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小皇帝是秦林莆的兒子

撫州城郊，一排十架旋風炮，一台震天雷，霸氣十足。

龍游軍依隊形排開，左右兩翼重騎兵，前方盾牌軍掩飾投彈手和弩弓手，後方步兵擺好鴛鴦陣準備近身戰。

李凌薇居中，余飛龍指揮騎兵，霍非指揮炮兵。

霍非把小型投石機也拿出來了，不過看了一下風向，現在用魚油火器，很容易燒到自己人，所以只能放棄。

黃守中帶著嶺南軍，曹慎帶著閩州官，文太后和李玉被禁軍掩護著，季清哲則未見身影。

三路追兵氣勢高昂，都覺得勝利在握。打敗了韃子和秦林莆的龍游軍，被他們追著打！

這一戰之後，他們這些將領會名揚天下，小皇帝李玉則會重振皇族雄風，文太后亦會成為流傳千古的女強人。

他們策馬幻想著大勝，跑在最前面的黃守中，突然勒停：「停！」

文太后在後方不解：「為何停下？撫州城就在前面，李氏妖女逃不了的！」

黃守中眼睛瞪的圓大，回頭大吼：「掩護！盾牌兵掩護！」

曹慎的閩州軍還未見識過黑火，怎麼也不信有什麼東西能這麼遠攻擊？越過嶺南軍，衝到最前面。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一架架漆黑的炮口，然後是一聲接一聲的『轟隆』聲。

火炮炸開，煙火瀰漫，聲勢震天。

馬嘶鳴，人慘叫，炸開的殘肢肉塊落在文太后和小皇帝面前，小皇帝臉色蒼白，當場嘔吐。

再也沒了在太後宮中，刀刺李恆的霸氣。

黃守中大感震驚，原來那鐵炮能從城牆上拆下來！有這東西，再多人也攻不破撫州城啊！

他再次心生退意，調轉馬頭來到文太後身邊：「太后，陛下，撤兵吧！

龍游軍有此物，我們沖不過去的！」

盾牌擋擋那雞蛋大的霹靂火球還行，這大炮，根本沒東西能擋啊！

閩州曹慎，在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平定心緒，怪不得季清哲一路話里話外勸他不要來，原來是怕了龍游軍啊！

他大叫道：「不能撤！集合你我之兵力，還攻不下小小撫州，殺不了禍國妖女，這讓陛下天威何存？

太後娘娘請看，這鐵炮雖然威力強，但射程不遠，並且還要間隔時間。

只要抓住機會，還是能突圍的！

這一撤，江南道就再也沒有收回的可能了！」

並且李氏妖女有這等逆天武器，下一步定是征戰四方，我閩州離得近，很容易就被她攻下。

不趁著文氏和小皇帝在此，還有嶺南大軍攜手，打敗此女。

撤軍之後黃守中倒是能回嶺南偏居一隅，我閩州怎麼辦？

就這瞬間，曹慎腦子轉的飛快，可以說，他比文太后還想打下江南道。

這話甚合文太后的意，因為她也是沒有退路的，若是這樣吃了敗仗回蜀中，她往後餘生，都會被圈禁高牆。

小皇帝也會徹底成為文相和蜀中士族的傀儡，這絕不是她想要的！若是如此，她何必廢李恆！

所以這一戰，必須打，還必須勝！

文太后眸光一沉，叫來禁軍首領：「把營中隨軍、奴隸、還有那些賤婢，都拉來，擋炮火！」

不論是黃守中還是禁軍首領，都覺得理應如此，到是曹慎愣了一下，拿這些人的命去堵炮火嗎？

他知道許多武將打仗都是如此，秦林莆當初也是用了數萬流民的命來拖住韃子。

攻城時隨軍的命就不是命，就是炮灰。

但是他從來沒有這麼做過，海盜攻城之時，有人提議拿死囚和奴隸當先鋒，他拒絕了。

據曹慎所知，還有一位將領與他一樣堅持，不濫用人命的，就是台州的沈亮。

可惜了，沈亮怎麼就這麼痛快地投城李氏妖女了呢？

曹慎雖然覺得此舉不妥，但他也無權干涉別人這麼做。

所以眼睜睜看著禁軍押來一批批隨軍、奴隸還有一些衣衫襤褸的婦人。

這一看他不禁皺眉，因為那些婦人是軍妓。嶺南軍才來撫州多久？怎麼會有軍妓在營中？

文太后竟然也允許？不禁看一眼黃守中和文太后，曹慎只覺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大夏國有這樣的上位者，還怎麼興國復國？

但讓他像沈亮一樣認女匪出身的李氏為主，他寧死也不幹！

這時，禁軍押送著萬餘隨軍，讓其衝上前線，去攻打那些火炮。

對面的李凌薇一眼就看出敵人的意圖，這些人是他們的隨軍、奴隸，現在被他們送上來當炮灰。

差一點，就是撫州的百姓被這樣送到炮火前面的。

但是，她還是無比心疼，因為，這些人都是漢人。他們的生命，不該是這個結局的。

霍非舉起炮旗，看向李凌薇：「王上，殺不殺？」

李凌薇閉目，緩緩吐出一個字：「殺！」

不得不殺，因為不殺，他們就會為嶺南軍衝破前線，只要有一支軍隊衝破，火藥就不能再用，只能雙方近身戰，那時死的人更多！

第一支隨軍身命喪炮火聲中，嶺南軍前進幾十米，接著讓第二支隨軍開道。

戰場最是無情，在這裡，人命就不是命，只是數字而已。

黃守中見此計有效，隨軍和奴隸吸引火力，消耗火力，他們就能想法子從兩翼突圍。

很快，嶺南軍與兩翼騎兵戰到一處，短兵相接，殺聲震天。

萬物復甦的撫州城郊，本是一片碧綠，現在是一片血紅。

血流漂杵，屍山血海。

又一支隨軍踏著同伴的屍體衝上旋風炮時，兩軍之間已不足百米，一場惡戰在即。

李凌薇劍指長空，準備一聲令下，炮兵撤兵，步兵上前。

她的心在滴血，這一戰，最後勝了，也不是她想要的勝利，死了太多人，撫州城的血腥味，要好多年才能完全消散。

她看向敵營，文太后一如即往地趾高氣揚，就跟當初帶人要殺她和洛白時一樣。

曹慎眉頭緊瑣，目光凝重。黃守中一臉笑意，勝卷在握。

小皇帝臉色雪白，但那雙眼睛有一股不屬於他年級的老成。

敵人如黑雲壓城，城樓上的許義凝重地看著這一幕，城中不少士族正在準備皇旗，只要龍游軍一敗，他們立即掛夏旗。

依舊能保住士族的地位。而底層百姓卻在瑟瑟發抖，他們才過上幾天好日子，不想再被奴役，再經戰亂。

祈求著蒼天，保佑女王大勝，保佑龍游軍大勝！

就在這時，一隊人馬匆匆趕來，秦殊扶著一婦人登上城樓：「許大人，王上呢？我母親來了！」

待往城樓下一看，秦夫人腳一軟，差點跌倒。秦姝卻熱血沸騰。

「許大人，女兵營秦殊，請戰！」

許義看向秦夫人急道：「不知夫人知曉文太后什麼密聞？兩軍之前，須得慎重！」

秦夫人沒有猶豫，因為一路上秦殊已經規勸過，秦林莆的名聲也好，還在蜀中的兄長也好，這些都比不過保住撫州城重要！

撫州一破，她和秦嫵還有嚴州的少年軍，舅舅一家，都無生還的可能。

孰輕孰重，秦夫人已然想清楚了。若是一年前，她會將這個秘密爛死在肚子里，絕不吐露。

但現在，若能用這個秘密讓文氏倒台，平息戰爭，就是死，她也要說出來。

「李玉是不是先帝的兒子，是文薔與秦林莆珠胎暗結！」

這下子換許義腳軟，這已經不是密聞了，這要公之於眾，大夏皇室，就不復存在了!

因為李恆死了，李玉是唯一的繼承人。如果他不是先帝骨血，那大夏朝國祚就此斷送了。

許義臉色蒼白地追問：「真的？」

秦夫人舉手：「我對天宣誓，若說謊，將不得善終，死後入十八層地獄！」

眼看旋風炮前方的敵人越死越多，黃守中即將帶著嶺南軍衝破防線，沒時間讓許義遲疑，他一拉秦夫人：

「走，夫人與我一起，到陣前將此事公之於眾！」

秦殊立即將自己的護甲脫下給母親穿上，自己同手握長槍，保護著母親。

許義一行出城來到龍游軍後方時，李凌薇便得到消息，秦夫人趕來了。

可是她已經放棄打文太后的黑料來攻擊，這在之前或許有效，但兩軍交戰之時，這些沒用了。

現在只有拚死一戰，才能保住江南道！

就在這時，先一步趕到的許義急道：「王上，先搖旗讓敵人停下，談判！」

李凌薇搖頭：「沒用的，小皇帝在這裡，黃守中和曹慎絕不會同意談判。」

許義低沉地說：「秦夫人所言公示，這小皇帝就不是皇帝了。李玉是文太後跟秦林莆生的，根本沒有皇室血脈！」

李凌薇大驚，眼看敵人大軍臨近，沒時間追問，立即舉掛免戰牌。

黃守中停了下來，高聲喝問：「李氏妖女，你是要投降嗎？」

若是跟旁人對戰，黃守中是無視免戰牌的，但是這撫州城的武器花樣百出，死了近萬隨軍才讓他的人馬突圍。

如果李妖女願意和談，不戰而降，黃守中何樂不為呢？那鐵炮的威力，誰見了也怕啊！

所以他第一個響應免戰牌，為防文太后和曹慎以為他是害怕了，才立即發問。

沒來由了文太后突然覺得自己心慌了一下，不知為何，她總感覺那白馬背上的龍游女匪，身影有些熟悉。

眼看我軍佔了優勢，隨軍和奴隸把那放火的炮口擋住，大勝在即，她掛免戰牌我軍就要同意嗎？

文太后立即道：「黃將軍，不要與她廢話！大軍衝擊，殺了這個妖女！」

曹慎忙道：「太後娘娘有所不知，這免戰牌是春秋時周天子定的戰規，我軍乃是正義之師，天子率軍，若是無視免戰牌，傳出去怕會被人嘲笑。」

在見過火炮的威力之後，曹慎也覺得能議和最好，這樣打下去，他的閩州軍也會損失慘重的！

文太后一噎，什麼亂七八糟的？周天子定下的規矩，關我大夏什麼事？

還想再反擊，突然見對面龍游女匪拿著一個大白喇叭，放在口前說道：

「黃將軍、曹將軍，本王問你們，為何來攻我撫州？」

那聲音竟然能傳三里遠，響徹如雷鳴，兩軍皆聽的極清楚。

黃守中捂了下耳朵，扯著嗓子回道：「廢話！你這女匪，割地自封，不尊陛下，不理朝廷法度。

我們王師平定反賊，打你還打錯了嗎？」

曹慎則不答，他是被一詔聖旨宣來的，但這短短半日，他所見到的禁軍、嶺南軍、文太后、小皇帝，都讓他有種深深地無力感。

直待李凌薇又問：「曹將軍，本王聽聞閩州屢有海盜侵犯，你不思守好閩州海域，反而來攻我撫州，是謂何？」

這因曹慎不得不答：「本將軍為勤王護駕而來！李氏，聽聞你屢抗韃子，可見也是有愛國之心。

如今太後娘娘和陛下在此，你何不棄暗投明，帶領龍游全軍投入我皇麾下，共商抗韃大計，重整大夏河山？

娘娘寬容大度，陛下愛才惜才，只要你肯投降，本將軍保你活命！」

文氏本要反駁，此女必死！就算為秦林莆報仇，她也要殺了李氏妖女！

但她也知道，如果李氏妖女願意投降，給她帶來的好處太多了！就說眼前這神奇的武器，大夏有了這些，收復故土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所以她沒有反駁曹慎的話，還假仁假義地道：「李氏，只要你率軍投降，本宮保你無恙！」

李凌薇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傳遍三軍，眾人皆側目注視著她，不知她掛這免戰牌卻又對議和是這種輕視的態度，究竟意欲何為？

直到聽她說：「所以說黃將軍、曹將軍，你們離開州土來攻我撫州，為因為陛下一旨聖令的緣故。

可他若不是皇帝呢？」李凌薇纖指指向李玉。

文太后瞬間臉色大變，吼道：「妖女休得胡言！皇室天家，豈容你這女匪非議！

黃守中，殺了她！」

這時，秦夫人上前，接過李凌薇手中的話筒，高聲喊道：

「李玉是文薔與秦林莆所生之子！

並無皇家血脈！」聲音傳遍三軍，所有人皆嘩然。

看到秦夫人的那一刻，文薔終於明白之前的心慌從何而來！她瘋狂地叫著禁軍首領：

「休得胡言！殺了她！殺了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