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苗婉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在迷霧中看到自己的感覺,是後世的她。
誠然原身與她長得很像,但細微之處她在鏡子里看了二十多年,清楚知道哪裡不同。
「我是在做夢嗎?」苗婉喃喃道,「你是……我?」
鬆鬆綁了雙馬尾的姑娘肯定點頭,「我是你,不是在做夢,我想見你很久了。」
苗婉心裡一慌,「我們這是要換回去了嗎?」
她確實很想念村長爸爸,晨曦姐,村支書爺爺,可……她才剛生下懷了快九個月的孩子,她還沒來得及多看幾眼。
還有總是默默縱容她的公爹,溫柔又大氣的婆婆,好用又聽話的白勞,他們如今都是她的家人,從小就不再擁有的家人。
她捨不得。
「我們不會再換回來了。」「苗婉」咬著唇道,愧疚極了,「你……怎麼這麼憔悴?」
「我剛生完寶寶,是個小公主。」苗婉唇角不自覺浮現出一抹笑來。
「恭喜你。」「苗婉」下意識看了眼苗婉的腹部,眼神中只有釋然。
那孩子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到來,也因她沒能出生,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真好。
「苗婉」頓了下,聲音更小聲了些,「我很抱歉,當初暈倒后,我看到了一本巨大的書,才知道自己只是書中一個悲慘的角色。
可我,我性子隨了母親,即便知道一切,我也無法抗衡繼母和父親,我幫不了外家,也幫不了喬家,我不想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才向上蒼祈求,跟能夠改變這一切的後世互換了人生。」
「不能給你選擇的機會是我對不住你,我實在是太無能了。」「苗婉」流著淚看著苗婉,「我想過自己面對,可我根本面對不了,若我回去,依然會是小產而亡的結果,不是喬家人對我不好,是我……當至親成為一把刀捅向我,我卻無能為力的時候,活著太痛苦了,我真的做不到。」
苗婉並沒覺得憤慨,也沒那麼詫異。
雖然是穿書,可穿過去的名字、長相都跟她相差不大,她就知道兩個人之間大概有什麼羈絆。
所以說,她原本的世界可能也是什麼高級存在眼中的小說?
而大岳的她,是後世的她不知道隔了多少輪迴的前世?
那她要憤慨,沖誰啊,全都是唯心主義上的她。
甚至聽「苗婉」說不會再換回去,苗婉心裡還有些說不出的欣喜和難過,欣喜的是寶寶往後就是她的,難過的是再也見不到村長爸爸他們了。
「苗婉」面色突然有些羞澀,紅著臉道,「我很喜歡村長老爹還有晨曦姐他們,之所以一直想見你,是因為……我和晨寧哥哥……我們……」
「等等,陸寶丁從部隊回來了?」苗婉打斷她的話,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對,我們互換過來的時候,你暈在了辦公室的休息室里,是晨寧哥哥發現我的,還,還親……親了我,雖然他說是人工呼吸,但後來我醒著的時候他又突然給我做人工呼吸。」「苗婉」說的磕磕巴巴,臉色爆紅。
隨即她臉色又有些疑惑,「也不知道為何,村長老爹和晨曦姐都叫他寶丁,我問的時候他還凶我,還要做人工呼吸,都不跟我解釋是為何。」
第一次她還嚇哭了,陸晨寧嚇得抓耳撓腮哄了好半天才把她哄好,後頭也不知怎的,兩個人之間就越來越……
只是「苗婉」一直沒有跟苗婉說清楚,因此一直不肯答應跟陸晨寧在一起。
即便換了人生是她自私,可往後要與另一個人攜手,她覺得還是要讓苗婉知道才行。
苗婉整個人都傻了,她和陸晨寧???
很小的時候那傢伙跟她一起撒尿和泥,結果他尿的遠
,她不服氣,拽著人家小家雀,非得說人家作弊,要找大人評評理。
陸晨寧嗷嗷哭哭了一路,她也不肯鬆手。
可給村長爸爸嚇完了,趕緊帶去醫院,發現沒事兒才放心。
然後村長爸爸叮囑她,這是男孩子的寶貝丁丁,不能上手,她就給陸晨寧起了外號叫寶丁,就這麼傳開了。
一直到長大,還有人拿這個笑話他倆,倆人要麼見了彼此不說話,要麼見面就掐。
晨曦姐想過把倆人湊對,陸晨寧扭頭就去當兵了,同一時間苗婉也偷跑,去打工攢錢,準備開養豬廠。
當時她就想,跟陸寶丁在一起?那還不如跟豬一起生活。
什麼青梅竹馬,相愛相殺,完全沒有,就是屬性相衝。
陸寶丁把她當小王八蛋,她把陸寶丁當熊妹妹,無論如何,在她心裡,倆人是一個性別。
現在得知,倆人親了?還不止一回?
苗婉:很好,你現在叫我回去,我也不回去。
回去也得換個星球生活,在大岳的西北就挺好的。
想想她都要摳出別墅來了,苗婉面色麻木道:「我祝你們百年好合,記得要跟晨曦姐學,把陸寶丁捏在手掌心裡揉搓一輩子。」
「苗婉」有親人還不如沒親人,優柔寡斷又怯懦的斬不斷對親人的在意。
那有村長爸爸這群沒有血緣卻勝似血緣的親人,甚至成為真正的一家子,對「苗婉」來說是一種圓滿。
她呢?
渣爹繼母洗乾淨脖子給她等著就是了,不愛她的人她才不在乎,她只渴望有真正的家人。
可以靠在對方懷裡撒嬌,可以胡鬧,喬家人就是她的親人,有了寶寶她也很圓滿。
「苗婉」得到苗婉的準話,高興極了,上前拉住苗婉的手。
「也祝你和喬大哥能幸福美滿,喬家人都特別好,只是……我有些怕他們,但你不一樣,希望你也能把喬大哥……跟他和美一輩子。」
說起喬瑞臣,「苗婉」還是有些害怕,她覺得拿捏喬瑞臣是不可能的,和美就很好了。
她更喜歡陸晨寧那種活蹦亂跳又話癆溫暖的男人,喬瑞臣雖然看著溫和,但骨子裡的那種銳利讓她總是無所適從。
「多謝,村長爸爸有老寒腿,往後天冷了你記得買藥包給他泡腳,村支書爺爺高血壓,但總不愛吃藥,只有晨曦姐能壓得住他,你要多注意點,發現藥瓶子里葯的數量不對,一樣要趕緊跟晨曦姐說。」苗婉感覺出來霧氣翻湧的越來越快,怕是呆不久了,趕緊叮囑些自己一直擔憂的事情。
「苗婉」不停地點頭。
苗婉心下有點微妙,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你跟喬瑞臣洞房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呀?讓你這麼怕他?」
她話音剛落,霧氣劇烈翻湧著過去,「苗婉」不見了蹤影。
苗婉:汰!這是嚇跑了還是害羞,你倒是說清楚啊!
霧氣不知道是不是代表了「苗婉」的心緒,她剛想完,就被霧氣撲了一臉。
她整個人一暈,隨即身上的疼痛和疲乏就都回來了。
「阿婉你醒了?」喬瑞臣略帶沙啞地聲音低低在苗婉耳畔響起,「想喝水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苗婉確實嗓子眼快冒煙了,先喝了口紅糖水潤嗓子,才有空想哪兒不舒服。
她哪兒都不舒服,嗚嗚,尤其是下頭,好疼!
但這話對著喬瑞臣,她著實說不出口。
想到剛才發生的事,苗婉僵了下。
雖然這男人往後就是她的了,可她是真不懂怎麼談情說愛啊!救命!
聽著喬瑞臣明顯是因為一直沒喝水才沙啞的聲音,還有依然握著她的手,連被她咬破的傷口都還沒
處理。
要是跟以前一樣當什麼都沒發生,感覺有點不地道。
她突然想起晨曦姐的話。
晨曦姐說,對待男人就得跟對哈士奇一樣,別抱太大的期望,做得好的時候摸摸親親抱抱,做的不好的時候,小鞭子抽著餓他幾頓,比啥都好使。
雖然她不大肯定這個餓幾頓是怎麼個餓法兒,但村長爸爸家裡那隻哈士奇……她知道該怎麼哄。
苗婉舉起喬瑞臣被咬傷的那隻手,輕輕親了下,「辛苦相公了,你趕緊去把傷口包紮一下,喝點水,不然我和寶寶都會心疼的。」
喬瑞臣愣了下,眼底閃過一抹異彩。
他說不清為什麼,但他能感覺到,媳婦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讓他特別高興,手上那點傷算什麼,再挨幾刀他也沒事兒。
他心下激蕩,湊過去想要親親苗婉的額頭。
苗婉自我感覺對狗子……啊不,是對相公甜言蜜語已經夠了,誇太多要蹬鼻子上臉的。
她立馬放開手揮了揮,眼神黏在了自己身旁的小糰子身上。
哎喲喲,比紅彤彤的皮子顏色還要淺的小嘴,幾乎粉嫩到透明,還下意識動了幾下,看得她心裡幾乎軟成了一灘水。
「相公你起身小心點,別吵醒寶寶,我跟寶寶再睡會兒,你出去記得動作快點,趕緊關門。」
喬瑞臣:「……」
其實苗婉昏迷了也就半盞茶的功夫,因為苗婉生產,大家都沒吃午飯。
耿氏見喬瑞臣守著,出來墊口吃的,這會兒還沒吃完呢。
見喬瑞臣出來,耿氏立馬匆匆放下飯碗,「阿婉醒了?又哭了沒?」
她算是看出來了,兒媳婦是個嬌氣的,特別怕疼。
雖然生的不慢,但生孩子就沒有不難受的,又不能喝葯,就那麼生挺著,估計還要哭。
喬瑞臣搖頭:「她說要和寶寶再睡會兒。」
「那你出來幹嘛?等我們進去你再出來啊。」耿氏有些不解。
喬瑞臣沉默了下,心情複雜抬起手,「阿婉叫我出來包紮傷口。」
耿氏:「……咳咳,娘這就去給你拿金瘡葯啊。」
張三壯回來的時候,張屠夫和張大壯才剛殺好一頭豬和一頭羊,下水還騰騰冒著熱氣呢。
孫氏眼尖,看見相公,趕緊迎過來,「食肆那邊怎麼樣?你怎麼回來了?」
「我再不回來,食肆的調料都要叫客人搶光了,先先給我整口吃的,快要餓死了。」張三壯有氣無力地蹲在廚房門口。
「阿達,大哥,你們怎麼才殺完啊?」
於氏正好從喬家那邊給洗刷乾淨了回來,聞言笑道:「阿婉生了,生了個六斤沉的女娃,那胎髮比你們家滷蛋還濃密,好看的很,咱們都去喬家了,著實沒顧得上。」
光看那胎髮和皮子就知道,等長大后肯定是個美人,畢竟人家爹娘就都好看。
可惜是個女娃,不過頭一個孩子,生個女娃倒也沒啥,反正喬家二老看著都很高興。
張三壯沒想那麼多,家裡女娃子一直不多,在張家,翠丫和巧丫也格外受長輩們喜歡呢。
況且這可是苗婉的孩子,財神爺生的閨女,那能一樣嗎?
他高興地站起身,「那可真是太巧了,東家有喜,晚上順理成章能再做一次燒烤,明天也可以把奶茶給推出來了。」
本來燒烤苗婉定了是一旬做一次,晚上他正愁著不知道該怎麼跟客人解釋呢。
有這份喜氣,大家能多吃上一回,對往後十天半拉月才能吃一回肯定就沒那麼多抱怨了。
至於奶茶,今天著實沒顧得上,還是用先前做好的老酸奶和家裡剩下的大麥茶來頂上的,實在是不夠人
手熬煮。
「就一上午,一頭豬一隻羊都賣完啦?」張大壯洗乾淨手上的血腥,擦著額角的汗,納罕,「不是還從喬家抓了幾隻公雞過去嗎?」
張三壯撫著有點發皺的襖袍,笑不見眼,「那不是進門就要贈三串嗎?本來想著是怕今天太熱鬧,得有不少人觀望,誰知道但凡送了串的,十個有八個會繼續點,剩下倆還有一個是想點也沒有了的。」
他聽苗婉說兩文錢的米飯都要送三串肉串的時候,還以為今天怕是要虧本。
畢竟高粱米就算賣出去一麻袋,也賺不回一頭羊的錢。
誰知道,送出去的不少,賣出去的更多,連帶著水晶瑪瑙肉都不夠賣。
後面肉串沒有了,還有人聞著味兒進來,要點水晶瑪瑙肉呢。
想到這兒,他趕緊道:「勞煩大哥你跑一趟,二哥去於家和楊家讓人送炭和柴,等他回來就晚了,得趕緊把肉送過去,早些把罈子肉燉上,要不晚上怕是不趕趟。」
張大壯點頭應下,休息那麼些天,家裡現在活兒也沒原來多,張大壯早休息過來了。
「那我去換身衣裳,我看你累得夠嗆,下午我就在食肆幫忙。」
張三壯接過媳婦給下的尕面片,猛往嘴裡扒,「好好好,正好人有點不夠用,大哥你等我下,我塞兩口跟你一起走,叫我坐個車吧,我腳底板快要腫了。」
孫氏去屋裡給他拿東西墊,叫過來的騾車也不幹凈,上頭還放著肉,相公那可是新衣裳。
出來她見張三壯狼吞虎咽,有些心疼,「你帶著在路上吃,或者去食肆那邊吃不行嗎?吃慢些,別噎著。」
張三壯搖搖頭,抹了把嘴,「我現在可是掌柜,咋能在路上吃東西,去了食肆帳還沒扒拉明白呢,滿腦門子的事兒,哪有功夫吃。」
張娘子在一旁聽著,聽懂了:「不光腳底板腫,我看你這臉也有點腫,當了掌柜旁的還沒張羅好,先打腫臉充上胖子了。」
張三壯:「……」我這是笑僵了!
回到聚福食肆后,孫老火知道苗婉生了個六斤的女娃,也忍不住誇了嘴,「開業頭一天生個六斤的娃兒,聽著就吉利,這娘倆都是有福氣的,咱這食肆名字好。」
張三壯嘿嘿笑:「那可不,爹你可勁兒多做些罈子肉,晚上不光得叫客人沾沾光,這條街的街坊鄰里,咱也得送點喜氣上門不是?」
孫老火:「……別往條街酒樓去了。」
聽說於冒財前頭叫人打掉了牙,前幾日又暈在了雪地里。
雖然但是,萬一給氣死了,自家可剛生了娃,聽著怪不吉利的,先積點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