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應向沂目光一凜:「真的?」
他現在對神樹的防備心很重,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疑問。
神樹為什麼要幫他復活遲迢?
當年要不是神樹從中作梗,瞞著神君搞出那麼多事,神君與巫行翮之間也不會以悲劇收場。
身為執法者要無心無情。
應向沂不信這句話,法理不外乎人情,現代社會的審判司法等機關不都是普通人在工作嗎,也沒見出什麼大亂子。
依他所見,這六界根本沒必要找一個人來執法。
各界都有各界的掌權人,天上天是世外之地,偶爾調和一下六界的矛盾,就像現在的妖界和仙界,除此之外不該摻和太多。
小光團閃了閃,乖巧地跳了兩下,像是點頭:「是真的是真的,這是我想了一晚上才想到的辦法,一定可以復活他的!」
「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他死了,沒辦法活過來。」
應向沂眼神冷漠,看著小光團稚氣的舉動,絲毫不覺得可愛,心裡冷得厲害。
巫行翮的死是神樹一手造成,這讓應向沂很難不去懷疑,遲迢的死,神樹有沒有摻一手。
小光團的聲音低下來:「之前,之前我判斷錯誤了,我以為他挖出妖珠,又自爆了身體,魂魄也消散了,所以才說復活不了。」
應向沂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主觀感覺,他覺得小光團的話聽上去有些心虛。
「但現在不同了!我知道他的魂魄還在,妖珠還保留了他的全部力量,是有可能復活的……」
小光團興奮地說個不停,應向沂的眼底已經是一片冷意,他扶著房門的手越來越緊,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神樹神通廣大,知道世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它知道遲迢的魂魄藏在妖珠里,會不會偷偷搞些小動作,令遲迢魂飛魄散?
應向沂無法確定,也沒辦法不去用最壞的惡意來揣測神樹。
最令他心慌的是,如果神樹真的要對遲迢的魂魄不利,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把握阻止。
應向沂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望變強。
怕被神樹察覺,他不敢暴露出太多抵觸情緒,勉強擠出一絲笑:「要怎樣才能復活他?」
小光團興高采烈道:「成神!只要成為神明,就可以利用神明的力量復活他了!」
「成為六界共主?成為執法者?」
應向沂不禁有些好奇,那麼多人想入主天上天,為什麼神樹非要揪著他不放。
「不,不一樣的。」小光團糾正道,「神明獨立於世界之外,擁有無法想象的強大力量,在這個世間里,神明比六界出現的時間還要早,你可以將他想象成,世間及萬物的創造者。」
這是一個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新奇說法,聽起來和現代社會的女媧等神明差不多。
應向沂挑了挑眉:「那你是神明嗎?」
小光團的光慢慢熄滅了,變成一個金色的球狀物:「不,我不是神明,我只是神明的僕從,擁有他的部分力量。」
這似乎不是它喜歡的話題,小光團說完這句話后,就笨拙地蹦回了神樹旁邊。
應向沂眯了眯眼睛,看著它離去的背影,莫名生出一股荒唐的憐惜感。
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個被家長拋棄的小孩,明明委屈還要強忍著,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
什麼亂七八糟的?
應向沂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可能是腦子裡進水了,才會把這種為了達成目的,借刀殺人的黑心大boss當成小孩子。
因為神樹的突然emo,他們的話題不得不就此中斷。
應向沂求之不得。
天亮了,陽光明媚,潔白的雲朵疊成各種各樣的形狀,在繚繞的霧氣中飄蕩,天上天內一片祥和的氛圍,
應向沂摸了摸肚子,就當隔空摸了摸丹田裡的妖珠寶貝,繞著天上天散步。
上次來沒怎麼逛,現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四處瞧瞧。
天上天內的建築風格迥異,一部分保留著大荒時期的狀態,和現在略有不同。
遠處還有一些建築物很簡單,簡單到突兀,就是和天上天極為不搭,用一句話來說,就是不符合天上天的b格。
見過在富麗堂皇的宮殿旁邊搭茅草屋的嗎?
應向沂一臉高深莫測:「世外桃源,首府要地,臨近六界要塞——神界。依山傍水,佔地面積高達n平方千米,景色秀麗。曾培養出無數高精尖人才,鍾靈毓秀,是不可多得的風水寶地。」
他話音一頓,綳不住笑了,對著丹田裡的妖珠吐槽:「這好好的地方,非要融合兩種建築風格,搞的跟四不像似的,開發商不行啊。寶貝,你說是不是?」
丹田裡一熱。
應向沂的眼睛瞬間亮了,激動道:「寶貝?迢迢?你也覺得是,對不對?」
妖珠繞著丹田飄了一圈,在他的靈力中打了個幾個滾。
應向沂的心都要被妖珠萌化了,想起夢到的白龍蛋,舔了舔唇:「迢迢真可愛,龍蛋的時候可愛,變成妖珠了還是這麼可愛,我好喜歡你啊。」
墨綠色的妖珠鑽進靈力里,不動彈了。
應向沂失笑:「迢迢是害羞了嗎?」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一邊表白,一邊將靈力調離到一旁,把藏起來的妖珠「挖」出來。
小妖珠被撩得上躥下跳,追著往靈力堆里扎,惹得應向沂心尖軟的一塌糊塗。
之前還有幾分不確定,現在他能肯定了,遲迢的魂魄一定在妖珠里。
能聽到他講話,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他的迢迢沒有說謊,真的一直都陪在他身邊。
比起宮殿,應向沂對出現在天上天的茅草屋更感興趣,他稍稍安撫了一下累到飄得越來越慢的妖珠,抬腳往茅草屋走去。
這個茅草屋讓他想起在第一峰的時候,為了保護他的安全,無影將他帶到了山裡。
也不知道無影現在怎麼樣了,傷有沒有好一點。
還有青老和應魚,被救出來了嗎?
六界的情況如何,神尊他們有沒有攔住流塵和九寶閣閣主?
應向沂嘆了口氣,有些心煩。
他的修為是半吊子水平,出去也是添亂,待在這裡找辦法復活遲迢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六界的安危,就交給六界的人去維護吧。
茅草屋搭建得很精緻,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都沒有破舊的跡象,屋頂的草桿又新又亮。
遠遠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精心保護著一樣,比旁邊的宮殿還重要。
應向沂頗覺新奇,想進去看看,誰知剛走近一些,還沒有到外圍的籬笆牆,就被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
眼底掠過一絲驚詫,應向沂伸出手摸了摸,確認了面前有一道看不見摸得著的力量屏障。
「還真是被保護起來的。」
應向沂小聲念叨了句。
在天上天設下屏障的,除了神樹沒有其他人選,可為什麼神樹要花心思保護著一座茅草屋呢?
心知無法進入,應向沂也沒久留,轉身換了條路,繼續散步。
神樹之前提到過,它是神明的僕從,被珍重的保護著的茅草屋,會是神明的住所嗎?
應向沂暗自思忖,腦補著創世神明的形象。
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喜歡住茅草屋,還培養出了神樹那種老謀深算的僕從……總的來說,應當是一個怪異又不好惹的存在。
穿越到這裡之後,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與之相關的事情,難道這位強大的神明遭遇不測了?
直到散完步,應向沂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在應向沂準備回昨晚住的房間修鍊時,神樹突然叫住了他:「你考慮好了嗎?」
應向沂想了一下,才明白它在問哪件事,敷衍地笑了笑:「我很想復活遲迢,但成為神明簡直是天方夜譚,我知道自己做不到。」
滿樹花落,金色的花瓣紛紛揚揚,彷彿下了一場雨。
應向沂默不作聲,拂去身上的花瓣:「這算是……神樹開花?」
「不!這是我在哭泣!」神樹又抖落了一樹杈子的花瓣,「我對你很失望,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應向沂:「……」
看不出來,你還是我的事業粉呢。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你用錯了,語境不對。」應向沂溫和地糾正。
花瓣停滯在半空中,神樹每根樹杈子上都透著僵硬:「哦。」
應向沂無奈扶額。
神樹在他面前表現出來的形象,和他通過其他事情拼湊出來的形象大相徑庭,他不禁有些好奇,這麼蠢的東西,是怎麼做出那些壞事的。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燦金色的花瓣都停滯在半空中,不知該不該落下來。
應向沂被神樹蠢得沒眼看,主動打破了僵局:「你為什麼對我很失望?」
花瓣飄到一起,凝聚成巴掌大的光團。
神樹似乎很喜歡這種現身的方式,明明它就紮根在面前,卻每次都要幻化出一個小光團來和應向沂對話。
小光團一躍而下,想跳到應向沂懷裡,俯衝了兩秒突然緊急剎車,慫啦吧唧地往後挪了挪。
應向沂揚了揚眉,挺好,省的他動手丟球了。
「你可以成為神明的,卻一點都不自信,所以我對你很失望。」
說著,小光團還脹大了一倍,好像在用行動表示自己十分生氣。
應向沂越來越疑惑了,大大咧咧地坐在旁邊的石頭上:「我都不信自己能行,你為什麼這麼相信我?」
弄得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身負大氣運的絕世高人了,因為失去記憶流落世間。
可過往將近三十年的人生經歷歷歷在目,真實到無法作假,應向沂能夠確定,自己是穿越過來的。
小光團訥訥道:「你本來就行,你一定行的。」
應向沂:「……」
這句話,他還是喜歡聽自家迢迢說。
「你神通廣大,應該知道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道你選人的標準和這個有關?」應向沂想到一句話,家花沒有野花香,外面來的人也比本土的人受青睞,「我連修士都做不明白,怎麼能當好掌管萬事萬物的神明?」
神樹的反應太奇怪了,怪異到令人沒辦法忽略。
應向沂不知道神樹為什麼執著於自己。
小光團打了個轉,似乎在思考。
應向沂看著它轉圈,又想到在丹田裡轉圈的妖珠,暗暗腹誹,還是他家迢迢轉起來可愛,眼前這傢伙看的心煩。
神樹似乎做了什麼決定,聲音沉了幾分:「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嗎?」
應向沂歪了歪頭:「為了遇到遲迢。」
神樹氣急敗壞:「你是離了遲迢活不了嗎?」
應向沂聳了聳肩,故作驚訝:「誒,被你發現了,我戀愛腦,離了他確實活不下去。」
神樹氣得好半天沒說話,小光團膨脹成了大光團,和籃球的大小差不多。
「你來到這裡,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你是被選定的神明,只要解決世間的災禍,就能受到萬人敬仰!」
「這還真是……」應向沂面色平靜,「非常不出乎意料啊,你應該去我們那個世界,就你這腦迴路,寫權謀不行,寫個通俗的穿越小說綽綽有餘。」
「故事大概我都替你想好了,一個有志青年陰差陽錯穿越異世界,經歷了諸多磨難,帶領世人打敗了壞人,得到萬眾敬仰,被推舉成為世界第一,無敵的神明。」
應向沂拍了拍衣擺上的灰塵:「怎麼樣,貼不貼合你的劇本?」
神樹懵了:「有點貼合……不對,這不是故事,我說的是真的,你會來到這個世界,真的是有使命的,你身上還有和這個世界相關的信物!」
應向沂動作一頓,抬眸:「信物?」
他穿越過來的時候,就帶了兩件東西,一把剪子和一本地攤上淘來的舊書。
重天劫雷之前,他突破了境界,擺攤賣書的老人出現在他面前,問他的選擇是什麼。
應向沂撐著額角,另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膝蓋上:「你之前提到的神明,是一位老人家嗎?」
光團凝滯,半天才閃了一下,聲音有些飄乎:「多老的老人家?」
應向沂:「看上去大概五六十歲。」
話音剛落,光團就顫了一下,語氣微妙:「也不是不可能,神明的面容和年紀不符,可以隨意改變。」
應向沂從儲物戒里拿出剪子和書,又把書翻開:「這上面好像都是法陣和禁制,是信物嗎?」
小光團亮了一瞬,語氣驚喜:「是信物是信物!」
它一下子跳到了書上,光芒籠罩著書頁,撥得紙張嘩啦啦作響。
突然間,書上爆發出一陣亮光,應向沂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身子,看到光團和書一起飛到了半空中。
兩道光的顏色極為相似,不過書上的要更淺一些,兩道光纏繞在一起。
神樹又下起雨來,燦金色的花瓣並沒有落到地上,都飄向了半空中的書。
在應向沂震驚的目光中,那本書長出了兩條細細的短胳膊,還長出了五官中的兩個——眼睛和嘴,在深藍色封面上極為顯眼。
應向沂嘴角抽搐,這是……大變活書?!
成了精的書抱住光團,狠狠地蹭了蹭:「誒呀媽呀,我可想死你了!」
應向沂:「……」
這本書的出版社可能在東北那旮旯。
小光團從它懷裡飛出來,繞著它飛了兩圈:「你的力量怎麼變得這麼弱了?」
書精擺了擺手:「別提了,我一出去就被那老傢伙騙了,他說可以帶我去找主……唔唔……」
書精被光團籠罩起來,聲音也被隔絕。
應向沂眼底閃過一絲狐疑。
很快光團就縮回了正常大小,和書精一起飛到了應向沂面前:「它就是信物,名字叫小——」
「先知!我的名字叫先知!」書精打斷他的話,「我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知道天地間所有的事情,是一本具有魔力的書,你可以叫我先知,也可以叫我魔書。」
應向沂想到了魔鏡,眉梢挑高,絲毫不給面子:「你不是一本破書嗎,怎麼會變成這副鬼模樣?」
對於自己一直帶在身上的書突然成精一事,應向沂有些許的不適應。
書精封面上的眼睛瞪得異常大,突然衝過來,吆喝道:「我哪裡像破書了?!我分明英俊神武不凡博學多才渾身透露著知識的氣息,主人你把話說清楚啊喂!」
應向沂:「你先離我遠點。」
從現代社會走過一圈的書就是不一樣。
應向沂打量默默退回安全距離的書精,問道:「你剛才叫我主人?」
書精一陣哆嗦,語氣縹緲:「我有叫……嗎?」
小光團適時開口:「你買下了它,就是它的主人了。」
書精從善如流:「沒錯沒錯,我是你的書,你是我的主人。」
應向沂陷入了沉默。
小光團和書精面面相覷,後者雖然只有一雙眼和一張嘴,但也露出了惶恐心虛的表情,似乎很是忌憚他。
「原來如此,我是你的主人啊。」應向沂指尖相扣,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你說你知道世間所有的事情,那能夠回答我的問題嗎?」
「主人有什麼問題?」
書精殷切地湊過來,頗有狗腿子的潛質。
比起在背地裡做著腌臢勾當的神樹,這本散發著鄉土氣息的書顯然更讓人有好感。
應向沂抬了抬下巴:「你認識神樹?」
從剛才兩個傢伙的互動來看,它們似乎是熟識,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似乎是神樹的力量令書發生了變化。
「一時失足,識人不淑,都是些冤孽啊——」
「……」
應向沂想也沒想,一巴掌扇了過去:「別亂嚎。」
「好嘞客官!」書精立馬乖巧,開始講述自己的經歷,「我啊,本是這天上天的一員虎將,是天上天最得寵的存在,原本的主人,也就是之前的神明離開后,我因為太帥而被這棵樹排擠,不得不離開天上天,在四海漂泊。後來我流浪到了主人的世界,被一個老頭給騙了,被封印了力量,只能淪落成人盡可夫的破書。還好最後又見到了主人,得以跟隨您回到天上天。」
應向沂:「……」
你確定是因為太帥,而不是因為話太多所以被排擠?
這傢伙的文化水平和神樹差不了太多,可見也是天上天的特產。
能養出這兩個玩意兒,那位神明也挺有能耐。
神樹已經放棄了掙扎,整棵樹都無語至極。
書精把自己說哭了,撲過來,兩條短胳膊抱著應向沂的小腿,哭訴道:「主人,我以為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回家了,直到我遇到了你!你是電,你是光,你就是我唯一的神,也是註定要成為神明的人!」
應向沂表情僵硬,抖了抖腿,硬是抖不掉它:「呵呵,說話就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趕緊撒開。」
書精裝模作樣地抹了把眼淚:「我一開始以為自己是去凡間歷劫的,但現在,我悟了!我是去尋找主人的,我是主人的信物,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帶回天上天,讓你成為神明!」
應向沂一時之間無法消化它的戲精言論,站起身,將腿上的黏人精甩開:「你們兩個是朋友,就好好敘敘舊吧,我先去休息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絲毫沒搭理鬼哭狼嚎的話癆戲精。
回到房間后,應向沂把門關好,長出一口氣:「我覺得它們有事瞞著我。」
丹田裡的妖珠騰空,又落下,像是在點頭。
應向沂一點也不覺得自言自語奇怪,為了和妖珠對話,特地設定了一套聊天方法。
「是」就騰空落下,「不是」就左右晃一下,「害羞」就轉一個圈,有其他想法就發燙。
應向沂:「它們兩個好像在密謀,想讓我成為那勞什子的神明。」
妖珠騰空落下。
應向沂抹了把臉:「寶貝,你太可愛了。」
竟然真的在按照聊天方法做,奶呼呼的,好乖。
妖珠沉默了下,默默轉了一個圈。
應向沂捂著心口倒在床上,被萌得心臟狂跳,什麼絕世大可愛啊!
半晌才冷靜下來,應向沂搓了搓臉,警告自己不要像個變態一樣對著妖珠犯花痴,以免影響在遲迢心目中的形象。
他可是要復活遲迢,和對方白頭到老的。
應向沂摸了摸下巴:「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書和神樹都很忌憚我,好像我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妖珠左右晃了下,然後騰空落下,又一陣陣發燙。
應向沂一噎:「寶貝,你這是什麼回答?」
無法進行語言溝通,的確很不方便。
妖珠又放慢動作,重複了一遍三個暗語,應向沂語氣遲疑:「剛才說了三句話,每個動作對應一句話嗎?」
妖珠騰空又落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應向沂哭笑不得,深覺這是在考驗默契,玩你比劃我猜的遊戲。
能確定的意思有:不是錯覺,它們忌憚我。
最後一句話,應向沂猜了好幾次,也沒猜出遲迢的其他想法是什麼。
敲門聲混著吆喝聲從屋外傳進來,書精的破鑼大嗓子又發揮了用處:「主人,你最愛的酷帥先知魔書寶貝來了,開開門吧,放我進去!」
應向沂額角青筋暴起,一把拉開門,面沉如水,語氣嚴肅:「首先,你不是我的最愛,其次,我的寶貝只有一個。」
說完之後,不等書精反應過來,他就關上了門。
神樹將一切盡收眼底,笑得花枝亂顫。
書精如同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重新敲門:「主人,你的酷帥先知魔書來了,跪求開開門,把我放進去吧!」
應向沂勉強滿意,讓它進了門。
書精飛到桌子上,笨拙地倒了杯茶:「主人請用茶。」
應向沂接過來放在一旁:「你為什麼說我能夠成為神明?」
書精傻了:「這有什麼可為什麼的,主人生來就是神明……我的意思是,生來就是為了成為神明。」
這個問題怎麼問都是車軲轆話,應向沂換了個話題:「你之前住在天上天,知不知道角落裡的茅草屋是誰住的?」
「是主人啊。」書精一頓,「是原來的主人,他懶得花時間蓋房子,就弄了個最普通的茅草屋來住。」
這理由還真是清新脫俗。
應向沂:「那這些宮殿是怎麼來的?」
書精:「是原來的主人離開后,我和樹精一起建的,希望某天原來的主人能夠回來,可以給他一個驚喜。」
應向沂聽得費勁,擺了擺手:「你直接叫他主人吧,別原來的主人了。」
書精出乎意料的堅持:「不行,我現在有了你,你是我唯一的主人。」
「萬一你之前的主人回來了呢?」
「不,不會的。」
書精語氣篤定,抱著胳膊,滿臉喪氣。
應向沂有種戳到它傷心事的感覺,心裡有些不舒服:「你之前說有個老頭騙了你,還封印了你的力量?」
書精點頭:「其實那個老頭是原來的主人的朋友,他怕我在主人的世界里闖禍,就封印了我的力量。」
看來就是擺地攤的老人家了。
應向沂隨口問道:「你是這個世界的,為什麼會去我們那個世界?」
書精眨巴著眼睛:「我是一個多情的浪子,四海為家,去那個世界,也許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和主人相遇吧。」
應向沂:「……」
yue,這本書是在油里泡過嗎?
「主人主人,聽樹精說你想救一條叫遲迢的小白龍,是嗎?」
提到遲迢,應向沂的眉眼柔和下來:「嗯,他是我的愛人,因為我出了事。」
「神明和小白龍,這對CP門不當戶不對啊,嘖嘖嘖,不過怎麼又是小白龍呢,主人的喜好還真是一成不變。」書精小聲嘀咕,揚起笑臉,「主人,成為神明就可以救你的愛人了哦!」
「神明」兩個字,應向沂都快聽膩了:「那怎樣才能變成神明?」
書精興奮歡呼:「主人你答應了!你答應成為神明了!」
應向沂:「你冷靜點。」
書精拍拍自己,拍得書頁嘩嘩作響:「不好意思主人,我有點上頭。」
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將近一年,應向沂已經習慣了這裡的交流方式,猝不及防聽到這麼多現代辭彙,既覺得熟悉,又有種腳趾抓地的尷尬感。
「別上頭了,你還沒告訴我怎樣才能成為神明。」
「心誠則靈!」
應向沂表情僵硬,眼裡寫滿了「你逗我呢」的意思。
書精嚴肅道:「如果是主人的話,只要你真心想成為神明,就可以立地成佛的。」
立地成佛,那我用不用先放下屠刀?
應向沂一陣無語:「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具體的方法?」
書精有些忸怩:「我確實不知道具體的方法,但原來的主人說過,只要他……合適的人真心想成為神明,就能解開封印,成功變身。」
應向沂忍不住懷疑,所謂的神明是不是在誆騙自己的小跟班。
該問的都問的差不多了,應向沂懶得再聽戲精掰扯,把書精「請」出了房間。
書精一步三回頭,不情不願的離開:「主人有什麼問題,都可以隨時找我。」
看到應向沂關上門,它才飛回了神樹旁邊,耀武揚威:「我成功了!主人答應了!」
神樹深表懷疑:「真的?」
「那還能有假,我的三寸不爛之舌出馬,死馬都能說成活馬。」
「……」
神樹瞥了眼應向沂住的房間:「那怎麼還沒有變化?」
書精噎住:「總得有個緩衝期吧,等主人郎心似鐵,就會變了。」
「郎心似鐵是什麼意思?」
「就是內心堅定的意思,你太沒文化了。」
「你才沒文化。」
「樹精,你信不信我把你薅禿了?」
「滾開,離我遠點。」
……
兩小隻吵得如火如荼。
房間里,應向沂重新倒了杯茶,喝了兩口:「看來得想個辦法,去茅草屋看看。」
目前來看,成為神明似乎並沒有什麼壞處。
妖珠騰空落下,認同他的看法。
應向沂心裡一軟,確認遲迢在身邊后,他的心立馬安定下來了,不再像昨天那樣無措。
又修鍊了幾個時辰,天黑下來。
天上天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這裡處處都有充盈的靈氣,進來之後,他就沒感覺到飢餓。
應向沂特地觀察過,紅色裂縫消失后,妖珠就沒有再吸收他的靈力了。
「迢迢,你現在是不是缺了一魄?」
妖珠回答是。
應向沂心情緊繃:「這樣的話,會不會對你有損害?」
出乎意料,妖珠左右晃了下,並且矯健地轉了幾圈,似乎在告訴他,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
應向沂鬆了口氣:「那就好,沒事就好。」
應向沂打算繼續修鍊,但丹田裡的妖珠鬧騰不停,直到他躺在床上,才安分下來。
「迢迢想讓我睡覺?」
妖珠給出肯定的回答。
應向沂從來不會拒絕遲迢,當即推翻計劃,躺倒在床上:「迢迢乖,我們一起睡。」
今天沒做什麼事,精神很好,應向沂本以為自己要很晚才能睡著,誰知道躺下沒多久就睡過去了。
並且又做了夢。
對於做夢,應向沂已經見怪不怪了。
夢境發生的地方依舊在天上天,他暗暗猜測主角是誰,是神君?巫行翮?長風軍的人?神樹?書精?
猜了一通都不沾邊,這次的主角是不認識的人。
一個風神俊雅的男人。
這還是第一次夢到完全不認識的人,應向沂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男人生的俊逸,頗具攻擊力的帥氣,身上卻有一種儒雅溫和的氣質,只是看著,就令人心生好感。
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應向沂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位,該不會就是書精原來的主人,天上天曾經的神明吧?
應向沂立馬觀察起四周。
富麗堂皇的宮殿不見了,茅草屋搭了一半,從時間上來推斷,他猜的應該沒錯。
直到此時,應向沂才明白神樹說神明和六界共主不同是什麼意思。
神君已經是他見過最親切慈悲的人了,但眼前的男人,給他的衝擊感比神君大的多。
神明獨立於這個世界之外。
男人身上的疏離感和脫俗感恰到好處,完美詮釋了這種狀態。
應向沂不僅有些懷疑,自己真的可以成為這樣的存在嗎。
神樹開了花,滿樹都是金燦燦的,男人靠坐在樹杈上,枕著胳膊打盹兒。
微風不燥,花枝壓低,神樹小心翼翼地挪動枝杈,為他遮住投落的陽光。
眼前的一切都定格住了,彷彿一幅濃淡相宜的畫卷。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唇角微彎,伸手一撈,接住了從更高處的樹枝上掉下來的小傢伙。
應向沂瞳孔一縮,心臟驟停,死死地盯著他手中的小傢伙。
雪白軟糯的一條,比手腕細一些,頭上長著一對晶瑩剔透的角。
是一條小白龍。
小白龍尾巴一甩,纏住了男人的手腕,在手臂上歡快地點了幾下。
琉璃一般的龍角折射出絢麗奪目的光彩,小白龍親昵地蹭了蹭男人的掌心,軟聲軟氣:「大人,下午好。」
像極了應向沂印象中的迢迢,就連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男人彈了彈它的腦袋:「怎麼又掉下來了?」
小白龍無辜地眨眼,默默垂下頭,貼著他的掌心,一句話也不說。
細弱的聲音響起:「小白又耍賴,明明說好了今天都不去打擾大人的。」
應向沂順著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胖乎乎的小紅雞憤怒地扇著翅膀,在神樹上啄了一口。
在它旁邊,一隻雪白的大貓在地上滾了兩圈,一時沒剎住車,壓到了一個癱倒的大龜殼。
雪白的大貓和破棺而出的小虎崽有八/九分像。
通過這一點,應向沂將三個小傢伙都對上了號,朱雀、白虎、玄武,正是妖界四族。
有傳聞說,四族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它們不是純粹的妖,擁有神聖的血脈。
如果四族最早誕生於天上天,那這個傳聞似乎就可以追溯了。
雖然眼前的小傢伙和印象中的四族完全不一樣。
除了小白龍,應向沂見慣了遲迢撒嬌的模樣,看著眼前的小白龍沒覺得突兀,反而有種親切感。
今天的夢境沒有什麼值得探究的地方,應向沂將之歸類為種田生活,大體總結一下,就是《神明和他的四個小跟班》。
除了男人,天上天里沒有其他人。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蓋蓋房子,發發獃,睡睡懶覺,做做飯,興緻來了逗逗小傢伙們。
男人對四個小傢伙一視同仁,但由於小白龍最會撒嬌,且最心機,所以被擼被抱的次數最多。
應向沂發現男人很喜歡做飯,每天都會自己動手,原材料都是他變出來的。
男人做飯的時候,其他小傢伙會在旁邊打鬧玩耍,只有小白龍會窩在男人旁邊,時不時用尾巴拍一拍他的小腿,黏人得要命。
每當這時候,男人就會放下手中的東西,撈起小白龍,揉揉它的腦袋。
其他的小傢伙一臉羨慕,憤憤不平:「小白又在耍賴!小白就是黏人精!」
通過觀察,應向沂已經知道它們四個的名字了,小白龍叫小白,朱雀叫小紅,玄武叫小黑,白虎叫大白。
起名風格統一,和書精口中懶得蓋房子的神明十分符合。
聽到其他小傢伙的,小白委屈巴巴地垂著腦袋:「大人,我黏著你,你會不會很煩?」
男人溫聲道:「當然不會,小白這樣很好。」
這種事隔幾天就要上演一次,結局每次都一樣,以小白龍被哄好,其他小傢伙生氣跺腳告終。
看得多了,應向沂也品出了那股茶味。
小白龍怕是整日泡在綠茶里,才能修鍊到這種地步。
男人不在的時候,四個小傢伙湊到一起,小白龍總會被圍攻指責。
應向沂一開始還為它擔心過,後來才知道自己錯了,這綠茶小白龍看著嬌嬌弱弱,實際上性格很差,一條龍就能將其他三個小傢伙摁在地上摩擦,實乃天上天一霸。
偶爾會落於下風,也是小白龍發現男人來了,故意裝柔弱,任由其他小夥伴欺負。
應向沂覺得這位神明可能沒長腦子,屢屢被一條綠茶小白龍耍的團團轉,看它受了欺負,就會出手相助,順便讓其他三個小傢伙給小白龍道歉。
妥妥一高段位綠茶。
應向沂看得直皺眉頭,覺得這小白龍心機太深,有點壞,討人厭。
直到睡醒了,應向沂都忘不了和丹田裡的妖珠吐槽,夢到了個很壞很討厭的綠茶小白龍。
妖珠不知怎麼了,聽完后就不搭理他了,應向沂好說歹說,愣是沒把人哄好。
一整天,應向沂都在想遲迢為什麼生氣,難道是因為他提起了其他小白龍?
書精照例來騷擾,應向沂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任由它嘮叨。
末了問了一嘴:「我想去茅草屋看看,但外面好像有封印,你能解開嗎?」
書精遺憾搖頭:「那是主人離開前設的封印,只有主人能打開,不過你能成為神明的話,也可以打開。」
應向沂一陣無奈。
他本來就是想看看茅草屋裡有沒有成為神明的線索,現在卻告訴他成為神明才能進去,得,一個死劫。
成為神明沒有希望,加上擔心外面的情況,應向沂也想過離開,但被書精和神樹攔住了,說外面暫時沒有大事發生。
世間的劫難可能是對自己的考驗,應向沂相信它沒有說謊,便留了下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應向沂每天晚上都會做夢,夢到的內容相同,跟追連續劇似的,從《神明和他的四個小跟班》逐漸變成了《神明和他的綠茶小白龍》。
既然是連續劇,總會播到尾聲。
應向沂被迫按時追更,最近今天,依稀能從夢境中人物的隻言片語中感覺到,平靜的種田生活要過去了。
果不其然,今晚的劇情發生了大轉變。
綠茶小白龍翻車了。
應向沂大呼快哉,恨不得點個鞭炮慶祝一番。
翻車的起因是幾個小傢伙湊在神樹旁邊,討論聽到的關於天外天外的故事。
說是有個神界中人和魔界中人相愛了,兩個人偷偷在禁地幽會,不小心破壞了封印,放出了強大的邪祟,邪祟流竄到人間,闖下了大禍。
神尊與魔尊發怒,判了千刀萬剮之刑,嚴懲兩人。
除此之外,神尊還下令,凡神界神官神將,都不可對任何人產生兒女私情。
這件事之所以會傳到天上天,是因為男人被請出山,去封印邪祟了。
幾個小傢伙嘰嘰喳喳,最後討論出一個結果:產生了兒女私情,就會釀成大禍,會成為罪人。
小白龍一直沉默不語,欲言又止,直到最後才開口:「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沒有罪,七情六慾都是正常的情感,那兩個人錯在放出邪祟,不在相愛。」
「小白,你怎麼會這麼想?」白虎瞪圓了眼睛,「如果他們不相愛,不偷偷摸摸在一起,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小白龍撇撇嘴:「那兩個人同屬神界,或者同屬魔界,不用偷偷摸摸,不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嗎?」
幾個小傢伙被說愣了。
神樹插嘴道:「可是七情六慾會令人做出錯誤的判斷,如果不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他們就不會違反禁令,偷偷約會,可見感情會讓人作出不理智的選擇。」
幾個小傢伙紛紛點頭,小白龍也說不出話來,滿臉憂愁,神色有些低落。
朱雀撲騰著翅膀,好奇道:「小白,你怎麼這副表情,該不會是喜歡上誰了吧?」
此言一出,白虎和神樹都看了過去,就連平日里一直興緻缺缺的玄武都從殼裡探出頭來。
小白龍漲紅了臉:「你別胡說!」
朱雀哼了聲,不以為意:「是誰,你平日里也沒有親近的……大人!你該不會是喜歡大人吧?不行不行,你這樣會害大人變成罪人的!」
然後兩個小傢伙就打了起來。
小白龍頭一回下這麼重的手,邊打邊吼:「不許你說大人,大人不會變成罪人!」
白虎和玄武趕緊拉架,結果被暴怒的小白龍一起捶了。
應向沂暗暗咋舌,心道青龍一族能成為四族之首,不是沒有原因的。
男人封印了邪祟,回來時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以前打架都是鬧著玩,見不了血,但這一次,三個小傢伙身上都掛了彩,就連神樹都被撓掉了一塊皮,至此,小白龍徹底翻車。
男人是個公正的性子,應向沂覺得他肯定會好好懲罰這條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綠茶小白龍。
男人皺起眉頭,男人動怒了,男人提起了小白龍,男人一巴掌拍……誒?
應向沂人傻了。
男人輕柔地蹭掉小白龍爪子上的血,眼神落在它紅腫的龍角上,眉頭擰的更緊:「為什麼要打架?」
小傢伙不敢把編排他的事說出來,都沉默不語。
小白龍眼裡眼裡含著一泡淚,不知是因為翻車,還是因為什麼,破天荒的沒有裝可憐,滿臉倔強。
男人嘆了口氣,抬手降下一道光,將三個小傢伙身上的傷治好,然後提著小白龍回了茅草屋。
經過這麼多天的努力,茅草屋已經建好了。
男人將小白龍放在床邊的小窩裡,洗了塊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它身上的血。
四隻小傢伙都有自己的住處,在神樹附近。
床邊的小窩是小白龍專屬,小傢伙晚上總會偷偷摸過來,被發現了就可憐兮兮地賴在門口不離開。
男人勸不走它又拿它沒辦法,只好用柔軟的被子做了個小窩,供它休息。
這也是應向沂為什麼說這部連續劇可以改名為《神明和他的綠茶小白龍》的原因,因為其他三個小傢伙和男人在一起的次數加起來都沒有小綠茶一條龍多。
男人沉默不語,一點點將小白龍擦乾淨。
小白龍打架時很英勇,受的傷也最多,龍角撞腫了,四肢有很多劃痕,尾巴還被朱雀的火燒傷了。
它將受了傷的爪子和尾巴藏進被子里,企圖偽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男人眉眼凌厲,命令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小白龍渾身一僵,抬起一雙眼淚汪汪的眸子:「大人是不是討厭我了?」
這誰頂得住啊?
應向沂身為一個討厭小綠茶旁觀者,都忍不住心軟了。
男人將小被子掀開:「為什麼會這樣想?」
「因為,因為大人幫它們治了傷……」
卻讓我疼著。
小白龍委屈到不行,話都沒說完就盤成一團,將腦袋埋進了爪子里。
小綠茶最擅長利用眼淚了,可這一次,它卻將哭泣的自己藏了起來。
男人指尖一顫:「沒有討厭你,我只是想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了。」
溫柔的光芒流淌在指尖,隨著他的觸碰,每一處傷口都被仔細治癒。
男人摸了摸龍角:「我不過離開了一陣子,你就弄成這樣,平時挺精明的,怎麼傻到一個打好幾個?」
應向沂突然覺得,男人不是傻子,可能早就看清小白龍的把戲了。
龍角太敏感了,小白龍抖了兩下,腦袋還埋著,尾巴尖已經悄悄勾住了男人的手腕。
「現在該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吧?」
小白龍講得斷斷續續,省略了朱雀關於它的猜測。
男人彈了彈它的尾巴:「只是因為意見不同,你會下那麼重的手?」
小白龍沒吱聲,打定主意不回答這個問題:「大人,你覺得喜歡有錯嗎?」
男人平靜道:「不知道,我沒有七情六慾。」
小白龍又縮成了一團,似乎很失落,半晌,它忍不住抬起頭:「如果有人喜歡大人,大人會覺得討厭嗎?」
男人愣住,望進小白龍的清澈的眼裡,死寂的心湖突然起了一絲漣漪。
應向沂看到高高在上的神明低下頭,近乎放縱,毫不掩飾自己的寵溺:「如果是你的話,我准許你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提前更新!
今天的應哥:小綠茶好討厭。
明天的應哥:哦這不是我的甜心小寶貝嗎!
眾所周知,綠茶不討厭,討厭的是綠茶的目標不是自己。(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