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

第75章 第七十五

謝慈頓了頓,後知後覺地挽住他胳膊,整個人歪倒在他懷中,笑盈盈的。她被打岔,忘了之前要說些什麼,索性不再說下去,手指從他胳膊上往下滑到手腕處,對他手腕上的骨節起了興緻。男子的骨節似乎比女子的大一些,她捏著謝無度的骨節,往前擺出自己的手,與他手腕排在一處。

「果然你的要粗一些。」她喃喃道。

過了中秋,日光變得緩和,比之夏日裡的毒辣與張揚,收斂許多,彷彿耀眼的金色褪了色。不止日光褪了色,連庭院中的樹葉也褪了色,蔥蘢的綠色慢慢泛著黃,有些已經全黃了,有些還勉強支撐著一點綠色。花圃也換了種風格,秋日的花開得並不張揚。

謝慈閉上眼,手指從謝無度手腕滑到指尖,分開,與他相扣。她闔著眸子,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放下的豪言壯語:只有一點喜歡他。

只有一點嗎?

怎麼可能呢,她謝慈怎麼會嫁給一個只有一點喜歡的人呢,她要嫁,定然要嫁給一個十分喜歡的人。一分不成,五分也不成,一定得十分。

她正想著,忽地感覺到腰上傳來的力道,再有一瞬,她已經與謝無度二人雙雙跌進美人榻中。窗牖敞著,清風徐來,謝慈趴在他胸口,撐起身來,小聲告訴他:「我現在比之前更喜歡你一點了。」

她才不會說,她有十分喜歡謝無度。

謝慈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喜歡謝無度的,明明她一開始很排斥的。不能怪她心性不堅定,只能怪謝無度太了解她了,他完全明白她的喜好,自然也明白如何拿捏她。

倘若是換了旁人來墜這溫柔鄉,也沒人能抵抗吧。

謝慈說罷,低下頭,靠在他心口位置。耳朵貼著他的心,聽見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你的傷,應當好全了吧?」她想起那道傷,彷彿是她淪陷的開端。

這問題問得也獃獃的,謝慈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前兩日才見過他的傷,自是已經好全了,只留下一道明顯的疤痕。她在混沌之間,似乎想摸一摸那道疤,但手很快被他抓住,壓在被衾上,墜入無邊情^欲。

謝無度沒答她的話,只是騰出一隻手來,將自己的衣領扯下來些,露出精壯的胸口。謝慈嘖了聲,瞪他一眼,想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

但瞧著眼前壯士的胸口,謝慈抿了抿唇,還是伸手撫碰上去。他的胸口帶著熱意,一對比,襯得她指尖發涼似的。謝慈指腹按在他那道疤上,凹凸不平的觸感令她忍不住來回撫摸。她想起那時候的兇險,他卻連眼都未曾眨一下,徑直護在她身前。就好像,他根本沒考慮過要不要替她擋,完全是下意識的。

可是,人的本性應當是趨利避害,遇到危險時會下意識躲避才是。倘若他們換位處之,她能做到這樣義無反顧嗎?謝慈覺得自己大概不能。

這樣一想,他們之間,終究是謝無度情意更深。

謝慈指腹在他傷疤上來回輕撫,失神想著。

她這樣的舉動,無異於煽風點火,而自己卻無知無覺。眼神的人呼吸漸重,手掌從她后腰滑落,洞房花燭夜他沒克制,弄得她休養了兩三天。但已經過去兩三日了,應當也休養好了吧。

腿側被輕輕^捏了下,讓謝慈的思緒回神,謝無度的手已經停在危險位置,似乎沒退卻的餘地。她羞紅了臉,儘管明白這是閨中情趣,仍然不大習慣。

「青天白日。」她嘟囔。

謝無度沒回答,吻已然落在她耳垂。濕漉漉的柔軟包裹住耳垂,謝慈軟下腰,已經要支撐不住,但還是堅持掙扎:「蘭時她們就在外頭,隨時會進來的。」

謝無度道:「阿慈可以叫她們別進來。」

「那

豈不是她們就猜到我們要干點什麼?」謝慈眉微皺,不肯這樣做。

謝無度聲音愈發低:「那便不說。」

謝慈還欲說些什麼,已沒機會。她額頭抵在他心口,在他喉結上咬下重重一口,聽得他一聲輕哼。她還未緩過勁,謝無度已經有所動作。

謝慈貼在他胸前,高低起伏皆隨著他,仿然有種划船的樂趣。船漸漸行到水深處,水聲晃蕩,清風吹過,泛起陣陣漣漪。

她終於發現,窗未關,美人榻就置在窗下,正對著庭中花圃。倘若有人走近,豈非一覽無餘?

「回寢間。」她聲音緊繃著,嚇得不行。

太荒唐了,再怎麼說,她也隨先生讀過幾年聖賢書。怎麼能幹這麼荒唐的事呢?

可若要論荒唐,難道不是他更荒唐么?他讀的聖賢書更多,還是諸多先生的得意門生。

謝慈沉聲道:「不知道你把聖賢書讀到哪裡去了。」

她話音剛落,謝無度忽地抱她起身。謝慈鬆了口氣,一口氣才嘆到喉口,又沉沉地墜下去。

謝無度抱她行至窗邊,而非往寢間去。他將謝慈放在窗台上,背對著庭中的花圃,遠遠地瞧見了丹時領著一群小丫鬟走來,手中正捧著布匹衣料。

謝慈有些急,「你放我下去!」

她瞧不見那面的場景,心慌慌地跳著。謝無度感受到她的緊張,故意逗她:「丹時過來了。」

謝慈呼吸一滯,「怎麼辦呀?你別動,別叫她們瞧出來。」

謝無度低笑了聲,將她圈在懷中,儼然只是小夫妻閑情雅緻,坐在窗邊看風景。丹時領著人走近,福身行禮:「王妃,新到了一批布料,王妃可要瞧瞧?」

謝慈分不出心管那些,只叫她放庫房裡去。丹時應了聲,領著人走了。

待人走遠了,她伸手在謝無度胳膊上掐了下,「都叫你別動了!若是傳出去,我殺了你,再自殺。」

她氣急了,有些口不擇言。方才唇都要咬破了,才沒表露出什麼異樣。

謝無度輕聲失笑:「我們府里的東西,怎麼會傳得出去?」

「那被她們知道,也很羞人。」

「不會有人知曉。」他哄她,俯身吻她。

「阿慈……我的阿慈……」謝無度喃喃低語,與她親密無間。

她額頭一層薄汗,脫力地靠在他懷中,還銜著船漿。此時此刻,他才覺得,他完全擁有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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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邊大樹又掉落一片葉子,似乎已經是第二十片落葉。

謝慈收回視線,低頭淺抿茶水,田杏桃陪在一邊,明白她為什麼走神。今日玉章長公主將要動身離開盛安,前往汝州。

玉章長公主在民間也有幾分名氣,因而不少人前來圍觀相送,就在城門口。城門口離她們所在的雅茗軒並不遠,今日謝慈特意選在雅茗軒而非清風樓,想來也是因為玉章長公主。

從她們這雅間推開窗,便能瞧見城門口的情況。人頭攢動,遮住了蕭清漪的馬車,今日弘景帝也在,百姓們為一睹聖顏,更是熱鬧。

漸漸地,熱鬧散去。謝慈抬眸,再望向城門口,已經沒有馬車的身影。

她收回視線,未曾多說。

玉章長公主離京后數日,從北齊快馬加鞭送來一封信,是北齊皇帝親手所書。信上說,北齊與大燕修好的決心毋庸置疑,為了兩國百姓,也應當修好,不再起戰亂。因此,此番五皇子在大燕身亡之事,北齊可以不予追究,但大燕必須答應與北齊修百年之好,百年之間,不得再起戰火。且聽聞大燕武寧王年少有為,是大燕皇帝的肱股之臣,特意點名要謝無度帶人前往北齊都城,訂立兩國和平的盟約,以表大燕的誠意。

弘景帝認為此舉不錯,意欲答應。

朝堂上,同意此事的人也佔上風,只有少數主戰派的臣子還在堅持,說若是給北齊百年休養生息之機,恐有一日餓狼反咬,到那時必然是禍端。

這話被反駁,難道北齊休養生息,大燕便不會變強么?他們的擔心太過多餘,百姓們安居樂業才是更為重要的事。

主戰派的人吵不過,只好求助於武寧王。畢竟武寧王曾在朝上放下豪言,但令他們失望的是,武寧王也同意了與北齊訂立和平盟約。

因為謝慈聽聞此事後,道,還是答應吧,畢竟即便北齊休養生息數十年反咬,那也能讓邊境的百姓們過上數十年的安穩日子,而大燕也會在此數十年中發展壯大。

這是他們的閨房夜話,令謝無度動容的,是謝慈後面說的那一句:戰亂讓百姓們流離失所,就譬如說當年我若是未陰差陽錯進了長公主府,或許早已成了某處孤魂野鬼,更說不準早早投胎。

他對戰亂或者是旁人的流離失所水深火熱沒多少感觸,可若是想象成他的阿慈,他彷彿便能共情,真切地感知到水深火熱流離失所是怎樣的苦楚。

他讀過許多年的聖賢書,並未真正讀懂仁義禮智信。侃侃而談,或是明面上的禮義,他可以做得滴水不漏,但真切的含義,仍是半知半解,需要從老師身上汲取。

阿慈便是他的老師,身體力行地教導。

想到此處,謝無度忽地笑了。

書房的燈燭輕晃,他附在她耳畔,喚了聲:「慈夫子。」

謝慈不明所以,只覺得他這話語落地,彷彿連空氣都變得更污穢了幾分。什麼夫子……哪有這樣對夫子的學生?

秋夜生涼,桌案透著股冷意,她好像不經意揚手打翻了一旁的筆墨,點點墨汁飛濺,沾濕了他們的衣裳。

她想到他喚的那聲夫子,嬌俏道:「你對夫子不敬,我要拿戒尺打你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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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度嬌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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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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