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探索

一時間，奧汀的心神全部都被這具龐大的巨龍屍體所吸引，無他，實在是太震撼了。

光它的軀幹就覆蓋了大半座城堡，並且這種蕭瑟破敗的背景下，更將巨龍之死彰顯的尤為肅穆與莊嚴。

「這是一頭古紅龍。」

看著彎曲后掠的犄角，以及標誌性宛如山脈般起伏的鼻尖小角，奧汀沒有廢太多力氣就辨認出來了屍體的種族，除非龍之傳承所給予的知識欺騙了它。

可是問題又來了。

一頭古紅龍的屍體為什麼會出現在一座廢棄的城堡上，倒不是說古紅龍不該死在這裡，而是死亡之後，如此龐大的身軀沒有人來收斂是最為奇怪的。

畢竟巨龍全身都是寶，這句話可不是空穴來風，巨龍作為強大的魔法生物，無論是骨骼還是血液在法師眼中，都是不可多得的實驗材料，如此龐大的巨龍屍體，都堪比一件傳奇裝備，無論最後的勝者是哪一方，都不至於會讓一具巨龍的屍體停放在城堡頂端如此之久。

這也是為什麼奧汀感覺不解的緣由。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它眺望著高處那具巨大的古紅龍屍體，灰白的夜空撒下的淡淡月光籠罩在白骨化的龍屍上，骨頭表面燃起的淡淡螢火增添了一分神秘。

「還有，這裡究竟是哪裡？青銅巨門把我送到了什麼地方？」

當奧汀從沉浸的心神中掙脫出來后，這是他大腦中蹦出的第一個問題，而第二個問題也接踵而至。

「我又該怎麼回去？」

它回頭望了眼身後布滿斑駁裂紋的石牆，將它送來的青銅大門早已消失不見，顯然，原路返回這條路已經被堵死。

但更讓它吃驚的還在後頭，當奧汀邁開腳步，聽到腳下傳來年老地板不堪重負的吱呀聲后，它無比確定，自己所來到的「夢境」絕對不是它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奧汀隨手撿起一塊地板上碎掉的陶瓷人像碎片，先是顛了兩下，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沉甸甸的重物落感，隨即爪子再微微用力，碎片在手中炸裂的手感讓奧汀不由微微眯著豎瞳，有點沉醉。

太真實了。

從拾起，拋起再到捏碎。

這個夢境的模擬，真實到奧汀甚至誤以為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剛出生的那幾天經歷都是一場幻覺，直至現在，它才來到了真實的世界之中。

可是奧汀清楚，先前的並不是夢，那三天它是實打實跟著霜巨人呆了三天，晝夜更替，蟲鳴梟啼，還有那霜巨人身上散發的滂臭複雜的氣味，根本不是用幻覺所能解釋的。

那麼，唯一的答案看來就落在了那座消失的青銅巨門的頭上。

由於巨門的消失，奧汀也只能強壓下心中疑惑，開始有目的性的在這個荒蕪的城堡大廳中尋找起來，至少要先把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搞清楚。

他有一種預感，他以莫名其妙的方式來到這裡，那麼很快便會以莫名其妙的方式離開這裡。

他不屬於這兒，奧汀無比確定！

既然時間不多，那承載信息的書籍便是奧汀尋找的首要目標，如果能找到關於城堡地理位置的信息，那麼它便可以通過腦中龍之傳承帶來的知識，進行梳理對比。

剛才它跳上了最近的露台，透過窗戶看了一下城堡的外景，發現這座城堡似乎處於一處河谷的山頂，而山腳下除了一條蜿蜒的河水外，還有著大片的建築黑影輪廓依河而聚。

顯然，這裡是一處人類聚集地，但由於天色和窗戶視野的局限性，奧汀還不確定它是在城市當中還是一個小鎮里，但從城堡的擺設來看，曾經至少這裡還是輝煌過的。

它還有點懷疑自己所處的位置好像不是科瓦隆。

剛才透過龍骨看向夜空時，它便發現月亮的顏色有些不對，相對於科瓦隆的月之女神蘇倫所居住顯化潔白弧月，這裡的月亮顯得更為小且黯淡。

只不過月有陰晴圓缺，奧汀也不確定這裡的月亮是否和地球一樣，是隨著時間變化而變化，所以僅僅只是懷疑，還不確定。

一片狼藉的大廳找起來有些費力，一大堆的雜物對於如實將它體型複製過來的奧汀，還是有些龐大。

就好比現在，奧汀站在倒塌在路中央的一面柜子前，看著柜子厚度都快擋住它視野的橡木櫃，奧汀頗有種望洋興嘆的感覺，掀起來看下面壓著什麼以它的力氣是不用了。

奧汀想了想，它沒有過多猶豫，直接跳到了柜子的上面，利用剛剛長出沒幾天的利爪，開始對著倒扣在地面的柜子進行一通亂刺，在這種情況下，直接從背面開始掏顯然是較為效率的做法。

可惜這種開盲盒的行為並不能給奧汀過多驚喜，橡木柜子下面大多都是破碎的玻璃瓶以及一些破碎的手工藝品，找了一段時間后，奧汀很快意識到這個雜亂的大廳除了提供一大堆垃圾以外，便再無其他后，它便開始嘗試尋找其他出口。

這個呈現T字型的大廳總共有三個出口，一個是正對門，那條長長走廊被紅龍肋骨所刺穿的過道，還有兩個則是大廳兩旁，一個是通往城堡外圍，另外一個則是通往城堡內庭。

奧汀先是走向城堡外圍那個出口，他想要看看城堡外圍是否還有其他建築，但推動木門發現似乎被鎖上了，但這個並不能難倒奧汀，作為白龍，攀爬可以說從出生起就已然成為它的本能，再加上這個城堡大廳連屋頂都沒有，就算不走門，離開大廳可以說是毫無難度。

大廳高度並不高，奧汀藉助露台的突出外沿以及牆壁上早已廢棄的銅質蠟燭台，幾個騰挪就來到了屋頂的橫樑上，這個角度再去仰望直視頭頂的紅龍骸骨時，衝擊力來的更為突出。

奧汀只能慶幸死去的巨龍似乎因為時間的緣故，早已沒了昔日的龍威，不然在陌生成年個體的巨龍下行走，就算是一具屍體，恐怕也能讓它這個剛出生的雛龍，寸步難行。

翻過最後的一截一米來高的牆壁，穩穩地站在大廳牆壁磚塊的缺口上，它這個地方被風雪所佔據。

冷冽的風撲面而來，但對於困頓的白龍而言，無異於一劑洗滌靈魂的良藥，奧汀只感覺自己數日來疲倦緊繃的大腦，在這一刻，得到了緩解。

它甚至有種展翅高飛的衝動，但他沒有這麼做。

因為奧汀清楚，就算離開了城堡，他先前靈魂的不適也明明白白告訴了他，他遲早要離開的，所以離開城堡沒有任何意義，不如趁著有限的時間搜集到足夠多的信息，他有一種預感，青銅巨門的出現並不是一場偶然。

站在這個高度，城堡外的這個視角可謂是一覽無遺，比之前在露台上還要更為廣闊的多，不過這也打消了奧汀向外探索的好奇心，因為外界並不如他想的那般，有著靠著城堡而建的房屋，實質上只有被積雪覆蓋的荒蕪空地，山沿邊裸露的岩石似乎在嘲笑它的稚嫩。

奧汀看了一眼，便縱身跳回了一片狼藉的城堡大廳，外出沒有意義，看來只能去內庭探索一番了。

奧汀以近乎滑翔的姿態，從牆壁的東面飛到了西面，剛好落在了那扇高逾三米的黑榆木門下，這裡木門的邊框似乎用了金屬圈用來加固，在同樣在風化的侵蝕下，木門表面已經坑坑窪窪，但是金屬卻閃亮如新。

木門沒有上鎖，奧汀並沒有花費太多功夫，就推開了一道能供它鑽入的縫隙，但僅僅只是些許縫隙，厚厚恍如雪般的灰塵還是伴隨著吱呀的巨響，從橫樑上洋洋洒洒潑下，顯然，已經很多年不曾有人推動過這扇門扉。

奧汀進入木門后，第一時間便抖了抖夾在在鱗片中的碎屑，有些痒痒的。

早知道第一時間不進去了。

奧汀有些懊惱的搖了搖頭，然後便把目光放在了門后。

這座城堡的建築風格和中世紀城堡差不多，開門是一條被石頭壘砌的甬道，甬道兩邊還有專門用於弓箭手射箭的小孔，光亮從孔中透入，沒幾步路奧汀便看到了一條通往下方的石質階梯，隱約有風從下方湧來，顯然出口處應該連同著外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城堡主人的書房，那裡應該有他想要的信息。

台階大約有五六十階。足足十多米的高度，看來大廳的位置還是蠻高的，奧汀一路向下行走，很快便來到了台階盡頭的一扇木門前，木門半掩著，這一次奧汀甚至沒有推，門外的風便吹開了這扇木門。

也就在這個時候，奧汀敏銳捕捉到風聲中傳來的叮噹聲。

那是……

鎖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