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教官將盒子拍回神尾蒼桌上，眼風掃過三個人：「一會去一趟辦公室，繼續上課！」
萩原研二整個人都蔫掉了。檢討也好，澡堂也好，都比這種含而不發，暗中威脅要好。
但有松田陣平和神尾蒼兩個面不改色的傢伙陪著，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下課鈴如期敲響，叮叮噹噹響徹樓道。
教官按時守約，徑直邁步回了辦公室。
他倒不擔心三人跑路，雖然鬼冢班的刺頭確實很能挑事，但很少逃避承擔責任。個性是有了，但作為問題兒童能讓人又愛又恨，也是人才了。
「……我叫了人，鬼冢，你看著辦吧。」教官放了個陶瓷杯子在鬼冢八藏面前，將事情一說，甩手走了。
鬼冢八藏看著杯子里的菊花荷葉等藥材大亂燉的養生茶湯，一邊在腦子裡刷屏病急亂投醫一邊心情複雜灌下一口。
他頓時面色鐵青。
六個人推門進來時正正看到教官糟糕至極的臉色，私下用眼神交流了一番，仍未打消疑惑。
畢竟比起半夜鬥毆，翻牆出校，私自上樹，拆解電器等等行為來說，只是一個意外，不應該讓鬼冢教官產生這樣劇烈的波動才是。
除非……
鬼冢八藏口中開了個中藥鋪。混合茶水甜中泛苦，澀而發酸，層次之豐富複雜，沖得他寧願去喝一口黃連水去去味。
這茶味在嘴裡，他舌頭宣告罷工，自然也沒有開口。
降谷零被松田陣平推出，只得先試探一番：「教官？」
雖說只叫了那三個傢伙，但松田陣平他們準備的東西多半是給另外幾人的小驚喜，抱著兄弟情誼和看熱鬧的心態，剩下三個人也自然而然跟了過來。
鬼冢八藏嗯了一聲，思索著這次該怎麼處理。
神尾蒼道：「這次是個意外……我們保證非必要不再帶危險物品到教室，再不濟也會避免教官與它們直接觸碰？」
鬼冢八藏：「……」
這個限定詞加的可真多啊。
他本想罰幾人掃澡堂，又不想將不到半年的罰掃天數浪費在這件事上——總得給未來留點額度，超前消費是不可取的。
但只是檢討的話，又與他此時的態度不匹配。
諸伏景光貓眼一眯：「要不我們再寫一份檢討？」
鬼冢八藏青著臉盤算了一下，檢討……倒也符合。
只是神尾蒼這傢伙……
「一人一份，別想著鑽空子。」須髯如戟的教官沉著臉做了決斷，「這件事先記著，之後有活動叫到你們，可不能敷衍了事。」
六人自知理虧，自然乖巧。
鬼冢八藏話說完，又習慣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話是再也說不出來了。他僵了臉半刻，到底只能當著學生的面裝作毫無異樣地將口中的茶咽了下去，揮揮手趕人。
「神尾蒼，你留下。」鬼冢八藏又想起什麼，將人叫住，剩下的五人堆在辦公室門口，滿臉好奇又強忍著挪開臉不去看。
鬼冢八藏將一件東西遞給神尾蒼：「趕緊回去寫——還有，那個東西，上交！」
「是，教官！」神尾蒼行了個不算標準但格外漂亮的禮，將小盒子往教官桌上一放，掉頭邁步，「對了教官，這個茶泡出來會比較苦澀，可以加點甘草或者冰糖。」
話音落下，他瀟洒離開。
鬼冢八藏將盒子收進抽屜，摘下帽子嘆了口氣。
這群幼稚玩意兒，分明早就看出來他喝的茶有問題了！
不過……他往茶里加了兩塊冰糖，又喝了一口。
苦甜交織，味道更一言難盡了。
他本來似乎打算等人走了直接倒掉茶來著？
「那個茶的味道真有那麼糟糕嗎？」伊達航好奇，「教官的臉色可真糟糕啊。」
諸伏景光想了想，只記得濕潤的草木清香氣息，聞起來倒是清雅：「神尾又不可能下毒……總歸沒有壞處？」
捲髮青年則一手搭上神尾蒼的肩膀：「茶味道又有什麼關係？誰能想到教官還會喝彼此的茶。」
「多喝點沒有壞處啦，雖然味道確實很奇怪……你們要不要試試？」神尾蒼眨了眨眼，確認自己沒有按照小泉紅子原本的配方加入奇奇怪怪的東西，便將事情拋諸腦後了。
「是故意的啊。」降谷零點了點頭，「果然看上去純良無害的傢伙往往是可怕的。」
神尾蒼眨了眨眼，靠在過道的欄杆邊伸了個懶腰，嘴角勾起的弧度有著幾分自知之明的味道：「對號入座就不必了——我可不只有臉能看啊。」
萩原研二將帽子取下拋高又接住，對著不知哪裡的人展顏一笑，又回到對話里：「當然不止，再說看上去最無害的明明是班長吧？」
伊達航叼了根牙籤，壓低嘴角挑起一邊眉毛，雙手抱胸，流程硬挺的肌肉線條看上去充滿威脅力：「嗯？」
神尾蒼與萩原研二配合地後退幾步，又被諸伏景光一手攙扶起一個：「好強的力量……鬼冢班，恐怖如斯！」
諸伏景光：「……」
同期的演技，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太超過了。
誰也沒有想到第二天，神尾蒼就消失了。
說消失也不對，青年至少在宿舍門口卡名牌的地方塞了張紙條：
打木倉別打我，有事溜了。
看來昨天鬼冢教官遞給神尾蒼的是假條——可是他幹什麼去了？
「嘖，不管怎麼樣，先去上課好了。」降谷零摘下紙條，心下閃過一系列猜測，強壓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口道。
諸伏景光觀察了一番門鎖：「他昨天沒說。」
幾人都知道這話的意思，松田陣平撇了撇嘴：「等他回來直接問好了——大不了用拳頭來問。」
「先走吧，射擊課得去靶場，小心遲到。」伊達航倒是最不擔心的一個，兩手往左右一拍，拽住一個算一個，五人往靶場走去。
神尾蒼正心不在焉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少爺。」身形佝僂地管家打開了古堡的大門，正好對上邁上最後一步台階少年的雙眸。
神尾蒼嘆了口氣：「他們就那麼執著讓我穿裙子嗎？我大老遠回來一趟，可不是為了陪他們玩換裝舞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