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畫面定格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到底是萩原研二先憋不住,「噗」一聲笑了出來。
「還好沒有被小陣平看到。」萩原研二笑了一聲,話中卻沒有后怕或是懊惱一類的情緒,像是鳥落下一片羽毛后振翅如雲的鳴叫一般暢快自在。
神尾蒼沒有抑制住面上的笑意,壓了壓嘴角,抬起一隻手指了指宿舍門后。
萩原研二的脖子凍住了一般,另一隻手迅速抬起,中途絆住了神尾蒼指向門后的手,死死壓了下來。
對方這個反應,萩原研二當然理解,但是知道歸知道,手已經先腦子一步行動了。
「你們要一直這樣手拉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襲來,松田陣平完全沒有掩飾自己話中的玩味,「hagi?」
萩原研二對幼馴染的呼喚早有條件反射,聞言便是一個轉頭,在迎面的白光下展露出自然帥氣又迷人的笑容!
等等,為什麼會有這麼亮的光?
「小陣平——」
松田陣平半靠在門框上,一隻手揣在褲兜里,一手捏著手機,懶洋洋應了:「晚上忙完回去發給你。」
他又看了一眼與自己合謀的神尾蒼,浸滿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笑意的雙眸一彎:「也會發給你一份的。」
萩原研二不介意這種類型的惡作劇——不如說這人對一切敏銳到過分的同時也對大部分事情保持了無害。
很少能夠在萩原研二身上看到冷淡或是會傷人的鋒銳,無論多麼尖銳的衝突都會被他一腳油門碾過去。
世俗中的定義很難框住他,就像當年選擇處境糟糕的松田陣平一樣——這對他來說甚至算不上什麼叛逆出格的事情。
總而言之,萩原研二絕不會計較這種行為,尤其是對象還是自己的朋友。但與此同時他也清楚知道會有人在意,雖然神尾蒼看上去並不是那一類人,但萬一呢?
因此在看清幼馴染的一瞬間,他開了口。
當然也沒有下文了,並不是因為松田陣平揭露與神尾蒼的合謀,而是信任與理智。
松田陣平看上去一張冷漠的池面臉,底線卻非常明確——他不是會隨便做出侵犯別人隱私事情的人。
尤其是在他對對方印象還不錯的情況下。
「竟然背著我合夥了嗎,你們兩個傢伙,有點過分啊。」萩原研二輕飄飄抱怨了一句。
神尾蒼一手撐著下巴,沉思片刻,捏住那本《演員的自我修養》的書脊平推了過去。
門口斜倚的青年拋了拋手機:「看了警校確實會教不少新技能啊。」
萩原研二深感棋逢對手酒逢知己,但努力了一下到底也沒有擠出感動欣慰的淚來:「那我可興奮起來了。」
捲髮青年沒忍住嘖了一聲:「我倒是覺得你不用學——天賦異稟。」
萩原研二隻一笑,拍了拍打火機:「嗯,總之,這件事多謝了。」
神尾蒼心虛,畢竟對方的褲衩在妹妹的貓爪下化成了破布,那幅殘忍的場面一時還沒能從他腦子裡消去。
兩人很快離開了。但被打斷了的占卜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神尾蒼敲了敲窗檯,一道黑影便刨開窗戶躥了進來:「喵~」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神尾蒼無奈點了點黑貓鼻頭,「上面有詛咒的痕迹嗎?」
黑貓甩了甩尾巴,喵出一個沒有。
神尾蒼點了點頭,手掌溫柔落到了黑貓後頸上:「沒有你還叼走了別人的東西?叼走就算了……怎麼還直接毀掉了?」
黑貓整條尾巴毛蜷縮了起來。
魔女選擇了它作為眷屬,自然也對它有著的獨佔欲,但魔女從不干涉自己的兄長。何況小泉紅子到底年少,大部分時候都同自己哥哥待在一處,黑貓自然也是一人帶一半。
可惜兄妹兩人都堅信黑貓是自己長胖的,並選擇性忽視了自己不自覺的投喂行為,一度認為它是橘貓染色,並且試圖讓它現出原色。
總而言之,雖然契約上它只是魔女的眷屬,但是結果上,它兩人的話都得聽。
「喵。」
有別的魔法痕迹,但是沒有直接作用。
神尾蒼「啊」了一聲,揉了揉貓耳朵,話音如黃瓜一般落下,把貓驚得炸起了尾巴毛。
他說的是:「加訓,補課。」
一字一句,傷貓至深。
好在窗外的聲音攔住了神尾蒼制定補課計劃的手,黑髮青年看了眼天色,語氣兩分訝異三分佩服還有五分黑貓實在是難以辨別。
「竟然還有人比我更早放飛自我嗎?」
他拉開窗戶,一手撐上窗檯,一手撈了只小手電筒,小腿微綳發力,動作兔起鶻落,翻了出去。
落地后他又猶豫了一下,黑貓一爪子將枕巾和松田陣平被咬花的墨鏡薅了出去。
神尾蒼:「……」
他本意是想選擇圍巾的,但那也太為難一隻貓了,這樣也算是融入人群吧,至少教官真的看到了他,也不可能靠枕巾確認夜遊嫌犯。
於是他面無表情將枕巾往腦後一系,墨鏡一扣,尋著聲音去了。
松田陣平正和降谷零悍酣戰。
「哈,喜歡警察。」松田陣平舔了舔后槽牙,拳頭上青筋畢露「真是讓人討厭的態度。」
降谷零也被激起了幾分火氣:「和你說不通是吧?」
松田陣平挑眉,揮拳應對起這句挑釁來。
降谷零自然應戰。他從小便沉浸此道,自認打架水平也算數一數二。
捏拳,轉腰,發力揮出——
兩人的拳頭都落到了實處。降谷零是習慣了莽著不閃,松田陣平是不願做這種在他看來意味著退縮的行為,當下兩人臉上都傳來了一陣灼痛,口中一陣腥甜。
海藍色的眼睛與煙紫色的眸子對視片刻,又默契的揮拳攻擊,打得不可開交。
神尾蒼壓低腳步,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
他頓了頓,單聽兩人一邊打一邊喊出的破碎話語倒是能拼湊個七七八八的情況,但這件事他顯然不應該插手。
只是……讓這兩人這樣打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尤其是松田陣平剛剛不動聲色吐了口血沫,恐怕牙都掉了。
神尾蒼捏了捏下巴,嘆了口氣:「雖然我不是很在意形象……但也沒想到原來我那麼不在意形象,魔法界真應該給我評個魔女典範。」
他無視自己話中的矛盾之處,邁步走了出去。
松田陣平和降谷零雖然在進行違反校規的活動,但位置選得偏僻。神尾蒼的腳步聲一出現,兩人便僵住了動作,用彼此嫌棄的莫名默契向兩個方向轉身,準備逃離現場。
只是……怎麼想這也不是教官吧?
來人穿著的倒是和他們一樣的衣服,但臉上掛著一隻斷了半條鏡腿的墨鏡,墨鏡下壓著一塊白布,一直垂到了胸口,左右手還發著詭異的白光。
降谷零和松田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