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變

葛家，戴蘭蘭又多留了一天，她跟葛宏旺說了很多話。葛宏旺被戴蘭蘭傷過心，卻也知道他想要再找一個妻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別人也不願意嫁到窮得叮噹響的葛家。

葛宏旺要是再娶別的女人，還得再花錢。葛大姐年近三十都沒有出嫁，葛宏旺不忍心再拖累大姐。

很多人娶妻子也不是娶自己喜歡的，就是湊合著過日子。

葛宏旺認為戴蘭蘭願意跟他過日子，那就繼續過下去。

當葛大姐知道葛宏旺的想法之後，她為弟弟感覺到委屈，他們誰也不知道戴蘭蘭之前偷跑，她是不是真的跟別的男人私奔的。就算戴蘭蘭沒有跟別的男人私奔，戴蘭蘭偷錢跑路的事情在他們心中也是一根刺。

「真想著原諒她，跟她好好過日子？」葛大姐問。

「我……」

還沒等葛宏旺說話，戴蘭蘭就抱著木盆進來，她剛剛洗了幾件衣服。

「大姐，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女人回頭就不行了嗎？」戴蘭蘭真想翻白眼，「我去城裡找到了一份工作，有工資，這不是也挺好的嗎？要是我們一直在鄉下，手裡就那麼一點點錢，怎麼養珠珠？」

「別說珠珠，你以前吃肉都不肯給你女兒多吃一口。」葛大姐道，「別人當父母的，都是把好吃的留給親生的孩子吃。你呢，就想著你自己吃，別人都沒份。」

「孩子小，腸胃不好，要是吃出問題，還得花錢呢。」戴蘭蘭給自己找到理由，「還有大姐你總是貪便宜買肉，誰知道那些肉是不是病死的豬肉雞肉。我們大人吃也就算了，小孩子吃，要是吃死人，怎麼辦？珠珠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是我親生的！」

葛大姐臉色不大好，她確實有買便宜的菜，多少人都是這樣的。她也很注意，也沒有想著買病死的家畜。

「你一口一個把珠珠當作親生女兒疼，不還是把珠珠送到小妹那邊去了嗎？」戴蘭蘭故意這麼說。

「夠了。」葛宏旺聽不下去，「大姐也是為了珠珠好。」

「是，珠珠跟著小妹能得到更多的好吃的好穿的，小妹也沒有那麼捨不得花錢。這該花錢的時候就得花，免得生病的時候得花更多的錢。」戴蘭蘭道，「也不是我要針對大姐，我這一次回來，大姐對我就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那也是你自己做錯了事情。」葛大姐道。

「我是做錯了事情，所以我道歉。」戴蘭蘭道，「大姐，你還是早點找個對象結婚。珠珠沒有在這邊，宏旺也不用你照顧了。」

別總是說她都是為了弟弟妹妹一直沒嫁人，或許葛大姐沒有說那些話，但是她的動作就是那樣。

戴蘭蘭不喜歡葛大姐，葛大姐總是一副大家長的模樣，所有的人都得聽大姐的話。戴蘭蘭自認為自己不是吃葛家的米長大的，她當然不願意任由葛大姐說她。

葛宏旺拉扯了一下戴蘭蘭的手，示意她別說話，他轉頭看向葛大姐，「大姐，你放心，你可以一直待在家裡，我們以後養你。」

「別。」葛大姐就是覺得弟弟妹妹長大了，這些人都不需要她了。

她的存在，似乎成了他們的累贅。

這些年來，葛大姐為了養大弟弟妹妹早出晚歸的工作，家裡沒錢沒米的時候，她還厚著臉皮去借錢。到現在為止，葛大姐還有欠債，就是她沒有問弟弟妹妹拿錢。

「既然你們要再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葛大姐也不再多說。

早年，村子里大隊長的女兒喜歡葛宏旺，但是大隊長不同意，說葛家窮，說女兒受不了那個苦。大隊長還找到葛大姐說了一些難聽的說，說什麼他們這些人照顧葛家，不是為了讓葛家人生出野心生出貪婪的。

葛大姐當時聽了那些話之後，她心情非常不好，還就只能跟二弟說清楚，讓二弟跟大隊長的女兒斷乾淨。

那之後，葛大姐就覺得二弟變了很多。

葛大姐在認真思考，她是不是應該嫁出去，只要她儘早嫁出去，那些人才不覺得她是五指山。她留在家裡，他們是不是就覺得喘不過氣，他們就能更加舒心一點。

而葛麗晴不知道家裡發生的那些事情，她看到院子里長得綠油油的青菜，心情就很不錯。

「小姑姑。」小珠珠不是很喜歡吃青菜，可她也知道大多數人家裡基本都是餐餐吃青菜，有的還是吃野菜，「我們以後是不是就不用去山上挖野菜了？」

「不挖。」葛麗晴揉揉小侄女的頭，「院子里的這些菜，夠吃的。」

「要是地里能長肉就好了？」小珠珠感慨，要是肉肉也能長得那麼快，她就有很多肉吃。

「你想得真多。」葛麗晴嘴角微扯，小孩子太會天馬行空，而葛麗晴真的無法做到讓動物快速生長，那不是她的研究方向。

葛麗晴就只是研究植物，雞鴨不在她的研究範圍之內，但是她可以讓那些家畜吃她種植出來的青菜。

「大妹子。」門外，何春花笑著站在那邊。

何春花昨天還在家裡跟她男人說葛麗晴的不是，這一會兒，她就親切地叫葛麗晴大妹子。

葛麗晴聽到外面的聲音，她連忙出去，「你好。」

「好好好。」何春花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線，「那個……什麼……就是那個培養液，還有嗎？還有那個培養液種出來的青菜真能吃。」

「能啊。」葛麗晴點頭，「我們家的小雞仔都有啄菜吃，這不還好好的嗎？」

葛麗晴沒有給小雞小鴨喂穀子，她也不可能真的跑去挖蚯蚓，就先挖了一些還沒有長成的青菜扔進去。正好也能疏一下青菜的密度，讓青菜能長得更好。

「給小雞仔吃？」何春花心想葛麗晴的手縫還真大，「這菜不是還沒有長好嗎？」

「是沒有長好，邊吃著唄。」葛麗晴道，「雞鴨也得吃，它們才能長大，不吃東西，哪裡能長大。」

「有人家裡有米糠，你們用青菜跟他們換一點。」何春花道，她可捨不得到商店去買，能換一點東西就換一點東西。

他們這邊換點東西還好，又不是做買賣，沒有收錢，也沒有大量換，就是一點點，沒什麼的。

「我瞧著你院子里的菜長得還真是好。」何春花多看了兩眼，她對葛麗晴轉變了想法，她原先還覺得葛麗晴不如隔壁的吳淑芬。

如今看來，何春花還是覺得葛麗晴做的事情更實用一點。不過她的孩子還在學校上學，指不定哪天就落到吳淑芬的手裡，她當然也不可能去說吳淑芬的不是。

「哪天去醫院的藥房？」何春花問。

「後天就去。」葛麗晴道。

「那你還弄這些培養液不？」何春花眼珠子轉轉，她相信葛麗晴絕對不敢弄出有毒的東西，要是其他人出事了，葛麗晴也脫不了干係。

「弄啊。」葛麗晴道，「下班的時候就弄一些，要是你們需要，可以過來拿點。都是左鄰右舍的，也許我哪天還得讓你們幫著我帶一下我的小侄女。」

「你侄女還那麼小，你又要上班，是可以放我那邊幾天，我幫你帶幾天。」何春花笑著道，「不用客氣。」

何春花想著葛麗晴配製的培養液那麼有用，她就多弄一點，那麼他們家也就能多一點吃的。至於小珠珠在他們家能吃多少，她相信葛麗晴不可能不給小珠珠的口糧。

吳淑芬回來的時候，她瞧見何春花和葛麗晴有說有笑，十分震驚。要知道何春花是從農村裡出來的，文化程度低，還有不少不好的習慣，很多人都不大愛跟何春花接觸。

要不是何春花的愛人職位高一點，那些人一定遠離何春花。

吳淑芬本來也沒有多喜歡何春花，何春花是貧農出身，還總喜歡八卦。吳淑芬就怕跟何春花多說話，何春花轉頭就把她們聊的內容說出去。

「奚家嫂子。」吳淑芬隔著籬笆叫了一聲何春花，「一會兒回去的時候，來我這邊拿點菜回去。我們這幾天沒做飯，地里的菜都要老了。」

吳淑芬時不時送給這些人一些自己種的青菜，就是為了讓那些人更喜歡她一點。她原本是資本階級的千金，別人難免就覺得她嬌氣，覺得她根本就不能吃苦。

為了能得到大眾的認可，吳淑芬強迫自己去做她不喜歡的事情。

吳淑芬的男人也知道她的辛苦，他沒有阻止她，人生活在這個社會上就是得相互來往。吳淑芬不可能一輩子都生活在家裡，她還得出去，那就必不可免的要跟這些人接觸。

「好。」何春花應聲，她又看向葛麗晴，「你剛剛去上班的前幾天應該很忙，後天就可以把侄女送我那邊去。」

「……」吳淑芬聽到了何春花的話，何春花什麼時候對人這麼熱情了，就是她時常送點青菜過去，都沒有得到這麼好的待遇。

何春花的脾氣可沒有多好的！

見鬼了！

當何春花過去隔壁的時候，吳淑芬故意問了一句，「嫂子，最近還在找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