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

第61章 第六十一

兩個婢女皆低著頭,瑟瑟發抖,司馬卓眸色一凜,那人竟然還送兩封信來?亦或者,還有另一個人給他送什麼消息?

司馬卓壓下脾氣,命她們將信呈上,他看著那兩封信,又問:「分別是誰把東西送來的?」

一封信上與上次留在他枕頭下的一樣,應當是上回那個人送來的,另一封上則是陌生的筆跡。

婢女皆是搖頭,表示自己並沒看見。司馬卓揮手讓她們下去,而後拿著兩封信仔細斟酌,心頭煩躁不已,一個人把他耍得團團轉,還不夠嗎?怎麼又來一個?

他先拆開了和先前有幾分相似的那封信,信中提及司馬卓被打一事,問他難道不覺得屈辱嗎?那些字句都是煽動他情緒的,司馬卓冷笑一聲,這人未免把他看得太低,以為他會上這樣低劣的當嗎?

不過再看下去,卻是看見了這人的一絲誠意。他約司馬卓今晚在上次的老地方見面,並說自己一定會出現,請司馬卓一定赴約,並等待他關於合作的答覆。

司馬卓將信放在手邊,勾了勾唇,他如今說終於要去,可司馬卓卻記恨他上回的擺布,心裡想著,今晚他一定要失約,尋一個看戲的位置,好好瞧瞧這人到底是誰。

他將目光轉向另一封信,另一封信的內容更簡單,只有寥寥幾句,卻讓司馬卓原本有些煩躁地心變得興奮而沸騰。

信上說,大燕的長公主不同意謝慈與謝無度婚事,意欲將謝慈送出城去,倘若他對謝慈有意,可趁此機會拿下美人。

司馬卓先懷疑了一下這信的真實性,而後仔細將這些日子打聽到的消息在腦中過了一圈,那位長公主與謝無度的關係倒是的確不好,而謝慈與謝無度曾是兄妹,他們大燕人看重那些俗世規矩,也不是沒有可能。

更何況,如果這是假消息,為何會有人給他送這種消息,意欲何為?因而司馬卓大膽賭了一把,他想這是真的,恐怕是某一位與謝慈不對付的人給他送來這消息。不論這人是誰,左右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哪怕只是短暫的這一刻。

司馬卓背上的傷還痛得厲害,但他們北齊人身上是有野性的,這點傷也不算什麼。他要趁此機會把謝慈搶到手,那麼這痛便也值得。

「來人,備馬。」司馬卓笑了聲,吩咐人去準備馬車,他當即啟程往那信中所指的方向追去。

司馬卓的下屬猶豫勸阻道:「殿下,您要去哪兒?您背上的傷還沒好。」

司馬卓只是勾唇,道:「去奪一件戰利品,這點傷又不算什麼,礙不了什麼事,死不了人。走。」

他騎馬出了城門,沿著那人信中所說的方向往前追,果真在道路上發現馬車不久前剛駛過的痕迹。司馬卓心中大喜,當即策馬狂奔,命人加快速度往前追,且不久后,司馬卓收到消息,說是武寧王在城中找人,恐怕謝慈失蹤一事是真。

他拽著韁繩,想起那日被打的屈辱,心中的喜悅一陣高過一陣,若他先一步找到謝慈,佔有謝慈,謝無度一定會非常憤怒吧?或許會恨不得殺了自己,但又拿他毫無辦法,畢竟他是北齊五皇子,若他死在北齊,那是大燕的過錯,他的父皇也不可能忍下此事,到那時,兩國必定會起戰火。

光是想一想謝無度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場面,司馬卓便覺得興緻高漲,再一想到謝慈的美麗,他更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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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下了馬車,慢吞吞看向路邊,目光飄忽不定,觀察著四下的動靜。不久前馬車從官道上轉到這條小路上,小路兩邊是樹林,這路似乎不常有人走,路邊有雜草橫生出來。謝慈看了眼那幾乎淹沒她小腿的草,吞咽聲起,這草里不知有些什麼,或許會有蛇,或者是一些不知名的蟲子。

這樣偏僻的路,蕭清漪想要把她送去的地方會是什麼樣,不言而喻。倘若她真被送走,或許謝無度都不見得能找到她,她不能被送走。

身後車夫就在不遠處站著,等待著謝慈。謝慈覷了眼那幾乎到她小腿的雜草堆,她可不敢真去這裡面如廁,她自幼金枝玉葉,怎麼能去雜草堆里解決如廁……若是傳出去,幾乎不用活了。

謝慈往前試探了兩步,當即轉身垮下臉對車夫冷聲道:「本姑娘不能在這種地方如廁,除非我死了。我不管,你必須得給我尋個正常些的地方。」

她高高地抬著下巴,一副刁蠻的架勢,車夫面露難色,長公主說過,不論她說什麼,都不能答應,必須把她送去那地方。

謝慈抱住胳膊,表情的意思顯然是:我不管。

車夫與她僵持著,謝慈見車夫當真猶豫,繼續道:「方才我們來的地方,我瞧見了一處人家,這樣吧,你駕車回去。」

她心中計劃著,倘若到了那戶人家,謝慈便扯謊說自己是被拐的,讓他們幫助自己回盛安。

車夫低下頭,不只是在想些什麼,想起之前他油鹽不進的樣子,謝慈有些忐忑。她正欲再開口,忽地聽見車夫開口:「郡主,您是想走吧?」

許久沒人喚她郡主了,謝慈一愣,看向眼前這面相老實的車夫,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他看出來了自己的意圖,還如此直白地問。她是想走,但是不能跟他承認。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謝慈裝傻,別過頭。

車夫卻倏地露出個笑容,他的臉上有些黑,笑的時候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是在盛安的街市裡隨處可見的百姓的樣子。

「郡主,我知道,您不想離開,您走吧。」車夫說的話讓謝慈再次愣住,他撓了撓頭,「您是個挺好的人。」

有一回他給郡主駕車,回來時下了好大的雨,郡主前去亭子里躲雨,竟然叫奴婢來讓他也進去躲雨,還說這樣的時節淋

了雨容易感染風寒。他走進亭子里,離尊貴的郡主很遠,只敢遠遠地抬頭望一眼郡主的身影。她是那樣的美麗,活像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謝慈將信將疑:「你就這麼讓我走了?那你怎麼跟她交差?」

車夫還是低著頭,道:「郡主不用擔心,長公主給了小人一筆錢財,小人可以拿這筆錢財離開盛安,去別的地方討生活。」

謝慈看著他良久,終是決定相信他,「多謝你。」

她提著裙角,轉過身要往回走,忽地想起什麼,又回頭叫住了車夫:「等一下。」

車夫抬起頭來,見謝慈從自己頭上取下了幾個首飾,還有手上的鐲子,一併塞給車夫,「這些都給你。」

車夫愣了愣,搖頭:「不……郡主……」

謝慈執拗:「你拿著吧,到時候拿去賣掉,換點錢。」謝慈說罷,轉身往回走。她還是沒什麼力氣,走得也不快,聽見身後傳來車夫要駕車離開的聲音,漸行漸遠。

謝慈抬頭望了眼天,看這會兒的天色,似乎快到午時。她今日從府中出發時是辰時,也就是說他們從盛安城離開已經一個半時辰,這麼久,也不知道到了哪兒了。

她一深一淺地往前走,沒幾步便有些受不住。她一向是嬌生慣養,平日里出行皆有車架,沒幾步路需要自己走。更何況這路況還不平整,路上的沙石硌得她腳疼。她還因為中了葯,沒什麼力氣,走得更慢。

謝慈喘了口氣,擦去額角的汗,照這麼走下去,不知道要何時才能走回盛安。今晚天黑之前能到嗎?怎麼謝無度還不來找她呀?

謝慈拎著裙角,看了眼頭頂的太陽,只覺得眼冒金星。好曬,好累。

她往旁邊的樹蔭下走,能遮去些太陽,但還是曬,還是累。後背一層層的香汗,浸透了衣裳,黏糊糊地貼在後背上,一點都不舒服。

謝慈撇嘴,整張臉都耷拉著,心情差極了。

她停下步子,再次擦汗,氣死了,可是又沒人能讓她發泄怒氣,她只好盯上了腳邊的一塊石頭。謝慈一腳將石頭踢開,石頭飛入路邊的雜草叢中,發出一聲沉悶的響。

她怎麼也沒想過自己有一日要靠雙腳走這麼遠的路,沒有人給她擦汗,沒有人給她撐傘,更沒有人給她喂水。謝慈已經有些走不動了,她回頭望了眼,可她才走出沒多遠。

路上都是泥沙石子,也沒地方能讓她坐下休息。她只好嘆氣,深吸了口氣,打算繼續往前走。

忽地聽見些窸窸窣窣的聲響,謝慈心中疑惑,不知是頭頂有鳥飛過,還是什麼。她用一隻手擋在額上,抬頭去看天上,沒見到什麼飛鳥,只有碧藍如洗的天空。

她收回視線,以為是自己聽錯,倏地目光瞥過一處灰黑色的東西,那灰黑一閃而過,謝慈還沒反應過來。她將視線往回拉,看見那抹灰黑從草叢中慢慢游來。

「啊——」謝慈嚇得尖叫,原來那是一條蛇,興許是她方才將石子踢進去時驚出來的,正朝著她過來。

謝慈頭皮發麻,看了眼那蛇,吞咽了聲,也顧不上累不累的,拔腿就跑。她提著一口氣,往前跑了好長一段,直到脫力才敢停下來,扶著自己膝蓋喘氣。往回一看,已經沒看見那蛇了。

謝慈鬆了口氣,卻覺得更委屈了。

她一面在心中恨蕭清漪,如果蕭清漪當真對自己還有幾分母女情分,又怎麼會讓自己淪落至此?她明知道自己嬌生慣養,一點苦都沒吃過,難道就沒有想過萬一她在中途被蛇咬死怎麼辦嗎?

還有謝無度,都快兩個時辰了,他怎麼還找不到自己!

謝慈喉頭湧起一股血腥味,估計是方才跑得太快,她咳嗽了聲,將這血腥味壓下去,歇了歇,正欲繼續往前走,卻感覺到小腿一陣發軟,而後竟是一個踉蹌,重心不穩,往旁邊的草叢中跌去。

蕭清漪怕她逃跑,給她下了些身子疲軟的葯,藥力整五個時辰。方才她被蛇嚇到,透支了體力,這會兒便有些虛弱。

想到方才那蛇便是從草叢中鑽出來的,謝慈驚呼了聲,嚇得閉上眼睛,生怕自己壓到蛇,被蛇咬上一口。

好在似乎沒有蛇在這處草叢中,謝慈才敢緩緩睜開眼,鬆了口氣。她撐在草叢上,意圖站起身來,腿卻還是軟的,根本沒有力氣。

衣裙沾了泥土,手心裡也有泥土,臟髒的,謝慈有些嫌棄,卻只能認命地閉上眼嘆氣。

忽地,耳邊傳來隱約的馬蹄聲。

謝慈心陡然驚喜起來,望向前方,謝無度來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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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度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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