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對於夏油傑來說,這註定是個無法平靜的夜晚。
他本意借玉藻前給祈本里香,明面上是為了賣人情報答她的收留之恩,但實際不過是為了博取對方的信任,順水推舟的同時還可以藉助玉藻前監視對方的言行舉止,可謂是一舉多得。
計劃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然而,就在40分鐘前,他感應到和【化身玉藻前】之間的契約中斷了!
他的術式咒靈操術可以將降服的咒靈收為己用,若是與他相差兩級以上的咒靈,則無需降服過程也可以直接收為己用。
【化身玉藻前】作為特級假想咒靈,能被冠上特級二字就足以說明其實力,當年他被打到幾近重傷才堪堪收復的咒靈,竟然忽然之間失去和他的聯繫?
他第一時間聯想到了祈本里香。
可對方不是咒術師,根據觀察也不想是能夠熟練運用咒力的樣子,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地抹除掉他和咒靈之間的契約…
難道【化身玉藻前】被人祓除了?
不、不可能,如果是單純被人強行祓除,那麼他應該第一時間知曉才對。
除非是實力懸殊太大,玉藻前是直接被秒了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這種程度,當今世上恐怕只有五條悟一人能做到。
而且這種契約中斷,更像是藍牙信號,本來連接得好好的,誰料忽然闖出個信號更強匹配更好的,一下子自己這個信號不夠強匹配不夠好的就被強行下線…
這短短的四十分鐘,夏油傑思考了很多種可能性,尤其是當他回想起當年和五條悟初遇祈本里香不久時發生的事情,那個名為雙一的詛咒師不正是這樣子被對方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下了【束縛】,聽說至今都沒能解除掉……他越發篤定,此事99%與祈本里香有關!
所以他乾脆扔下自己的事情,回到這裡。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快說,你是怎麼做到!」
就算是他也想強行與有主的咒靈締結契約也必須要將原主人殺死才可以,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就是你的底牌嗎?」
不然如何解釋她讓自己大大咧咧地住進她的家…或者從頭到尾,都是這個小鬼的陰謀…
想到這裡,夏油傑的眼神越發幽暗,手勁更是毫不留情。
少女的臉色漲紅,一雙黑眸更是泛滿了惹人憐愛的淚光,眨巴著艱難地看著他,「快…快放開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快…快放開我…」
她的脖頸雪白纖細,隱約可見皮下的青色脈絡,脆弱得好像只要他輕輕那麼一用力,這纖細的如同天鵝般的脖子就會應聲折斷,在他手裡了無氣息。
他靠在少女的耳邊,如同情人般耳鬢斯磨,嘴裡吐出的卻是冰冷無情的話語,
「我對猴子一樣沒什麼耐心…哪怕你很有可能是只特別的猴子…所以里香小妹妹,你要不要想清楚怎麼跟我解釋…好過白白丟了性命,死在這裡多可惜呀…」
「還是說…你天真地以為…這次還有誰能來救你?玉藻前?…我降服的特級咒靈…可不止它一個…光是應付外面的它就已經很吃力了吧!」
少女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夏油傑饒有興緻地欣賞著,獵物在自己身下恐懼、顫抖、求饒的模樣。
可上一秒還楚楚可憐的少女此刻卻露出了個怪異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等他品味這種笑容背後的深意,就聽見剛才還在求饒的女孩說道:
「其實我的本意很簡單,大家河水不犯井水,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從上一次絹索那件事之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與其寄希望於等別人來打救我,還不如自己救自己,你、你知道上一個像你想要殺掉我的人…後來怎麼
樣了嗎?」
夏油傑來不及回答,就感覺一把利器插進了自己的腹部。
正中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此前受傷還未痊癒之處…他是叛逃的詛咒師,不可能大搖大擺地回去高專找硝子治療,雖然接管了盤星教后他身邊也聚集了不少志同道合的咒術師,卻也無一人掌握反轉術式。
不過,如過反轉術式這麼好掌握家入硝子的能力也無法顯得這麼珍貴了…
「你那天來得晚,應該沒有看到吧…絹索那樣的傢伙,也是死在這把平平無奇的刀上…」
原來那天動手殺絹索的不是乙骨憂太,竟然是她么?
不過、夏油傑還是沒有鬆開對少女的桎梏,而是皺眉看著她,眼中的殺意不增反減,「我還以為你是個傻白甜小妹妹,竟然是我看走了眼…原來你一直都在堤防我,所以隨身攜帶匕首,而且包紮傷口的時候默默記下了傷口的位置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反將我一軍嗎?」
少女乾脆利落地將深入內髒的刀子拔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然後將刀子放在了靠近他心口的位置。
那裡有著他的致命傷口所在,雖然已經經過傷口處理,好好休養便無大礙,但是她這一刀要是真的刺下去,他凶多吉少。
但少女也遲遲未動手,像威脅,但更像個警告——告訴他『我也不是好惹的』這個信息。
「倒是我小看了你。」
*
夏油傑鬆開了對你的桎梏,自顧自地低頭查看起自己被你捅的那個地方,為了不惹人注目,他在你家這段時間都沒有穿那件複雜厚重的僧袍,而是簡單的運動衫。
上衣一撩起就看見他腹部上的紗布,被你捅穿的地方一道深深的血窟窿印子,現在還不停往外滲著血。
一看就知道扎刀那個人是一點沒手軟…
你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這個不能怪我啊,我是正當防衛…那啥…你應該沒有貧血吧?」
夏油傑看著你,沒有說話。
你:「要給你叫救護車嗎?」
夏油傑:「不想我直接死在你這裡,就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吧。」
你有點猶豫,「可是我不會?」
上次的傷口是花御幫忙處理的來著…但花御現在不在。
你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剛打完架回來的玉藻前。
--小姐是要妾身趁他病拿他命、打死夏油大人嗎?
你:「……」
看來平時夏油傑對玉藻前是真的不好。
*
最後是你給夏油傑找來了藥品箱,然後他自己處理自己的傷口。
光是換下來的帶血的紗布都裝滿了一個垃圾桶。
你看的那叫一個觸目驚心,有些擔憂地問:「不去找專業的醫生處理一下真的好嗎?」
主要是千萬不能死在你家裡啊!
再說了,正常人真的能流這麼多血嗎…
夏油傑看也不看你,低頭繼續用紗布纏住自己的腹部,輕飄飄地反駁:「然後醫生問我是誰用刀捅的我,我說是你,然後醫生報警你喜提銀手鐲一對,罪名是過度防衛?」
「呵。」
這個最後的『呵』就很有靈性。
你被嘲諷了。
但你沒有辦法反駁。
傷口很快處理完畢,整個過程,夏油傑面不改色,彷彿處理的不是自己的傷口也不會感到疼痛一般,就是因為失血他的臉看上去有些蒼白。
「現在該來談談正事了,你是怎麼做到的…竟然在我毫無察覺的情況斷開我跟玉藻前的契約…」
你一愣,茫然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你毫無察覺的同時我也毫無察覺?」
夏油傑沉默
了。
好像上次那個詛咒師雙一…也是這樣被坑了吧…
他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說說你在回來的路上發生了什麼事吧。」
「我今天放學跟玉藻前去了網球社,就像我們約好的那樣她幫我通過了教練的考核…然後我跟她一起放學回家,在路上遇見了狗卷棘和他的兩個朋友,結果他們竟然是咒術師看見玉藻前想要祓除她…然後我阻止了他們,然後…我說…」
這時,你也回想起了雙一當時發生的事情,你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夏油傑揚起了一個和善的笑容,追問:「然後呢,你說了什麼?」
你也露出了個尷尬不失禮貌的笑容,「我說,玉藻前是我的夥伴?」
夏油傑:「……」
他露出了頭疼的表情,「這個大概就是問題的癥結點了…據說我所知,就算是想狗卷家那樣的咒言師,也沒能輕易做到這種程度。所以…小妹妹,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脫口而出,「好人?」
不過——
「可是我只是說了一句話,怎麼就讓你們契約中斷了?要不,你再放幾隻像玉藻前那種咒靈出來,我再試試?」
夏油傑:騙了一個玉藻前還不夠,還要繼續把他家底掏空是吧…
很快,他意識到你的身份或許是不一般。
之前沒有細想,根據之前絹索事件得到的線索,絹索外表的身份只是個普通人類,但其實裡子是個存活了上千年的詛咒師,通過佔據他人的身體以此獲得長生,並且和咒術界的高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雖然選擇了自己要走的道路,但也想將高層里的害群之馬揪出來,當時才會答應和五條悟的暫時聯手。
只是絹索一死,線索就中斷了,到底是哪個或者哪幾個高層和絹索為伍至今仍然沒有眉目…
可絹索那樣的傢伙,花了這麼多時間隱藏自己的身份,為什麼會冒著甘願暴露自己的風險找上你呢?
答案只有一個,你身上的價值值得他來冒這個險。
所以他乾脆單刀直入,「那個時候絹索為什麼找上你?」
再次聽到絹索這個名字,你的心還是會忍不住咯噔一下,沉下來。
你別過臉去,不看夏油傑,「他都死了,還重要嗎?」
「重要。咒術界的高層里有絹索的同黨,而且至今都沒有找出來,只要一天沒有揪出來,你一天仍然會有危險。」
最重要的是,你身上的秘密夏油傑自己也很想知道。
你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起身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留下一句,
「你們這些咒術師不要來摻和我的生活,我就不會有危險。」
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玉藻前自動地守在你的房門前,一臉警惕地看著沙發上的男人。
夏油傑冷哼了一聲,「倒是夠積極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