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懷疑
快進入十二月,小雪剛過,天徹底寒涼下來。
白日有太陽的時候還能一條厚款裙配薄針織衫,到晚間可能就要加薄棉衣了。
夜深霜降,院子里的樹葉凍得顫巍巍,風拂過,就有幾片樹葉沙沙落下。
澡間里,倒是熱氣氤氳,浴桶里水波起伏,時不時有水溢到桶沿邊,又緩緩沉下去。
白煙裊裊,簡單一個澡間,卻應了那句只羨鴛鴦不羨仙。
文莉前世喜歡游泳,她喜歡徜徉在水裡感受水波跌宕的感覺。
這一回,身邊有了一個人,他緊摟著她,一遍遍的吻她的唇,裹著她的唇舌遊走。
她感覺整個人都飄浮著,就像一隻隨波逐流的船隻,她暈乎乎的,腦中一片空白,偶爾激顫著,又有火星炸開。
浴桶里的水漸漸涼了,霧氣漸漸凝成水珠,屋子裡涼意陣陣,擔心文莉著涼。
江元克制著自己消停不下來的想念,去屋子裡拿了薄被,把浴桶里的人裹著抱回了房。
之後扔掉打濕的薄被,拉過床上的厚被,又是一通胡鬧。
到後半夜,天空飄下細雨,懷裡的嬌嬌已經撐不住疲睏沉沉睡過去。
他才愛憐的親了親她發紅洇著濕意的眼尾,摟緊她饜足的閉上了眼。
——
第二天是周末,江元不用上班,他難得的抱著懷裡的人晚睡了一場。
到太陽出來,把昨晚被雨水打濕的地面曬了個半干,他才起床,見文莉還熟睡著,他看一眼天色,想了想,到底沒捨得吵醒她。
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把扔地上的薄被,濕衣裳搜去洗了,再把昨晚沒收拾的澡間給收拾乾淨,他又去做了早飯。
說是早飯,這會兒已經上午十點多快十一點了,當做早中飯都行了。
也是這時候,文莉才悠悠醒來。
渾身酸痛的不像話,頭也昏昏沉沉的,但奇異的是,她心情卻十分好。
文莉眯著眼,腦袋裡劃過某一些畫面,男人在她面前紅著眼失控的模樣,她唇角不禁帶起淺淺的笑意。
偶爾胡鬧一通,累是挺累,但感覺也挺不錯的。
聽到房門打開,感覺到男人走向床頭來的動靜,她懶懶的睜開眼,看一眼面前收拾利落的男人。
男人背著光站著,正低眸看著她,眉眼溫潤清雋,說不出的迷人。
片刻,她手伸過去,抱住了男人的腰,腦袋在他懷裡輕輕蹭著。
「起來了?」
江元攬過她坐去床邊,給她拉了拉滑下肩頭的被,低聲問道她。
「餓了吧,起來吃點東西。」
「幾點了。」
文莉還不太想起,他在身邊的日子,她就想賴著他。
讓她抱著他,她能這麼躺一天。
「快十一點了,要還困,起來吃點東西再休息一會兒,不過不能太久,不然頭該疼了,晚上也不好入睡。」
「哦。」
是挺晚了,文莉沒反對,只軟軟的道:「那你給我穿衣裳。」
她黏人的時候,比奶團一樣大小的貓還嬌,偏江元最喜歡她這幅模樣,懶懶的,嬌嬌的,軟軟的。
讓他恨不得把一切捧給她。
他笑一下,手輕捏了捏她軟嫩的腮肉,寵溺的應道:「好。」
之後就掖好她身上的被子起身去給她拿衣裳了。
文莉的衣裳,都是一套一套的掛在一起。
江元給她拿了一件白色的打底,棗紅的毛衣,一條深青的裙。
文莉看一眼,挺滿意,這男人的審美,似乎一直在線,和他逛街都是一種享受。
「吃完飯要不要去逛一逛,變天了,你也該買些冬衣備著了。」
給文莉穿好衣裳,江元想著她衣櫃里冬衣不多,問道文莉。
自打兩人結婚,江元似乎就成了文莉的老媽子,整天不是操心她吃,就是擔心她凍著了。
「買衣裳嗎?」
文莉現在的衣裳都是先前在家的時候蘇桂蘭給她做的,像毛衣,是大嫂和蘇桂蘭一針一針仿照城裡流行的款式給她織出來的。
裙子是二姨廠里買來的瑕疵布做的。
蘇桂蘭和張秀手都很巧,她柜子里那些衣裳每一件都還算穿得出去,但總歸是舊的,前幾年的。
女人嘛,總想穿個新的。
文莉愛美更是如此了,她有些心動了,但想想那些成衣的價格,她立馬猶豫了。
雖然存款還多,夠他們生活,但自從看著江元早出晚歸的忙,她深感掙錢不容易的。
尤其前兩天,江元單位里才出過事,她不想讓江元感覺到養她需要很大花費,去冒險。
「不了吧,我們進城裡,還一直沒去拜訪過我二姨和小舅他們呢,下午我們帶點東西去一趟。」
「至於冬衣,晚些我問問二姨,她廠子里還有沒有瑕疵布買的,要是有,我們去買上一些,到時候讓我媽和大嫂幫忙做幾件,你的也給做幾件。」
「當然,也不叫他們白做,我們多買點布,家裡人一起了,還有咱家裡爸也給做一身。」
文莉說起事情來,調理清晰,模樣認真靈動,江元看著她,心頭滿脹又安定。
江元娶了文莉,就打心眼裡想寵著她,他不需要她多能幹,也不需要她忙裡忙外,反正一切有他。
只要她在身邊陪著他,他就有無限動力。
但當她懂事的為他們小家精打細算打算,談到拜訪親戚,關心他穿衣,甚至替他考慮到家裡的老父親的時候,他心頭又湧出難以說清的另一種情愫和動容。
幸福,滿足。
大概就是此刻了。
「怎麼了?這樣安排不行嗎?」文莉說完,發現江元正盯著她,她一愣,不由問道。
「當然行了,這樣安排很好。」
江元笑回道她,又拿過梳子給她梳頭。
「就這麼定了,吃完飯我們去趟小舅家和二姨家,不過瑕疵布的事就不用問二姨了,每個員工買瑕疵布的份額有限,他們也有一家子人。」
「我認識紡織廠的後勤,到時候我問問他們,能買多少,也不全部買瑕疵布,我再拜託人給我留些好的布,咱們家人多,多買點,說不定還有優惠。」
「也行。」
文莉覺得江元說的也有道理,就點頭應下來。
文莉每回和江元胡鬧過後,嗓子都會啞,江元給準備的早午飯就比較清淡。
瘦肉青菜粥,再炒了一個土豆絲。
昨晚的菜有剩下,但文莉腸胃不好,隔夜的飯菜,江元都不讓她吃。
好在他胃口大,一個人就把剩菜給解決了。
吃完飯,文莉和江元歇息了一會兒,就準備出門去拜訪文莉的小舅和二姨了,但這時候,文興國上門了。
他給文莉帶了兩隻新打的雞,還有許多菜。
蘿蔔,土豆,茄子,冬瓜這些,家裡地里有的,都給摘了來,滿滿的一大袋子,夠文莉吃好些天的。
「大哥,你給我送這麼多菜來,我吃不完不是浪費了。」
文莉看著堆得滿地的菜,她有些哭笑不得。
都結婚了,她竟然還在啃娘家,也是幸福又甜蜜的負擔了。
「省得你們去城裡買了,你在城裡又沒戶口,沒糧本的,光靠妹夫一個人的,哪夠吃啊。」
文興國想也沒想的說道,江元在一旁聽著,他眉微挑一下,也沒說話,只默默去了堂屋給大舅哥沏茶,端水果,把空間留給了兄妹兩個。
「他對你怎麼樣啊?這些天你沒受委屈吧?」
江元一走,文興國看一眼他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就扭頭低聲問道文莉。
文莉就猜到大哥會問她這個,她笑得有些無奈,還是點了點頭:
「嗯,特別好。」
「這些天我都不用出去買菜的,他都是一大早起來去買好回來,還給我準備好了早餐才去上班.......」
文莉把這幾天過的生活大概說了下。
「大哥,你和爸媽他們別擔心我,我過的挺不錯的了,可沒誰能像你妹妹這樣,想睡到什麼時候起就什麼起的。」
「他對你好就行。」
文興國看一眼文莉,見她臉色紅潤,精神也足足的,放下心來,片刻,他想起什麼,又皺起眉頭。
「小妹,你給大哥說句老實話,你高中那會兒,是不是在學校和人談過?」
文興國是特地為了這事來的。
前些天,一個剛到村裡的男知青找到他們家,問文莉的情況。
說是文莉高中同學。
當時文家人沒當回事,就回了對方,他們家小妹已經結婚嫁人,去城裡了。
見對方聽后表情失魂落魄的,他們才感覺到有些奇怪。
但之後對方獃獃的站立了一會兒,沒多久就自己走了,他們也沒再關心了。
只當這又是個喜歡他們家小妹的愣頭青。
可昨天傍晚,齊婭從知青點回來,就猶猶豫豫的和家裡人說,知青點那個叫傅成的,自稱是小妹高中時的戀愛對象,他下鄉就是為她來的。
現在這事在知青點都傳遍了,大家都說文莉始亂終棄,拋棄了傅成,違背了兩人的約定。
文家人當時聽到,氣怒得不行,他們小妹要在高中和人談過,他們當初還至於那麼費勁巴巴的各種給小妹找對象嗎。
而且,他們小妹要談過,也不會輕易點頭和人相親的事。
雖然小妹以前一陣陣的,不怎麼說話,但也是個乖巧有原則的一個人。
文家人怒急,忍不住跑到知青點去把傅成住的地方給狠砸了一通,警告他不要亂說話。
但傅成卻失心瘋一樣,堅持說他和文莉就是有過約定,還問文家人要賠償。
說他被文莉哄騙了,才下鄉的。
「我當然沒有了。」
文莉毫不猶豫的回道,想到昨天遇到的傅成,她一頓,抬頭問道文興國:
「是不是有人到你們面前去說什麼了?」
「我昨天碰到一個以前的高中同學,叫傅成的,說是下鄉到咱們村了,他腦子有病的,不用理他,我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你碰到他了?」
文興國神色嚴肅起來:「他在知青點說你和他談過,還約定讓他下鄉娶你......」
「怎麼可能,大哥,家裡不是不知道,我先前一心想要上工農兵大學的!」
文莉沒想到傅成這麼不要臉,這才下鄉幾天啊,就給自己營造了個痴情人設。
昨天她都和他說清楚了,他倒好,還訛上她了。
「大哥,這事必須說清楚的,不能讓傅成亂說敗壞我,我在以前的學校什麼表現,老師同學們都知道的,我和那個傅成,話都沒說過幾句。」
「這事去問問就知道的。」
「還有啊,傅成這麼說,他有什麼憑證嗎?」
「大哥,如果傅成堅決污衊我,不肯道歉的話,我建議,讓爸把傅成拉公社去,再讓公社的人找我原來的老師同學調查,還我一個清白,必要的時候,我會出面去和他對峙。」
文興國本來就是來問文莉情況,知道她和那個傅成沒什麼事,他放下了心。
但他拳頭也攥緊了,他只恨昨晚沒揍死那混蛋玩意兒。
「你放心,既然確定你和傅成沒什麼干係,那這公道,我和爸肯定會替你討回來的。」
「你們高中的老師爸也認識,我這就回去和他說。」
文興國打定了主意不放過傅成,他沒再多留,交代了文莉幾句,和江元打了聲招呼就騎著車走了。
「大哥怎麼突然走了?是有什麼事嗎?」
文興國騎著車飛快的離開了,文莉追著送出去,之後臉色一直不太好,江元見狀不由問道。
文莉看向江元,她猶豫了下,最後輕吸口氣,點了點頭。
「是遇到一個事。」
文莉現在越發肯定,那個傅成就是書裡面沒仔細描述過的,那個哄騙了原身的渣男了。
雖然不知道原身跟傅成走是個什麼情況,但這種牽扯到書里劇情的,文莉本能警戒。
這事若是瞞著江元,將來他知道了,難保心裡不會有疙瘩,或者裂痕。
「我上學的時候,后桌坐著個同學......」
文莉把情況大概給江元說了,江元聽后,臉就沉了下來。
「這事你不用管了,我會出面去解決,不會叫他再亂說話。」
江元說完,讓文莉關好門窗,就去牽了車騎著出去了。
文莉知道,他是去找人解決傅成的事了。
但她卻莫名有些不安。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總感覺,傅成這事,估計沒那麼簡單。
心裡存著事,文莉做什麼都沒勁,尤其是到了該吃晚飯的時候,江元都還沒回來,文莉心裡更不得勁了。
她晚飯只匆匆對付了幾口,就待在屋子裡的躺椅上坐立難安的等江元回來。
——
江元聽完文莉說的出去,很快追上了文興國。
江元讓文興國直接去找文莉學校的老師,他這邊直接去了革委會,以有人要破壞他婚姻為名,直接把傅成給告了。
江元轉業前,是拿過一等功,對國家有重大貢獻的人,本身就有各種優待。
他這一出面,革/委/會立即引起重視。
直接去村裡把傅成給帶到了縣城這邊。
這時候,文興國也和學校的老師到了這邊。
學校的老師先前就聽文興國說明了情況,他對這種敗壞人清白的事也是深惡痛絕,到了地方,他就把文莉平時在學校的表現都如實說了。
總結給大家的就一個印象,她很在乎上工農兵大學,每天都沉浸在書本的世界里,別的都一概不管,連女同學都很少交流,更別提男同學。
雖然離校兩年,學校老師對傅成也有印象,他曾經和班上一個同學談過一段,後面坐到文莉後面,他才關注起文莉。
鑒於他沒和文莉有什麼實質性來往,老師才沒管。
事情已經很明顯,傅成就是在刻意誣衊文莉。
傅成被革/委/會的人抓住的時候,就嚇得臉色發青了,到了革/委/會,聽完老師作證的話,再對上老師那痛心疾首的失望神色,他臉色白了又白。
好半晌,他唇動了動終於道:「高中那會兒,我確實沒和文莉談過。」
「但我沒有污衊她,她確實和我做了約定,我就是為她下鄉的!」
傅成說到這裡,忽然激動起來,他很快又說道:
「她給我寄了信,她說的,她在鄉下等我,她讓我去解救她!」
「胡說八道,我妹好著,需要你救!」
文興國聽到傅成的話怒了,拳頭都拽了起來,要不是這裡地方不對,他早衝上去揍人了。
「我沒說謊!我就是收到了她的信……」
傅成大吼一聲,眼神怒紅,他恨恨的看一眼文興國和江元,把事情說了出來。
大概在半個月前,他收到「文莉」寫給他的一封信。
「文莉」在信里寫到,她現在正在受苦,因為救人,受盡謠言紛擾,她期盼著,他能夠下鄉來解救她。
傅成是真心喜歡文莉的,他坐在文莉後排的時候就一直關注著文莉。
她雖然木訥,但是長得好,一雙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穿的衣裳不算特別時髦,依然難掩她傲人的身材。
他越關注,越喜歡。
收到那封信,他高興壞了,感覺自己是個即將解救心上人於水火的英雄。
他不顧家裡的勸阻,毅然決然的辭掉了家裡給他辛苦找的臨時工工作,去街道填了下鄉申請。
他拖了很多關係,才被安排到小柴村。
他到的第二天,就去文家找文莉了,但卻得知文莉嫁人了,還去了縣城生活。
他以為他來晚了,當時他整個人都崩潰了,在別人問起他的時候,他就老實說了,他是為心上人下鄉的。
昨天他遇到文莉,文莉卻裝作不認識他。
看著他的眼睛都透著陌生,還對他說了那麼無情的話。
他心裡忽然好恨,感覺受到了愚弄,在文家人上知青點找他算賬,警告他的時候,他就有了要文家人賠償的念頭。
要不是文莉,要不是她那封信,他還在城裡好好做工,過他自己的日子。
所以,他該得到賠償。
傅成很怕出事,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他把收到的那封信拿了出來。
那是先前革/委/會的人到知青點的時候,他聽到消息匆匆忙揣兜裡帶上的。
信確確實實存在。
如果文莉確實寄了這麼一封信,那江元告的破壞婚姻這個罪,文莉也得承擔。
革/委/會的人看過信,就提出要找文莉來問問具體情況。
江元擰著眉沒吭聲,下一瞬,他突然伸手去把信奪了過來,一目十行看下去,視線落到信紙上那個莉字的時候,他皺緊的眉頭一霎就鬆開了。
「這不是我愛人寫的信,她的字跡和這個上面的字跡完全不同,你們不信,學校應該有她的筆跡,拿過來對比一下就知道了。」
「我愛人身體不好,我希望你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前,不要去打擾她。」
江元說著,又提出要求打了個電話出去,他接通電話,稍微說了幾句后,很快讓這邊的負責人接了電話。
這邊的負責人接到電話,臉色微變了變,他看一眼江元,之後就吩咐人和學校老師去學校找文莉平時在學校考試的試卷。
做筆跡比對。
革委會離學校不遠,加上文莉才離校兩年,很快就把文莉畢業試卷翻找到了。
經過字跡比對,確實不是文莉的字跡。
不是文莉的筆跡,又確實憑空冒出一封信。
看上面的印記,紙張,郵戳,也確實是許久以前,不存在臨時捏造。
那就是有人想陷害文莉,迫害江元和文莉的婚姻關係了。
這事可大可小,加上江元身份有些特殊,必須慎重嚴查了。
「你放心,一有結果,我們會立即告知您。」
一封憑空出現的信,沒那麼好查,但革/委會的人還是承諾道,會儘快查清這事。
至於傅成,他這情況嚴重也不嚴重,畢竟他確實收到信了,也算是一個沒什麼腦子的受害者。
革/委/會這邊決定讓他到村裡當眾道歉澄清文莉清白,再罰他去農場勞動三個月以示警戒。
江元對這事沒發表什麼看法,他報案,那就按律處置,但若是他再敢糾纏,下回絕不是這麼簡單。
江元沒再在意傅成,他更在意那封以文莉名義寫的信。
「麻煩你再給我看一眼信件,我需要速抄一份筆跡。」
江元拜託到革委會的人。
他們也算好說話,把信給了江元。
江元在仿寫上會一些,很快把那封信抄寫下來。
在收好抄寫內容準備離開的時候,江元視線不經意掃到從學校帶來的一堆試卷。
霎時,他目光一凝。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革委會的人在邊上注意到他視線落在不遠處的試卷上,疑惑的問道他。
「沒什麼。」
江元收回視線,淡淡回一聲,須有,他大掌微握一下,快步走了出去。
文興國這會兒正在門口等他。
「小妹這事,你別在意,她先前腦子裡只有學習,這男的就是腦子有病,自作多情......」
遲疑一瞬,文興國對江元開口道。
是個男人,在遇到自己妻子被人糾纏,還鬧得人盡皆知后,心裡都會有些疙瘩。
文興國擔心江元回去讓文莉受委屈。
「要不,讓莉寶兒先回我們家住一段?」
「大哥,你放心,這事和莉寶沒關係,我心裡有數,我不會叫她受委屈。」
「回去的事,這幾天怕是不行,村子里這段時間議論聲會很多,她現在回去,不合適,過段時間,我再陪她回去看爸媽。」
文興國也知道現在讓文莉回家,不合適,他琢磨著,後面讓媳婦兒多來縣城幾趟看看情況,要江元真讓他小妹受委屈了,他肯定要把人接回家的。
「那也行,那你們好好的,莉寶也是信任你,才把這事給你說。」
文興國叮囑一聲,看一眼天,都黑透了。
「我也該回去了,家裡還在等消息。」
江元看一眼文興國手上拿著的手電筒,知道他早有準備,也沒留他。
「大哥路上慢些。」
「嗯,知道,趕夜路是常事,不要緊。」文興國應一聲,上了車,就要離開。
這時,江元又叫住了他:「大哥,莉寶一點水也不會游嗎?」
文興國一愣,他不是文興民,沒那麼多思慮,他也沒多想,片刻就笑道:
「你問的還真奇怪,莉寶要會游水,還需要你救啊。」
「莉寶兒打小就是旱鴨子,怕水的不行,所以我們家是真感激你那天出現的及時。」
「莉寶有時候也一根筋,轉不太過來,她時常會忘記自己會什麼,不會什麼,我估計那天她著急柱子,就忘了自己不會水的事了。」
文興國說著,不知道想起什麼,他臉上突然有些悵惘: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那一通遭遇,莉寶打小就和別人不太一樣,她有一陣吧,很愛和大家說話,有一陣,又很沉默,一聲不吭的,乖巧得不像話。」
「一陣一陣的,家裡以前還為她這事特地去尋了不少神婆。」
「有一個特別厲害的神婆和我們說,她是小時候,三魂七魄少了一魄,所以不穩定,等到了十八歲,魂養好了就會正常了。」
「現在看,那神婆還挺靈,現在莉寶兒情況已經徹底轉好了。」
「你好好待她,我們莉寶小時候受過大難,家裡人都對不起她,現在就盼著她能過的好。」
「嗯,我知道,大哥,我會和她好好的。」
江元靜靜聽完,默一瞬,他笑著道。目光里慢慢浮起看不懂的情緒。
——
夜色暗下,天空漸漸飄起了雨。
細雨如絲,混著風落在人身上透出一股涼意。
江元卻渾然不覺,腦子裡不知道想些什麼,依然不緊不慢的騎著車。
等到家,已經晚上八點多。
聽到熟悉的敲門聲,文莉一個激靈,趕緊去開了門。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衣裳都濕透了,你也沒想著躲著點雨。」
見江元身上淋濕了,文莉說一句,又忙跑屋裡去給他拿干毛巾。
江元輕抿一下唇,沒吭聲,他關上門,也沒去管車,只徑直跟在她後面。
「你吃飯了沒?」
文莉拿著毛巾轉過身,見江元正站在她身後,她一愣,又問道。
「鍋里熱著水,你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我這邊給你熱飯,再給你熬點薑湯。」
文莉把毛巾塞給江元,就要去廚房。
這時,江元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寶寶,告訴我,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