了。
但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除了毛氈居然還有馬匹這個驚喜。
之前魆族人都玩陰的,沒有真槍真刀的打仗,再是好的馬也看不出它是好馬,這會兒可讓他們發覺了。
驍勇軍和其他軍隊的人一聽,上次邊境竟然撿了這麼大一個便宜,足足五匹上好的戰馬啊!
好的戰馬再配上好的勇士,可是能夠直接決勝一場戰場的。
不說這次,西北邊軍給他們破了一道口子,殺得魆族人丟盔卸甲,就說在先秦的時候,能夠擁有五百匹戰馬的,
都可以算得上一個大國,在魏晉時期,有些擁有好戰馬的人,更是能夠成為一方名將。
可見一匹好的戰馬是多麼的重要。
而他們上次居然因為馬匹的數量直接錯失了五匹好戰馬,不然上次他們就可以用其他東西跟他們西北邊軍換取一兩匹馬了。
這會兒,木已成舟,馬都已經跟隨定了主人,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只能感慨道:「希望下次我們打了勝仗,許大人也能給我們送些好的戰馬來犒賞我們。」
「那你們努力。」知道自己佔了大便宜的西邊邊軍也不說話風涼話,鼓勵他們道,「說不得你們下次打了勝仗,許大人能犒賞你們十匹好戰馬!」
「承你們吉言!」羨慕歸羨慕,驍勇軍們倒也不至於為了這個跟西北邊軍鬧矛盾,直言道,「下次打了勝仗,不求十匹,要是有三匹跟你們一樣的好戰馬我們都心滿意足了!」
縉朝這邊突然進攻一鼓作氣突破了皋山並且挫敗了魆族人的羚部和氂部兩個部落的事,不提魆族人如何應對,就說此事傳到了弶國和嬿國這兩個國家。
嬿國國君面色白了白,裴望舒還有沒有去他們國家,他並不知道縉朝已經有了千里鏡的事。
見縉朝人不顧大義直接攻破了魆族的皋山防線,唇亡齒寒般感到后脊樑發寒,心裡有些鬆動了想要跟魆族人合作的建議。
而弶國則是感到了一陣慶幸,慶幸他提前知道了縉朝有千里鏡這種神器在,不準備與魆族人來往了,不然他們弶國可就要大禍臨頭了。
這麼大的消息,被弶國國王帶著在弶國遊玩的裴望舒自然也知曉了,他看弶國國王收到信后,神情惴惴的,出言問道:「弶國陛下,我縉朝如何?」
「貴國神勇非凡,不是我等小國可以比擬的。」弶國國王回神,看著裴望舒道,「那千里鏡——」
弶國國王之所以帶著裴望舒在弶國遊歷,就是為了要得到裴望舒手中的那枚千里鏡。
這千里鏡本來就是要給他的,但是他表現得太急迫了,讓裴望舒這個生意人不坑他一筆,都覺得有點對不起自己身上戶部的這個職位。
於是在他邀請裴望舒遊歷弶國的時候,裴望舒就借坡下驢的順勢答應了,表示出自己沒事幹了,一副很願意公費旅遊的態度。
弶國國王帶他看了不少好山好水,品了不少弶國美食,言語間都是要得到裴望舒手中那枚千里鏡,裴望舒每次都插科打諢。
弶國國王找人看了,這千里鏡的鏡片很像琉璃,但是他們的琉璃燒不出這般晶瑩剔透的模樣。
這似琉璃而非琉璃的東西,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這就是許懷謙耍的一個心眼子了,這玻璃分好多種,顏色也有各種各樣的,他在做這個給別國的千里鏡的時候,故意讓戶部把這玻璃往似而非似的形態上引,誤導他們。
這樣等他們看破這千里鏡就是琉璃的時候,不知道多少時間過去了,也能給他們縉朝爭取到最佳的時機。
「弶國陛下,你如此禮待我,按理說我不該撫了你的好意。」一直以來都在跟弶國國王打太極的裴望舒在知道自己國家剛大勝了一場后,也不跟他磨嘰了,直言道,「但我這千里鏡在我縉朝也沒有多少枚,材料之稀缺,若是我就這樣把此鏡交給你了,我沒有辦法跟我們陛下交代,還望弶國陛下理解。」
從沒得談到沒辦法交代,這意思就是有辦法交代,就可以交易了?
弶國國王一聽立馬道:「我弶國別的什麼沒有,好的木料一堆,我用千年紫檀木等上好的木料與裴使臣做交易可好?」
確實,弶國地處深山,木柴成片
,其中好木數不勝數,像紫檀木這類名貴的木料,也不過是給他們皇室做傢具的木柴而已。
這些日子,裴望舒睡的床都是紫檀木做的。
但紫檀木雖然貴重,卻不是縉朝眼下所需要的。
裴望舒沒那麼傻。
「弶國陛下,這紫檀木再珍貴又如何能與千里鏡相提並論,何況我們縉朝才剛靠著千里鏡打了一場勝仗的情況下。」我們有了此物,把你們國家打了,你們國家的紫檀木豈不是都是我們的了。
顯然弶國國王也聽出了裴望舒的弦外之音,面色變得難看了些:「這……」
他們弶國除了名貴的木柴以外,就沒有別的什麼好東西了,如果裴望舒不要木柴,他想不到拿什麼東西來給他換取千里鏡了。
於是弶國國王讓裴望舒自己定主意:「裴使臣,你們你需要些什麼?只要是我弶國有的,我必定雙手奉上。」
他讓裴望舒自己定主意,裴望舒給他講故事:「弶國陛下還不知道吧,前些年,我縉朝有個小官出使了西域說服了西域國王與我國互通貿易后,回來就被陛下封為了大官,耀武揚威,好不愜意。」
要是沈溫年在這兒,沈溫年准給裴望舒一個白眼,他什麼耀武揚威了,就忽悠人不打草稿唄。
縉朝與西域互通的事,弶國國王自然有所耳聞,但說服了與西域王與縉朝互通的使臣,最後怎樣,他卻是不清楚了。
但這並不妨礙弶國國王知道裴望舒的用意:「裴使臣這是也要我弶國與縉朝通商?」
「有何不可能呢?」裴望舒微笑地看著弶國國王,「弶國陛下,你這兒有成片的木料,如果不加以運用,至多就能販賣給周邊小國,周邊小國國力窮,根本就不買不了多少木料欣賞,不如與縉朝合作,我縉朝的世家豪族可是有不少,說不得通商后,會有大把的人來你弶國買木料。」
弶國國王挑眉。
「再者,千里鏡如此重要的東西,我若是沒有帶回去比千里鏡更重要的東西,我們的陛下也不會再重用我了。」
裴望舒擺明了,他要用弶國來加官晉爵,弶國國王也沒覺得意外,要是輕而易舉地就獲取到了千里鏡,他都要懷疑這千里鏡到底值不值錢了。
可是這兩國貿易不是小事,理念上看似兩國和平共處,實際上這裡面涉及一個低頭問題。
縉朝不費一兵一卒就拿到了弶國的通商事宜,還是在這個節骨眼拿到的,傳出去怎麼看都是他們弶國向縉朝低了頭。
況且魆族才跟他們談判了沒有多久,只要他們弶國與縉朝通商的事宜一傳出去,魆族也知道了他們弶國投靠了縉朝。
「弶國陛下猶豫,是還對魆族抱有一絲希望嗎?」裴望舒見弶國國王到這個時候都不願意低頭,又給他下了一劑猛葯,「我在來時碰到了魆族的使臣,知道了魆族的對我縉朝的作戰計劃,也得虧弶國沒有跟魆族合作,不然我不確定我們的陛下,會不會連弶國一塊打。」
弶國國王心驚,裴望舒竟然從魆族人竟然在來的路上截獲了魆族使臣,還從他們嘴裡撬出了魆族的作戰計劃?
那魆族人還反抗個什麼勁,老底都被人家給掀了!
知道了魆族必敗后,弶國國王再沒有先前想要拿喬的架勢,一狠心,一咬牙做出了決定:「那就按照裴使臣說的條件來。」
「還得加一樣。」他答應了,裴望舒還沒有答應了。
還要?
弶國國王對裴望舒的貪得無厭給驚到了,面色有些垮:「裴使臣,不要適得其反。」
他都在提醒他了。
「弶國陛下放心,我不要
貴國的貴重東西。」裴望舒沒有貪得無厭,「兩國貿易的事是我與陛下談妥的,這千里鏡的事還得格外有東西賠償不是。」
弶國國王:「你要什麼賠償?」
「琉璃石吧。」因為處於戶部裴望舒知道這琉璃對許懷謙有多重要,這次出來,他發現了,弶國除了木料,琉璃也挺多的。
雖然對弶國為何擁有這麼多琉璃而好奇,但既然他們有,裴望舒可不忘敲詐一筆。
聽到裴望舒要琉璃石的時候,弶國國王心頭上一跳。
會燒制琉璃的國家並不多,弶國就會,這還是當初他們縉朝教會他們的,可惜縉朝皇帝造反登基后,忘恩負義,不再給他們提供琉璃石,斷供了琉璃石后,他們弶國就再沒有琉璃可以燒制了,就掙不到周邊小國的錢了。
弶國國王當然不甘心了,不過有句話說得好,天無絕之路。
正是因為會燒制琉璃石,他們知道了這琉璃石的妙用,所以在底下臣子到處找琉璃石的時候,在隔壁的國家發現了。
也就是魆族。
魆族人之所以土質那麼差,是因為他們魆族內不少土地和山底下埋的都是這種可以燒制琉璃的琉璃石啊。
純屬於放著寶山不會利用一類。
這麼多年,他們靠著與魆族邊境的人以最小的利益換取大量的琉璃石,燒制了不少琉璃品再販賣給別的國家,掙了不少銀錢,百姓們也富裕,所以在魆族說聯合他們打縉朝的時候,他會很心動。
有魆族和嬿國的加持說不得,他們就把縉朝給滅亡了呢?
但是魆族人行事詭異,他怕他們聯合滅了縉朝後,讓他們知道了他們從他們國內偷換琉璃一事,他們會反過來陰他們,又很猶豫。
這會兒見裴望舒提出琉璃石一事,他擔心他已經知道了他們弶國的秘密。
見弶國國王猶豫,裴望舒疑惑:「怎麼你們弶國內沒有琉璃石礦嗎?我所需要的也不是很多,幾百石就行了。」
「弶國陛下應該也知道,有了這琉璃石,想要燒制出琉璃也不容易,可能幾百石都燒不出一兩個來,千里鏡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只要貴國幾百石的琉璃石不過分吧。」
琉璃石又不是琉璃製品。
「貴國要這琉璃石是用來制千里鏡嗎?」弶國國王也問了,他覺得那千里鏡的材質也像琉璃。
「不是,千里鏡並非琉璃製成。」裴望舒搖頭,反正許懷謙總說這是玻璃做的,玻璃琉璃都不是一個稱呼,那就不是吧,「只是我國世家崇尚琉璃,陛下若是給我琉璃製品的話,我怕回去不好分無法交代,若是用琉璃石的話,一家給個幾石,也能讓他們在朝堂上為我美言幾句。」
裴望舒這麼一說,弶國國王想起來了,縉朝可是士大夫和皇帝共治天下的,縉朝的士大夫好多都是出自世家的。
解決了弶國琉璃危機,弶國國王這才應下,不過也給出了他的態度:「行吧,不過我國琉璃石礦內的琉璃也不多了,勻出幾百石來已是不易,你不能再獅子大張口了。」
裴望舒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不會再要求其他,順勢應下:「這是自然。」
裴望舒的這一通操作全被穆將離看在眼裡,以前她只覺得裴望舒是個能說會道,會掙錢的人。
沒想到他居然如此能說,一個送給弶國國王的千里鏡都能讓他說出這麼多東西來,若是他這張嘴去撩姑娘,不知道能讓多少姑娘心甘情願追隨於他。
為何至今未婚?
穆將離疑惑當然沒有人替她解開了,這個問題得問裴望舒自己。
遠在京城的許懷謙並不知道,裴望舒回
來的時候會給他打回來一個大驚喜,他這會兒正帶著戶部的人,在戶部京郊城外的職田看尋。
這職田,也就是每年給京里的這些官員們發放俸祿的職田,一直都是戶部在打理。
也就是秋收過去了,若是秋收還沒有過去的話,來這兒遊歷,風景不知道有多美。
「大人,不好的職田都在這片了。」戶部的人領著許懷謙在田埂上走著,把他帶到了一處石子較多,收成也不怎麼好的田地里。
許懷謙問他們:「此處的職田,我們每年都要給官員補貼俸祿?」
戶部的官員回答:「正是。」
許懷謙在戶部任職這麼久了,把戶部的賬本都快要翻爛了,他查出這官員們的職田,每年都有一筆補缺。
原因竟然是因為這田地太差,播種出來的糧食達不到每年給官員的俸米,於是戶部只能自己補貼。
這也是京城大多數的官員都把這職田交給戶部打理,而不自己打理的原因。
因為收成太難估計了,遇上個不太好的年月歉收了,就損失一大筆俸祿,而交給戶部打理,欠收了戶部會補,當然豐收了戶部也不會多給就是,但是比起無法預估收成來說,大家還是覺得交給戶部來打理比較靠譜。
而且隨著京城的官員越來越多,京郊城外好的田地越來越少,每年歉收的俸米越來越多。
若是許懷謙弄了個蚯蚓肥,讓土地能夠增收,戶部這漏洞總有一天會發展到無法彌補的時候。
而許懷謙現在要做的就是把這筆欠缺的漏洞給補上。
他從戶部的賬本上分析過了,每年冬季的時候,蔬菜茶葉這些是最好賣的,也是盈利最大的。
南方一文錢的青菜運到北方來賣,至少都要賣到十文往上,還供不應求。
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要買來吃,畢竟沒有肉也沒有菜,人總不能總吃鹹菜,會生病的。
來買葯錢拿來買青菜多劃算。
許懷謙從中想到了一條發財大計,搞反季節蔬菜吧。
別的什麼東西他不會弄,搭大棚還是會,這可是每個基層幹部必須會的技能。
沒有薄膜沒關係,他直接拿三合土直接砌大棚,在裡面燒炭燒木柴,保持好溫度和濕度,一樣的可以達到大棚的效果。
許懷謙考察過這一片土地后,先圈了數十畝地出來做實驗:「就先在這片地上試試吧。」
「欸!」戶部的官員對許懷謙的點金能力,那都是看在眼裡的,雖然許懷謙沒有張揚,但是戶部私底下,誰都在說許懷謙擁有金手指的事。
這會兒金手指又要開動了,戶部沒有一個人跳出來反對,反而全力支持許懷謙。
連那種在戶部熬資歷混日子的官員,都扛著鋤頭出來幫忙了。
「大人修成一排排通的房子嗎?」工部的人對許懷謙的畫技不敢恭維,看著畫反覆對比了好幾遍后,向許懷謙問道。
許懷謙點頭:「對。」
他指著田頭又指向田尾:「這一片,全都修成通鋪。」
他們在這兒熱火朝天地幹活的時候,不遠處有一群百姓也飛快地趕了過來,看著許懷謙他們把他們的田地給嚯嚯了,撲天搶地地跪在地上跪求許懷謙:「大人,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我們就這麼幾片田地為生了,若是大人把最後這幾片田收回去了,我們一家老小就全都活不了!」
看到這群百姓,許懷謙這才想起來,戶部這職田除了戶部的人在打理外,還雇傭了一些周圍的百姓一塊打理。
這些田地收成雖然不好,但戶部是所有田地的總和,並不會在
百姓身上加租子,所以這些百姓的生活還算過得去。
但現在許懷謙要把租給他們的田地收回去,這些百姓是當真沒有活路了。
「不會讓你們沒有活路的。」許懷謙造大棚是為了掙錢,不是為了讓這些百姓生難的,聽到他們如此一說,給他們承諾道,「等我的大棚建造起來,還請你們來做事,先前戶部給你們多少收成,往後還給你們多少收成,只多不少。」
照顧大棚可比照顧莊稼要累多了,當然收益也高。
聽到許懷謙如此一說,被收了田地的百姓們心這才放了下去:「大人此言當真?」
「當真!」許懷謙給他們點頭,「我這就讓人給你們重新擬定契約。」
有了契約這群惴惴不安的百姓們這才放鬆了下去,看著許懷謙這一行人也不好意思就這麼站著,問許懷謙:「大人,你這屋子修來幹什麼?」
雖然百姓們看不太出戶部的人在玩什麼花樣,但看他們的架勢,還是知道他們是要蓋房子的。
「種菜。」許懷謙也沒有瞞著,反正他們早晚都會知道的,提前讓他們知道,也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
「種菜?」聽到許懷謙的話,重新拿了契約的百姓們手一抖,重開還沒有聽過,在田地里修屋子來種菜的。
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么?
「嗯,就是種菜。」許懷謙見他們驚詫也不過多的解釋,反正他做什麼都有疑惑不解的,尤其是這種時常跟土地打交道的百姓,在沒有知道大棚是何物之前,肯定會對他的行為表示不理解。
等出成績了就好了。
許懷謙都這樣說了,看這周圍的百姓都對許懷謙畢恭畢敬的,百姓們再傻也知道,這肯定是個大官,大官發話了,百姓心中雖然有疑惑,但還是將這疑惑埋在心裡,悶頭和其他人一起干起活來。
這裡有戶部的人,有經驗老到的百姓,還有工部的監工,許懷謙在京郊城外忙活了小半個月,這才洗掉了一身的土腥味,回了京城。
別看是京郊城外,這個京郊城外離著京城可遠了,畢竟是職田的地方嘛,而且職田還有那麼遠,都快跑到盛北去了。
所以許懷謙這一回京都需要好幾天,索性,之前就把糯糯小朋友送去上幼兒園了,不然這會兒讓他跟著自己出來,許懷謙還挺不放心的。
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過去,糯糯小朋友習慣了幼兒園的上學生活沒有。
說實話,還是沒有,每天陳烈酒送去上去的時候,都臭著一張臉特別不高興。
但在他發現有比讓他上學更加不開心的事是,他爹不見了,一連好久都沒有回家了,就像他阿爹一樣,偶爾一消失就消失好久那樣,這樣一對比,他對上學的厭惡就沒有那麼深了。
甚至這天早上爬起來,還跟他阿爹說:「阿爹,要是我乖乖去上學,爹就能回來了,我願意乖乖去上學。」
他當時那個不情不願又願意犧牲的小朋友,把陳烈酒給萌得不行,當場親了他兩口,知道許懷謙今天回來,就告訴他:「只要你天天在幼兒園裡乖乖待著,聽先生講課,阿爹保證你今天就能看到爹爹。」
糯糯小朋友的眼睛一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了!」許懷謙說了,一回來就去接糯糯和他。
於是今天的糯糯小朋友在幼兒園裡格在的聽話,也不哭爹了,就乖乖在課堂上坐著聽先生上課,偶爾還跟著先生念兩個詞,帶著他的小跟班垚垚小朋友一塊聽話。
看得先生詫異不已,要知道這兩孩子自他們的爹把他們放在幼兒園開始,每天來上學都哭。
有時候
是坐在門框上哭,有時候是坐在課堂上哭,在門框上時就哭出聲,在課堂上時就趴在桌子上默默地哭,把自己的衣服和書本這些都給哭濕了這才罷休。
突然看到他倆不哭了,授課的先生都覺得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這也沒到陳大人過來給他們喂飯的時候啊?
這兩個孩子哭歸哭,鬧歸鬧,在大人面前可乖巧了,因為太小了沒有辦法握筷子,又怕他們自己扎到自己,每天中午都是陳烈酒過來給他們喂飯的,奇怪的是一看到陳烈酒,糯糯小朋友立馬就不哭了。
還特別聽話。
起初,陳烈酒只喂糯糯小朋友一個,後來他看沈晏殊還要照顧其他孩子,忙不過來,就連這小孩一塊給餵了。
垚垚跟陳烈酒熟悉起來后,每次一到飯點,就自己打著擺著走到陳烈酒身前,乖乖等著被喂。
因此他把糯糯當他哥哥了,糯糯做什麼他做什麼,糯糯哭,他也哭,糯糯笑,他也笑。
跟個小跟班似的。
怕小孩哭破嗓子,陳烈酒還交代了糯糯,以後哭只能默默地哭,不能哭出聲,因此一上課,先生都習慣了後面跟著兩個默默流淚的小哭包,時不時過去給他們擦一下眼淚就行了。
今天破天荒的兩個小哭包都沒有哭,不僅先生詫異了,幼兒園裡的其他小孩子也都跟著詫異了。
下了課,還有人圍著他們玩,給他們遞玩具,遞吃的,想讓他們跟著一塊玩,不過糯糯都沒有接,一心就想熬到放學。
眼睛珠子都快長幼兒園外的門上了,好不容易熬到放學,他連小跟班都沒有管,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並沒有在門口看到爹,臉正要失落下去時,許懷謙緊趕慢趕趕了回來,回來連衣服都沒有換,就來了學校,遠遠看到從門裡跑出來的小身影就喊道:「糯糯!」
聽到熟悉的聲音,一瞬間糯糯小朋友開心了,忙不迭地朝許懷謙看去:「爹爹!爹爹!爹爹!」
又蹦又跳的可開心了!
他爹回來了,他爹真的回來了!
許懷謙走了過來,把他家糯糯給抱起來,親了又親,問他:「想沒有想爹爹啊?」
「想!」一連臭了好些天臉的糯糯小朋友被他爹抱著終於開心了,抱著許懷謙的脖子對著許懷謙的臉,也跟著親了又親,表示想爹爹了。
父子倆正親熱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內還跟著糯糯小朋友走出來了一個小蘿蔔丁,他一搖一擺搖搖晃晃地來到許懷謙面前,扒在許懷謙的大腿上穩住了身形,扯著許懷謙的衣服,也學著糯糯軟萌軟語地喊了一聲:「爹爹?」
許懷謙抱著糯糯,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低頭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哥兒正扯著他的衣擺,在喊他爹。
許懷謙對視著他那雙淺綠色猶如寶石般的眼睛,心都快萌化了,眨了眨眼,心想,難道當年他家阿酒生糯糯的時候,還生了小哥兒,沒有告訴他?
不然小孩怎麼這麼親熱地上來喊他爹?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