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7章 失望

關平知道諸葛亮是在安慰自己，便苦笑道：「丞相如此說，讓平更加無地自容了，本來這次可以全殲魏軍，卻因為平的緣故而功虧一簣。」

「如今青泥隘口已經打通，我帶的兵士不足以威脅長安，這便回軍襄陽，這裡便交給丞相了。」

諸葛亮見關平其意已決，便道：「既然將軍自有主意，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

「將軍回襄陽后，代亮向龐軍師問好，說亮極為感激這次他出謀劃策之助。」

「而且這次魏國敗退長安，正是漢南出兵上庸房陵的好機會，龐軍師不會錯過，將軍此時回去，正好能趕上。」

關平聽了，若有所思，便即告辭諸葛亮，回軍去了。

諸葛亮送走關平，就此佔了青泥隘口，他也不耽擱，直接往東北方向而行，行了兩日，卻是遇到了從武關敗退的魏軍。

魏軍後面追趕的，是打下了武關的魏延黃忠軍，兩邊夾擊，將武關守軍全部殲滅，就此會師。

三人見面后，魏延黃忠向諸葛亮報了戰況，魏延出聲道：「雖然打敗了魏軍，殺了他們兩個文官，但還是讓那郭淮跑了。」

諸葛亮對魏延道：「這次殺了司馬懿兩個副手，已經是大功一件，且我前日相遇關平，其人說並未看到郭淮旗幟，怕不是其已經在亂軍中被殺了。」

「這次多賴二位勇往直前，我們這一路終於能如期趕到長安了。」

「如今北路趙將軍已經進入天水，我們北向出了華山，便是華陰，此地在潼關之後百十里，正好能斷曹軍後路。」

「此時主公應該打下了三門峽，但未必能突破潼關，只要兩邊合擊，魏軍必然守不住潼關，大勢定矣。」

黃忠望著前方的山脈，感到有些牙疼，出聲道：「這可是極為險峻的華山山脈，要翻山也不是那麼容易啊。」

諸葛亮點頭道，「沒錯，所以北向我們分兩路，一路走容易的正北，從渭南出山。」

「這邊山路雖然好走，但離著潼關二百餘里，之後還要多趕些路。」

「不管如何，陛下正面打潼關必然不易，我們無論如何，是要助其一臂之力的。」

魏延黃忠對諸葛亮已經是極為信任，當即領命，分兩路進入華山，往潼關方向去了。

而於此同時，袁熙帶著大軍，如同諸葛亮預測的一般，已經打到了潼關前面，正持續對潼關展開攻勢。

之前的半個月里，他從崤函道一路進軍，打到了三門峽前面的陝縣，夏侯尚已經提前退到此處布防，將陝縣前面密密麻麻布下了工事鹿柴，以阻擋晉軍。

但他卻沒有想到，晉軍這路還有一支兵，便是提前派出的徐晃，其先前在黃河北岸行軍，趕到了三門峽北面的黃河段渡河，從側后打了夏侯尚一個措手不及。

此時袁熙得到消息，便命令張郃馬上進軍，兩路夾攻之下，夏侯尚支撐不住，被迫棄城逃走。

張郃徐晃收到袁熙命令，在後面緊追不捨，夏侯尚一路奔逃，暗暗叫苦，他這樣一路敗退，只怕潼關也守不住！

此時馬超卻是帶兵從天水趕來，經潼關來相助，正好遭遇了逃跑的夏侯尚軍，兩邊合兵，夏侯尚大喜之下，回頭反擊張郃徐晃，阻住了晉軍攻勢，然後安全退回了潼關。

張郃徐晃幾次衝擊，都被馬超帶軍擋住，兩人見追擊無望，商議過後便停住兵馬，等袁熙大軍前來。

袁熙帶軍趕到后，聽了兩人告罪，出聲道：「無妨，如今長安前面，就只剩一座潼關了。」

「我們後勤充足，只要持續對潼關施壓，魏軍遲早會守不住的。」

「這已經是崤函道通往長安的最後一道門戶，若是打了下來，長安便再無關隘可守了。」

「更何況其他兩路只要有一路先於我們打通打通，便可直逼長安，潼關便毫無意義，夏侯尚遲早會逃走的。」

而潼關之內的夏侯尚，也是有同樣的憂慮，他聽了馬超離開前涼州的戰況，憂心忡忡道：「那邊鄢陵侯雖然驍勇善戰，但畢竟年輕，晉軍那邊，可都是久經沙場的大將。」

馬超出聲道：「你是說，鄢陵侯和韓遂他們聯手，也未必能守得住？」

夏侯尚點頭道：「晉國的底蘊，尚未完全發揮出來，我擔心的是他們留了一手，然後全力進攻，這邊無論哪一路，都有擋不住的可能。」

「最穩的一路，是南邊司馬將軍那邊，但偏偏也有可能是最難對付的。」

「我懷疑晉國出兵之前，已經做了充分的應對，所以我們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潼關是必須要守的，但是一定要保證退路安全，通關之後的二百里內，從華陰到渭南，必須保證布防和哨探，以免出現意外。」

「我們要是後路被斷，那就徹底完了。」

「不過將軍放心，我會保證後路的同時，將晉軍擋在潼關前面，這邊地勢險峻，晉軍攻城工具施展不開，就有勞將軍從側翼襲擾了。」

馬超現在對夏侯尚很是信任，便道：「好，這次我忍了很久了，會給晉軍一個教訓！」

兩人雖然如此說，但都是心中沒底，畢竟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看都像是魏國大勢已去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晉軍大軍趕到了潼關前面，開始對潼關展開攻擊，夏侯尚和馬超也出兵反擊，雙方各有死傷，就此僵持下來。

這段時間裡面，北路的趙雲帶軍攻打天水，擊敗了曹彰，殺死了韓遂，讓西涼軍徹底潰散，而南路的諸葛亮也是帶著魏延黃忠擊敗了司馬懿，一路追進了華山之中，正在往潼關方向趕來。

而這期間，司馬懿卻是從青泥隘口逃到了藍田，然後一路北上趕到了長安，這條路上魏軍多有兵力布防，所以諸葛亮沒有走這條路，而是選擇了從華山去崤函道去和袁熙會合。

司馬懿狼狽逃到長安時，其出長安帶走的數萬兵力，如今已經只有五六千傷兵，他當即去面見曹丕請罪。

而魏軍入城時候的景象，早被曹魏朝堂官員知道，他們得知司馬懿再次遭遇大敗之後，雖然不少人幸災樂禍，但更多的人卻是惶恐不安，因為南陽的丟失，代表關中通道遲早會落入晉軍手中，長安也不安全了！

司馬懿跪在台階下面，將頭深深低下，王座上面的曹丕，則是一言不發，殿內氣氛極為壓抑，過了好久，曹丕才出聲道：「大將軍，朕曾經對報以厚望，如今朕卻是極為失望啊。」

「朕怎麼也想不到，最先出問題的，是你這一路啊。」

司馬懿將屁股高高撅起，「臣有負陛下託付，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厚顏逃回，只是向陛下當面請罪，還請陛下軍法發落，臣死無怨言。」

曹丕聽了嘆息一聲，「大將軍，朕所能相信的人很少，所以才對你如此失望。」

「但你這次明明知道兵敗會被問罪，但還是回來見朕，足見你對朕的敬畏，不然那你當場投了晉國，豈不是更好？」

「你放心，朕會保住你的性命，但朝野之間的彈劾，只怕你承受不了，所以朕先奪你軍職，你白身在家，先好好待一段時日吧。」

司馬懿聽了，心道自己算是賭對了，魏國可用的人太少，曹丕只怕也捨不得殺了自己，他趕緊叩頭拜謝，將官印官服脫下，放到身前的地上，倒退著出去了。

等司馬懿走後，曹丕才狠狠一拍龍椅扶手，他半日前得到急報，說天水曹彰戰敗，韓遂戰死，西涼兵全部潰散，只怕涼州也保不住了！

這樣一來，潼關失守其實是早晚的事情，長安接下來，也根本沒有守住的可能了！

阿父啊阿父，你不僅給我留下了幾十個姬妾，勾心鬥角的骯髒朝堂，還留下了好一個爛攤子！

這幾年來，自己苦苦支撐，換了曹植上位，只怕魏國早就滅了吧？

如今三路丟了兩路，長安危如累卵，是不是接下來自己只能退入益州了？

一退再退，遲早無路可退，這樣下去有什麼意義？

他越想越是憤怒，當即起身對內侍怒吼道：「緊急召集所有官員，入朝議事！」

內侍匆匆上了高台，然後撞擊銅鐘，高處的洪亮鐘聲隨即傳遍了長安，曹魏官員聽到后，紛紛換上朝服，往皇宮趕來。

本來魏國有固定的上朝時間，但曹丕上位后，每每有想法，便隨時召集朝臣商議，但官員眾多，通知起來極為不易。

後來還是有人想出了辦法，即造一高台，置大鐘於其上，曹丕每有要事，便讓人於高台敲鐘，城內官員聽到鐘聲，便需趕去皇宮議事。

一時間路上都是馬車和匆匆趕路的官員，陳群坐在馬車上，看到前面是鍾繇的馬車，連忙讓車並過去，出聲道：「太傅，太傅。」

鍾繇掀開車簾，看到是陳群，便讓馬車停下，陳群趕緊上了鍾繇馬車。

等馬車啟動后，陳群就迫不及待道：「太傅，如今魏國行事不妙，如之奈何啊？」

鍾繇聽了，似笑非笑道：「怎麼，長文覺得魏國撐不住了？」

「那投了晉國，未必不是一條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