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話 隱秘山洞
瞬間轉移之術將兄弟倆帶到了密林深處。靈貓一族的隱逸功夫被天青發揮到了極致,,茂密的植株灌木掩蔽了洞口,,難道這是只有天青才知曉的藏身所在?
輕車熟路地沿石階而下,哪怕黑暗濃得照不見路。
不甚寬敞的一間石室內,一張草席靠著牆邊放置。
天青側了側頭,背上的冰璃依然沉睡著。很久未見弟弟這麼平靜無憂的神情了,天青有些出神。
輕輕地蹲下,天青抓起冰璃的手,忙轉身,一手托著他的頭,慢慢地讓他平躺在草席上。
天青熟練地點燃了門口牆上石窩裡的蠟燭。燭光雖昏黃跳躍,但石室的一切已可一覽無餘。
天青來回地踱著步子。因為空間狹小,步子急促,幾乎沒走幾步就得一轉身。
「砰」地一聲頓了步子,天青彷彿下定了決心。
一股濃郁的香氣充斥石室,天青神色冷酷而凝重。
昏黃的地域,潑灑了漫天凝固的血液,,天青的世界依舊充溢著馬革裹屍般的荒涼、慘烈。
「愚蠢的弟弟啊!早知道今天你會變成這個樣子,當初就不該,,留下你!」
是憤怒,還是憂傷,天青的表情中沒有答案。
熟悉的聲音,相同的表情,冰璃的心在這個世界忽然覺醒,,「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見到哥哥?」突襲而至的狀況讓冰璃游移的思維很難理出頭緒,試圖移動身體,又夢魘般地不聽使喚。
天青並不等弟弟做出反應,說出的每個字都冷若冰霜:「雖然你這樣的身體應該已撐不了太久了,不過……以防萬一,還是現在結果了你!」
憤怒令冰璃做著超出常理的反抗,急切地企圖以微弱的靈力與哥哥抗衡,,
心跳的加速逐漸失去了控制,熱血噴張,每條血管中的血液彷彿都在急速奔流,針扎似的的刺痛瞬間竄遍全身,烈焰般的灼熱從心口釋放到周身,每滴熾熱的血液都在橫衝直闖地尋找離開冰璃身體的出路。
「又是這樣!」冰璃試圖靠意志壓制這迅急的力量。
然而緋紅的臉頰,身上一塊塊血色的斑點,特別是那冰藍色的雙眼開始變紅,,不是令人膽寒的血色雙瞳,而是爆裂的血管灑下的痕迹!這一切都讓他不得不清醒自己的頭腦。
眼前凄艷的鮮紅給天青的世界平添了亮色,也平添了令人窒息的血腥氣息!
大口喘著粗氣,冰璃苦笑著,一改往日的口氣:「這真是個諷刺的循環:當初口口聲聲說是救我,如今居然要置我於死地……」
凝望遠處的眼神,天青的世界彷彿能穿越時空。冰璃放棄了抗衡:「既然那一日我的命是你救的,那如今你要是想拿去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冰璃急轉直下的變化,讓天青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眼神中透露出異樣的光芒。
時間在等待中凝固,只有冰璃沉重的喘息聲……
以天青的實力,在這個被他控制時間和空間的迷幻世界里,殺掉冰璃是易如反掌的事。然而,已說下狠話的天青卻遲遲沒有動手。
收了這香,天青立在陰影中,打量著,昏黃的燭光灑下,冰璃慘白的臉折射出柔和的光暈。天青久久地立著,如當初無數個深夜注視冰璃入睡的情景。只不過今時今日,香甜的夢已變成了復仇與被殺的噩夢。
「是什麼在撕扯自己?」天青按住心口深深地出了一口氣。
「果斷的結束才是最佳的答案!」天青的心音震撼著自己的耳膜。
突地,天青又閃到冰璃身邊,扭轉頭,不再直視弟弟的臉,靈力精確地凝在指尖插向冰璃的心門!
只要輕輕地點下去,冰璃脆弱的心肌就會瞬間斷裂!以天青的身手,冰璃不會感到絲毫的痛苦。
雖只是一瞬間的凝固,但斯墨知道這倆人已不在城裡。想到上次冰璃的離開,斯墨再也不想耽擱片刻。忙躍出窗子,尋蹤而去。
「因為是瞬間轉移,所以沒有留下氣味痕迹。」縱使是有些靈性的狗也對此無能為力。
「這麼快就追了來,看來是早有情報了。」想到這對兄弟竟然會條件反射似的頭痛,冰鏡揉著太陽穴一籌莫展。
無人知曉的斗室中,親兄弟間的自相殘殺即將上演,熱血灑於當場的結局彷彿已寫進了劇本。
隨著冰璃重重的一聲咳嗽,天青下意識地轉過頭。
毫無徵兆地,鮮血噴涌而出,在天青的臉上、胸前綻開了大朵大朵的杜鵑花。帶著冰璃灼熱體溫的血液比任何畫面更令天青心驚,急速點下去的手指失去了大半的光芒,斜掠過冰璃的胸前,只發出衣服纖維斷裂的聲音。
天青被這迎面而來的「力量」擊中,身體失去了重心,向後趔趄著,險些摔倒。
經歷過無數次生死對決,見慣了無數敵人、朋友、親人的鮮血……天青這修鍊數百年的意志,在這裡土崩瓦解!
驀地睜開眼,冰璃見天青滿身的鮮血,臉上的血正一滴滴流淌下來,神色驚慌,竟然很想笑,「剛才只差一點點兒就成功了啊!」
「早就知道了嗎?」天青心裡一怔。
「竟是這該死的咳嗽壞了事!」不斷沖向喉嚨的腥甜氣息和越發急促的呼吸讓冰璃再也躺不住了,勉強用胳膊微微支撐起身體,抵住牆,算是坐了起來。
「才幾天不見,你的身手竟然差了不少!」冰璃發現邊喘息邊笑真是做不到。
冰璃的話輕輕地飄出去,壓在天青的心頭就成了千鈞的分量,喉嚨彷彿被什麼堵住了,一時竟無語反駁。
喘息聲變得急促而微弱。「難道迷幻世界里的狀況要再發生嗎?」天青再不能作壁上觀,靈力凝於手中,撫向冰璃的心門。
「這是……」天青驚異於手在接觸冰璃胸口一剎那的奇異感覺,卻來不及多想。
冰璃下意識地想擺頭避開,但天青的另一隻手死死地攬住了冰璃的肩膀。
靈力的光並不是希望的光,青紫的顏色在冰璃的身上蔓延開來,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掙扎。
冰璃冰冷的手猛然抓住了這送來靈力的手,黑色的眸子空洞地盯著遠方,「哥哥!」聲音似有還無。
這久未聽到,但在心中迴響過無數次的聲音令天青戰慄不已,心不住地抽痛起來。
「看來只能這樣了。」滴血的雙眼不再是刺痛人心的工具,儼然是哥哥的神情。
隱約間,聽到遠處的杜鵑不住地輕啼「不如歸去,不如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