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4章 禍水東引

皮島。

位於鴨綠江口以東，與鴨綠江口的鹿島、獐子島形成三足鼎立之勢，遙相呼應，可互為犄角。

皮島不大，南北長約二十里，東西寬約三十里，佔地近三萬畝。

這原本是個很不起眼的小島，多山，只有漁村幾個。後來受海賊襲擾，沒有了人煙。

但在十年前，這裡卻駛來許多海船。

來了許多海商，他們在這裡修建了碼頭、寨子，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荒島，慢慢的成了一個走私貿易島，興盛了起來。

各種物資從大唐海運過來，在此賣給高句麗商人，而高句麗商人，也把其國內的各種土產貨物、奴隸等運到島上來賣。

皮島距離陸地很近，但背靠登萊。

尤其是皮島有許多小港灣，且與東南的炭島之間的海峽於利於避風，

這個島雖地皆沙石，無地處可耕種，

但靠著走私貿易，卻是紅紅火火，高句麗朝廷也早知道這處走私島，但因參與到皮島走私貿易中的，幕後都是高句麗的王公貴族們，所以這皮島的走私貿易，反而越來越大。

到如今，不僅是皮島、獐子島、鹿鳥這鴨綠江口三島都成了走私商貨之地，就連皮島對面的鐵山，也有了走私碼頭。

皮島等三島的走私貿易，其實就是武家主導的，

這三島，也相當於是武家的海外走私的殖民地，三個島上不僅有港灣碼頭城寨，還有許多倉庫和作坊，甚至有許多僱工、奴隸。

就連鐵山那個新興的市鎮，名義上好像是當地一個豪族控制的，實際上他們也不過是武家的一個傀儡，武家才是鐵山寨的真正掌控者。

任何時候，走私都是暴利。

雖說皮島不適合耕種，多是山和沙地，但商船往來如織，而那些被大唐招安的海賊們也是都來中轉、補給、交易，甚至於高句麗沿海許多百姓，因為受不了高句麗的沉重負擔，跑到島上來做工。

這裡碼頭、工坊，賣力氣就有錢賺，收入還不低，生活、安全都還有保障，沒有那麼多壓迫和不公，使的皮島人煙繁盛。

有一個大唐朝廷和高句麗朝廷都不完全了解的事實，就是武家控制的皮島三島，加上鐵山半島，這十來年的時間，已經積聚起了近十萬人口。

這是一個很驚人的數字，

僅皮島主島上，就有近五萬人。

高句麗人管不著，也沒能力攻打，而大唐則是對這遠在高句麗沿海的那麼一個小島，也並不在意，畢竟海外之地嘛。

兩不管之地，

十年時間，就已經無比興盛。

如今戰爭開打，皮島上的走私貿易不但不受影響減少，反而會更加興盛，而且等仗一開打，還會有更多高句麗人逃來島上。

長安城裡，

武懷玉在聽取了龐彥信的皮島最新情況彙報后，做出了指示，加強皮島等諸島的防禦，要把城寨加固，同時增派一些武裝，加強戒備。

貿易不要停，越是打仗，這買賣就會越紅火。

只要不是向高句麗人出售軍器鐵料等一些軍用物資，其它的都不用擔心。

「其實我們完全不懼高句麗人動心思，不說皮島在海上，易守難攻，就算是我們控制的鐵山城在陸上，高句麗人想來攻，也沒機會。」

龐彥信是龐彥章的堂弟，一個嶺南獠蠻出身，但在長安廝混多年，這些年一直在為武家辦事，如今負責皮島那邊的貿易。

他的話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確實如此。

畢竟有十萬人口的海外領地，三大主島上都修有城堡，鐵山也是一樣有堡寨，武裝守衛也不少，而且人口多，還能隨時拉起許多青壯協防，裝備也是很不錯的。

早前他們在鐵山，其實也跟高句麗人明裡暗裡斗過好幾次，有大規模的流血衝突，只是一直沒把這事情宣揚出來，高句麗人是吃了幾次大虧，最後實在沒辦法，

才又跟皮島談和，皮島這邊每年給高句麗人一些好處，其實羊毛還是出在羊身上，後來高句麗人在皮島的貿易上，吃到了許多紅利，也就再沒動過想來打的心思。

打又打不過，合作還有許多好處，誰腦子壞了才整天喊打喊殺。

直接來這邊當個二道販子，買下皮島的緊俏貨，轉手再賣給其它高句麗國內商人，或者是自己拿回內地售賣，那都是能大賺一筆的。

到現在，高句麗官員甚至逢年過節，還要到島上來拜訪送禮，生怕得罪了這些財神爺。

武家皮島除了本身防禦力量挺強以外，就是這沿海的許多海賊，跟皮島也是關係密切，隨時能夠呼叫增援的。

「馬上東征要開始了，得做好準備，不打無準備之仗。」

「就算高句麗人沒能力來犯，那我們難道就滿足於此，形勢將要大變，我們就得主動出擊，十年經營，關鍵時候豈能浪費？」

龐彥信嘿嘿笑了幾聲，「太尉意思，莫不是要趁火打劫？」

「這詞用的不恰當，但意思是這麼個意思，我們十年經營，有這麼強的實力，碰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那該出手時就出手，」

「太尉，可咱們跟高句麗人現在貿易的這麼順利，要是直接動手，那會不會影響貿易，這每年利挺大的。」龐彥信有些不舍，那可都是流金淌銀的收入啊。

「你換個思路，我們可以打別的旗號，比如某支海賊。」懷玉點醒他。

「哦，明白，咱們生意照做，派人暗裡打海賊旗號去登陸搶掠，」

「哈哈哈，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鴨綠江口這三島，現在積聚十萬人口，加上龐大的海上中轉貿易，每年產生的利潤是非常驚人的。

武懷玉花費十年時間經營，當然不會放棄，以後只會投入越來越多的本錢，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以後要派一個兒子在那邊坐鎮。

將來大唐若征服遼東和朝鮮半島，那武家就在那邊建立一個新的分支。

「太尉，這次御駕親征遼東，能一戰滅掉高句麗否？」

武懷玉哈哈一笑。

其實他心裏面對東征有個較清醒的認知，想要一戰滅掉一個立國七百年的遼東霸主，那是不可能的。

他相信皇帝肯定也明白，但皇帝還是要親征，並不是真要一戰滅遼，而是要一戰重創高句麗。

要打斷他們的脊梁骨，

以後慢慢耗就是了，他們也耗不了多少年。

這一戰，是殲滅其精銳主力的一戰。

遼東平原，確實是較好的主戰場。

見完龐彥信后，武懷玉去見皇帝。

見面后，他向皇帝做了皮島的彙報，在高句麗鴨綠江口海上，有那麼幾個島，現在武家等在那邊占島搞海貿，收納了一些高句麗流民，

等東征開始，皮島那邊也可以配合朝廷，聯合海賊，對高句麗沿海做些襲擾。

「朕記得當年你去了青泥浦一趟后，給朕寫了道奏疏，要朝廷招安海東的那些海賊，並讓朝廷給中原海商發海上劫掠許可執照，讓他們可以劫掠高句麗的船隻和沿海，

想不到，現在居然已經在那邊佔了好幾個大島，搞出這麼大動靜了。」

李世民對皮島不可能一無所知，但知曉了也不在意，因為這是海外，而且當初確實是武懷玉先奏請朝廷允許后，才按章辦事的。

皮島有幾萬人，搞走私貿易，這都不算什麼，反正都是在海外，對朝廷來說，還是有利於削弱高句麗的。

「可以安排一支水師進駐皮島，以此為大本營，展開對鴨綠江一帶的攻擊，皮島那邊給予配合支持就好。」皇帝道。

聊完正事，

武懷玉主動提起了女兒琉娘的事，

也沒藏著掖著，

「拙荊上次去宮裡拜見韋貴妃等，回來后說貴妃說想做個媒，讓小女琉娘許給晉王，」

「嗯，這亦是朕意，懷玉啊，咱們君臣相知相伴多年，也是結了兩門親的兒女親家，琉娘也是朕看著長大的，朕是十分喜歡這丫頭。

她跟雉奴也算是青梅竹馬，朕便想要親上加親，再結一門親。」

跟皇家結三門親，這也是無比的恩寵榮耀了。

以前也就房玄齡跟皇家結了三門兒女親。

「臣女能許給晉王，臣自然是無比榮幸。」

「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回頭朕就讓太史選個吉日，然後選個大媒去你家提親。」

「好，」

「陛下，臣斗膽，有一事請奏。」

「但說無妨。」

武懷玉便說起晉陽公主小兕子，說想為阿兄懷義的嫡長子向公主請婚。

「懷義家大郎是叫繼祖吧？」李世民捋須。

「正是，比我家承嗣要小一歲，今年也十六，長的已是十分高大魁梧，且允文允武。」

李世民自然知曉這個剛被他賜封始興縣男爵的武繼祖，如今是東宮千牛備身。

他沉吟了一會，其實他此前想把離婚了的高陽公主再嫁到武家，嫁給武懷玉第八子，結果武懷玉拒絕了。

這讓李世民心裡一度挺不滿的，後來又給高陽選了不少勛戚名門子弟，結果好多人聽到風聲，直接就跑路，根本沒人願娶高陽，這讓李世民非常惱怒。

武懷義嫡長子武繼祖，也是李世民選中的高陽駙馬人選之一。

不料現在武懷玉卻提出想為這個大侄子，向晉陽公主請婚。

晉陽公主是皇帝的嫡女，不過這些年基本上是在武家養大的，認過武懷義夫婦做干耶乾娘的，打小體弱多病的晉陽，經武懷玉這些年的精心調理照顧，現在卻是格外的健康。

李世民張了張嘴，

本來想說把高陽嫁給武繼祖，但想到此前武懷玉那直接的拒絕，這會也不好再提。

「小兕子可是朕的掌上明珠啊，你武家想要永遠霸佔啊。」李世民笑罵了幾聲，「武繼祖那孩子是挺不錯，這樣，朕問問小兕子，只要她願意，朕就同意這門婚事。」

「如果事成，那我們兩家，可就是結了四門親了。」

李世民捋須大笑。

「懷玉啊，朕有個事要你幫忙，高陽跟房二和離后，至今還沒尋到合適人家，你幫忙保個媒，為她尋個好郎君。」

武懷玉頓覺頭疼，

高陽公主那就是個禍害啊，說媒介紹給誰家，那也是害別人啊。

還真於心不忍。

要不介紹給長孫無忌家或是李績家，最近這兩傢伙你儂我儂的，小動作挺多，把高陽嫁到他們家去，噁心死他們。

「陛下，長孫國舅家兒郎多，個個都有俊彥，還有英國公李相家，他家兒郎也挺很不錯。」

李世民捋須，眼睛一亮，這兩家都很不錯，符合皇帝結親的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