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鐵腸貌似受了很大的刺激,他之前伸出右手想要跟中也握手,但那隻手伸出去后就一直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好久都沒放下來。
萩司趴在鐵腸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一通解釋過後,鐵腸終於明白了這是誤會,臉色逐漸恢復正常。
萩司強顏歡笑:「沒事了,都是誤會,都坐下來吃飯吧。」
中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滿腹疑問,但萩司夾起一塊蘋果塞進他嘴裡,佯裝無事發生:「新鮮的蘋果,超好吃,對吧?」
察覺到萩司不想解釋,於是中也閉了嘴,專心品嘗起那塊蘋果。
*
用餐過程中,萩司一直在跟鐵腸討論前幾次任務的細節。
鐵腸跟萩司是多年的搭檔,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一舉一動,言行舉止間全是默契。
萩司托著腮,笑嘻嘻地說道:「鐵腸,你就在基地里多留幾天吧,最近mafia總來搗亂,我們很需要你的戰鬥能力。」
「我很忙。」
鐵腸一絲不苟地吃著餐點,聲音一貫沉靜如水:「我還要追捕世界各地的犯人。」
鐵腸是嫉惡如仇的性格,誓要將橫濱一切罪犯斬於劍下,他總是在外追捕罪犯。
萩司用手繞著頭髮,聲音軟綿綿的彷彿撒嬌:「但你每次出差我都很擔心你哎~我會擔心的睡不著覺哦。」
鐵腸聽了這話,詫異地抬起頭,獃獃地問了句:「是嗎?」
萩司很了解鐵腸,他只要簡單幾句話就能改變鐵腸的想法,而且他很享受像這樣操縱人心的方式。
二人聊得起興,將中也冷落在了一旁。
中也對此很不滿,於是輕輕捏了捏萩司的手,引起了萩司的注意。
萩司終止談話,轉過頭看著他:「怎麼了?」
中也指著放在遠處的一盤草莓,要求道:「想吃那個。」
萩司將整個草莓盤子拿過來,放在中也面前,「給,吃吧。」
說完,萩司繼續跟鐵腸聊天,但沒聊幾句,中也又拍了一下他的手。
「怎麼了?」
中也:「你之前說了,只有你喂的東西我才能吃。」
萩司一臉懵:「有嗎?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
啊,大概是中也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萩司解釋道:「不是的,我說的是『我餵給你的東西都能吃』,而不是『你只能吃我餵給你的東西』。」
「這兩句話有什麼區別嗎?」中也佯裝不解,「聽不懂,這兩句話的語法太複雜了。」
「……」
此時鐵腸抬起頭,向中也投去一個審視的目光,在二人互相敵意的對視中,中也反而更用力的握住萩司的手。
「喂我。」中也面無表情,「你說過的話,你就要做到。」
萩司無言以對,只能點頭:「好,我喂你吃。」
中也也學會折磨人了。
之後的一個小時,萩司一直在給中也投喂,蛋糕,草莓,麵包,蔬菜,中也一聲不吭的都吃了下去。
這過程中,萩司不小心餵給中也一塊胡椒餅,但中也同樣面不改色的吃掉了。
「搞什麼?」萩司心想,中也不是很討厭胡椒嗎?之前給喂胡椒餅中也都很嫌棄的躲開。
對面的鐵腸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長時間目睹二人的親密舉動,鐵腸心中浮現出某種奇怪的怒意。
於是鐵腸放下筷子,緩緩開口道:「我也想吃,餵給我一個。」
萩司抬起頭:「哈?」
萩司想罵「你們兩個都沒長手嗎」,但這樣會顯得他很偏心,於是他餵了鐵腸一個草莓。
這邊中也又拍他的手,他立即又轉頭餵了中也一個。
鐵腸吃掉草莓后,呈沉思狀:「沒嘗出味道啊……再來一個。」
萩司生無可戀的又夾起一個草莓,然而中也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平淡卻強硬的語氣說道:「是我先要的,先給我。」
鐵腸:「我是副首領,應該先給我。」
中也:「我不懂副首領是什麼意思。」
*
折磨人的一餐結束后,中也和鐵腸各自回了房間,剩下萩司癱坐在餐桌前。
他整晚都在給這兩個人餵食,胳膊都累麻了。
「這兩個人是不是有病……」他將額頭貼在桌子上,虛弱地喃喃自語,「他們到底在較什麼勁啊——」
此時與謝野路過,笑道:「這不是很好嘛,你不就喜歡中也黏著你嗎?」
甚爾也嘲笑道:「你不是一直盼著鐵腸回來嗎?」
甚爾扔掉筷子,用手捏著嗓子,模仿萩司的聲線說道:「『小腸腸~去給我買禮物啊,我最喜歡小腸腸送的禮物了~~』。」
萩司差點嘔吐:「我的聲音哪有這麼嗲啊?」
甚爾繼續模仿萩司的聲音:「『中也最棒了~中也是我們這兒最厲害的~中也你怎麼不理我啊~中也你看看我嘛~』」
「啊哈哈哈學的好像!」喝了紅酒的與謝野已經有點醉了,摟住甚爾的肩膀發出狂笑,「再模仿一個!」
「呵。」萩司皮笑肉不笑,「你們兩個今晚別睡得太死。」
*
當萩司走出餐廳時,中也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面前,堵住他的去路。
「剛剛我問過與謝野了。」中也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面色冷漠,「她告訴了我『kiss』的真正意思。」
萩司無言以對,尷尬的伸手撓了撓臉。
「而且她告訴我說,根本就沒有『用擁抱取暖』這種事。」
萩司正色道:「亂說,明明就有。」
「她還說,你經常用假哭博取同情,之前對著我掉眼淚的那幾次也是假的吧。」
萩司百口難辯,試圖逃跑,但中也抓住他的后衣領,將他拎回來。
「所以魏爾倫說得是真的,你真的很喜歡撒謊啊。」
「……」
中也一隻手撐在萩司旁邊的牆上,俯視著萩司:「你還騙了我多少事?」
走廊上十分晦暗,中也的半邊臉淹沒在黑魆魆的陰影中,柔和的五官平添了幾分陰冷的威懾力,讓萩司畏懼的縮了縮身子。
每次被中也像這樣堵在牆角,他都要倒霉。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中也比他高一點,甚至可以俯視他。但他以後還會繼續長高的,中也卻永遠凝固在160的高度。
想到這兒,萩司心裡的害怕消失了,反而捂住嘴笑出聲來,笑得中也直皺眉。
「你在笑什麼?」
萩司心想:「反正也被拆穿了,再隱瞞也沒用,還不如主動承認,爭取反客為主。」
於是萩司乾脆點頭承認:「是,我就是騙子,十分抱歉,我騙了你。」
萩司的話語中毫無懺悔之意,讓中也無法接受:「你們人類道歉的時候都這麼理直氣壯嗎?」
「不,只有我是這樣的。」萩司認真說道,「因為我超級壞,我性格惡劣而且從不改正。」
中也聽著這番話,眉心惱火的擰起。
萩司在管理組織方面從不犯錯,但在與人交往方面又任性又高傲,就算被指出來錯誤也毫無悔改之意。
因為他的異能可以安撫別人的情緒,也可以消除別人對他的敵意,所以他永遠不會被任何人討厭,也就造就了他這種驕縱的性格。
「因為我騙你,所以你生氣了嗎?」
中也點頭:「對,我很生氣。」
「好吧好吧,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如果真的很生氣,那你可以罵我,或者扇我一耳光。」
萩司懶洋洋的倚在牆上,對著中也攤開一隻手,彷彿是在邀請對方,「來吧,對著我發泄怒氣吧,反正我也沒能力反抗你。」
「……」
「來啊,為什麼站著不動?不是說很生氣嗎?」
中也當然不會罵他或者扇他耳光,而是用手撥開他一側臉頰的頭髮,繼而俯身下去,咬住了他的耳朵。
這個動作比咬手指的衝擊力大上好幾倍,萩司差點慘叫出聲。
「你——!」
萩司摸了摸耳廓,摸到了一個淺淺的牙印,他從沒被人這麼對待過,一時間詫異又不知所措,莫名覺得很委屈。
為什麼總是欺負他啊,他不喜歡像這樣被人欺負。
而且咬手指就算了,咬耳朵算是怎麼回事啊。
「罰你的。」中也表情淡然,「人類的耳朵並不是用來聆聽謊言的吧?所以我也不喜歡謊言。」
萩司摸著耳朵,低頭不語。
察覺到萩司的委屈和不甘心,中也心臟又一次抽搐,莫名有點不忍心繼續教訓他。
他發現,只要他說話聲音稍微大一些,萩司就戰戰兢兢的,萩司很害怕他嗎?
等一下,萩司很愛演戲,這幅害怕的模樣會不會是演出來的?
中也搞不清楚萩司是否是在演戲,但他不忍心再逼問對方,於是決定退讓一步。
他抬手,幫萩司整理了凌亂的頭髮,又問道:「之前在瞭望塔上,你說會一直保護我的那句話,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啊。」
「那就好。」中也無奈,「你對我撒別的謊都無所謂,但只要這一句是真的就好。」
萩司一怔,覺得耳朵上的鈍痛感莫名減了許多。
「我原諒你這一次,別再有下回了。」
「……」
中也見他不回答,又輕輕揪了下他的耳朵:「聽到沒有?」
「是是,知道了。」萩司賭氣著,鼓起一側的臉頰,「我以後不會再對你撒謊了。」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