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哥譚是一座被數座大橋連接的孤島。

傑森是，詹蒂斯也是。

如果沒有傑森那一天的心血來潮，詹蒂斯依舊會是無人踏足也無人引領的虛無島嶼。

這一天回家——家……傑森想到自己形容有詹蒂斯在的那個安全屋，啞然失笑，或許是吧，他可是第一次將那裡當做長久的據點。

在他還不認為那裡是家的時候，女孩沒有說出口，可是她其實已經那樣認為了，她小心翼翼的，謹小慎微的，努力讓她自己表現出可靠乖巧聽話的樣子。

明面上是在維護他和她這樣組成的奇怪的家庭，但實際上傑森理解她的想法，她在害怕被拋棄，害怕再次回到那樣的無人理解的境地。

傑森理解失憶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來自哪裡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的感受。

小女孩以前或許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的能力是被訓練出來的，可是傑森在這段時間查遍了近期進入哥譚的外籍人士，其中並沒有關於詹蒂斯的信息。

她是從外面進入哥譚的，那要尋找的範圍就更大了。

如果可以的話，傑森認為她還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更合適，如果他們還在的話。

如果她沒有家，而是被什麼奇怪的組織養大的話，傑森表示那他肯定就自己養了。

女孩有著超乎常人的警惕心，還有那絕對可以用來刺殺的能力。

這一天傑森想到自己每次開門，詹蒂斯都會十分警覺，於是換了進門方式，想來走窗戶她不會知道了吧？

結果並沒有，傑森剛剛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一隻腳剛踏進去，另一隻腳還在窗台上，一把廚刀就橫在了他的脖頸上。

傑森：……

她是怎麼過來的讓人無法察覺，她對自己氣息的收斂十分精湛，過來的無聲無息，可以說是個異常優秀的刺客或者殺手。

「詹妮，你怎麼又沒睡。」傑森無奈推開她的手，順勢將她手裡的刀拿過來，小孩子玩什麼刀。

詹蒂斯過來之後就認出了他，但是這個傢伙為什麼有門不走走窗戶？

傑森對此回答：「有能力的人就是走窗戶。」

詹蒂斯用一種不解又複雜的神色望著他，似乎是覺得他腦子不好。

「以後我走窗戶回來，你就把大門鎖好，不用擔心這邊的事情。」傑森無奈揉揉小傢伙的腦袋，她應該是睡著聽到這邊的動靜，於是爬了起來，「別害怕，這裡有我看著，不會發生什麼。」

小女孩缺乏安全感，傑森也在擔心自己到底能不能給足能讓她安心的安全感。

詹蒂斯獃獃的哦了一聲。

望著女孩帶著困意的回去睡覺，傑森抓了抓頭髮，無奈地嘆息一聲。

隔天將女孩送去補習班，傑森開始思考女孩的未來。

詹蒂斯的英語學習的不錯，現在進行一些簡單的對話已經沒有了問題，複雜一點的就要更深入的學習了。

學習上的傑森並不怎麼擔心，但是傑森找不到女孩過去的一丁點信息，這就要深思了。

傑森並不害怕她的過去可能隱藏的巨大秘密，他都死而復生過一次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只是詹蒂斯如果被她的仇家或者原組織的找上門的話，她現在的能力還不太行。

傑森想，要不要對女孩進行訓練？亦或者就讓她當普通人？

可是想到女孩就算沒有記憶，可是對她以前的訓練還有肌肉記憶，這個是無法掩藏住的。

傑森：嘖，養孩子可真麻煩，老蝙蝠是怎麼一個又一個撿回去的？

…

是夜，傑森又出去了，詹蒂斯自然是乖乖在家寫作業，補習班的作業並不難，基本是讓他們熟練拼讀。

即便不難，她還是要花時間去完成的，詹蒂斯可不想傑森白花錢。

雖然她現在完全就是被傑森養著。

夜色逐漸深沉，街道上也沒有了白天的喧鬧，但犯罪巷的夜晚並不寂靜。

詹蒂斯寫完作業，眼神平靜的注視著桌面，她在思考，其實她對傑森是做什麼的並沒有什麼好奇心，卻能感覺出他做的並不是尋常事情，從他隔幾天就會弄一身血腥味回來這件事就能知道了。

所以如果她很弱的話，必定會拖後腿。

一陣電流聲滋滋的流過，「啪」地一聲燈滅了。

街道上昏暗的燈光只照亮了窗戶那一點點位置，一點都不明亮，房間的燈一黑，就有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緩了緩，詹蒂斯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清楚周圍的東西，她利落起身，走到窗邊，還沒等她搞清楚是就一家沒電還是全部停電的時候。

街道上的路燈也熄滅了，一時間，周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抱怨聲和咒罵聲。

沒有什麼月光的夜晚，站在窗邊的詹蒂斯就注意到有一些窗戶沒關嚴實的家裡透露出星星點點的白光，並不很亮，是手機的照明。

有些人家裡明晃晃的一道白光，是手電筒。

詹蒂斯回憶了一下，家裡並沒有手電筒備用，手機倒是可以，但是她的行動並沒有因為黑暗受限，她作業也都完成了，有沒有光都無所謂。

她關好窗戶，拉上窗帘，又去鎖好門，正打算去檢查一下傑森房間的窗戶的時候，安靜的環境里，傳來另一種聲音。

她停下動作，放緩了呼吸，收斂了氣息。

——就像是有人在不遠處爬行。

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音停下了，另一種聲音傳入了耳中。

詹蒂斯的目光落在了剛剛關好的窗戶上——是有人在用指甲死命的抓玻璃，那種刺耳的聲音彷彿能深入骨髓般讓人一陣從頭麻到腳趾，又讓人從內心泛起作嘔和煩躁。

這簡直是無孔不入的精神攻擊。

她緊了緊手，悄無聲息走進廚房拿到廚刀，循著聲源一步步走過去，最後在窗戶前停下腳步。

玻璃窗是傑森重新加固過的，他說過能夠防彈，就連門鎖一般人也撬不開，按理來說這裡已經十分安全了。

剛開始詹蒂斯以為是傑森的惡作劇，但是一想他不會這樣嚇唬她，就算是走窗戶回來也只會走他自己房間的窗戶。

詹蒂斯握刀的手攥住了拉的嚴嚴實實的窗帘，另一隻手拿出了手機，打開了手電筒。

光線亮起的下一秒，她果斷又迅速的拉開了窗帘。

手機的燈光無法照亮太遠的地方，卻將近在咫尺的窗外景象照得清清楚楚。

詹蒂斯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

窗外，一個女人不知道以什麼為支撐橫在牆上，黝黑的長發自然垂落，遮擋住她大部分的臉，眼睛也只能從髮絲間隱約窺見，卻露出了烏青的嘴唇。

她穿著白色的衣裙，皮膚是不正常的死白，指甲長而尖利。

這怎麼看都不是個活人。非人的尖銳的指甲抓撓著玻璃窗，留下一道道划痕，刺耳的聲音接連不斷。

詹蒂斯愣在原地。

外面的傢伙動了動，搖晃了幾下腦袋，明明身體沒有動彈，可是腦袋卻與身體達成了一個九十度的弧度，她與裡面的小女孩平視。

她貼近了玻璃，手卻一刻沒有停，詹蒂斯對上了那雙怨毒的雙眼。

發毛的感覺還存在，詹蒂斯定了定神，慢慢的、慢慢的吐出一口濁氣，唰地一聲，她拉上的窗帘，眼不見為凈。

詹蒂斯僵硬地抬腳往房間走去，仔細一看，甚至已經同手同腳起來，身後抓玻璃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下一秒，似乎因為被忽視而憤怒起來，刺耳的聲音不絕於耳。

外面傳來一陣咒罵聲，接著是窗戶狠狠被關上的聲音，抓玻璃的聲音消失了。

…

傑森從窗戶回到房間的時候，一開始詹蒂斯並沒有過來這件事讓他很欣慰，這說明他的教育是有成效的。

可是當打開燈，看到不應該在這個房間的小腦袋的時候，傑森還是嚇了一跳，「詹妮？你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

傑森緩了緩，平復了心情，小女孩抱著她的枕頭縮在床靠里的角落裡，一隻手裡還緊緊抓著廚刀，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甚至還把自己的氣息全部隱藏起來，他乍一眼才沒有發現。

詹蒂斯委屈巴巴的縮在那裡，表情看上去並不太好，看見他的那一刻，眼眶忽地濕潤。

「傑森，我見鬼了……」

女孩奔潰帶著顫音的小奶音，聽得傑森心一軟，可是……什麼叫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