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對傻子起了色心
容肅看到周錦臉色突然變了,心裡一個咯噔,是不是被她看出來了?他剛沒說錯什麼呀?而就在他忐忑間,周錦忽地大哭起來。
「小白!我這都是為了他好,他卻一直不能明白!小白,我難過啊小白!」
額?怎麼回事!容肅看著她剛才還鎮定現在卻突然哭得不成樣子,愣住了。
周錦卻又偏頭似為剛才的失態難為情,她一邊抹淚一邊聲音哽咽的道:「我哪是真要打他,我養他這麼大哪一次打過了,我只是心裡難受,只是不希望看到他跟鎮上的人關係鬧僵了啊!我這是為了他好啊!」
容肅怔怔的聽著她說話,凌亂了。
周錦繼續哭道:「鎮上的人一直忌諱著我們的棺材鋪,我……他們也更加不喜歡,不過那也無所謂,我熬過來了,只要他們不對周舟有敵意就好。周舟還小,他長大了,總要討媳婦,總要融進鎮里的。那時候我看著他去肉鋪幫工好高興的。可是現在,他跟鎮上的人鬧起了矛盾,那鎮上的人不喜歡他了,排斥他了,那他以後該怎麼辦啊?小白,你說我能怎麼辦啊?……我雖非他親娘,可這些年一直將他當親生的看,事事都為他著想,你說他怎麼能夠聽了那些人的話就跑來對我質問,他怎麼能夠那麼狠心的說走就走,小白,我傷心啊!嗚嗚嗚……」
說到最後,周錦哽咽的再不能言語,只低頭捂住臉,肩膀一顫一顫的。
容肅此時心裡就跟長了一隻螞蟻似的,不停亂爬亂咬,讓他又癢又疼,他剛還一直對她的冷酷不滿,現在竟發現裡面別有淵源她深藏苦衷,那剛才真是冤枉她了!看著她彎腰痛哭滿滿無助,容肅的心裡難受極了,手足無措之下,他上前蹲下,摟過她的肩頭安慰道:「錦娘不哭了,周舟沒走,他也想回來的,只是沒好意思……」
容肅手忙腳亂的安慰,周錦這會卻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的人被環住,背被拍著,十足她平常玩笑間哄周舟的樣子,可是,可是他怎麼學到了啊!他學到了又怎麼敢用在她身上啊!
周錦目瞪口呆,忘了裝哭,忘了推阻,深吸的一口氣忘了吐出,只怔怔的趴在他的懷裡,腦子裡似被狂風暴雨轟炸過。他的肩膀如此寬闊結實,似有若無的男人氣息又是怎樣的勾魂奪魄……驀然間,一股暖流自身底躥出,於是瀕臨死亡般的窒息終於被打破,心跳猛地加速,呼吸變得局促,依然掛著淚痕的臉更是騰騰騰的熱起來了,暖流所經之處,四肢百骸都跟過了電一樣,刺激得人先是痙-攣后是酥-麻,最後,渾身無力。
感受著男人身上的溫熱,聽著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周錦暈眩了。
容肅很快發現了她的異樣,「錦娘?」
原本身子還僵硬的,現在竟跟無骨似的全靠在了他的身上。
突地,周錦被那聲喚驚醒,她似被咬了般迅速坐正,綳直,只是眼神始終因閃爍顯得不安,臉色也因紅潤變得可疑。
「錦娘?」容肅又喚了聲。
「哦,我沒事。」周錦起身避開保持距離,使勁拂去再次浮現在腦海里的那些畫面,只是怎麼又跟生了根似的不走了!生怕被看出什麼,又閃爍著眼神胡亂道,「我,我只是很難過,嗯,很難過,嗚嗚,小白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嗚嗚嗚,我太傷心了。」
說著眼淚又出來了,只是這回不是想著那些過往激出來的傷心淚,而是被自己難以控制的不要臉的身體反應激出的羞恥慌亂的淚水。
周錦,你瘋了,你想男人想瘋了么!怎麼腦子裡盡那些亂七八糟的!
容肅不知究竟,信以為真,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后,才轉身走了出去,「錦娘,你不要難過,我去把周舟找回來。」
感覺容肅出門走遠了,周錦捂著臉的五指鬆開,卻是臉苦眉愁,怎麼就這樣了呢!
原本只是想將計就計,在這傻子面前演齣戲好讓他心軟從而反過來去勸說那死要面子的小混蛋,可怎麼就變成這樣了!雖然看上去她是又一次鬥智成功,可是……可是她剛才靠在他的懷裡時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頭身體里那些亂七八糟的反應是怎麼回事!
周錦咬緊唇深呼吸,欲哭無淚。
思-春就思-春,可也不能對一個傻子啊!
雖然這傻子身材可誘人了,但這畢竟是個傻子啊!對一個傻子起了色心也太掉價了!說出去還不得丟死人啊!
周錦在屋中抓頭暴走,半晌后又黑著臉停下來了。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也沒人知道。
……
門外,草垛子里,周舟挖了個洞,把自己埋在裡面,聽到有人來,又趕緊撇去身上蓋得稻草,只坐正了身子扮出凄慘可憐樣。只是看到來人是容肅后,嘴一嘟,失望道:「怎麼是你啊?我娘怎麼沒來?」
周舟雖然年幼,但到底聰慧,被冷風吹了一會,心中的憤怒便漸漸吹散,再仔細思量一下,就發現自己不該了,只是憤怒不在,委屈尚存,親生不親生的無所謂,可總不能自己都這麼難過了還想著罰他打架的事吧!而且,雖然他又冷又餓好想回去,可是他要真這麼回去了一準被笑死,所以為了面子,他也得撐著讓周錦來請!
本以為自己教小白那麼多話,周錦聽了一定心軟過來了,哪想到等了半天,還是只等來了小白一個人,於是周舟心裡又有些不舒服了。
容肅在他邊上蹲下,道:「周舟,天黑了,回去吧。」
「我不回去!」周舟不甘的很,「你有沒有把話跟她說了啊?」
「說了。」
「那她什麼反應啊?」
「哭了。」
「啊?」周舟愣了下。
容肅抿了下唇,認真道:「她哭得很傷心的,她一切可都是為了你好呢……」
「你們說什麼了,你可別被她騙了啊,她最喜歡裝樣子騙人了!」周舟對他那無良娘親再了解不過。
容肅覷了他一眼,有些不滿,而後把剛才周錦說的話複述了一遍,說到最後又補道:「她哭,還不想讓人看到,只捂著臉,可是我能看到那眼淚水都從指縫間流出來了,而且,而且她到現在都沒吃飯呢,一直坐在那,是盼著你回去呢!」
周舟原本還有些不信,可是聽著聽著,頭低下,心越來越靜,人也沉默下來了。
從來沒想過,她會是這樣的。
「回去吧,天都黑了,她還在等你吃飯呢。」見說完他都沒動靜,容肅又催促道。
周舟一邊將手中的麥稈不停的翻折,一邊腦海里周錦坐在凳子上傷心流淚並且翹首以盼等著他吃飯的模樣,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等到麥稈被再也沒法對摺了,抬頭又問道:「小白,我要這麼回去會不會很丟臉啊?」
「哪裡丟臉了,她一定高興還來不及!」容肅判斷道。
周舟想了想,覺得也是,最後目光一定,嘴一抿,站起,直往屋中走去。先還是走的,到最後已經是跑的了。
他想好了,待會見了她,一定要撲在她的懷裡,道歉也好,撒嬌也好,就是不讓她再難過了。
她是他的娘,親的也好,養的也好,反正就是他的娘了,天塌了地裂了也不會變!
因為,這是這世上最疼他的一個人了!
周舟一腔熱血皆沸騰的奔跑著,只是推開門乍一看見裡面的光景后,站住了,傻住了。
怎麼回事?
桌邊,周錦坐著,一手端著碗,一手夾著菜,見他進來,笑眯眯的道:「哎呀,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我還沒去喊呢……」
周舟看著她笑若春風胃口大開的樣子,轉頭,怒視容肅。
說好的傷心流淚呢!
說好的翹首以盼呢!
騙子!
大騙子!
容肅看著周舟咬牙切齒的模樣,再看看周錦笑一派閑淡的樣子,也糊塗了,明明剛才不是這樣的啊!
難道……難道真的又被她忽悠了?
容肅抓頭迷茫間,周舟卻直直的往桌邊走去,爬上,拿起空碗,跑到灶邊盛了滿滿一碗飯,回來,爬上桌,拿起筷子憤然夾菜。
餓死我了!
周錦眼底笑意更甚,見容肅還傻站著,有些心虛,便又粗著聲道:「再不來吃可沒了啊,我可以為周舟少爺有血性今晚不回來吃了所以沒燒多。」
「哦。」容肅應著趕緊去盛飯。
周舟則是瞪了周錦一眼,然後把大筷菜夾到碗里,埋頭大吃。
吃了一半,實在忍不住了,怒吼道:「混蛋啊!又被你騙了!」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拍門聲,凶的很,三人嚇了一跳,都轉頭看去。隨後又聽得有個大嗓門的女人喊道:「周錦!你給我出來!」
周錦聽出好像是鎮上一個胡姓大嬸的聲音。
「快點開門!」又一個聲音傳來,卻是一個姓王的婦人。
嘈嘈雜雜間,似乎還有別的什麼人。
「他們怎麼來了?」周錦眉頭一皺,想到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周舟,問,「你今天跟誰打架了?」
周舟報出了幾個名字,周錦一聽,明白了,這是她們倆找著由頭上門尋事了,這倆人跟她可是大有淵源啊。
周錦與胡大嬸王家娘子的冤讎始於去年她婆婆死的時候,那天她從鋪子里拖了棺材過去,半路拖不動了就歇下了,她們倆的男人正巧路過便搭了把手,本來也就是鄉里鄉親幫個忙的事,誰知正巧被這倆女人看到了,而這倆女人剽悍潑辣又善妒,本來就因為周錦模樣長得好她們自家男人見著時總是忍不住多瞧兩眼而心生怨憤了,如今再見著這場景,自然大為光火,二話不說就衝上來廝打,罵她不要臉勾引人丈夫,罵她狐狸精轉世專會害人。倆男人幸好也不是廢物渣滓,見自家娘子無理至此也一個個上來攔著,只是到最後周錦雖然安然無恙還被道了歉,可是跟這倆女人的仇可是結下了。
到了後來,這倆女人一唱一和的不停在背後嚼舌頭根詆毀周錦,不是說看到她跟誰誰誰有一腿,就說周舟也是她跟人生下來的野種不好交代才說是撿來的,總之,她們是有髒水要潑,沒髒水把乾淨水弄髒了也要潑,大有一股不把周錦名聲敗壞就不罷休的架勢。
而現在,只怕她們是又要藉機尋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