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畸變、兩種能力

痛……

陰影般的血肉根須扎進了陰影般的手臂之內。

杜維插進兜里的手掌上，一根根血肉觸鬚在瘋狂的伸展，就好像皮膚的下方，有無數條細密的蟲子在遊動一樣。

無數根血肉觸鬚從那隻眼球里鑽出來，不停的沒入杜維身體。

而那些觸鬚，又將眼球拉了進去。

一個完全不同於杜維的器官，此時正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詭異方式，硬生生的移植到了他的身體里。

「不，這更像是一種寄存關係。」

杜維雙目緊閉，眼帘微微顫抖。

他的額頭青筋暴起，忍受著那巨大的痛處。

生理上的痛苦還好。

可心理上的異樣感，卻讓杜維無比抵觸。

他能感覺到，這隻眼球好像正在真的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但他知道，那只是一種錯覺。

這隻眼球的真正主人，是那個妖冶的哥特女人。

如果不是它暫時被奧巴夫放出的怪物攔住，它早就殺進瑪麗號，一把捏死自己，把它的眼球給奪回去了。

因為，按照王格父親的人皮顯現出來的信息來看。

這個傳說中的沙俄皇女，一隻在尋找它的眼球，雖然它不知道，它的眼球就在它腦後的頭髮之中。

一旦它找到了它的眼球。

它就能得到安息。

不過……

杜維覺得哥特女人能不能得到安息，恐怕還要打個問號，但它會變得更加恐怖才是真的。

一想到哥特女人挖掉那個叫獵犬的女人雙眼，然後按在身上，那一瞬間達到的恐怖壓制力，杜維就覺得，哪怕自己完全蛻變成眷屬者，遇到它也只有死路一條。

除非自己能被拉回原來的世界。

但異潮夜結束之前，自己真的能回去嗎？

或者說，還能回去嗎？

這時，那個叫金易斯的人注意到了杜維的異樣，他眼神閃爍著幸災樂禍的神色。

他可沒忘記，先前這個「漢族」人對自己的態度有多麼惡劣。

自己不就是指著他說了幾句衝動的話嗎？

結果這個人就跟瘋了一樣，直接把自己的手指給硬生生掰斷。

要是這個人被嚇傻了，那真是活該。

想到這。

金易斯便對馬克試了個眼色：「去問問咱們的杜醫生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馬克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杜維，說道：「你怎麼不去？咱們之前可是把他得罪慘了。」

金易斯說道：「所以我把緩和機會的關係送給了你。」

馬克想了想，就點頭站起來，畏懼的走到杜維面前一步的位置。

然後，才用卑微的語氣說道：「醫生大人，您需要幫助嗎？」

但是，杜維卻沒有回應。

這讓馬克有點不明所以。

再扭頭看向身後，金易斯做了一個打氣的手勢。

馬克鼓起勇氣，伸手向著杜維的肩膀拍了上去。

只是手掌還沒落下。

馬克便驚恐的發現，自己的手掌居然不受控制的保持著下拍的姿勢，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攥住了一樣。

同時。

杜維睜開了雙目，褐色的冰冷雙目，在馬克身上一掃而過。

馬克被那目光注視，只感覺滲人的陰冷寒意，直接鑽進了自己的五臟六腑，張開嘴巴，驚恐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沒事。」

杜維略顯冷淡的說了一句，便越過馬克向著金易斯走了過去。

身後，馬克突然發現，攥住他手掌的那隻無形大手瞬間消失，又恢復了正常。

只是。

這個看起來有點沒腦子的年輕白人並沒有發現。

就在剛剛，他身後的影子並沒有和他保持一樣的伸手下拍動作。

而是被一種力量強行控制住了。

直到杜維走過，那影子才恢復正常。

「醫生……醫生大人……」

金易斯看著面前的杜維，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整個人彎下腰，根本不敢抬頭。

甚至，他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啪……

杜維用一種異樣的語氣說道：「剛剛那的確是一個和我緩和關係的機會。」

金易斯臉色僵硬：「我……」

「不要擔心……」

杜維拍了拍金易斯灰喪的臉，笑著道：「這個世界上只有聰明人能活得更久，所以你覺得，你是聰明人嗎？」

這一句話，直接將金易斯嚇跪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杜維漠然的看著他，心中念頭湧起。

面對弱者的時候，最容易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所以他現在暴露出的性格，應該能讓奧巴夫和烏鴉更加了解自己，從而產生自己好像沒有那麼難掌控的念頭。

不過，就算不成也無所謂。

反正只是廢物利用罷了。

杜維沖馬克點了點頭，目光在其他人身上看似無意的掠過，便邁步向著瑪麗號的車頭位置走去。

車長室內。

氣氛變得非常詭異。

在這裡的現在都只是非眷屬者的普通成員。

當然，說成員都有點高看了他們，按照奧巴夫的話來說，他們就是一群耗材。

但往往是這種人，最擅長審時度勢。

所有人看金易斯的目光都充滿了諷刺。

金易斯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其他人卻都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移開了目光，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

一個本就不穩固的群體，此刻已經分裂成了兩個圈子。

「馬克！！！！」

金易斯嫉妒的看向馬克，剛剛那麼好的機會，居然讓自己讓給了這個蠢笨的白人。

馬克尷尬的低下頭：「是你讓我做的。」

金易斯憋屈的從地上站起來，懊惱的抓著頭髮。

那個該死的醫生，一定是想弄死自己吧……

他怎麼敢的？

奧巴夫車長肯定不會讓他這麼干……

他就是個瘋子……

對！奧巴夫車長一定不會讓他這麼做的，我可是奧巴夫車長最忠心的手下。

金易斯在心裡呢喃，一雙三角眼充滿了血絲。

然而，就是他陷入了對死亡的恐懼的功夫，讓他沒有看到，那個他以為的蠢笨白人馬克，此時卻露出了一絲譏諷的笑意，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里，更是閃爍著狡猾。

能在這個病變了的世界活到成年，沒幾個人是傻子。

……

走在車廂里。

杜維伸出陰影化的手掌，指尖在一張張泛黃的木質椅子上掠過，在提燈的照耀下，那些被折射出來的影子，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然後又恢復正常。

「我沒有影子，但能控制影子……」

杜維默默體會著自己的能力。

在除了頭部和雙腿還沒有陰影化以外，其餘的身體已經都完成了蛻變。

他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一名眷屬者了。

不止是使用能力，能將身體變成陰影之軀，而且還能控制人或物的影子，雖然無法完全掌控，但這還不是他的極限。

這種新的特性，並不是哥特女人的那隻眼球帶來的。

因為那隻眼球帶給了杜維另一種能力。

突然……

杜維陰影化的手掌之中，掌心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一隻有著綠色瞳孔的眼球，用一種充斥著惡意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注視著這個世界。

目光所視之處，那提燈散發出的血光都被強行定住，以至於連光暈都能被肉眼所看到。

這還不是被動移植的這隻眼睛的所有能力。

還有另一個更加變態的特性。

杜維攤開手掌，那隻眼睛便眨了眨，看向了瑪麗號的車頭。

即便是沒有進去。

但這隻眼睛卻透過縫隙，以杜維無法理解的方式，看到了裡面的畫面，也「看」到了裡面的聲音。

這個獨特的視角特性。

讓杜維不用靠近，就能偷聽到他想知道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