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30章 第三十章

眼看著謝無度要打開藥盒,謝慈趕緊道:「讓蘭時來吧,你笨手笨腳,會弄痛我的。」

謝無度手停在藥盒上,重複她的話:「笨手笨腳?」

謝慈努嘴:「可不是嘛。」

這種事本就不是謝無度該做的,以他的身份,只有被人伺候的份兒,何必伺候人。他肯紆尊降貴伺候人,在旁人那兒該是莫大的榮幸。

只有謝慈,也只有謝慈,會嫌他笨手笨腳了。

倘若謝迎幸在,聽了這話,又該心裡不平衡了。因為謝無度願意伺候她,願意給她說笨手笨腳的機會。

謝慈喚蘭時進來,將藥盒從他手心裡取走時,指腹擦過他手心,指節碰過指節,卻是溫溫熱熱的,並非冰冰冷冷的。

謝慈鴉羽似的長睫斂下,微咬下唇,有些懊惱。

她努力想做到若無其事的。但許多時候,努力是一回事,努力了能不能做到卻又是另一回事。

謝慈甚少會有這樣的感悟。從小到大,她是金尊玉貴的郡主,有長公主和武寧王撐腰,自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許多事上,她又自己也有天分,因而,甚少會體會到努力了卻做不到的挫敗感。

也只有在她試圖緩和謝無度與蕭清漪關係時,會有這種挫敗感。但那時候的挫敗感也沒這樣深,因為她還總覺得,他們是一家人,一家人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相處,可以緩和感情,化解誤會。

但是,世事無常。

她以為的很長的時間,在朝夕之間便全然消逝。

只是那種挫敗感,與現下這種,又不甚相同。

因為那時候,她不會害怕就算不成功,會有什麼結果?無非也就是繼續這樣過下去,阿娘繼續疼愛她,她繼續黏著謝無度,一家三口也能維持住穩定。

但現在不同,謝慈會害怕,會不安,倘若她做不到若無其事……就顯得她很不坦蕩似的。若是她不坦蕩,則說明,她有旁的心思。她害怕謝無度會這樣覺得,害怕他們之間的關係會發生什麼變化。

這種害怕,也使得她惱怒這件事。

如果他們之間的關係再發生什麼變化……縱然她不清楚到底會發生什麼,但她害怕,那些絲絲縷縷細枝微末的變化,會致使她失去謝無度。

如果她再失去謝無度,她會變成一個……孤魂野鬼。

她沒有家,沒有來處,當然,亦沒有歸處。

她也沒有朋友,如果失去謝無度,好像會變得孑然一身,這世上,再沒有人會愛她。

所以,不可以。

謝慈將心頭的萬千思緒壓下去,蘭時恭敬從外頭進來,接過謝慈的藥盒,將藥盒打開,從中用指腹挑出一抹,先在手心裡仔細地化開,而後才輕巧地捧住謝慈的玉指,將藥膏小心翼翼地擦上去。

過程中,謝慈沒感覺到任何疼痛。她手指上的淤青已經消退了許多,

謝無度坐在她身側,目光專註地盯著她受傷的手指處。謝慈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你盯著看做什麼?」

謝無度噙著笑:「學習一下,爭取日後不笨手笨腳。」

「日後?你不能盼我點好的?誰說我日後還會傷到手指呢?」謝慈不滿地別過頭,蘭時已經給她上好葯,她低頭看向自己手指,無聲嘆息。

上回被她摔破那玉枕已然換了新的,謝無度笑著調侃:「嗯,玉枕有些重,下回還是別摔它了,換個輕些的摔。」

謝慈瞪他一眼,聽出來了他的揶揄,「你還好意思說,若非……」若非因為他,她能生氣嗎?她不生氣,能無故砸這麼重的玉枕嗎?能砸到自己的手嗎?

她話音一頓,不說了。

謝無度先她一步開了口:「我的意思是,明日可以幫你上藥,必然不會笨手笨腳。」

明日?可不必了。

她忽地想起蕭羽風,說來說去,此事都應當怪蕭羽風,那個愚蠢又噁心的人,她前十五年還一直喚他表哥,沒想到才得知她不是親表妹沒多久,他竟然對自己有那樣的心思,還用這樣下作的法子。

光是想一想,便覺得有些噁心。聽說他如今變成了傻子,倒是大快人心。

只是……謝慈偏頭看謝無度,「阿兄,一皇子那件事……是你做的是嗎?」

蕭羽風本來被謝無度抓來,哪有什麼賊人,肯定是謝無度將一切布置成那樣,好名正言順教訓蕭羽風。蕭羽風是有錯,也很噁心,但……不管怎麼說,他畢竟是一皇子,是皇后的兒子。原本先前皇帝在議儲,按照大燕的規矩,極大可能要立蕭羽風做太子。謝無度這麼做,不會有什麼事嗎?

謝無度沒否認,只眸中帶冷意,厲聲道:「他該死。」

現下還沒死,只是因為,謝無度要讓他這樣瘋瘋癲癲活些日子,被世人恥笑。

「放心吧,他們查不出什麼。」此事若傳出去,對謝慈名聲有礙,曹瑞與蕭羽風身邊那些知情人,都已經被謝無度滅了口。至於曹瑞與蕭羽風,也已經成了傻子,過些日子,他們也會死。

聽他這麼說,謝慈鬆了口氣。她不希望因為自己,連累到謝無度什麼。

「那便好。」

-

蕭羽風痴痴傻傻,被一眾宮人們追了半天,才將人帶回來。皇后看著眼前這個兒子,又是怒其不爭,又是哀其不幸。她好端端一個兒子,如今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伺候蕭羽風的宮人低著頭,小心翼翼道:「娘娘,一殿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一皇子成日里在宮中亂跑,又腦子不清醒,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受了大罪。

「娘娘,要不……將一皇子關在房中吧。奴婢覺得,這樣下去,一皇子隨意亂跑容易有生命危險,倘若奴婢們一時看不住,那……」

皇后一聽便動怒了,把人關在房裡,那和承認她兒子就是個瘋子有什麼分別?皇后心裡始終還有幾分希望,盼著能將蕭羽風這病治好。太醫們怕皇后動怒,自然也不敢說這病治不好了,只能說,假以時日,或許還是能治好的。皇后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認為還能治好。

「什麼叫關在屋子裡?一皇子他只是病了。若你們不能照顧好一皇子,要你們何用?若是一皇子出了什麼事,本宮要你們陪葬。」皇后怒氣沖沖地放下話,命人把蕭羽風扶回宮中。

蕭羽風方才在外面鬧騰了一圈,現下一身臟污,狼狽不堪。皇後走在前面,聞著他身上傳來的臭味,不由用帕子掩住口鼻。

蕭羽風看著眼前雍容華貴的女人,他方才已經玩累了,很高興,呲著牙傻笑,他知道這是他母后,「母后。」

皇后聽見蕭羽風叫自己母后,不由得心頭一喜,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羽風?你方才喚什麼,再喚一句?」

蕭羽風又叫了聲母后,從他們手中掙脫出來,朝皇后衝上來。皇后原本還在高興,以為他清醒了些,下一瞬,見蕭羽風抱住了她的大腿,像狗一樣,聳動著腰胯。

皇后臉色一白:「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將一皇子拉開啊!」

宮人們也被這場景嚇了一跳,他們一向知道一皇子風流,只是沒想到都這樣了,一皇子竟然還是……而且還是對著皇後娘娘如此……

宮人們將一皇子拉下去,牢牢架住,紛紛低下頭,怕皇後娘娘一怒之下將他們都殺了。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著蕭羽風,他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她氣到忍不住顫抖,聲音緊緊繃著:「回宮!」

方才一皇子從宮中偷跑出來,他們是在御花園將人抓住的,現下正要從御花園回皇後宮中。御花園宮中人人都能來,除了宮中后妃皇子公主,宮人們來來往往的也多,甚至還有前來議事的朝廷官員。

這麼多人,丟人都丟到家了!

皇後上了輦輿,命他們將一皇子綁上輦輿,趕緊回宮。只是沒想到才走出沒幾步,便與賢妃狹路相逢。

皇后一向不喜賢妃,年輕時賢妃貌美,得皇帝寵愛時,衝撞過皇后,皇后一直記在心裡。看著賢妃,皇后臉色變了變。

賢妃方才看見了嗎?應當沒看見吧。

賢妃掩嘴笑了聲,「參見皇後娘娘。」

她這一笑,皇後知道了,她方才看見了。她這是在嘲諷自己。

賢妃的確是在嘲諷皇后,「皇後娘娘,一皇子沒事兒吧?」

皇后維持著自己的端莊:「多謝賢妃關心,一皇子沒什麼事。」

賢妃笑得更肆意:「娘娘,要嬪妾說啊,還是將一皇子鎖在宮中為好。今日他都能冒犯娘娘,娘娘不介意,畢竟娘娘與一皇子母子情深,可若是他日後冒犯了聖上,恐怕事情就沒這麼簡單了。說不定啊,聖上一怒之下,便決定不立一皇子為太子了。」

她一頓,故作懊惱:「哦,我忘了,如今一皇子這副模樣,便是不冒犯聖上,也做不了太子了。」

皇后聽著賢妃的嘲諷,面色鐵青,她冷笑道:「賢妃有心思在這兒說本宮的風涼話,倒不如想想法子,為聖上再添一位皇子。畢竟賢妃現下應當還能生養。」

賢妃嘲諷她兒子,她便嘲諷賢妃連兒子都沒有。

「回宮。」

賢妃看著皇后的背影,咬牙切齒。她入宮多年,只為弘景帝誕下一位四公主。宮裡的女人,沒有孩子的亦沒有恩寵的,是最底層,有恩寵沒有孩子的次之。可這恩寵,本就是如煙如霧,縹緲虛幻,說到底還是孩子傍身。有孩子的,公主比不上皇子。

「哼,有兒子有如何?不一樣成不了氣候。」賢妃恨恨想,這伙賊人可真是做了件好事,簡直大快人心。

雖如此說,賢妃心中還是不甚痛快。回到宮中,見蕭泠音歡歡喜喜地在挑衣服,斥道:「沒用的東西。」

蕭泠音無故挨罵,臉色耷拉下來,「母妃罵我做什麼?我又沒惹你。」賢妃按著自己額角,嘆了聲,自己是不該將脾氣發在女兒身上,她軟了些態度:「母妃只是覺得,你都這麼大了,還一副孩子心性,日後嫁出去,能操持好嗎?」

蕭泠音被驟然提及婚事,臉色變了變。她與謝慈年紀差不多大,也已經及笄,婚事就這麼猝不及防到了跟前。但她平日里並不想這些,這會兒聽見賢妃說起,不由有些沮喪,撒嬌道:「母妃,我年紀還小,想過兩年再嫁人。」

賢妃道:「母妃進宮時,也不過十五。」

蕭泠音臉色變了變,嘀咕道:「可謝慈不也沒議親么?」她處處與謝慈比較,從未贏過一回,好不容易見她跌落雲端,沒想到下面還有謝無度替她托著。如今驟然提及婚事,她也腦內乍然想到謝慈。

賢妃皺眉:「你與她比什麼?你若是能與她交好,那才是……」賢妃聽見女兒的話,忽然想到什麼。

後宮的榮寵,與母家密不可分。她上回想讓自己母家的女孩子與謝無度結親,可謝無度拒絕了。謝無度有權,得聖上倚重,若能與他沾上親事,自然對母家有利。

她方才由女兒的話,想到謝慈的婚事。謝慈與謝無度感情甚篤,若能讓謝慈嫁給她母家的人,也能與謝無度攀上關係。

明日,她便去信給母親問問,族中可有適齡未婚配的男子。

如此想著,賢妃臉色稍霽。蕭泠音看著賢妃的臉色緩和下來,方才母妃說,要她與謝慈交好,蕭泠音撇了撇嘴,想起那日謝慈的嘴臉,靠在賢妃膝頭道:「母妃,我與謝迎幸交好,也是一樣的嘛。」

賢妃嘆氣,她到底是小孩子,哪裡懂得這麼多?長公主雖有威望,卻無實權。朝堂之上,還是得有實權的人說了算。

「好了好了,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

-

謝慈自噩夢中驚醒,她夢見那日的事。

她夢見回到那間怎麼也逃不出去的屋子裡,蕭羽風那猥瑣的嘴臉出現在她眼前,步步緊逼,靠近她。她心裡害怕得很,期盼著謝無度會出現。

這時候,蕭羽風說:「你以為他會管你嗎?你只不過是個沒有血緣的假妹妹,他怎麼會管你呢?」

夢裡的她自己瘋狂搖頭:「不,不是的,他是我阿兄,他說過要管我一輩子的。」

蕭羽風卻篤定道:「你別自欺欺人了,他不會管你了,不信你看。於是夢裡的畫面便一轉,換到了長公主府,滄渺院中。

長公主與謝迎幸一人坐在一起說笑,言笑晏晏,她們身側還坐著一個男子身影。謝慈心中一凜,告訴自己,那不是謝無度。

但畫面轉到他正臉,正是謝無度。

他用從前待她的笑容與勸和態度,看向謝迎幸,給她夾菜。謝迎幸也看著謝無度,撒嬌喚她阿兄。

她頭驟然疼起來,焦急不已,衝上前去,抓住謝無度的手,「你說過你不喜歡她的,你說過的……」

謝無度看著她,眼神莫測,看不清其中暗藏的情緒,他薄唇一張一合,說了句什麼,謝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夢境在這裡戛然而止。

謝慈睜開眼,心跳得很快,雜亂無章。額頭一層冷汗,沁濕了她的長發與寢衣。她慢慢清醒過來,明白這是個夢,自己還在無雙閣中的寢間里睡著。

忽而一陣大風吹來,吹在她身上,汗水涼透之後經風一吹,有些冷。她打了個哆嗦,看向對面的窗牖,睡之前她命蘭時將窗敞著納涼。此刻窗牖被大風吹得搖晃,光線昏暗,似乎是要變天了。

夏日裡的天氣變得快,是尋常事。謝慈靠著床頭,心跳漸漸平靜,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

夢都是反的。她默念著。

門輕聲地響,是蘭時進來關窗。見她醒來,有些詫異,「姑娘怎麼醒了?」

蘭時將窗合上,上前來,見她竟一頭汗,更是擔憂:「姑娘可是魘著了?」

謝慈悶悶嗯了聲,想起夢中的景象,即便現在清醒了,也能回憶起那些強烈的情緒:害怕、不甘……

「姑娘別怕,只是夢而已。姑娘可要去尋王爺?」她小時候做了噩夢,便會去找蕭清漪或者謝無度,要他們陪著睡覺。

但現在……她想起那件事,搖頭,「不,不用了。你去睡吧,我沒事。」

蘭時沒動,有些擔憂。謝慈堅持道:「沒事的,你去吧。」

她只好噯了聲,退下了。

謝慈側過身,面朝著床內側躺著,聽見蘭時出去的聲音。她閉上眼,不多時,外頭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點敲打著窗欞。謝慈聽著規律的雨聲,漸漸倦意襲來。

只是忽地一道驚雷,又將她所有的倦意擊散。謝慈心陡然一驚,喘了口大氣,將金絲薄被往上扯了扯。遮住半邊臉,只餘下一雙眼睛。

她自幼怕打雷,從前每次打雷,都有人在身邊陪著。

早知道方才叫蘭時留下來陪她會兒。謝慈懊惱不已,又聽得外頭一連串雷聲此起彼伏,她將錦被往上再扯了扯,連額頭都蓋住,呼吸全被悶在被子里。夏日裡落雨容易悶熱,今夜便是,她捂在被子里,香汗漸出。只是雷聲震耳欲聾,錦被根本無甚用處。

一道閃電照亮了房內擺設,慘白地映在芙蓉帳上,謝慈心突突地跳。

雨聲漸大,混著風聲,像惡鬼索命一般敲著窗欞。謝慈嚇得不輕,睡意全無,她眼睛遮在錦被之下,慢慢將錦被扯下來些,心想,這雷應當很快就會停吧?

剛想著,便又聽得一聲炸雷,轟隆隆地從頭頂碾過。她一骨碌將錦被拉上來,心跳得越來越快。

倏地,她聽見有人叩門。

心陡然提起,直到聽見混在風雨聲之中的熟悉嗓音:「阿慈?」

蘭時放心不下,還未回到房間,便下起雨來,又遇上打雷。她想了想,還是打算去尋王爺來。走到半道上,與撐傘而來的王爺遇個正著。

蘭時福了福身,將謝慈方才夢魘之事告知。謝無度嗯了聲,大步往前繼續走。

看著謝無度的背影,蘭時心下稍安,王爺應當會照顧好姑娘。

謝慈聽見聲音,連忙掀開被子,光著腳踩在地上,急忙忙地跑去打開門,果真見門外站著謝無度。

謝無度收了傘,倚著牆擱下,看她:「我在旁邊坐著陪你,睡吧。」

謝慈吸了吸鼻子,側身讓他進來,才發現他身上被雨點濺濕了些。

又是幾道閃電,借著這光,謝無度低頭看見她赤著的足,微微蹙眉。

謝慈感受到他的視線,有些局促地收了收腳趾,彼此都想到一些事。

她腳背蹭在他下擺上,芙蓉瓣吮著他長指……

謝慈窘迫,她轉身繞過屏風,回到寢間。芙蓉帳有些紛亂地垂著,謝慈掀開帳子,回到床上躺下,將自己雙腳藏進錦被之中。

謝無度看著她身影,緩步至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安心睡吧。」他道。

心裡卻在想,那日她長腿垂在自己身側,其實他很想碰。想握住她嬌嫩的腳踝,想輕撫她柔軟白皙的小腿肚,小巧而精緻的腳趾,凝脂白玉一般的腳背。

謝慈原本面朝著謝無度躺下,看著他的身影,又背過了身去。

聽見芙蓉帳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謝無度猜到了她的態度。不是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只是……

不忍心算是半真半假的話,其中還摻雜了些許私心。

他們之間的關係,總要有些變化,需要一些東西來打破原先的局面。

要讓她明白,他不只是她依賴眷念的兄長。兄長之外,他還是個男人,一個優秀的、可以讓她相配的男人。

要讓她開始把自己當成一個男人看待,而非一直拿他當做哥哥,或者親人。

儘管開始會有些艱難,但總要有一個開始。

有謝無度在,謝慈心安下來,雷聲也漸漸小下來。她闔著眸子,睫羽顫動,小聲開口:「阿兄。」

謝無度嗯了聲:「在。」

「我方才做了個噩夢。」

「夢而已。」

「我夢見蕭羽風,他說好難聽的話,還說你不會再管我了。我很害怕,然後……夢裡面,你真的不管我了,你和謝迎幸很要好。」

「不會。不是拉過勾么?我管你一輩子的。」

謝慈嗯了聲,將睫羽蓋下,有些欣喜,又喚他:「哥哥。」

「在。」

謝慈閉上眼睛,聽見外頭的雨聲,全身舒展而放鬆,很快便有睏倦之意。她呼吸漸漸安穩,半夢半醒之間,又想起那個夢。夢境之中,謝無度最後跟她說的那一句話,好像是……

「你說過不會喜歡她的……你說過的……」

「我不喜歡她啊,阿慈,我只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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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度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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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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