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第二天,到了下班時間,曹燕像往常那樣拿著書本想走,吳曉夢叫住她,笑問:「燕子,你還在進步補習班上課嗎?」
以為她只是尋常問一問,曹燕點了點頭。
「你在補習班都學的什麼?有幾個老師?」沒想到吳曉夢又追問。
「我學的語數外啊,考試要考這三科。老師...挺多的,好多個呢。」曹燕說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垂下了頭,明顯是心虛了。
吳曉夢直接拆穿了,「進步補習班去年十月份就已經倒閉了,這都馬上要過年了,你這麼久是在什麼地方上補習班?」
曹燕才滿十六歲,每天上『補習班』到晚上十一點鐘才回來,讓人不得不擔心多問問。
曹燕臉上的血色倏地退去,她沒想到二姨會知道她不在進步上補習班。
吳曉夢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曹燕以腳搓地,猶豫了半天,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才小聲地說道:「我在一個補習老師家裡上課,他人很好,不收我的補課費。」
「男老師還是女老師?」
「....男老師。」
說到這裡,曹燕就怎麼也不肯說出男老師的姓名和家庭住址了,包括男老師家裡還有沒有別人,都不肯說。
吳曉夢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曹燕對上她嚴厲的視線,連忙保證,「二姨,那老師真的很好的,他很用心地輔導我。」
吳曉夢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收錢,做慈善呢,免費給你補習!小燕,你才十六歲,沒見識過險惡的人心!你要上補習班也可以,我讓你舅舅重新去給你找個正經的補習班,這個補習老師家就別去了!」
曹燕訥訥地答應了,跟著李杏花一起走了。
第二天,吳曉夢沒有去店裡,她要跟陸韞一起去銀河大酒店,今天陸老爺子的生日。
陸韞昨天才告訴她這個消息,他本來是打算自己去,得知消息的吳曉夢要跟著去給老爺子祝壽。
陸老爺子雖然已經退了,但他過生日來的人很不少,有他的戰友兄弟老同事,還有因為陸建國的關係前來祝壽的人。
陸邦良沒生病的時候從來沒有這樣大擺壽宴,生了病,就只能由著陸建國操持了。
到了銀河大酒店,平時人多客擠的大酒店今天只有祝壽的人來往,門口還站著個門童專門驗請柬,顯然是陸建國包了場,沒有請柬還進不去。
陸韞看到這個陣仗,就皺起了眉頭,陸建國在基層的時候為人低調,這兩年越發高調起來了。
吳曉夢也吃了一驚,「這包場費用怕不便宜。」
陸韞冷笑,「多的是爭著買單的人。」要不是來給老爺子祝壽,他真想掉頭就走。
到了門口,陸韞沒有請柬,「我是老爺子的孫子,我還需要請柬嗎?」
門童見他開吉普,那身氣勢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放他們進去了。
陸韞和吳曉夢結婚的時候,並沒有廣發請帖,只邀請了一些朋友和親戚,陸建國很多同事都不知道他兒子女兒在一天結婚,後面才聽說。
婚禮上發生的鬧劇也廣為流傳,大家都以為那是陸建國新女婿鬧出來的醜事,陸建國還給這樣的女婿安排了差事,備受詬病。
陸韞一路上都在跟人打招呼,並將其中一些人介紹給吳曉夢認識。
到了宴會廳,來的賓客坐了五六桌,陸邦良穿著黑色羽絨服坐在正中間的桌子上。他眼神有些獃滯,幾乎誰也不認識了,表情有些不適,顯然處於人群中讓他不太舒服。
鄧萍看到他們進來,趕忙招呼,「阿韞你們來了,快坐這邊來。」
陸建國冷冷一哼,顯然,他對陸韞結婚後沒有帶媳婦回家給父母敬茶很不滿,不過這會兒人多,他什麼也沒說。
吳曉夢一眼就看出了老爺子的不適,她小聲提醒陸韞,「坐爺爺旁邊去。」
看到陸韞,陸邦良高興得拍著手掌,他病的時候不認識陸韞,但看到陸韞有種親近感,陸韞帶著吳曉夢在他身邊坐下,陸邦良的神色平靜了很多。
同桌還有陸洋和她老公安盛平。看到吳曉夢,陸洋冷哼了一聲,她已經知道了林峰就是吳曉夢的前夫,因為這個,她更加不待見吳曉夢。
不過吳曉夢也沒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意思,大概是因為婚姻上的不如意,陸洋結婚後沒有變得懂事,反而更加暴躁。
她幾個姨媽也帶著兒子兒媳來了,誰家的兒媳對婆婆都是戰戰兢兢,生怕伺候得不周到,吳曉夢倒好,結婚後一次都沒回來過。
「曉夢啊,沒事的時候,跟阿韞多回家來吃飯。」鄧萍主動跟吳曉夢說話。
「好的,媽。」
吳曉夢剛回答完,陸洋就開始挑刺了,「吳曉夢,你還不能稱呼我媽為媽呢,你還沒給他們敬改口茶,你應該稱呼她阿姨。」
吳曉夢看了一眼坐在她身邊,顯得唯唯諾諾的男人,吳曉夢聽陸韞說過,因為陸洋的要求,安盛平的家人都沒能出席婚禮,按陸洋的性情,肯定也不可能特意回農村去給婆婆敬茶,於是吳曉夢說道:「我們那邊沒有這個規矩,那你肯定也是叫你婆婆為阿姨吧?」
安盛平還是笑著,目光里卻透出不滿,陸洋連阿姨都不叫,提起他的家人,都是你媽,你爸,沒有絲毫的尊敬。
今天這個場合,吳曉夢不想跟陸洋起衝突,於是立馬倒了杯茶捧給鄧萍,「陸韞也沒跟我說您家這邊的規矩是要敬茶,是我的不是,請您喝茶。」
鄧萍剛要接,陸洋又說道:「要跪著!」
鄧萍白了她一眼,將茶接過去喝了,將手上的一隻金鐲子褪下,給吳曉夢戴上,「你們夫妻要和和貴貴,幸福美滿。」
「謝謝媽。」金鐲子很重,估計有四五十克。鄧萍願意低下姿態接受她最好不過,畢竟這是陸韞的母親,陸韞對她的家人都很好,將心比心,吳曉夢也不可能主動去針對他的家人。反正也不住在一起,見面的時候和和氣氣的對兩邊都好。
鄧萍之前很反對這門婚姻,可如今生米煮成熟飯,鬧僵了為難的是她兒子,她只能示好,這才是聰明的做法。
至於陸建國,吳曉夢自打進來之後,他就當沒有看到,一個正眼都沒有給,明顯就是不承認自己,吳曉夢也就直接將人給跳過了。
但對於陸建國來說,自己不想喝她敬的茶是一回事,她直接忽略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心裡對這個兒媳更加不滿意,不過陸建國身為一區區長,自然不可能去討這杯茶喝,直接起身去招呼客人了。
開席之後,作為主人的陸韞得去招待客人,但他沒有刻意去結交人脈,這是陸老爺子的壽宴,他不想讓這個壽宴變了味。
但是他不去找別人,別人要來找他,敬酒敬到了西秀區建設局局長坐的這一桌,局長姓周,站起來拍了拍陸韞的肩膀,笑道:「我聽說陸侄你現在在做工程,我有個侄兒對這個事業很感興趣,你看,能不能跟著你學一學啊?」
對方身為建設局局長,想往哪塞個把人還不是輕而易舉,陸韞不太明白對方為什麼想將人塞到自己這裡來,但對方都拋出了橄欖枝,他自然得接下,「那沒有問題,我公司在財富大樓三樓,您看你侄兒什麼時候方便,過來面個試。」
周局瞭然一笑,面試什麼的,不過就是走個流程,去肯定就是直接入職。
他撿起酒杯,跟陸韞碰了一杯。
擔心老人家坐不了太久,;陸韞帶著吳曉夢想將老爺子送回了陸家,陸建國和鄧萍留下來照料客人。
正要走,陸洋也跟了上來,她一走,安盛平自然也坐不住,要跟著她走,陸洋嫌棄地推了推他,罵道:「你真是沒出息,今天這樣好的機會,這麼多的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地結交人脈,就知道跟在女人背後!」
陸洋是當著陸韞和吳曉夢罵的,她對這個男人從來不假辭色,安盛平的臉色頓時訕訕的,到底沒有跟過來了。
到了車邊,陸洋假裝自己不舒服,硬生生地搶了副駕駛的位置,率先打開車門坐上了車。
陸韞看出她是故意的,「洋洋,坐後面去,這是你嫂子的位置。」
「我肚子不舒服,前排寬敞!」陸洋沖陸韞吼道。
吳曉夢心裡也不太舒服,主要是陸洋太沒禮貌,如果她真的不舒服想坐前面,跟自己說一聲,她也會讓前排給她坐,但她現在是什麼意思?但她還是先將老爺子扶上了車。
陸韞沒得商量地說道:「要麼你坐後排,要麼你就打車。」
「陸韞!」看著陸韞翻臉不認人,陸洋有些惱羞成怒,「我們才是親兄妹,你也太見色忘義了!這女人有什麼好,你連你親妹妹都不要了?」
「坐後面去!」陸韞再次說道。
陸洋對著他嚴厲的目光,咬著嘴唇沒動。
陸韞心裡早就窩著火,陸洋在宴席上莫名其妙針對吳曉夢,那個場合他不便發火,這會兒陸洋又故技重施,陸韞這回是真的火了。
「下車!」見她坐著不動,陸韞冷下了臉。
陸洋猛地推開了車門,重重地摔了上來,她站在馬路邊上罵陸韞:「陸韞,你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陸韞一腳油門就轟走了,這會兒才七點鐘,街上到處都是的士,讓陸洋自己打車回家吧。
將陸老爺子送到陸家,宋媽正坐在客廳等著,帶著老爺子洗漱去了,吳曉夢他們就出來了。
到了車上,陸韞才跟吳曉夢道歉。
「之前跟你保證過不會讓你為我們家的事煩心的,我卻沒有做到。」
「今天是爺爺的生日啊,我肯定要來的。」吳曉夢今天還送了陸邦良一定山羊絨的帽子,這個時節戴正好。
「還有二十天就要過年了,今天我們在哪裡過年?」
陸韞慢慢地開著車,晚上天寒地凍的,路上有些地方都結冰了,「聽你的。」
在陸家過年肯定不可能,「我想回家過年。」
「好。那我們就去吳家村過年。」陸韞頓了頓,「對了,我最近可能會有點忙,到年關了,要發農民工工資,要結款。」
「好,炸串店再開個十天,也要放假了。」
正說著話,吳曉夢的bp機響了,她看了看電話,不認識,但是有些眼熟。
很快到了家,家裡安了電話,吳曉夢給對方回了過去。
熟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竟然是吳能富,連夜給她打電話,吳曉夢心驟然提了起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吳能富聲音倒是挺緩和的,「你回家了?我給你家裡打電話沒人接才打的bp機。」他繼續補充,「今天老店有個客人吃到了頭髮,在店裡鬧了一陣子。」
吳曉夢懸起的心落了回去,她已經要求員工要盡量保持衛生,上班時間是需要將頭髮綁起來的,不允許披頭散髮,「這個是難免的,但是也要注意,我看這樣吧,給每個員工都買一頂帽子,正好冬天了,戴著帽子也不熱,盡量要杜絕這種情況。」
吳能富嗯了一聲,又說,「今天那顧客有點難纏,我都說給他免單了,他還依依不饒,後面還賠償了他十塊錢。」
吳曉夢皺了皺眉,他們開業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賠了就賠了吧,只要對方不過分,本來也是我們做得不到位,你明天早上先去買帽子,后廚這些地方也要做好管理,別有老鼠跑進去了。」
跟吳能富打完電話,吳曉夢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但是兩天後,店裡又出現了衛生情況。
這天吳曉夢也在店裡,她在幫忙收銀,一個顧客從炸串里夾出來一坨黑色東西,看上去像老鼠屎。
「你們這是什麼店!連老鼠屎都有!老闆呢?老闆在哪裡,快過來看看!」
吳曉夢走了過去,吳能富在後廚,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
店裡還有幾個客人在吃東西,一聽這個顧客說吃出了老鼠屎,頓時都吃不下去了,全都看著這邊,一臉的噁心。
吳能富仔細地看了看,確實很像老鼠屎,可是后廚的衛生情況他很清楚,絕對不會有老鼠屎的,老鼠都沒有,於是他賠笑道:「這可能是炸糊了的菜渣,肯定不是老鼠屎,我們后廚非常乾淨,老師是鑽不進來的,您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去后廚參觀的。」
那顧客頓時就吹鬍子瞪眼,指著那顆異物,「你要說這不是老鼠屎,那你就給吃下去!」
這東西像大米的形狀,黑黑的,中間大,兩頭扁,吳曉夢一眼就認出來,這確實是老鼠屎,可是他們后廚怎麼會出現老鼠屎呢?
吳能富真的要吃,吳曉夢一把拉住了他,自己上前道歉,「真的對不起,您看這樣好嗎,您這一單我們給您免單。」
「想用免單就解決了?」那人不依不饒,「那不行,虧你們這還是老店,衛生情況這樣差,后廚肯定遍地是老鼠吧?我都吃了這麼多東西下去,說不定也吃了老鼠屎了,我要上醫院去檢查,你!」他指了指吳能富,「你既然說這不是老鼠屎,那你就將它吃掉!」
吳能富二話不說,真的撿起來,吳曉夢還來不及阻止他,吳能富就扔進了嘴裡,吞了下去,「這確實是麵粉渣,不是老鼠屎。」
那人簡直目瞪口呆,他看著面色如常的吳能富,人家都將這東西給吞下去了,自己硬說是老鼠屎,也沒人相信了,再說證據也已經被他吞了下去。
這人悻悻的走了。
吳能富的動作起了反作用,店裡的顧客已經認為那就是老鼠屎,眼見吳能富將它吞了下去,頓時噁心得都吃不下去,結賬走了。
吳曉夢立馬將吳能富拉到雜物間,讓他用手扣喉嚨,將老鼠屎給吐出來。
還不等她說,吳能富已經哇哇地吐了起來,他分明就認出來了,但是不得不吞下去。
吳曉夢沉著臉走進后廚,后廚到處都很乾凈,乾淨明亮,看不到一點污漬,他們每天下班之前,都會將這裡徹底打掃乾淨,而且吳曉夢特意要求,洗菜池和洗碗池不能洗拖把。
下水道晚上也會蓋得嚴嚴實實,老鼠沒地方鑽進來,而且如果有老鼠,后廚的人肯定早就發現了,會留下痕迹。
「今天下班之前,將后廚徹底打掃一遍,檢查一下,哪個位置可能會鑽進來老鼠。」其實她更懷疑那顆老鼠屎是那個男人自己放進去的,因為對方點的是炸串,若是真的是從后廚出來的,老鼠屎也竟油鍋炸過了,不應該是乾燥的樣子。
吳曉夢親自檢查,料台上的醬料等等都很乾凈。
本來以為這事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隔天又有顧客吃出來蟲子,還是白色的,在蠕動,看上去跟蛆一樣,對方也是在店裡大鬧,說是要去工商局舉報他們。
吳能富忍著怒火跟對方商量,對方獅子大張口,要兩千塊錢。
一連幾天店裡都有這樣的事情,不僅影響生意,還影響名聲,名聲是最重要的,若是客人知道他們店裡又是吃出老鼠屎,又是吃出蛆的,誰還會再來?
「我懷疑你是故意將蛆蟲放進去,然後栽贓我們,為的就是索要兩千塊的巨額賠償,能富,你去報亭報警,就說有個勒索犯在我們店裡。」
吳能富憋了一大股火氣,出門就要去報警,那人察覺不對,拔腿就跑。
一二再,再而三的肯定就是有人搗鬼,吳曉夢不知道是誰想搞他們的生意,雖然知道這些東西都是人為放進去的,但是顧客只願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要是長期這樣下去,炸串店的名聲就完了。
但是又無計可施,這東西別人要放,他們也預防不了。除非將廚房搞成透明廚房,直接將磚牆換成玻璃,讓顧客可以看得見裡面的衛生情況。
但是這個也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
這天吳曉夢回到家,就有些悶悶不樂。晚上陸韞回來,注意到她情緒不對,一問才知道店裡出現了這個情況。
他和吳曉夢的意見一樣,也認為是有人在搗鬼。
「怎麼辦?我知道是有人搗鬼,可是就是沒辦法抓人現行,我不知道哪個顧客是別人請來的演員。」
這個問題在陸韞這根本就構不成威脅,他笑道:「我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你想不想聽?」
吳曉夢連忙點頭,「快說。」
「那今天晚上...」陸韞朝她眨了兩次眼睛,剛開葷的男人難免會貪一點,吳曉夢有些受不了,兩人都是隔天一次。
「行!」吳曉夢爽快地應了下來,陸韞將她的腿抬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邊給她按腿,一邊笑道:「安個監控啊,在廚房和大廳都安上監控,也不一定是客人的問題,萬一是你店裡服務員呢。都安上,晚上悄悄地安,多半人都不認識監控,不知道那個東西是做什麼用的,下次只要出現這個情況,你先將人托住,立馬報警。」
「到時候一查監控,就什麼都清楚了。」
吳曉夢愣了愣,不是她沒想到監控這個東西,只是這個後世大街小巷甚至家庭里都很常見的東西,放到現在就是絕對的奢侈品,她看向陸韞,陸韞在深圳的公司就是做電子產品的,「你廠里有監控嗎?」
陸韞笑道:「我廠里不生產監控,這東西很貴,不過我剛好想在工地裝兩套來防小偷,先給你用吧。」
第二天晚上,陸韞就親自帶著安裝師傅,給老店裝上了監控,大廳里一個,廚房裡一個,這時候的監控還不是聯網的,有存儲錄像帶。
監控剛安好的第二天,鬧事的就來了,每回來的都不一樣,這回來的是個女人,她進店點了三十串炸串,大快朵頤,都快吃完了,在盤子底下發現了一隻蟑螂的屍體,這回蟑螂的屍體上都沾著辣椒醬,不像是女人放進去的。
女人當即就鬧了起來,吳曉夢跟吳能富對視一眼,店裡只有他們倆個知道安了監控,她上去托住女人,吳能富快速出去報警。
派出所就在附近,吳能富跟裡面的民警都混熟了,他很快就領著民警趕了過來。
女人看到警察進來,臉上明顯慌亂了很多,她連忙指著蟑螂說道:「警察同志,這蟑螂真的是我吃出來的,」她高舉手掌,「我對天發誓,這蟑螂要是我自己放進去的,我就不得好死!」
吳曉夢從來就沒有在後廚看到過蟑螂這個東西,在這個食品安全問題很嚴重的時代,地溝油泛濫成災,吳曉夢秉承著原則,她所有的油都是好油,而且三天就換一次油。
「警察同志,我店裡裝了監控,這蟲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咱們看看監控就明白了。」她看向那個女人,絲毫不慌亂,「女士,不瞞你說,你已經是短時間內第四個吃出異物的客人了,我們連夜裝了監控,是黑是白,我們上派出所查監控就知道了。」
女人不知道監控是什麼東西,還在試圖跟警察解釋自己的清白,一個年輕的警察跟著吳曉夢取出了錄像帶,笑道:「你們倒是挺先進的,還知道安這個東西。這東西可不便宜呢,這麼一套得一千多塊錢。」
民警經過後廚,順便看了一眼后廚的衛生情況,確實很乾凈,挑不出毛病,他們也經常在這吃炸串。
到了派出所,派出所有電腦,將錄像帶插了進去,很快就調到了女人進店的這個時間段。
只見女人進店,點餐,一直到上了菜,她開始大快朵頤,沒有看到任何異常,吳曉夢緊緊盯著女人的雙手,一直到錄像帶里的女人指著盤子里的蟑螂叫喊起來,都沒有看到異常。
一同前來的女人已經得意地嚷了起來,「看吧,我就跟你們說吧,這蟑螂肯定不是我放的。就是你們家衛生不行!」
吳能富臉色已經隱隱有些發白,可他實在是想不通,這蟑螂不是顧客自己放的,難不成真的是從后廚裡面爬出來的?可這麼大一直蟑螂,后廚的人不可能看不見,還將之裝進盤子里端上顧客的餐桌。
吳曉夢面色如常,她跟神色尷尬的民警說道:「麻煩你再放一下后廚的錄像帶吧,我們要弄清楚這蟑螂到底是怎麼來的。」
民警將另一部錄像帶放了進去,調到和女人進店一樣的時間。
后廚的場景一覽無餘,幾個店員在忙碌,各司其職,負責出餐的曹燕。
吳能富一臉的灰白,他沒想到異物的問題真的出在店裡面,同時他也想不通,到底這蟲子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呢?他懷疑問題處在原材料上面,或許這個蟑螂是在購買原材料的時候夾帶進來的。
幾雙眼睛同時盯著畫面,負責炸制的是馬大姐,裹醬的是李杏花,出餐的是曹燕,炸制,裹醬,都看不到什麼異常,餐盤送到了曹燕處。
看到這裡,吳能富搓了搓臉,蟑螂沒有被炸過,問題不在馬大姐那裡,難不成是裹醬的時候,醬里有蟑螂?這麼大一隻,李杏花沒有理由看不見。
吳曉夢死死地盯著畫面,畫面里,曹燕從兜里摸出了什麼東西,左右看了看,將一個東西藏在了餐盤最底下。還特意裹了醬。
民警長長地鬆了口氣,不是炸串店裡的衛生問題,是有人存心栽贓啊。
可當他轉過頭看向吳曉夢,卻發現他們臉色都難看之極。
那大姐也說不出話來了,她確實是收了錢來的,那人告訴他食物里會有人放東西,叫她放心去,只要一進門就大聲叫一聲老闆,就行了。
在民警的協調下,那大姐本就心虛,沒敢再多說,灰溜溜地走了。
吳曉夢和吳能富帶著錄像帶,灰著臉回到了炸串店。
按吳能富的性格,是馬上要將曹燕叫過來詢問清楚的,吳曉夢讓他不要管,自己將曹燕叫了過來。
曹燕正惴惴不安,她才從李杏花的嘴裡知道了什麼是監控,在李杏花嘴裡,那是可以將她們一舉一動全部都錄下來的東西,那她做的一切,是不是也被錄了進去?
等吳曉夢一回來就將自己叫了出來,面對著吳曉夢的注視,她二姨還什麼都沒問,曹燕自己就先扛不住了。
她此時後悔萬分,腿一軟,跪了下來,「二姨,蟑螂是我放進去的...」
吳曉夢看著曹燕,這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之前一直很乖巧,勤奮,她怎麼都想不到,那些東西會是她放進去的。
曹燕只是抽抽噎噎地掉眼淚,沒有回答吳曉夢。
吳曉夢耐著性子,又問:「小燕,為什麼,你要把那些東西放進去,是不是二姨和舅舅哪裡對不起你?」
曹燕只是搖頭垂淚。
吳曉夢收斂了心痛,她想起走出派出所之前,民警還詢問她要不要將栽贓的店員抓起來,這已經涉及犯罪了,她沒有同意。
她知道曹燕是不可能自己去做這些事情的,肯定是有人指使她,可到了這個時候,曹燕還是不肯將幕後的主使說出來,還在維護對方,這讓她徹底失望了。
「小燕,我會算一下你存在我這裡具體的工資,一會兒你就拿著錢走吧,回去把東西全部收拾好,我不想再看到你。」
吳曉夢轉身要走,曹燕跪走兩步,不顧行人好奇的注視,拉住吳曉夢,涕泗橫流,「二姨,二姨,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趕我走,二姨!」
吳曉夢一把將她甩開,回頭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曹燕,人貴自重,你今天既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就不該再求我,你也沒臉求我,拿著你的錢,給我走得遠遠的!」
她曾經可憐這個小女孩,將人帶到了炸串店來上班,她勤快,掙的都是她該得的,到了年關,吳曉夢還會給她買一身好衣裳,發壓歲錢。可她就是這樣回報自己。
「我說!二姨,我說!我都說!」
兩人站在綠化帶下,曹燕一五一十地說了。
「是...熊老師讓我做的。」
「誰是熊老師?給你補習的那個男人?」
吳曉夢短暫的疑惑,補習班的老師為什麼讓曹燕做這個事情,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的。
曹燕指了一個方向,「他是兄弟烤肉店的老闆。戴眼鏡的那個。」
「補習班是他開的,為了開這個烤肉店,他把補習班給關了。」
「這麼久以來,就是他在給你補習?」吳曉夢直視著曹燕的眼睛,追問道:「他有沒有侵犯你?」
「侵犯?」這個詞讓曹燕有些迷惑,她緩緩地搖頭,「沒有。」
吳曉夢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與自己對視,「你撒謊!」
「我們是...情侶...熊躍進沒有侵犯我。我跟他說,你不讓我去他那裡上補習班了,他就讓我給炸串裡面放東西,他說這樣一來,你的注意力都在店鋪上面,就不會注意我上不上補習班了...」曹燕紅著臉,說到情侶二字時,她一臉的甜蜜。
吳曉夢嘆了口氣,那兄弟烤串店的兄弟倆她見過,熊躍進,從名字就能猜出對方的年齡,大了曹燕快一輪。
「小燕,你知不知道,你偷偷地往菜里放東西,會把我們店害死。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不讓民警抓你,但是你以後也不能繼續在這裡工作了,工錢我會算給你。」
她看了曹燕一眼,知道自己說什麼對方都聽不進去,她是才十六歲,但餐飲店吃出這麼多異物會害死一家店,這樣淺顯的道理,她不應該不知道,還甘願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當天吳曉夢就給曹燕結清了工錢,讓她搬出去了。
吳能富是想給她時間去找房子的,吳曉夢不許。就這樣將曹燕掃地出門,無處可去的她會去投奔她眼中的對象,到時候她就會知道什麼叫人心險惡。吃點虧,人才會長記性。
出了這事之後,吳曉夢又斥巨資讓陸韞多買了兩套監控設備,安裝在分店裡,同時將所有員工集合在一起,開了個會,將這次的事情作為教育典型說了。
「監控就安在廚房和大堂,誰做了什麼,監控設備拍得明明白白,故意往食物里放東西,在刑法上,這叫投毒,一旦誰有這樣的行為,別怪我不講情面。」
吳能富覺得窩囊,就這樣白白被旁邊的孫子算計了?那孫子甚至騙了自己的外甥女。
「要不,咱們也雇些人,給他們的烤串里放點東西,以牙還牙!他們家絕對沒有安裝監控設備。」
「這太低級了,對方就是用這種法子來對付我們,怎麼可能會沒防備我們會用同樣的法子對付他們。」
「那怎麼辦,不可能就這樣認了吧?」
吳曉夢想了想,「我親自過去會一會。」
中午對方沒開店,他們要下午才開業,晚上才是他們的主場。
下午吳曉夢帶著吳能富專門等著對方開門營業之後才過去。
烤肉店只有熊氏兄弟自己忙活,沒有請店員,看到吳曉夢與吳能富進店來,兩人對視一眼,顯然也知道對方來者不善,熊躍進還是親自出來,笑著道:「兩位可是貴客啊,開業這麼久,你們這還是頭一回來吧?」
本來對方挺客氣,開業當天還送了這麼多烤串來,吳能富覺得對方挺實在,一直相安無事,沒想到對方竟然背後捅刀子!面對他,吳能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怕自己一說話,就會口吐芬芳。
吳曉夢第一次仔細打量對方,皮相清秀,帶著副金絲眼鏡,頭髮用摩絲非常服帖地梳了個大背頭,文質彬彬,若不是在烤肉店見到這人,在任何地方見到他,都會以為這人是搞教育而不是開烤肉店的。
「你們想吃點什麼?」對方笑意融融,彷彿他們真的是交往友好的鄰居,他沒有教唆曹燕。
難怪曹燕會為他所騙,這真的是只行走的披著羊皮的狼。
吳曉夢笑道:「在一起做生意大半年了,一直沒過來拜訪,是我們失禮了。我還聽曹燕說,一直以來都是你給她補習功課,對於老師我們都是很尊敬的,你們生意這樣好,我們今天特意過來取取經。」
她點了十串羊肉串,十串豬肉串,一串五毛錢。
熊躍進回到后廚,熊鋼鐵瞪著外面的姐弟倆,低聲說道:「這是專門過來找茬的呢,肯定要往肉里放東西,你看著點。」
熊躍進嗯了一聲,他昨天已經跟工商局的舉報了,估計明天工商局就會來查他們,可惜曹燕暴露了,不然明天肯定就能讓他們關門大吉。
昨天晚上,曹燕提著行禮來投奔他,她什麼都沒說,但熊躍進猜到了,暫時收留了曹燕一晚。
兄弟倆盯著吳曉夢他們,對方卻只是談笑著吃烤肉串。
吳能富有些吃不下去,明知道對方給自家捅刀子,他不明白吳曉夢為什麼還要來給對方送錢。
吳曉夢看出他的不解,「能富,你聽沒聽說過孫子兵法里有句名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要是連對方的底細都不知道,怎麼打贏這場仗?」
吳曉夢慢條斯理地吃了一串烤肉,剩下的烤肉吳能富吃不下去,吳曉夢笑著說要打包回去給店員們嘗嘗,她要結賬,熊躍進不收,吳曉夢放了十塊錢在桌子上,笑道:「你們家的烤肉,果然名不虛傳,難怪食客這樣多,生意紅火。」
熊躍進一時間摸不准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對方言笑晏晏,不像是找茬的樣子。可對方分明就已經知道了他們做的事,不可能就這樣來吃一頓就走吧。
回到店裡,吳能富已經憋屈得想對天狂吼,「二姐,你這是啥意思啊,什麼都沒做,白給對方送了十塊錢,咱們就該報警,讓警察抓他們,他們教唆小燕犯罪!」
「證據呢?你有證據嗎?人家說不定倒打一耙,說你誣陷呢。」
「那咱們就這樣算了?」
吳曉夢看了他一眼,坐在一張空桌子上,指了指打包過來的烤肉,「你仔細看一眼。」
吳能富疑惑地湊近了看,烤肉上面灑了一些辣椒粉和香料,他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吳曉夢指了指一小片黃白色的碎殼,「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