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象拔邪術
等董五爺與馬九爺拱手向德公公告辭,並朝自己的方向走過來時,袁三趕緊朝前迎了幾步。
「給董五爺請安,給馬九爺請安。」
袁三躬著身,不失禮數。
「唷,是袁三呀。」董五爺看著袁三,呵呵一笑,「這才幾天不見,越發地懂規矩了。看來呀,這德府真是個造化人的好地方呀。好好乾吧,五爺我看好你。」
「有您老這句話,三兒一定好好乾。」
董五爺與馬九爺,均沒有再理會袁三,並肩走遠了。
「袁三,進來,我有話說。」
德公公把話說完,徑自回了屋。
袁三趕緊跟著進去,把門關好,垂手立在一旁,靜待德公公的示下。
「袁三呀,昨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有人已經跟你說了吧?」
「回老爺的話,鍾師傅已經都跟小的都說了。小的挂念您老,趕緊著過來看看,您老一切安好,小的這顆懸在嗓子眼兒上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了。都說您老是菩薩轉世,小的這回算是信服了。」
「哼哼……」德公公哼哼一笑,「小猴崽兒,少你媽跟我這一套。我問你,這事兒你怎麼看?」
「小的不敢瞎說。」
「說吧,說對說錯,我都不會怪你。」
「有您老這句話,小的就敢說了。依小的看,昨晚的刺客是奔著後院那個水妖來的,要不,他也不會單單在那一個地兒動手。」
「嗯……」德公公點一點頭,「接著說。」
「小的還認為,刺客似乎不止一個。倘只有一個話,那些不幸罹難者,不可能出現兩種死法。」
「好……」德公公拉著長音兒,很是滿意袁三的話,「你說對了,刺客的確不止一個。那四個腦袋開花的,均斃於刺客之手。而那個脖子被擰斷的,嘻嘻嘻嘻……」
德公公突然笑了起來,很邪很邪,叫袁三不由自主地順著脊梁骨冒冷汗。
「那個小崽兒的脖子,是被我擰斷的。咦嘻嘻嘻嘻……」
這話一出口,叫袁三立時打了個寒噤,哆嗦著嘴唇,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怎麼接下茬。
「怎麼?」德公公斜眼晲著袁三,陰惻惻地笑著,「不敢說話了呀。你一定納悶,我是怎麼活活把一個人脖子給擰斷的。」
袁三本來想說話,卻僅是抖了抖嘴唇,不受控似地傻笑了一下,便一臉慌張地不知所措了。
突然之間,德公公抖了抖袖子,五指似虎爪,猛地朝著袁三抓去。
德公公個頭不高,手腳也並不超於常人,而就在這一瞬間,他伸向袁三的那隻手臂,卻一下變長了許多。
袁三站立的位置,離著德公公坐著的位置,足有兩三米遠,中間隔著一張桌子。
德公公就那麼穩如泰山似的坐著,身形不動,五指卻牢牢地掐住了袁三的脖頸。
袁三立時呼吸困難,張大著嘴,睜大著眼,眼珠在緩緩變紅,嘴唇也在逐漸變紫。他本能地想要拿開德公公掐住他脖子的手,兩條膀子卻好似被人卸掉似的,根本動彈不得。
眼見著袁三就要氣絕,德公公怪笑兩聲,猛將手臂往回一縮,那條長似蟒蛇的手臂,立時恢復成平時模樣。
就在德公公的手鬆開一瞬間,袁三的兩條膀子登時有了直覺,他用兩手使勁捶打著自己的胸膛,拚命似地喘氣。
好半天,袁三才把氣喘勻,但臉上的驚恐神色,卻無法散去。
「這下你該知道我是如何把那小崽兒的脖子給擰斷了吧?」
德公公好不得意地笑著,叫袁三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袁三萬萬不敢想,德公公居然有這種手段。另外,袁三察覺到,德公公近來的眼神越來越邪,笑聲亦是如此,邪的叫人不寒而慄。看人一眼,對人一笑,即使大白天,都會叫人不由自主地打冷顫。
看來,德公公已經練成了某種邪術,以至於整個人都變得邪性起來。
「老爺真是好本事,小的領教到了。」袁三嘴上奉承著,心裡卻又恨又怒,又驚又怕。
「這都是馮先生教我的。」德公公得意地說著。
袁三忙附和道:「馮先生的本事真是了不起,恐怕這世上能有這種本事的,也就你老和馮先生了。」
「哼!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懂個屁。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著呢,我練得這些,不過是毛皮罷了,你可知道這是什麼門道么?」
「小的愚笨,不知道仙家的門道。」
「這是象拔術。」
「象拔術?象拔不就是大象的鼻子?」
「沒錯。咦嘻嘻嘻……」德公公又是一陣邪笑,「象鼻子能屈能伸,要長可長,要短可短,我的手臂能變長,自有別的地方也能變長。再有那麼一陣子,我就能徹底將這門奇術練成了。咦嘻嘻嘻……」
德公公的笑聲,叫袁三一陣陣發毛。他想不到,世上居然會有這種邪術,能使人的手臂瞬間變長,同時五指的力道也如鐵鉗一般,足能將人的頸骨折為兩段。
「袁三呀,你猜猜我為嘛要把那小崽兒的脖子擰斷?」
「小的不敢猜。」
「沒事,你儘管猜。猜錯了,我也不怪你。」
「要是小的沒猜錯的,您老是要用他試試您的功力。」
「放屁!」德公公陡然把臉一沉,「我是那種拿人命不當人命的人么。」
袁三趕緊往地上一跪:「小的嘴臭,純屬放屁,老爺饒命吧。」
「我說要你的命了。」德公公又笑了,「我說了,不怪你,你起來吧。」
「謝老爺。」袁三爬了起來。真是好驚險,差一點兒因言惹禍,好在德公公今兒心情好,不然他這條小命只怕難保。
「哼!」袁三心說:「你口口聲聲說你不是那種拿人命不當人命的人,其實你就是這種人!老閹狗,不得好死!」
「小子,在心裡罵我呢吧。」德公公居然看穿了袁三的心思。
「不敢。嚇死小的,小的也不敢對您老有絲毫的不敬。」說著,袁三又要下跪。
「打住。不準跪。」
德公公一聲咋呼,袁三嚇得立時把身子綳直了。
「坐下吧。坐下說話。」
「小的不敢。」
「少廢話,叫你坐,你就坐。」
袁三怯生生地坐下,局促不安地等著德公公接下來的話。
「袁三,你知道么,昨晚上有人要進我的卧房。」
「呀!」袁三猛吃一驚,「您老是說,刺客想要行刺您。」
「不。」德公公搖一搖頭,「不是來行刺我,而是想偷我的東西。」
「是賊?」
「沒錯。是個家賊。吃我的,喝我的,還要偷我的。」
袁三以為,德公公所說的這個賊,就是那個被擰斷了脖子的小老公。
哪曉得德公公卻說:「你一定以為那個賊就是那個斷了脖子的小崽兒吧。其實,真正的賊並不是他。他只不過是個帶路的。」
「帶路的?」袁三一愣,「是不是遭了那個賊的脅迫,不得已才給賊帶路?」
「說得好。我就說你小子心眼兒裡面有一百二十個轉軸,果然聰明。其實,昨晚上進我卧房的有兩個,我只逮著了一個,另一個跑了。逮著的那個,讓我擰斷了脖子。」
「那他沒供出同夥是誰么?」
「他供不出的,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是誰。他中了蠱,被人操控,別人叫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我弄死了他,也是叫他少受點罪。省的蠱毒發作時,他死得更痛苦。」
「老爺真是菩薩心腸。」袁三說著違心的話,「真想不到,咱這府裡面居然有人會給人下蠱,這個人不簡單呀。」
突然,袁三的眉梢抖了一下,似乎心裡想起了些什麼,但他並沒有將心裡話對德公公說出。
「怎麼?心裡有話,不想跟我說呀?」德公公竟看出了他是在揣著明白裝糊塗。「袁三,咱倆做個遊戲怎麼樣?」
袁三一呆,不明白德公公這是什麼意思。
德公公喚人取來筆墨,叫袁三拿了一支筆,對袁三說:「咱倆一人畫一幅畫怎樣?」
袁三發獃:「小的不會畫畫。」
德公公說:「隨便畫就行,好看難看都沒關係,只要有個樣兒就行。」
「那請您老出題,小的也好知道該畫什麼?」
「畫賊。」德公公說,「把你心裡想好的賊畫出來。我也畫一張,畫完了之後,咱來個比對,看一看是不是咱倆想到一塊兒去了。」
這麼一說,袁三便明白了。
於是提筆刷刷在宣紙上面畫了起來。
也就是一盞茶的工夫,袁三便已經畫好了。雖然畫的很是一般,但是人也能看出他畫的究竟是什麼。
這時候,另一邊的德公公也已經畫好。
等到袁三看了德公公的畫作,大吃一驚,分明德公公跟他所畫的「賊」一模一樣。
另外叫他吃驚的是,德公公的筆墨居然如此精妙,那紙上所畫,簡直栩栩如生,與活物一般。
「袁三,我畫的怎樣?」
「老爺畫得好,畫得妙,即使畫聖吳道子在世,只怕也畫不出老爺這般鮮活來。」
「嘿呦喂,這是把我誇到天上去了呀,我哪敢跟吳道子相比。」德公公分明很是滿意袁三的吹捧,「袁三呀,把你畫的給我看看。」
「是了您吶。」袁三趕緊把自己畫的那幅畫呈給德公公觀瞧。
「好。咱倆果真想到一塊兒了。」
德公公畫得分明是一朵芙蓉花,真乃妙筆生花,下筆如神,那朵花兒活了。
而袁三畫得雖然看不出是芙蓉花,卻也是花的形狀。他擔心德公公看不明白,特意在一旁寫了「芙蓉」二字。幸虧他會寫這兩個字,不然他又要用白字替代了。
芙蓉花,不正是玉芙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