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手撕嫡次子
「胡言亂語!」
靖勇伯府的嫡次子周昌嚇得臉色都變了,暴怒到目光中噴湧出怒火來,四處掃視人群,口不擇言道,「是誰在這裡張口就胡亂撕咬,隨意辱我?!那廝敢污衊人就不敢露面嗎?藏頭露尾之輩!」
陳秉江見那少年瞬間破大防了,只能用惱怒來掩飾心虛。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很不屑的又往外走了兩步,禮貌提醒:
「我不願枉顧我們世交情誼,又不好直言兄長的不是,但晨兄也是我的兄長,弟弟就不得不說兩句了——周昌兄弟,你也太過分了!若你沒被戳中心中所想,大可不必如此慌張啊,連我這麼明顯的站位都看不見……就莫要急著給人扣帽子了!」
——說是禮貌提醒,其實很不客氣。陳秉江故意拿捏的語調老氣橫秋,是同輩人最討厭的那一種爹味發言,透著滿滿的說教。他最清楚周昌這種從小嬌縱肆意的勛貴子弟厭惡的是什麼,就是旁的管不了他們的那些人的虛偽說教了。
現在陳秉江能仗著兩家往年走得近,以友人玩伴(?)的資格出言糾正幾句,他心裡算是拿捏爽了:
旁人沒資格說話,與靖勇伯府更親近些的他還沒資格嗎?外人又不知道內里兩家沒那麼親近,這都多虧了往年靖勇伯府使勁扒著碰瓷康王府的手段啊,現在周昌總沒法不認,活該他聽著。
……而且,剛才這嫡次子的道德高地不是佔據得很嫻熟嗎?怎麼被同樣手段稍微回敬后,一下子破大防無能狂怒了?
小兄弟你這火候還嫩了點啊。
「你……!」周昌的臉色憋得幾乎漲成了醬紫色,堵的說不出話來。
慌亂之下,他掃視到周圍人群的異樣眼神,交頭接耳著在低聲竊語。周昌意識到他剛才的異樣舉動被大家看了個正著。
若不是周昌自己心中最大的渴望剛才被猝不及防戳破,他也不至於方寸大亂,現在大傢伙都清楚他的反應了……一定會胡亂揣測覺得他心裡就是那麼想的,靖勇伯府可不能出這種醜聞!
周昌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下了情緒重新組織語言。
這個小少年接著做出之前的隱忍姿態,面上不解的開始難過質問:「……原來是江弟。」
「近日,是我有得罪江弟了嗎?為何你一上來就、就將這等污衊之事扣在我身上?要知道人的名聲何等重要,我們兩家往日相好,由江弟口中說出如此揣測,真讓為兄不願相信,實非君子所為啊!」嫡次子說得情真意切又慷慨激昂,好像還很難以置信自己被人背叛似的,
「況今日……我本不願將場面鬧的難看,但我在這裡若不辨個明白,往後將是沒臉出門見人了,說不得只能替伯父好好管教一場江弟了!」
陳秉江反而直接笑出了聲。
好傢夥,還在這裡跟他比拼茶藝呢?他以為只有在穿越前能看到,沒想到穿書世界里嫡次子還能給他來這套。這麼熱愛潑髒水,短短一段話里,這是一口一口黑鍋層出不窮的想往他身上扣啊!
他可不吃這套。
陳秉江也不管周昌來了勁,想揪著他笑出聲的行為在繼續盡情發揮。他上前兩步,大手一揮讓真世子到後面避避,自己很直接的掀場子反問道:「——昌兄為什麼不領弟弟的好意?為什麼還想仗著兄長的身份倒打一耙來壓我?」
「正是因為看不下去昌兄的不妥言行,我們又是自小兩家相鄰,弟弟才不得不做一個合格的朋友出言提點,不願你在蠅營狗苟一流越走越遠,讓伯父伯母日後為之操心痛悔!」
陳秉江面色嚴肅,帶著渾身氣勢與道德高地,開始痛心而不贊同的迎頭痛斥,說出的話句句如刀:
「外面的傳言大家都清楚,也用不著誰唬誰,粉飾太平。你嫡親大哥的情況不是什麼醜聞,而是值得痛惜的慘事。反而需要我們這些做親朋好友的人加倍關懷幫助才是正理,可你做了什麼?」
「……在你大哥人生地不熟初次在宴會上露面之際,你不想著先帶他去找幾個相熟的朋友適應氛圍,認認臉,幫他融入這種場合,而是當眾起鬨非要他和你去文人那邊看吟詩作對,不去看就是浪費你一片好意?就是在誹謗你不懷好意?你有沒有問過他到底想不想去,有沒有聽見他三番五次的認真推拒?」
「誰不知道靖勇伯府是勛武世家啊!和文人沒沾一點關係。周昌兄弟,若是你平時喜文弄墨也就罷了,有個由頭,可平時沒見你對吟詩作對熱情上心啊,若是說你們只在他們旁邊看看不參與,現在什麼情況昌兄你不清楚嗎?晨兄被高高架過去,不管參與不參與,被踩著丟面子的人總歸不是你!」
「既然現在又不是晨兄對吟詩感興趣,又不是昌兄對文墨見獵心喜……那,有什麼原因非要讓你們大家合起伙來起鬨,由親弟弟帶頭硬是要把第一次來參加宴會的人往那邊領的?我倒要問問周昌兄弟——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陳秉江把這些赤//裸裸的算計攤開曬在明面上,戳穿說得太破。周昌必須得為此辯駁,他的臉上憋得深紅,一雙眼神怒火熊熊充滿殺氣,像是想吃人似的。若是目光能殺人,恐怕他已經早把陳秉江殺死千百遍了:「我這是——」
陳秉江卻壓根不給他插話的時間,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睜著眼睛繼續說瞎話,步步緊逼:
「弟弟本來不想把話說的那麼透的。需知……長幼有序,嫡庶分明,這不是自古以來我們本該遵守的禮教嗎?弟弟不想讓你覺得什麼『我已經是世子就站著說話不腰疼』,所以才這麼說。可昌兄的心思……的確不可取。」
「即便你兄長是剛回來,但家族血脈不容混淆,世襲規定也與此不相干,世子之位是板上釘釘的,昌兄不知這些嗎?若是知道的話,不該更加讓嫡親兄長感受到親人兄弟的友愛嗎?為什麼反而要做這麼多小動作?弟弟知道這些心思手段若不在最初加以制止,往後必將發展成更大的禍根!到時候就要讓伯父伯母悔恨斷腸了!這才是弟弟出言點破昌兄心思,提前加以阻止的原因啊!」
「小弟也知道這樣當場點破實在不妥,有提點也該在私下暗中勸解為好,但請昌兄見諒……若非如此,晨兄初次露面的名聲不就要徹底毀了嗎?小弟於心不忍,不為旁的,便是為了法規和道義,也只好出言代為辯駁幾句了!」陳秉江的話語越說越謙遜歉意,望過去的目光卻越來越銳利冰冷,像是裹挾上了寒意的鋒芒,他毫不客氣,痛痛快快的把心裡的話一訴而空了:
「不辯駁毀的是晨兄的名聲,辯駁毀的是昌兄的名聲,又都是靖勇伯府的世兄……弟弟總不能明明知情,卻眼睜睜放任二位兄長陷入更多齟齬於不顧啊!實非君子所為。即是如此兩難之境,不如由弟弟來徹底做一次惡人,便去教昌兄得一個教訓,自此正了心思,總比讓清白無辜又被親弟所傷的晨兄受難來得強些!」
周圍的人早已被這一連串節節逼近的話聽得群情振奮,或是信服或是同情的看著陳秉江,聞言情不自禁跟著附和或交頭接耳:「可!」「陳世子做事妥當啊。」
「這麼為難,如此處置已是甚好了!」「無奈之舉嘛……」
「你——!!」周昌啞口無言,在周圍人的議論紛紛聲中徹底漲紅了臉,他看過來的眼神宛如看殺人父母之徒,恨之入骨了。
陳秉江連一個眼神都不給他。自己的收尾還沒處理完呢,論名聲還是自己的比周昌的金貴些,得好好維護。所以他情真意切的對在場的人一拱手,深深行禮:
「小弟在此謝過各位做了見證,但兩難之境終究陷我於不義,往後怕是沒臉登靖勇伯府的門了……唉!諸位明理,以後他人聽到傳言卻恐怕不然,便讓他人議論中的惡名由小弟來背負吧!我無悔也!」
陳秉江擲地有聲的放下豪言,帶著悲壯與堅決的氣勢甩袖說走就走,還不著痕的拐上了真世子,乾脆利索的不在現場多一秒停留了。
只剩下周昌和他的狐朋狗友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臉色青紅紫黑不停變幻,卻又啞口無言,氣的渾身顫抖。
……
陳秉江悠然而去。
瞧瞧,直男果然是應對綠茶的最好手段!他簡單粗暴的說穿了這一堆陰暗算計,頂多給自己立個耿直的人設而已。
陳秉江早就看不慣嫡次子的做法了!
周昌之前自己能張口就來,憑空潑髒水說真世子作為兄長拒絕好意就是在傷害和誹謗他了?那陳秉江也能張口就打直球,說穿周昌這臭弟弟居心叵測的行為是想要世子之位啊。
況且陳秉江又沒說錯,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同樣的手段原話奉還就能讓周昌綳不住破大防了?你做人怎麼這麼雙標呢!
現在綳不住了也得給我老實聽著!好好在陽光下扒開皮讓別人都看看內里:垃圾靖勇伯府一家子都不把親人當人看,為了個世子之位當爹的心眼偏到咯吱窩,當後娘的心思惡毒pua,父母合起來手段壓根不做人。
現在當弟弟的也不知道為兄長鳴不平,只會理所當然壓榨血親享受,把兄弟踩在腳下自己出頭。還要在對方第一次公開露面的時候用計徹底毀了對方的名聲,小小年紀這麼利益熏心手段骯髒……
呸!
都是一家什麼噁心的垃圾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