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親拜堂
江元來接親,聲勢是村裡前所未有的。
首當其衝一輛吉普車,村裡人不識字的很多一輩子沒出過鎮,甚至村,最多也就見過平時載客的汽車,像這種越野型的軍用吉普,他們很多人都沒見過,再加上後面跟著的,那三四輛自行車上坐著的,身穿綠軍裝的帥氣小夥子,在哪裡都能引起人們觀摩了。
他們來接親,車開的不快,一路鞭炮放過來,喜糖撒過來,氣氛烘托得足足的。
等到了文家,後面已經跟了一長串村子里來瞧熱鬧沾喜氣的人。
等車停下,大夥都紛紛圍了過來,都好奇的圍觀著面前的大物件。
有好奇的村裡人會上手摸一摸,不過他們都知道分寸,就輕輕摸碰一下。
村裡的小孩兒都起得早,有喜糖的地方更少不了他們,他們對汽車一類的大傢伙,也是天然痴迷。
車子開著的時候,他們還不敢靠近,等停下來,他們就很興奮了,各個好奇的跳來跳去,各種看。
小孩子不比大人,知道克制自己的好奇和激動,他們都憑本能的做事,一些過於活躍的想趴車上看,一些想上車頂,還有一些想爬車底看。
江元見狀,正要喊一個戰友守在這兒,這時,虎子圓乎乎的身子風一陣的沖了過來,站在吉普車前面就朝圍著車的小鬼頭喊道:
「立正,站直,都不許動!」
「咱們看可以,摸也可以,不許趴,不許踢,更不許爬上去跳!」
「要不然車子壞了,你們賠不起,你們壞了,我們家賠不起!」
「還要跟著我虎子混的,就要聽我,不然等會兒多的喜糖不給分,什麼都沒有,通通都沒有。」
虎子嗓門本來就大,這一扯嗓子,大夥都聽到了。
小孩兒們都紛紛停了動作,立正站直了,雖然還是好奇,但也知道忍著,剋制著了。
有實在剋制不住的,會悄默默去摸一把車,在虎子圓溜溜的眼睛看過去的時候,趕緊收回了手。
在場的孩子有些父母也跟著來了的,先前孩子要鬧要跳的時候,他們也喊了兩嘴,喊不住,這下虎子一喊,這些孩子就聽了,把這些人心裡弄得不是滋味。
他們知道自家小孩兒喜歡跟著虎子混,但沒想到這麼聽話的,有幾個大人就說自家小孩:
「好的咯,這傢伙,搞半天,老子養他半天不如一個小娃娃說話管用。」
村裡人都認識虎子,他生得圓潤可愛,臉蛋子還比別的小孩要白凈,本來就討人喜歡,雖然虎子有點喜歡蹲人牆角根這點不好,但他人小,最近似乎又長大些,不這樣做了,大家也就更喜歡他了。
見狀都笑:「虎子這娃,長大了有大出息,像他爺。」
跟著江元來的幾個戰友瞧著虎子,也說:「這小傢伙,有那麼點樣子啊。」
江元也笑了:「這是我大侄子,也是我的大媒人。」
江元過去和虎子打了個招呼,就把看車子的事交給了虎子,和戰友好友們進了院。
一進院,那就被攔住了。
打頭的是文興國。
江元趕緊遞了一包煙和一個大紅包上去,請大舅哥多通融通融,讓開一路。
文興國哪那麼好被收買啊,當然是不給讓。
江元沒法子,只能和文興國磨,問他怎麼才能開路。
文興國說,要叫他讓路,先拼酒過他。
文興國還惦記著上回喝那酒的事。
江元醉酒得太恰好了。他之後回想起來,就感到了不對。
反正他剛才看了,江元今天是新郎,不用負責開車,開車的是他一個戰友。
江元一聽文興國的話,就知道他是對上回酒桌上的事回過味來了。
他先前也沒想過那事能滴水不漏,也等著幾個大舅哥找回場子,但他等過了定親,後面也來了文家幾回吃飯,這麼幾個月過去了,都沒見他們有半點動靜。
原以為他們忘了,倒沒想到在這兒等著他呢。
江元默一下,點了點頭,同意了和文興國拼酒。
「大哥,拼酒行,但今天是我和莉寶兒大喜的日子,你和我都有事,都有客人要招待,肯定是不能醉的,這樣,咱們就米酒,半瓶,我先幹完,您就給讓一步,行嗎?」
江元說的是實情,文興國本來也沒打算太過,他只是想點點這個妹夫,讓他知道分寸,下次別想著在大舅子面前耍心眼子。
文興國也點點頭:「行,拿酒來。」
文興國點頭后,旁邊幫忙的人立即把酒提了上來。
江元和文興國各接過半瓶米酒,在一二三口號之後干下來。
文興國一口悶的速度還是可以的。
江元也沒怎麼讓,前面兩碗酒都是文興國快一口氣。
到第三碗酒,江元才快過了他。
文興國這下心裡那口悶氣散了,也說到做到,接過香煙紅包,讓開了路。
文興國這關過了,第二關是文興遠的。
同樣是不接紅包,不接煙,不過文興遠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出了一道物理題給江元。
江元拿過題,不禁看了一眼文興遠。
文興遠以為把江元考住了,感覺總算出了口氣,有些得意:
「怎樣?不會吧?那可不行啊,妹夫,我們家莉寶兒,在學校成績一直是不錯的,最愛物理,你得會點才能和她有話題啊。」
文莉在聽到江元來了后,就和姥姥她們坐在房間里等著了,聽到院子里文興民的話。
文莉臉都臊了。
她三哥可真會吹啊,原身成績不錯,那是僅限文史一類,和她一樣,她也偏科嚴重,數學化學還好,物理,那是人家認識她,她不認識人家的。
文興民話說出來,江元面上還沒什麼反應,他身後跟來的幾個戰友卻有些面色複雜。
「不會也沒關係......」
院子里突然有些靜,文興民腳點了點地,擔心自己為難人太過了,想著小妹確實要嫁這人了,還是不鬧太過,正要說讓他找人幫忙,但這時,江元拿過筆就唰唰在紙上寫起來了。
「原來莉寶兒喜歡物理,我還不知道,多謝三哥告訴了我,我以後肯定就這方面多和莉寶兒深入學習交流。」
江元把寫滿頁的答案遞給文興遠,再塞了兩包煙兩個紅包給他,就和好友們前面去了。
這一關文興民在。
也是到門口的最後一關。
文興民這一個關應該是最難過的,這是個最隱忍捉摸不透的人。
但這時候,江元離文莉的屋子越近,想著裡面那個嬌嬌小小的人正眼裡含羞帶笑的在等著他,他的心早按捺不住了。
他已經半個月正經沒見過文莉了,先前是為了騰更多婚假時間和人換班,又忙著準備聘禮和各種酒宴食材,他連回來的時間都沒有。
昨天他回來了,又得忙江家那邊的事。
他和文莉結婚宴席是兩邊辦。
文家這邊還好,有文建山蘇桂蘭幫襯,大嫂張秀掌廚。
他只需要把食材準備好,再給錢票給大嫂張秀拜託她幫忙請幾個幫工,別的都不需要太操心。
江家不行,他凡事都得親力親為,拉食材回來,把縣城請的大廚和幫工接回來,再把江老頭帶著江河收拾的喜堂調整,他和文莉的婚房布置一番。
他那幾個聽說他結婚,請了假一定要過來的幾個戰友到了。
他們到沒多久,文家也把大件的傢具送來了,他和戰友幾個把空屋收拾出來,傢具放放好,就太黑了。
他一點機會和時間都沒能抽出來去見她一下。
越臨近婚期,他越想她,他們帶她去過的那個院子,他都不能多待,待久了,他想她想得要發瘋。
所以一大早,差不多到了約定的時刻,他把幾個幫忙接親的戰友好友敲出來往這邊趕,就為了能早點見到她。
像這樣過五關斬六將,實在太折磨人,也太耗時間。
所以,看到文興民,江元不打算按照常理出牌了。
他看著文興民笑了一下,恭維了文興民幾句,說文興民大度,大氣,能體諒人,然後就叫幾個戰友把煙和紅包塞給文興民,再攬著人到一邊抽煙認識去了。
這下文興民臉黑透了。
江元不轉頭都能想見,但他實在太想見到文莉,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幾步上前去敲了門:
「是我,我來了,來接你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醇,磁性,但仔細聽,還是能聽出其中含帶著的幾分緊繃。
文莉因為他的聲音,心口莫名緊縮了一下,她不由輕捏了捏姥姥剛才遞給她的蘋果。
門外的人在喊,還準備再敲門,門內,姥姥笑眯眯的問:
「你?是誰?來接誰呀!」
邊上,大舅媽,小舅媽,二姨都抿唇輕輕笑著。
「姥姥,我是江元,來接莉寶兒,請您把她交給我!」
江元聽出蘇姥姥的聲音,他還要敲門的手頓住,趕緊回了蘇姥姥,又從門縫裡塞了一沓紅包進去。
二姨和大舅媽幾個見狀把紅包拿到了手裡。
拆開一看,連一向寵辱不驚的小舅媽都驚了下,江元實在大方了。
一個紅包一張大團結。
十個紅包塞進來,就是一百塊。
人家兩個月工資了。
蘇姥姥看了一眼紅包金額,倒是沒當回事,她只扭頭道:
「你說要我把莉寶兒交給你就交給你啊,這可是我心尖尖,你能不能對她好了,能管一輩子了?」
「我能!」
「姥姥,我會對莉寶兒好,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對著...起誓.......」
外面,江元鄭重的起誓了,這還不夠,他還當場讓戰友拿了紙筆給他把保證書寫了給塞進來。
看得一旁跟著的戰友幾個瞠目結舌。他們從來不知道,鐵血神勇,冷麵煞神的江團,有一天還有這樣低頭的一天。
今天跟著江元過來的,都是跟江元待了好多年的。
他們有的曾作為下屬或者同伴跟著江元出生入死,江元講戰友情,兄弟情,不刻板,不尖銳,但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神情。
簡直是百鍊鋼化繞指柔。
也不知道裡面的小嫂子(弟妹)到底是什麼天仙模樣了。
這麼一想著,外面的人都期待起來門開的時候。
「喲,這江元字寫的還不錯啊。」
「還寫了保證書,虧他能想到了。」
「我都有酸了,我們那會兒,哪經歷過這樣的事啊。」
小姨和舅媽們接過江元遞進來的保證書,看著,小聲聊著,須臾,又走過來,把保證書遞給文莉:
「可得收好了,要哪天江元不聽話了,給他看看。」
文莉接過保證書,她臉已經紅透了,就似她手裡捧著的那個大紅蘋果一樣。
前世的時候,文莉也和爺爺奶奶參加過好幾次婚禮,大都在酒店辦的,儀式感挺足,什麼大膽示愛,表白甚至起鬨接吻的都有。
她當時看著就感覺,嗯,還不錯,挺熱鬧。
但大概現在輪到自己身上了,或者這個時代更給她一種質樸,內蓄。
江元這樣敢當眾和她承諾,給她寫保證書,她能感覺到這後面是沉甸甸的深情,和責任。
不單單是熱鬧。
她心裡感動,又忍不住為外面那個男人怦然心跳。
她原來,其實也不確定能和一個男人走多久。
畢竟後世看太多了,多少恩愛兩不疑的夫妻,到最後分道揚鑣,甚至各自攻陷。
看多了那些,心裡對婚姻,就有了忐忑,不安。
可現在,此刻,她捏著手裡字跡工整,簽了江元名字,蓋了他私人印章的保證書。
她突然有信心,和門外那個男人,過一輩子。
哪怕,中間可能會有分歧,磨合,但他們肯定能走過去。
這時候,姥姥也覺得差不多了,給開了門。
文莉下意識抬頭。
江元也自門外進來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邊的人。
剎那間,屋子靜下來。
貼滿紅紙,喜慶的屋子,似乎只有面前的一對人了。
江元從來都知道文莉生得好看,她也一向喜好打扮,每一回他見到她,總能新奇的發現她的另一面美。
純然的,俏麗的,恬靜的,嬌憐的,明艷的。
但今天,大概是她即將走向他生命的一刻,她美得直擊他靈魂。
讓他一眼刻入魂髓。
欺霜賽雪的白,紅唇艷艷,秋眸含水似有情,天然上翹的眼尾,洇著濃淡合度的紅暈,一抬眸,一顫眼,似一把鉤子,把他心魂都給勾顫去了。
她就那麼靜靜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他,江元就感覺,怎樣都可以,只要是她,只要她屬於他,要他什麼他都能拿去換,去搶,去奪。
「我來接你了。」江元緊握一下手,大步過去,低聲和文莉道。
他靠的近了,近到能聞到屬於他身上特有的清冽氣息,文莉抱著蘋果的手緊了緊,她抬眼看他一眼,雖然這些天也很想他了,但這麼多人在,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好沖他笑,就應了一聲。
下一瞬,他盯著她,忽然就一把抱起了她。
「欸。」猝不及防的,文莉只能趕緊攬住他脖頸,這邊驚嚇沒過,門口處,忽然響起齊刷刷的一聲:
「嫂子(弟妹)好啊!」
異口同聲的,不大的聲音也變大了。
不單文莉,就似蘇姥姥她們都被震了一下。江元也不由朝門口那群人看了一眼,不懂他們鬧什麼。
門口的人注意到江元瞥來的眼神,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幹嘛了。
一時間,他們臉上都有些訕訕的,他們能說什麼呢。
總不能說他們剛才看愣神了,看到江元把人抱出來,就下意識喊出來了。
起初江元要結婚,他們就挺好奇,那人是誰的。
他們和江元很多年,都知道他曾經經歷過一場訂婚。
雖然他什麼都沒表露過,但他請假回去的突然,再回來的匆忙,訂婚的報告打得也匆忙,大夥都大概能猜到他大概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
不過秘密任務來得突然,突然到他提交了訂婚報告,結婚報告還沒來得及提交,他就消失在了部隊。
之後再回來,就是一身傷重。
躺著回來的人,生死未卜,殘疾不定,趨走了魑魅魍魎,那門親也斷了。
江元遲遲沒結婚,他們還擔心過。
既擔心他那次傷后還沒愈,不單是身體的,還有心裡的,又擔心他是被女方給傷到了。
畢竟只要他想,多的是領導要給他介紹。
但就很突然的,他說他要結婚了。
他們最開始還擔心是不是原來那個知道他沒事了,又沾上來了,但一想又不對,他們可是聽說過那人嫁人了的。
他們匆忙請了假趕過來,就是想看看嫂子(弟妹)是誰。
旁敲側擊,沒打聽出個所以然,只知道是鄰村的,生得好。
但其實他們最開始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能有多好看啊,在部隊當兵那麼些年,去進修過,外面出任務也見過世面,他們也不是沒見過美人。
江元見的那更多了。
更何況,江元又不是他們,俗人一個,哪能只看臉的。
剛才在屋子外面,見到江元那副場景,他們吃驚的時候,心裡倒是對屋裡的人生得好有些信了,但多少好看他們沒想過的。
畢竟看來看去,美人就是那張臉啊,就是看得舒服就是美人了。
但門開了以後,看到了人,他們忽然就愣住了。
怎麼說呢,世間美人各式樣。
有些美人一眼看上去特別驚艷,世間少有,下一眼就嗯,很美,再看,美,多看看就能適應了。
但文莉是典型的初戀臉,越看越耐看,骨相皮相都美,身材還是一等一的,加上這些時間,她自己為了讓身體好一些,不至於多走幾步就氣喘吁吁,雖然懶,但還是堅持每天都做著瑜伽,有氧訓練。
氣色比往常好很多,偏白的肌膚越發瑩白如發著釉光的上等瓷。
再加上她自己濃淡合適的妝法,把她的美彰顯出十足。
足夠驚艷在場的人。
「和弟妹打聲招呼,我是武敘,我和老江是多年的搭檔了。」
其中一個身材高瘦看起來很沉穩也比較斯文,大概三十來歲的男人笑著說道。
「嫂子好,我是王磊,先前是江團手下的。」武敘說完,另一個二十多歲,小麥色的青年也出來介紹道自己。
有他倆開頭,後面的人也好打招呼了。
文莉都笑著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又悄悄拍了江元要他把她放下來。
但江元這回卻沒聽,似乎抱到這人了,就是他的了,就不願意放了,至少把人抱出這個門口,這才叫出門子。
旁邊二姨過來人,喜歡給人做媒,看了不知道多少對,她眼睛又尖,瞧出他們兩私下的官司,怕他們等會揪扯久了,被看出來,弄得自己更羞,就笑說道:
「好了,堂屋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你爸媽他們也等著了,快去吧。」
堂屋那邊確實也準備得差不多了,文家的一些需要認識,定親那天還沒見過的長輩,陸陸續續也都到了。
文建山的幾個兄弟姐妹自然都又來了,結婚這樣的日子,堂兄妹之間不能遠了,要來認認妹婿,所以文莉的那些堂兄弟也都來了。
一個個認完,也差不多到了十點多,可以早午飯的時候,幫廚開始負責上菜。
凌晨天還沒亮,張秀就起來帶著村裡請的幾個,在廚房忙著,後來田芳她們看江元幾個來得早,文興國幾個也沒怎麼拖時間攔住人,也去了廚房幫忙。
現在總算弄好,只要幫廚把菜上桌就行。
大家坐上席,文莉和江元給大家敬完酒,又陪著吃了一會兒,也差不多到了該離開文家去江家的時間。
文莉的幾個哥哥,幾個嫂子可以跟去送一送,但蘇桂蘭和文建山他們是不跟著去的。
送女兒出門子,出門就可以了。
捧心尖兒上養了十八年多,快十九年的閨女,要送出去這一刻,就跟掉塊肉一樣,哪怕知道大喜的日子不能哭,蘇桂蘭還是沒忍住,剛說一句:「嫁人了,就長大了......」就哭了出來。
文建山在邊上也忍不住紅了紅眼圈。
旁邊蘇姥姥,二姨她們也沒忍住。三個嫂子,最近和文莉也越處越好,親得和姐妹一樣,又哪裡捨得啊。
一個個的都紅了眼睛。
文莉本來臨出嫁,就有點惶恐捨不得了,這下再忍不住,跑過去抱著蘇桂蘭,蘇姥姥嗚嗚直哭。
江元是看不得她哭的,他過去扶住她,又和長輩們承諾一遍,就哄著,抱著文莉上了車。
文莉的嫁妝多,文家鍋碗瓢盆這些都給她準備了的,傢具這些樣樣不缺,連稻穀文家人都給準備了一袋。
頭一天送去江家的,也只拉了幾個大件的衣櫃,梳妝抬。剩下的東西,堆滿了文家一個庫房。
這些東西,沒有大車拉,光七八輛自行車得拉十幾趟。
江元的吉普也裝不了多少東西,文莉這會兒情緒還沉浸在離家離開父母的捨不得里,江元想了想,乾脆拜託武敘帶著車隊拉嫁妝先行。
他和文莉由另一個戰友載著在附近繞路兩圈,放兩串禮花。
這事大家都贊成,文家人也贊成,就這麼定下來。
文莉被江元帶著在路上逛了兩趟,又被他悄悄聲的問了一些這周做的事。
文莉離家的愁緒散了一些,開始問起江元的事。
不知不覺的,車子也開到江家了。
江家這邊也在等著了,江元把院子修整過,布置得很喜慶,鞭炮隔一段放著,偶爾還放點禮花。
江元聘禮的事多少也傳到了上溪村這邊,再娶了小柴村大隊長家小女兒,又一趟趟嫁妝往這邊搬,村裡人早都知道了。
又不是忙的時候,村裡和江家沒什麼關係,離得遠沒有來吃酒的孩子,老人,婦人早早的就在周圍等著看新娘子。
院子里那些江元請過的本家長輩親戚們也都坐上桌了。
等車子開到外面,江元把文莉抱上車。
看新娘子的大人小孩們都好奇的圍了過來。
一個個的都誇新娘子好看。
文莉在一邊羞得不行,但還是一直對大家笑著,又接過江元給的一袋子糖,一把把的抓給大家分了。
分完糖,江元和大夥說一聲,帶著文莉進了堂屋。
堂屋裡,江元的爸坐在上方,姥姥坐在他媽媽位置的旁邊,在邊上,有要唱賀詞的叔。
邊上有江元的舅舅,舅媽。
他的兩個表弟,還有繼弟和繼妹。
另一邊圍著三個哥哥嫂嫂和江元那七個戰友。
前面後面都是人,但好歹有哥哥嫂嫂她們在一邊陪著,江元爸爸,姥姥這些也熟悉,文莉心裡有些慌,穩得住。
江元先前嚴明了不許鬧洞房,所以江元的幾個戰友為了活躍氣氛,改成了鬧喜堂。
鬧喜堂,就玩幾個小遊戲。
主要是撐到那個吉時。
小遊戲簡單,輕鬆,文莉都還應付得多來。
喜堂鬧完。吉時到了,由老一輩的人唱賀詞。
之後江元和文莉開始拜天地。再敬茶。
蘇姥姥坐在本該坐著她女兒的上首旁邊,看到這一幕,笑得眼裡包滿了淚。
高興,欣慰,一個勁的說好。
拜完堂,差不多是下午三點來鍾。
時間剛剛好,這邊大廚燒好菜,也由幫廚端著陸續上桌了,大夥慢慢坐回席位。
農村的婚禮,再講究也講究不到哪裡去,好不容易有點好酒好菜,大家都只顧著吃了,也沒那麼講究,江元帶著文莉,站院子中間,給大家說幾句,陪大家喝一杯,也就算敬酒過,各自圍一桌吃飯就行了。
別的,需要著重敬酒的,陪戰友的,就是江元的事了。
文莉是剛出嫁的新娘子,臉皮薄,一般不會要她做什麼。
江元也顧慮到她剛離開父母,到陌生的環境哪裡都不熟悉的心情,帶著她去戰友那桌過了一趟,碰了一個杯,就安排她到了江姥姥舅媽還有田芳齊婭那桌一塊吃飯。
結婚的日子,反而不怎麼餓,也沒什麼胃口,文莉也沒吃多少,就飽了,坐在邊上乖巧的等著大家。
但江姥姥哪需要新娘子等呀,見她吃好,問了她,就招呼剛去單敬過一圈酒回來看一眼的江元,讓他送她回房休息一下,折騰一天,也該累了。
不止江姥姥,三個嫂子也說,文莉天沒亮就被叫了起來絞面,打扮,是要休息下了。
江元也看出文莉的疲憊,他應一聲江姥姥,就牽過文莉,帶著她回了他們的婚房。
江家分家了,江元的兩間房是單獨隔開造的,前段中間砌了一堵牆,也沒徹底堵死,中間開了個單門,江元帶著文莉穿過單門,到了自家小院。
婚房採光還好,算亮堂,不過江元窗帘都放下來的,遮了外面的光,小青瓦的房間,多少有些暗。
江元打開燈,把文莉領到床邊,把壓床的被子拿下來一床鋪開,就讓她休息。
「你休息一下,我晚些就回來,到時候再給你打水梳洗。」
「你去哪兒?」
文莉從自己的屋子,經歷一番,突然來到江元的屋子,哪怕知道這以後也是她的屋了,她心裡也有些慌,就像雛鳥一樣,不想放江元離開,她伸手抓捏住了江元衣角。
她一雙眼眸,水盈盈的,望著江元的時候,就只有他了。
江元被她看得心窩發緊,他頓時哪還走得了。
他低下身,勾過她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覺得不夠,又吻了吻她的唇,險些控制不住,他壓了壓指節,抑制著呼吸,再拿額輕抵了抵她眉心:
「宴席還沒散,那幾個人連續開了十幾個小時車趕過來,今晚還得連夜趕回去,喝酒他們是不喝的了,我出去陪他們坐一會。」
「很快回來。」
「啊,他們今晚就要回去啊。」
文莉沒想到是這樣,她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感覺好辛苦,又感到感動,又為江元欣慰,他有這樣的戰友。
「那你快些去吧。」
文莉不留他了,她沒說要不要她一起過去的話,她們先前認識過了,現在他們臨別離了,應該有很多兄弟之間的話要說,她還是不過去了。
等晚些,他們要走的時候,她去送送就好。
文莉說著,就要目送他離開。
江元不放心:「要不要叫嫂子們進來陪你?」
「二嫂她們嗎?她們還吃著呢,還要陪姥姥她們,不了吧,晚些,他們走的時候,你喊我去送送他們就好了。」
文莉知道,今天誰都沒有閑的時候,她就在屋子裡,還是她們的婚房裡休息,其實是最輕鬆的。
「沒事,你去吧。」
忍著那點不舍,文莉就看向他,要目送他走。
但她那捨不得,眼巴巴的樣子,哪裡藏得住,就象一根繩,直接把江元拴住了。
他忍不住回身,一把將人摟進懷裡,熱切又激烈的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