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棺(二)

歡喜棺(二)

日光隱匿,在林間投下一片陰翳。

巨大的蟒蛇爬上岸,慢慢挺直身體,吐著信子的蛇頭高過樹木,俯視著地面上的人。

清垣等人倒吸一口涼氣。

「蛇,蛇?!」

「妖界的白蟒,莫非是?」

世人皆知,妖尊遲迢原身是白蟒,通體沒有一絲異色,雪白透亮。

清垣舉起手,打斷了眾人的慌亂議論:「他若是要動手,不必等到現在,也不會讓我們看到他的真身。」

遲迢與流塵在昭南城大戰,流塵身負重傷,在這一戰中,遲迢有世外高人相助,獲得了坐騎。

臨出發之前,幾位州主有提點過清垣,為遲迢提供坐騎的人力量強大,且擅長召喚,擁有「創造」活物的能力。

清垣冷嗤一聲:「都冷靜點。」

白色巨蟒一半身體匍匐在水裡,鱗片沾了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絢麗的光彩。

和應向沂想象中的畫面相同。

他剪下白蟒的時候,想的就是渡雷劫時,夢裡那個男人化身的樣子。

趁白蟒擋住他們,應向沂帶著應魚騎上海路坐騎,迅速遠離了戰場。

在鯨魚和海豚兩種水生生物之間,他糾結了許久,最後還是選擇了海豚。

鯨魚體型龐大,這小江小河,不一定放得下,便是海豚,也顯得逼仄。

兩隻海豚在水裡翻騰,優雅地遠去,直到看不見岸了,應向沂才默默操控海豚,從水下航行變成了在水面上跳躍前進。

應魚一臉新奇:「哥哥,這是什麼?」

應向沂:「是海豚。」

「海豚?」

這個世界沒有海豚,應向沂一時間也想不到合適的解釋:「一種海洋生物,你把它當成特殊的魚就行了。」

作為魚妖,應魚對魚類充滿了好奇,一直對著海豚坐騎摸摸抱抱。

應向沂看得好笑:「至於嗎?妖界里應該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種族吧,像什麼美人魚……啊不,鮫人?」

「鮫人確實稱得上稀奇,他們居住在妖界最南邊的忘林島,我只是聽說,並沒有見過親眼見過。」

鮫人在小說中的出鏡率很高,尤其是落淚變珍珠的設定,致使他們經常帶有美強慘的屬性。

應向沂好奇:「鮫人長什麼樣子?眼淚能變成珍珠嗎?算是厲害的妖嗎?」

「聽族長爺爺說,鮫人大都容貌出眾,能將聲音當成武器,流淚確實會變成珍珠,在妖族中算是排的上號的厲害妖,頗受修士壞人的覬覦。」

這一點倒是和他認知中的別無二致。

應向沂思忖著,什麼時候剪一隻來玩玩。

「哥哥,剛才那群人是在跟蹤我們嗎?」應魚剛放鬆不久的心情又緊繃起來,「是不是九寶閣的人追了過來?」

這段時間裡吃了太多的苦,她現在草木皆兵,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提心弔膽。

渡過江河,兩隻海豚變回了剪紙,在水中消失。

應向沂拿出坐騎二號:「他們都是修士,且修為高深,應當與九寶閣無關。」

雖不是九寶閣的人,但也來者不善,還是避著點好。

坐騎二號四不像,是獵豹剪紙翻車作品,一眼看上去像貓,但細瞧起來,又很健碩。

應向沂也不知道能變出個什麼玩意兒來,小聲嘀咕:「總不能是貓貓plus吧?」

剪紙落到地上,嘭的一聲,竟真的變成了一丈有餘的……大橘貓!

應向沂滿臉不敢置信,左看右看檢查了一番,確定這隻坐騎和他想象中一樣,是加大版橘貓,沒有任何屬性。

plus貓咪的爪子比他的頭都大,喵起來氣壯山河,一點都不嬌弱。

別的貓是甜心小可愛,這隻貓是壯漢大猛男。

應向沂哭笑不得。

壯漢貓和昨晚夢到的小甜心貓咪一樣親人,貓咪絕緣體應向沂看著它用巨大的腦袋來蹭自己,有些招架不住。

plus貓貓,可愛也加倍了。

誰能拒絕猛男撒嬌呢?

二號坐騎一上線,趕路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日暮時,兩人一貓還在山上,距離原定計劃的城鎮還有幾十里路程。

水陸并行趕了一天路,兩人都很疲憊,找了個山洞暫作休息。

應向沂生了火,晚飯就是在城中買的乾糧。

大貓佔據了半個山洞,應向沂和應魚靠在它毛茸茸軟乎乎的身體上,正好省了找床。

「哥哥,送我回落楓海后,你有什麼打算?」

吃飽喝足,應向沂窩在貓咪身上,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具體的還沒想好,我準備先賺點錢。」

在這個世界待的時間越長,他的心境變化越大,歲月帶走的年少輕狂,似乎在一點點恢復。

若不是死去的滿腔熱血突然復活,他肯定不會衝動之下一走了之,還對九寶閣動手,給探靈司留下了爛攤子。

應向沂盯著掌心裡的繭子,突然有種受命於天的中二感,也許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有一番作為。

與其做鹹魚,不如做能扭轉乾坤的人。

想成事,錢是不可或缺的。

他準備在妖界先撈一筆。

「哥哥可以先住在我家裡,等想好了再做打算。」

應向沂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轉而問道:「妖界最繁華的地方是哪裡?」

應魚思索了一會兒:「妖界七十二峰里,最繁華的當屬第一峰,那裡是妖尊居住的地方,據說繁華程度可比人間的上陵,仙界的無妄州。」

「妖尊……是遲迢嗎?」

火光溫柔,照亮了小丫頭眼裡的驚慌:「尊主脾氣不好,不要直呼他的大名。」

應向沂眉梢輕揚,想起在昭南城中砍人如剁餡的妖尊:「名字都不能叫,看來這位尊主積威甚重。」

應魚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阿魚,你跟我講講他唄。」應向沂蹭了蹭貓咪柔軟的毛皮,輕緩的聲音裡帶著溫柔笑意,「我對他挺感興趣的。」

小丫頭眉心擰成了川字:「哥哥,你能不能換個感興趣的人?」

妖尊實在不是好相與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把命搭上。

「晚了,換不了了。」

「……」

應魚沒離開過落楓海,很多事都是聽族裡人說的,難免多了些以訛傳訛的成分。

應向沂聽得津津有味,待聽到遲迢發怒后吞了半條河裡的妖時,沒忍住笑出了聲:「連水帶妖,他也不怕撐著?」

應魚皺巴著一張臉,頗為心悸。

這事對她一個魚妖而言,簡直就是恐怖故事。

「尊主沒有撐著,傳說妖界里的江河湖泊,就沒有他沒去過的,水裡的一半妖族,都死在他口中。」

「……看來他消化系統不錯。」

應向沂越想越覺得好笑:「就這麼個吃法,他得是個胖子吧?」

「不。」應魚連連搖頭,「妖魔鬼三界每隔十年就會投票,選出世間最美的人與女子最想嫁的男人,尊主次次都是兩項首名,傾心他的男男女女能從第一峰排到第七十二峰。」

「不過尊主醉心修鍊,至今連個侍妾都沒有,也不知誰能入主第一峰。」

這整的,跟霸道總裁似的。

應向沂想起從杜臨晝那裡聽來的事,對這位妖尊的興趣愈發大了。

龍傲天、美強慘、天下第一美人、霸道總裁、守男德……buff疊滿了。

在應向沂的印象里,類似的人設還有一個人——東方不敗。

應向沂在貓咪柔軟的懷裡睡去,也在貓咪柔軟的身下醒來。

巨大的貓臉出現在面前時,他下意識呼嚕了一把,抱著貓爪子閉上眼睛,準備睡個回籠覺。

貓眼是淡綠色的,像翡翠珠子。

被磋磨的屈辱還未忘卻,遲迢看著今日威武雄壯的身軀,惡向膽邊生,對身下的人伸出了爪子。

爪鉤尖利,輕輕一劃就將布料劃開了,裂帛聲悅耳。

他對力量的掌握十分精準,爪鉤只劃破了布料,並未在皮膚上留下傷痕。

應向沂是很漂亮的身材,薄薄的一層腹肌,並不太誇張。

大貓眯了眯眼睛,對看到的一切十分滿意。

「喵喵喵?」

你在裝睡嗎?

「喵喵喵!」

那我就不客氣了!

貓咪的舌頭上有倒刺,碰到皮膚不會太痛,反而痒痒的。

遲迢是龍,和貓妖接觸甚少,並不知道這一點。

倒刺很軟,刮過皮膚的時候,有一陣輕微的摩擦感。

應向沂腰腹緊繃,一個激靈,陡然驚醒。

一人一貓面面相覷。

遲迢瞄了眼泛紅的皮膚,被毛毛覆蓋的臉上有些熱:「喵。」

你醒了。

應向沂:「?」

你突然出現在我的夢裡,要我怎麼面對傷感過的自己?

plus貓咪的身體快有應向沂兩個大了,厚厚的爪墊按在他肩上,完全掙脫不開。

他們的姿勢很不妙,自己現在的形象也很不妥,應向沂愁得腦殼嗡嗡作響。

「你怎麼又來了?」

大貓對他的崩潰視若無睹,近乎乖巧地低下頭,用耳朵蹭了蹭他的臉:「喵?」

你想我嗎?

應向沂:「……」

堂堂猛男貓咪,竟然撒嬌賣萌,簡直喪心病狂!

風吹在皮膚上,有些冷,應向沂打了個哆嗦。

下一秒,毛茸茸的貓咪就矮了矮身,像一條毛毯,將他嚴嚴實實地蓋住。

不等他欣慰,貓咪就動了兩下。

應向沂表情僵住,腦袋嗡的一聲:「你他喵的,想絕育是不是?」

大貓置若罔聞,活似聾了一般,變成一張會輕微晃動的貓毯。

一邊晃,一邊掩耳盜鈴地喵喵喵亂叫。

「喵!」

你還沒有補償我!

「喵喵!」

說好的叫相公,也沒有兌現!

「喵喵喵!」

識相一點趕緊叫,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應向沂又氣又好笑:「你要怎麼對我不客氣?」

話音剛落,大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銀白色的巨蟒。

如同渡劫時一樣,巨蟒長長的鱗尾纏住應向沂的腿,一直盤到腰間。

應向沂懵了。

遲迢也傻眼了。

水中倒影出畫面,遲迢眸光沉了幾分。

褪去了貓咪的乖軟,冰冷的蛇信子碰了碰應向沂的唇角,順勢向下,在脖頸上遊走,幾次觸到喉結,強勢又霸道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叫相公,不然我親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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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迎娶一條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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