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重要的魔女集會場合，神尾蒼倒是願意套上黑裙，騎上掃把。但這一次顯然不是什麼隆重場合。

他倒不是抵觸穿什麼衣服，裙子大多還挺好看。只是那並不僅僅是女裝那麼簡單的事情。

魔女留下的形象大多都任性又自我，神尾蒼自認自己雖不算佼佼者，卻也沒有拉低魔女的平均水平。

何況現在古堡里的人大概也不會管他怎麼樣。畢竟……

他就隨意理理衣領，信然邁步走進了古堡的宴會大廳。

在這裡的人數其實並不多，十來個人中的一半都還殷切地擠在小泉紅子身邊，不知說著什麼。

門后立著的稀稀拉拉幾人人氣勢雖絲毫不輸極道組織，但見到神尾蒼時都不約而同勾起一抹笑容以示態度，隨後迅速果斷移開了目光。

雖然因為大膽的衣著打扮，看上去有些彆扭，但總體還算祥和。

神尾蒼抬手將一個矮個子魔女頭上的彩毛從另一人口袋中拉出來理正，裝作不知道他們在想著什麼。

畢竟他早就算是惡名遠揚了。

所以，就算真的要玩換裝遊戲，主角也不可能是他。

倒是小泉紅子見到進來的人後微怔，雙眸一閃，踏著金紅的緞子走向兄長。

說是走，但移速卻一點不慢。神尾蒼附身把妹妹撈起：「老規矩？」

小泉紅子點了點頭，毫不客氣把手搭在神尾蒼肩上一撐，飄然落地，任由管家牽著她離開。

「唔，總之，我們就是過來問問……」扎著雙馬尾的矮個子魔女垂著頭，頗為喪氣地開口，「絕對沒有想要質疑紅魔法繼承人的想法！」

這倒是真心話。白魔法黑魔法是目前較為常見的魔法，而紅魔法又是剩下的魔法種類中中最為神秘的一類，慣來只有女性繼承人。

上一任紅魔女小泉真葉消失后，還算容易見到的紅魔法的使用者便只有這兄妹二人了。只是神尾蒼在魔法界身份尷尬，難免有些老古板對他抱有偏見。

但是——

小宮繪里按捺住心跳，神尾蒼當年用那些老傢伙們的鬍子編花籃這件事情，簡直想想就讓人興奮啊！

魔法界自然也有尊老愛幼的美德，但表現方式與正常觀念顯然不合。再說，這種事情顯然不歸這一條規則管束。

更何況神尾蒼還指揮著他們的掃帚跳了交際舞，雖然清潔工作做的不算好，但創人能力絕對是一等一。不僅證明了自己能打，還讓那群人組團坐了從開不屑一顧的公共汽車——因為掃把被玩禿毛了。

魔法界桀驁不馴，性格古怪的傢伙多著，不差他神尾蒼一個——何必非逼著別人和紅魔法的事過不去？

「你們見到我……似乎挺高興的？」神尾蒼開口。倒不是學會了萩原研二見微知著的本事，實在是斜對面那個瘋狂拍著同伴大腿的傢伙發出的聲音太大了。

小宮繪里猛地一個抬頭：「不不不我們是興奮！實不相瞞，除了老傢伙們的任務以外，我們還有一個計劃想找你商量。」

神尾蒼這才收了攆人的心思，看上去興緻勃勃：「計劃？」

這一聲將大廳中的人的視線都匯聚過來。小宮繪里攤了攤手：「嗯，畢竟最近黑魔法濫用情況明顯增加——去年那個出事的逃脫魔術表演上也有檢查到黑魔法的印記。這樣下去早晚有人會和魔法界交涉禁止學習黑魔法啦。」

另一個挑染了一撮紫發，帶著金絲眼鏡，氣質無限接近的大眾印象中魔法師的青年接著開口：「雖然也不是非用不可，但是沒有黑魔法我怎麼能綁架小貓咪啊？！」

這人名叫赫爾克里斯，在米花町開了一家貓咪咖啡屋，時不時提供一些魔法道具交易服務。並且以遠超地區平均水平的安全性吸引了眾多客戶。

匆匆披上的黑鍛滾金邊的外套隨著黑貓的動作滑落些許，神尾蒼拍了拍蹲坐在肩頭的毛絨生物，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那麼你們準備做什麼？目前情況最嚴重的應該在英國——跨國使用魔法的審批很麻煩吧？」

「不，我們準備羊入虎口，引狼入室，一網打盡！」小宮繪里左拳碰了一下右掌心，無意識揚出了一串火花，「英國的事情讓老傢伙們煩惱去吧，我們只有把在我們地盤鬧事的處理掉就好啦。」

「雖然這傢伙用詞不對，但我們確實是這個想法……如果你能加入的話，我們可以也幫忙敷衍一下。」赫爾克里斯推了推金邊眼鏡，雙眼中閃著詭異的光。

小宮繪里已經摸出一卷羊皮紙抖開遞給神尾蒼，一邊和剩下的人興緻勃勃介紹著計劃內容。

神尾蒼沉吟片刻：「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如果不會影響帶孩子的話，倒是能算我一個？」

後方爭吵打鬧的聲音齊齊一頓，赫爾克里斯面上優雅的表情也有一瞬間崩裂，隨後迅速向宇宙貓貓放空大腦的方向發展：「紅魔法果然深不可測……」

「……我是說紅子。」

「啊，哈哈，當然，我們絕對沒有別的想法。絕對不會幹擾到紅子大人的。那我們定個契約吧。」小宮繪里的雙馬尾一抖，甚至叫出了一個深藏內心的稱呼。

「行動名是，黑魔法的終結！」

遞過來的羊皮紙明顯要精緻的多，娟秀的燙金筆痕寫著行動的名稱。

Blackmagicneverdie。

神尾蒼動作頓住。

小宮繪里的外語，似乎從小到大沒有一次及格過……

無論怎麼看，這個英文意思根本就和自己說的名字意思背道而馳吧......而且目標是阻止黑魔法被取締的行動，名稱叫「黑魔法的終結」真的沒有什麼問題嗎？

小宮繪里見狀解釋到：「那個，黑魔法完了這種名字有點太過直白了，我就隨便用翻譯軟體翻譯了一下......」

黑髮紅眸的青年指尖點出一星微光，在那些名字后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耳後的碎發被轉身帶起的風撥動：「麻煩把軟體名字告訴我一下。」

能從原本扭曲的語句中提煉出行動最初的目標，當翻譯軟體完全是屈材了。

赫爾克里斯欲言又止，到底把話咽下了。

總之，他們的目的是保護黑魔法......就最後契約上的名字來說，也算緊扣主題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小宮繪里打了招呼。緊接又有人保證著：「放心吧，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人再來了！」

神尾蒼默默為魔法界的前輩們掬了一把同情淚。

都是魔法界未來的食人霸王小花朵啊！

神尾蒼回學校回的不晚，正好是黃昏的色彩潮水般鋪上天宇，碎星游魚般浮現在其上的時候。

宿舍內空無一人，青年腳步一轉，踏著瓷磚向著樓頂爬去。

位置沒有猜錯，但爬錯了樓。兩棟樓的天台間隔著一米左右的距離，神尾蒼正好能看到躺在樓頂水泥圍欄平台上的松田陣平。

「你不會是想從上面過來吧？」捲髮青年枕在腦後的雙手撐起，整個人坐直，盯著神尾蒼的動作不辨喜怒。

神尾蒼搭在欄杆上雙手順勢滑下：「我還以為你不會攔著我。」

松田陣平哼了一聲：「你和hagi那傢伙真是一個性格。」

兩人索性就這樣隔著一米的空隙在兩棟樓頂聊了起來。神尾蒼聽了半耳朵的風聲：「我還挺惜命的。追求刺激的話，我們只能說彼此彼此？」

「嘖。」松田陣平從欄杆上翻回天台上：「降谷那傢伙上來了。」

「墨鏡用著還好嗎？」神尾蒼突兀地跳了個話題，獲得了松田陣平一個白眼。

「你是想讓我去表演盲人藝術嗎？」

另一樓的青年豎起手指晃了晃：「不，那只是時間還不夠——你明天再試試就好了。」

「什麼明天就好了？」溫和的聲音從松田陣平身後傳來，降谷零從兩個金屬疙瘩後面走出來，「擅自用木倉的事沒有被追究——神尾？」

神尾蒼揮了揮手：「看起來你們今天發生了意外？」

「哈，是啊。」松田陣平把帽子摘下，「可惜你不在。」

「嗯，我去做英語翻譯輔導了。」神尾蒼面不改色，「好險贏過了翻譯軟體。」

諸伏景光掐著時間帶著萩原研二和伊達航上來時正好聽到了降谷零與松田陣平問了對樓的神尾蒼什麼。

「我為什麼做警察？」神尾蒼對著後來的三人搖了搖手，「當然為了避免按部就班回家繼承家業啊！」

五人同時豆豆眼。

諸伏景光無意識重複了一遍：「繼承......家業？」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則已經回憶起了對方詭異的金錢觀念和那本存在感極強的《演員的自我修養》。

青年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來：「降谷都可以為了找人來到警校......我逃避一下，也不是什麼大的問題吧？」

畢竟......以現在那些頑固不化的傢伙的觀點，他可是比魔術師更可惡的異類啊。

青年的表情有一瞬的落寞，甚至還直接用上了逃避這樣的詞。五人便默契地沒有繼續問下去了。

倒是萩原研二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摩西摩西，這裡是研二？」

「你的女兒在我手上，準備好錢，不許報警，否則我們就撕票了。」

話一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在萩原研二身邊的松田陣平自然聽到了對話內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研二，你什麼時候有了女兒，哈哈哈哈哈，不許報警，聽到這通電話的可都是警察。」

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轉身向樓下衝去。

既然有人自己撞到了木倉口上，哪有放過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