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傑森最開始沒有太相信詹蒂斯所說的見鬼的奇怪事情。

詹蒂斯雖然說能力不錯，但是她除卻失憶這件事，總歸來說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在停電的時候被奇怪的東西嚇到誤以為是鬼魂也是可能的。

他見過不少奇怪的東西，就連他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不正常的存在，但是鬼魂什麼的，還是有些讓人不自在，畢竟他殺的人也不少，不過就算那些傢伙來找麻煩，他大不了再殺一次。

可是對小女孩，一個明顯怕鬼的小女孩，他顯然不能那樣說，「不，你一定是看錯了。」

傑森信誓旦旦往詹蒂斯說的客廳窗戶走去。

詹蒂斯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不經打了個冷顫，「是真的！」

女孩就像找到了給自己撐腰的大人，抱著枕頭握著刀，另一隻手揪住了他棕色皮夾克的衣擺，似乎能從這小小的一角里獲得安全感。

傑森安撫的拍拍她的小腦瓜，他啞然失笑，伸出手將窗戶拉開，瞬間他睜大了眼睛。

引入眼帘的是無數道划痕，從它們每一道的間距來看，是手指划拉出來的無疑，但以人類的指甲來說，不可能有這樣的鋒利，也不可能在防彈玻璃上留下這樣多的痕迹。

而這裡是二樓，那個人是怎麼支撐自己弄出這樣的痕迹的？還有他不在這裡，那個傢伙的目標是什麼？為了嚇唬一個小女孩？

傑森開始思考，在哥譚又出現了什麼樣的怪物？

「那個傢伙……」傑森偏過頭剛想問什麼，就發現詹蒂斯臉色有些蒼白的模樣，抱著枕頭的手緊了又緊，那力道似乎能把枕頭勒成兩半，揪著他衣擺的手也是那樣，顯然她之前被嚇得不輕。

傑森咽下了到嘴邊的話，似乎有點不適應女孩這樣的依賴，不在然道，「不是鬼，是人。」

「我分的清楚她是不是人。」小奶音微微顫抖著。

「這次你應該是因為太黑了看錯了。」傑森堅定地說。

「可是……」詹蒂斯想說她拿著手機近距離看的清清楚楚，還和那個東西對視上了，傑森帶著些力道的拍拍她的頭，似乎這樣就能將她腦子裡害怕的畫面趕出去一樣，他說，「是假的，我把她找出來你就知道了。」

詹蒂斯在傑森的信誓旦旦中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眼神猶疑不定，卻又不確定的問，「真的嗎？」

傑森在內心譴責了一下哄騙小女孩的自己，他其實也沒確定那個傢伙究竟是不是人，但是讓女孩一直胡思亂想的話，她今晚上就不用睡了。

他表面上堅定不動搖，回答，「你不相信我說的嗎？大人是不會騙小孩的，現在可以去睡覺了嗎？」

詹蒂斯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不少，也鬆開了謀殺枕頭的手，但手裡的刀依舊沒有放下，也沒有鬆開他的衣擺，望著他的眼神濕潤又可憐。

她直白的一點都不覺得袒露自己的害怕是難堪和羞澀的，「我害怕……」

傑森：靠！這小孩怎麼不一樣？！

傑森被看的眼神遊移，想著不能那麼溺愛小孩子，要培養她的獨立，可是話說出口就變成了，「行吧，有我在，那傢伙不會出現了，回房間去，我哄你睡覺。」

傑森唾棄了一下自己的口不對心，但身體誠實的被小姑娘拽進了房間。

詹蒂斯終於鬆開了拽著傑森的手，將枕頭和刀放好，乖乖的爬上床，給自己蓋上毯子，躺的板板正正的，眼神卻亮晶晶的盯著傑森。

傑森眉梢挑了挑，讓自己忽視她將廚刀放在枕頭下的舉動，算了，她覺得這樣心裡舒服就隨她了，反正又傷不到她自己。

哄小孩子睡覺這件事他長這麼大都沒有做過，傑森沒什麼經驗，但想來應該不會很難，他隨手拿了本床頭柜上放著的書。

是他書柜上的一本丹尼爾·笛福的《魯濱遜漂流記》，但是以她現在的辭彙量還只能支撐她進行一些生活上的簡單交流，讀懂這一本全英文的名著並不簡單，看她的進度，還在前十頁磨蹭。

就算是念出來她也聽不太懂，傑森自動轉換為了日語，哄小孩睡覺嘛，自然是以小孩為主。

念著念著，詹蒂斯瞌睡上頭，不一會就睡著了。

念著念著，傑森念書的聲音越來越小，逐漸消失，他沉浸在了故事裡。

發覺詹蒂斯已經熟睡之後，傑森想到她那超乎常人的警覺性，半個小時后才離開。

隔天送詹蒂斯上補習班之後，傑森回來就查看了客廳里的隱藏攝像頭拍攝的監控視頻。

昨晚上不想女孩更加害怕，便沒有提起這件事，他答應過女孩會把那傢伙揪出來。

停電導致一片漆黑，但是依舊能看清楚一些東西，窗戶的位置自然也是包括其中。

但是當女孩走向窗戶的時候，視頻閃爍了一下，像是信號不好一般，接著一秒閃爍數次，最後滋啦滋啦的整個畫面都變成了雪花，關鍵信息一點都沒有拍下，他本打算用技術復原，但並沒有用。

傑森眯了眯眼，這可不尋常。

他再次去檢查了玻璃窗上的痕迹，他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外，仰著頭面色凝重，基本所有的划痕都是從左往右、由深入淺，所以那個傢伙的姿勢——

是在右邊的牆壁上？

傑森看向右邊的牆壁，上面並沒有什麼可以支撐一個人的任何東西，忽地，他眯了眯眼，伸手觸摸一下。

牆壁上，距離窗戶很近的位置，有幾個類似於尖銳的指甲不小心划拉出來的痕迹，照這個痕迹——對方真的可能是趴在牆上。

傑森又去了天台，檢查了自家客廳窗台上的那一部分，並沒有看見任何鉤索留下的痕迹，反而又找到了一些和指甲划痕無異的痕迹。

他皺皺眉，所以那個傢伙沒有接住任何的設備爬過去的？

哥譚真的又多了一個奇怪的傢伙？在牆上爬的——蜘蛛嗎？

傑森想，大概昨晚停電的原因可能也是有問題的。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就發現，昨晚並沒有準確的停電原因，但肯定不是因為線路原因。

…

晚上，詹蒂斯一如往常在餐桌上寫作業，忽然發現傑森一反常態的沒有出去進行他的夜間活動。

詹蒂斯握著筆，眼神卻跟隨著廚房忙活的傑森身上，存在感極強的眼神裡帶著滿滿的不解和疑惑，傑森完全無法忽視。

「你想說什麼？」他問。

詹蒂斯遂問：「你，不出去？」

傑森沒想到她是因為這個感覺疑惑，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東區的事情，不過現在基本告一段落，他可以放鬆一下。

想到昨晚的事情，他也知道自己對女孩的關注太少了，未免那傢伙再出現，他就想守株待兔，既然那傢伙敢做出那樣的事情，那麼必定不會只出現一次。

傑森面上回答：「不忙了，休息幾天。」

詹蒂斯得到回答，也不多問，埋頭繼續寫自己的作業。

傑森等了幾秒，發現女孩一點沒有好奇他到底是做什麼的，又到底怎麼做的，本來這樣應該很好，可是他怎麼都不自在了。

女孩平時話就不多，表情也少，他和她接觸的時間因為兩個人活動時間的原因，加起來都可能沒有一個星期。

可就算是這樣，女孩還是很信任他，現在一想，傑森心裡泛起了對她的愧疚，既然已經確定要養她了，他難道不應該拿出做家長的樣子？

傑森輕咳一聲，試圖吸引女孩的注意力，沒有用，女孩還是埋頭寫作業。

他連續多咳幾聲，女孩平靜地抬頭看他，說，「生病，看醫生。」

傑森的思維歪了一下，她學的不錯，用詞雖然少，但是精準。

將莫名其妙的想法扔出去，他笑的桀驁，「明天帶你出去玩。」

詹蒂斯偏偏頭，「明天，上課。」

言外之意，明天沒有時間。

傑森：……

等一下！他現在對女孩這麼不上心了？！

他無奈扶額，為自己這段時間忙得只接送她上下學而愧疚了一下，但女孩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被忽視，見他不說話便繼續埋頭寫作業了。

傑森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一手撐在桌上托著腮，目光落在她身後的不遠處的客廳窗戶上，經過這一天，女孩似乎已經忘記了昨晚上的驚嚇，那挺好的。

女孩寫作業寫的很認真，不然進步也不可能那麼大，他想他可以給她做些好吃的獎勵她，她喜歡什麼食物？

傑森回憶了一下，女孩對這些天接觸的食物基本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變化，也沒有什麼喜好，給她吃什麼她都吃。

像她這樣大的孩子，應該會喜歡吃甜的吧，傑森不確定的想。

時間慢慢流逝，在接近九點的時候，眼前忽然一暗，周圍一片怨聲載道，傑森打開了手電筒，很快他聽見了窸窸窣窣爬行的聲音，詹蒂斯猛地一僵，一把廚刀出現在她手裡。

傑森：？？？

等等，他不是把她廚刀收起來了嗎？她什麼時候又拿到了？

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傑森悄無聲息起身，示意她不要出聲，他拿出了槍，關上了手電筒，室內再次回到了黑暗中，他走向了窗邊。

窸窸窣窣爬行的聲音停下了，滋啦刺耳的划拉玻璃的聲音傳入耳中，近在咫尺。

傑森迅速打開手電筒，槍穩穩的指向那人，可是他僵住了一瞬，那是一隻慘白的手，手指屈起，尖銳的指甲在玻璃上滑動，那便是刺耳聲音的來源。

那人的黑髮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露出一隻死寂的眼睛，臉色青白，嘴唇烏黑，發現燈光和陌生人，她的動作頓住，九十度轉頭死死盯著他。

發現要找的人在後面，且背對著自己，便繼續一下又一下的划拉玻璃，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麼。

傑森：……F**k！這真TM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