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門
你到底放不下什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些哭腔。
實在忍不住啊。
甚爾,你到底為什麼還要來我面前?
你不明白。
這張臉究竟讓他有多懷念,讓他有多難忘。
以至於在事情清晰明了后,他還能這般看著你,用那種眼神,那種讓人可以沉淪進去的眼神。
為什麼呢?
你不理解,你或許不用理解,因為無論如何你知道自己心裡想法,你很堅定。
雨似乎下的大了一點,有雨水濺到你身上,你深呼吸一口氣,說完后加快速度。
甚爾撐傘跟著你,像不願離去。
在你說完后他叫了你的名字。
很輕。
加了一句什麼話,可身旁有車經過,你沒聽到那句話。
他想再說一遍,你也不是很想聽,只是嘆完后離開。
他很想拉住你再告訴你,好好回答你的問題。
是愛,是放不下你。
可曾經有多甜,現在你就有多不想聽。
心裡那股堵塞讓你見到他很難去冷靜,原本就處於低落狀態,此時此景,你只會更低落。
走了片刻,伴隨著雨水,你聽到旁邊落後一些的甚爾說:「可以好好說會話嗎?」
是往常叫你的方式。
眷念的溫柔。
你腳步微頓,「要說什麼?」
還有什麼好說的?
路上行人不多,你聽到男人開口,緩緩道來。
他說他愛你。
你聽到這個只覺得很冷。
好像天氣會變化,變涼,人也是。
你整個人都冷了。
分不清他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愛一個人不是說說的事。
或許是真的。
可從前他也說過喜歡不是嗎?
那個時候分明是假的啊。
「甚爾,你明白嗎,不是所有錯誤都可以被原諒的。」
你停下腳步轉過頭,撞進男人懷裡,從他懷裡後退一步,抬頭和他對視。
真好看啊,甚爾。
哪裡都是你喜歡的樣子。
不然你怎麼會一見鍾情,甚至他有孩子都不在意。
可是啊,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原諒的。
「給我個機會,可以嗎?」
他大概是想從新開始。
你不知道你們之間哪來的從新。
「我說了啊,甚爾,不是什麼錯誤都可以原諒的,也許別人可以,可是我不行啊。甚爾,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你可以理解嗎?」
「出軌,欺騙,不愛說愛,替身。」
「這些事,都是我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他既然要說,你覺得你也該說清楚才是。
你很愛他。
現在也是。
不愛的話,是不會難過的。
因為深愛,才會如此,也因為深愛,才不能原諒。
也許他此時沒有騙你,也許他是真的愛上你了。
可是你清楚你的心情。
「甚爾。」
你嘆口氣,忽然釋然很多。
性格如此,即便這樣,你也不會做什麼傷害別人的事,你只是輕笑一下,「我很愛你,從第一眼看到你就愛上你啦,一見傾心啊,也是我初次的心動,第一次呢,甚爾。如你所見甚爾,我現在依舊愛著你。」
「深愛一個人是很難得的事,我該感謝你讓我體會到這股心情。」
也該恨你讓我體會極致的痛苦。
斂眸,你繼續道:「你愛我也好,不愛我也好,甚爾,從一開始你就做錯了,這個錯誤我不能原諒。」
「希望你明白。」
你說著說著,抬眸之際含著淚,對男人露出笑,眼淚從眼睛流下來,客氣疏離的鞠躬,「我愛你。」
「也會放下你。」
無論這件事難不難。
「所以。」
你哽咽著說最後一句話。
「就到這裡吧。」
再走下去,對誰都不好了啊,甚爾。
說完后,你將笑容展現的更為燦爛,歪了歪頭。
「再見。」
希望再也不見。
對甚爾來說不冷的天氣,他此刻卻像是站在冰天雪地的極寒之地般,冷的讓他全身都疼的要窒息。
啊,我大概真的會失去她。
他這麼想著,看你的目光是壓抑的痛苦。
好痛,好痛啊。
像只會輕念你的名字,他在心裡喃喃自語。
不想聽你說下去,每說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割在他身上,痛的他喘不過氣,可他根本無法說出讓你別說的話。
愛是蜜,也是刀。
因為深愛著才更讓人心痛啊。
他終是沒有再邁出腳步跟上你,那把傘被他放了下來,你們在雨幕中漸行漸遠。
甚爾站在原地,一直看你去的背影。
下一秒,那個染了頭髮的大男孩撐著傘走到你身邊。
心裡忽然更疼了。
像是有一隻手緊緊抓住心臟處,用力收緊,不知道是雨還是什麼,視線模糊了很多。
男人張嘴叫你的名字。
可你哪能聽得到。
「沒帶傘嗎,姐姐?」
你一愣。
心裡還在想著很多東西,研磨突然出現讓你不再去想,你稍稍側目看向他,「忘了。」
「我送你回去。」
「老闆還負責送員工回去嗎?」
「嗯。」
研磨輕輕點頭,而後他便乖巧的不說話了。
他能看得出來你此時心情很不好。
真的愛過,分手怎不會痛苦難過呢。
研磨跟著難受,但他將自己情緒掩藏的很好。
你淋濕了一些。
心裡很亂,想了很多很多。
不知不覺,走到各個你們去過的地方。
你會抬頭看看,回憶一幕幕浮上心頭。
曾經不愧是曾經啊,怎麼想,怎麼思念都是一些讓人快樂的東西。
可是曾經有多快樂,現在就有多不快樂。
你就這樣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都黑了。
雨沒有停。
傍晚的這場雨,下的可真久啊。
一把傘而已,你和研磨都濕了很多。
直到回到家,你在家門口看到雨幕中的甚爾。
他靠在你家門邊,任由雨落在身上,渾身濕透,叼著煙,但煙沒有點燃。
他穿的不多,緊貼在身上,你心裡一下疼的難以呼吸。
腳步一頓。
隨後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繼續走。
在旁邊幫你撐傘撐了很久的研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你。
你在拿鑰匙的時候手腕被甚爾握住。
他叫你。
「有什麼事嗎?先生。」
平淡的語氣。
就是過於平淡才讓他更為心痛。
他也在雨幕中轉了很久很久,可是不管怎麼想,最後的結論還是不想失去你。
不是像誰。
你就是你。
除了長相相似,其他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可他還是愛上了你。
他自然能分清楚自己的心。
那天孔時雨問的時候,他心底的答案和他嘴上的根本不同。
那是他一開始的想法,說出來敷衍對方,他更是明白,幾個月的相處,他在最開始的這種想法中漸漸改變。
是啊,兩個人可以長得相似,可也是兩個人啊。
現在的他更是知道。
你的心情。
設身處地的想象,如果是他會不會接受。
或許會。
可你不會。
正是因為明白,他才全身都染上密密麻麻的疼。
不想失去你。
所以他又來了。
挽留這件事要怎麼做比較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鬆開手。
「聊會嗎?」
他抿了下唇,說道。
「沒什麼好聊的。」
你掙扎開他握住你的手腕。
突然發現,手腕上還戴著他送的手鏈。
你笑了笑。
舉起手揮了揮。
昏暗的路燈下,細細的鏈子折射出漂亮的彩色光芒。
你在他眼前,將手鏈摘了下來。
「我不要了。」
「甚爾,我什麼都不要了。」
你將鏈子放到他手心,顫抖著手打開門。
鏈子很涼,從手心一下涼到了心裡。
霎時間便讓男人眼底都侵了無盡的痛苦,怎麼都壓不下去,也遮蓋不住。
你拉住研磨的手走進去。
像是故意一樣,在院子里頓了頓。
甚爾的視線緊緊鎖在你們身上,握住的手讓他眼睛通紅。
身側的氣息如果有人在旁邊,一定會被嚇得不敢接近他。
疼痛,酸澀,都算不得什麼了。
你側過來的餘光看到他還在,沒有離開。
小聲對研磨道:「抱歉研磨,可以幫幫我嗎?」
研磨雙眸微斂,嗯了聲。
你靠過去,貼到研磨懷裡,研磨一下睜大眼睛,那雙豎瞳都瞪圓了。
「抱我一下。」
研磨用沒撐傘的手環住你,你兩隻手抱住他,將頭埋進大男孩的懷裡。
這幅場景實在太刺眼了。
刺到甚爾的眼睛酸的快睜不開,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指縫中流出血混著落下的雨水一起墜到地面。
他感覺渾身的傷口都在疼。
那些已經結疤的傷痕像再次被割開一樣,沒有流血也像是鮮血淋漓。
怎會這樣疼。
你和研磨分開,拉著他往上走。
無論甚爾離不離去,你想他應該都明白你的堅定,明白后,應該會放棄。
畢竟……
回到家,你看看研磨,那句讓他離開的話沒說出口。
總不能用完就丟吧,而且他可是大老闆啊。
「對不起!請進來吹吹頭髮吧。」
你讓他進來,打開燈。
習慣性的往窗戶那邊走去,指尖點到窗帘時,一怔。
隨後放下了手。
沒有必要再開了。
研磨走到你身邊問了句怎麼了。
你搖搖頭。
從甚爾在樓下視線內,可以看到窗帘上的倒影。
你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那裡有你們的影子。
甚爾感覺喉嚨處有腥甜湧上來,五臟六腑都在翻滾。
那個人進了你家。
你們在一起。
他在熟悉的地方,等待你做出熟悉的動作。
可你身邊有別的人。
而他也終是沒能等到那扇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