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話 自投羅網
「小心象群再把你踏成肉泥。」
梓桐顯然被這背後的聲音擾亂了心神,眼前紫色的火焰陡然間轉變了顏色,橙色的光溫和地散發著,焦糊的味道再次瀰漫在空氣中。
「這麼無聲無息地闖進來,你還真是膽大又無理呢。」梓桐並不轉頭,說話間,催動靈符,萬千蛇首攜著一股勁風飛撲向身後,密集如黑壓壓的一面牆,封殺了所有可逃生的路。
換作別人怕是還沒弄清楚狀況就斃命當場了。
「這樣招呼我,過於隆重了,梓桐。」
話說得輕巧,動作更是輕飄,故意把所有的蛇讓到距自己三寸的位置停下,緊接著濃郁的香氣彷彿一道屏障,阻住了這道「蛇牆」的前進。本條條硬挺的蛇瞬間軟榻下來,噼里啪啦落到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身為靈貓能把這放香的本能發揮到這個層次,還真有你的。」梓桐悠悠地轉回身,眼神中滿是貪婪與迷離。
「催動靈符手不疼么?看樣子傷的可不輕啊。」
梓桐的雙臂仍冒著微弱的青煙,殘斷的繃帶緊巴著皮膚,很明顯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跡象。
天青仔細打量著這雙手,又把目光轉向了那盞燃著溫和橙色火焰的油燈。
「昨天才『見』過面,今天就找到這裡來,怎麼沒把弟弟也帶上?還是,你已經把他……下手還真是狠啊。」雙臂的劇痛讓梓桐急於想找個位子坐下,對面天青緊盯的雙眼,又讓她不敢掉以輕心。
「既然你清楚後面的事,那麼說冰璃現在應該沒事了。」不知何時天青已閃在了油燈旁,「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就是靠這個追蹤他、控制他的吧。」
「我很欣賞你身為靈貓的敏銳,,不過,你的弟弟似乎更優秀。」終於找到可以靠一下的檯子,梓桐的神情恢復如舊。
天青拿起了油燈端詳,火苗也隨著晃動飄忽了起來。
「嗨,嗨,要不想你的弟弟早死,就不要亂動!」梓桐一挺身,來到了天青的面前。
「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手腳?」天青舉著油燈的手戛然定在了空中,另一隻手則擋在風吹來的方向,見火苗穩定下來,忙小心翼翼地把油燈放在了原處。
「哦?」這個問題顯然讓梓桐也吃了一驚,但很快自負的笑又浮上了臉。「又有什麼人能抵擋先摩的力量呢?」
天青的雙瞳幾乎要冒出火了,只一瞬就轉到了梓桐身後,將那兩段朽木似的胳膊死死地別住了。
「怎麼會?」梓桐勉強擠出這句話,牙已經被咬得咯咯直響。
「明明已經用了替身術,卻還是被我抓到了,是想問這個吧?」天青附在梓桐耳邊淡淡地說了一句,手下的力又重了一層,直到她抵受不住痛叫出了聲。
抬眼望去,天青原來站立的位置,一股白霧蒸騰而起,梓桐猛然間明白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你早猜測到了我的意圖,於是一邊和我攀談,一邊放香,讓我在不知不覺中被你控制。」說著梓桐居然昂首探向天青的臉頰。
天青厭惡的躲閃,「還有心思笑么?梓桐,一切都結束了。」
「怎麼變得這麼衝動?天青,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的。」梓桐的身影又晃至了檯子前的位置,盯著天青的眼睛,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我可以用的不只手而已。」
「糟糕!」看著微顫的指間空無一物,天青很清楚是昨夜一戰的後果,腦海中浮現那些斑駁的血,戰慄傳遍了全身。
「殺掉我也救不了你弟弟,這你應該很清楚。」
天青剛要說些什麼,又被梓桐堵了回去,「不要再跟我說你希望弟弟早死,哈,那種鬼話只有你的傻弟弟才會相信!雖然上次不知為什麼你確實決心殺了他。」
「殺或不殺,都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與你無關!」加重了語氣,天青卻遮掩不住眼中閃動的光。
「是嗎?」梓桐盯著觸手可及的油燈,輕笑一聲,「想讓我演示給你看嗎?這可是我的得意之作。」
那詭異的紫色火焰,那灼人的溫度,天青怎麼會忘呢?
「不必!」
「如果你肯留下來,我倒可以考慮出一個救你弟弟的方法,否則……」梓桐彷彿料定天青會就範,無情刻板的面容竟在燈光的映襯下有了幾分生氣。
燈火如豆,在二人之間隔成了一道無形的牆。天青的心也隨著那忽明忽暗的光煩亂起來。
靜默了許久……
「好,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今天說過的話。」天青的眼睛彷彿要滴出血來。
「那是自然。」梓桐顯然沒有料到事情會進行的這麼順利,原本已輕鬆的神情又變得警覺起來。「你也一樣。」
黑暗的房間中,只有一雙能穿越時空的雙眼散發出異樣的瞳色。
就在前一刻,天青被梓桐「請」進了這間精心打造的石室,,黑暗、密閉。
幽藍的光由四壁似有似無的散發,天青故意探向那光,和自己猜測的不錯,僅剩的一絲力量也在慢慢地被吸去,慵懶地抬眼回敬了梓桐一抹笑:「有這個必要嗎?」
「對你,怎樣的謹慎也不為過。」一瞬的停頓,梓桐的眼神百轉千回。
「這可是為你們兄弟倆特別準備的……」
聽梓桐如此這般的一番介紹,天青訕笑起來:「你還真是費了不少心力。」
「這是對你們應有的禮遇。」梓桐說著退出房間,扭動了機關,石門緩緩落下。
「希望你早一點兒開始。」聲音很低沉,由黑暗的一邊傳來。
「比我還心急嗎?如果冰璃能像你這麼通情達理,也許就不會吃那麼多苦頭,也許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天青攥緊了拳頭,深埋下頭一動不動,渾然不知手指緊扣處已血跡斑斑。
「等白衣人回來……一切也就準備妥當了,自然會開始……天青,做人要有耐心。」梓桐自顧自地盤算著,對著門邊最後一縷光甩下最後一句話,徑直離開。
完全被黑暗所籠罩,天青對這樣的環境並不陌生,人反而放鬆了下來,任混亂的思緒吞噬理智,「你現在怎麼樣了?」撫摸著濕冷的牆壁,天青彷彿已觸及到弟弟冰冷的手,緊按住胸口,彷彿手一離開就無法遏制心痛。
黑色的雨打濕了光滑的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