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結契)
原文里明明白白寫了，男主是逃出宗門后許久，才與幽山居士相識，在此之前壓根就誰也不認識誰。
……可奚卿塵和褚非明明是多年好友！
彷彿平地一驚雷，炸得盛意頭暈眼花魂不守舍，褚非也看出她的不對，閑散地在她眼前打個響指。
盛意只覺一股清凌凌的靈氣入腦，整個人都清醒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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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嘴唇動了動，半晌憋出一句：「你和奚卿塵……認識多久了？」
「多久啊，」褚非仔細回憶，「記不太清了，少說也得八九百年了吧。」
盛意：「……」男主今年才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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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勉強笑笑：「沒、沒事，我們趕緊回去吧。」褚非這人嘴上沒個把門的，誰知道說的真話假話，她要去找奚卿塵。
對，她要去問奚卿塵。盛意思及此，心跳突然加快，久違的刺痛感若隱若現，她卻什麼都顧不上，只催著褚非趕緊回去。
褚非看出她的不對勁，立刻將她帶回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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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拎著裙角飛奔，無視跟她打招呼的折桂，急速穿過水榭與花圃，直到一道頎長飄逸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才猛地停下。
奚卿塵回頭，一如當初在盛家村時：「盛姑娘，怎麼了？」
盛意呼吸不穩，心口仍在劇烈起伏，可人卻在一剎那冷靜。她無言看著奚卿塵眉上那顆小痣，突然覺得他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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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回神，擠出一點笑意：「我剛剛才知道，褚非竟然是九幽居士。」
「你聽過他的名諱？」奚卿塵有些意外。
盛意定定看著他的眉眼，許久才幹笑一聲：「從前聽遊方的醫修提起過。」
她以前說過，自己的心疾便是遊方醫修診出來的。奚卿塵微微頷首：「原來如此。」
「那你呢？」盛意突然問，「你可有什麼稱號？」
奚卿塵：「我道號九墟，但已隱世多年，你應該沒有聽過。」
是有些耳熟，但不記得是文中哪位人物……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是男主。
辛苦這麼久，竟然找錯人了，盛意內心世界都快坍塌了，強打精神問最後一個問題：「你……生來便叫奚卿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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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答我。」盛意語氣急了些。
奚卿塵頓了頓，安撫地摸摸她的頭：「自然，奚卿塵是我俗世的名字，我早就同你說過的。」
……沒錯，他早就說過的，是她自作聰明，認定他為了躲避宗門追殺才取的假名。細想想這麼久以來的相處，其實破綻百出，可就是因為她從不懷疑，才會一步步錯到今日。
「盛姑娘？」奚卿塵見她失魂落魄，眉頭略微蹙起。
盛意深吸一口氣：「我、我想一個人靜靜，可以嗎？」
更多的細節她已經不想再問，現在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理清頭緒。
奚卿塵心中憂慮，卻還是點了點頭。
「謝謝。」盛意勉強笑笑，遊魂一樣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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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塵站在門外，安靜地注視緊閉的房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既然答應給她時間，他便沒打算進去。
盛意看著他映在窗紙上的剪影，他站了多久，她便看了多久，只覺得腦子亂得快炸開了。眼見時間流逝，轉眼便是下半夜，她到底沒忍住，跑去將門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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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嘆氣：「外面冷，進屋吧。」
「我不冷。」奚卿塵回答。
盛意：「……進來。」
奚卿塵頓了頓，跟在她身後進屋去了。他在桌邊坐下，盛意回到床上，兩人隔著三米距離默默對視。
許久，奚卿塵問：「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該怎麼回答？說自己認錯了人，一切只是烏龍，還是說二十年後就要世界末日，她得在此之前和男主雙修到飛升，所以必須要跟他分開了？
盛意思來想去很久，還是決定坦率點：「其實……」
突然沒音了。
她愣了愣，回過神后跑到書桌前，嘗試寫下來，然後落筆寫出的東西，卻並非她心中所想。
奚卿塵見她盯著書案發獃，便來到她身邊：「為何突然默寫《道德經》？」
「……這是《道德經》啊。」盛意看著桌上蒼勁的字，簡直欲哭無淚。
奚卿塵指尖拂過墨跡未乾的紙張，手上卻始終乾淨：「這字跡倒不像你。」
盛意聞言遲疑一瞬，又寫了個『盛』。
歪歪扭扭，笨拙難看。
「這個像你寫的。」奚卿塵評價。
盛意：「……」
她再愚鈍，也猜出是類似於世界法則一樣的東西，在阻止她說出真相了。
世界末日不能說，男主的爐鼎體質也不能說，那還有什麼可坦白的？盛意心念一動，張口就來：「我其實找錯人……」
翌日天不亮，晨清暮和還有折桂都在門口等著了，一向愛睡懶覺的盛意也早早起來，簡單收拾一番就要出門，結果一回頭，就看到奚卿塵正盯著自己看。
盛意嘴唇動了動，到底什麼都沒說，只是乾笑著點了點頭。
近來一直沒修鍊，盛姑娘好像不高興了。
「結契就結契，還非要搞這麼多花樣，」褚非忍不住吐槽，「搞花樣也就算了，還要瞞著盛意，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
褚非無言片刻，道：「玉簡還教這些呢？我竟然不知道，你拿來讓我瞧瞧。」
「我明日想和晨清它們出門走走，可以嗎？」她已經跟晨清它們約好了，現在只差奚卿塵同意。
「早點回來。」奚卿塵道。
奚卿塵心裡莫名不安，在她轉身離開時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盛意的心頓時提前來，只能佯作鎮定地回頭：「怎麼了？」
不過嘴上雖然一直抱怨，卻沒有耽誤幹活。
沒想到是因為這個，盛意失笑：「知道了。」
盛意回神：「……嗯？」
他認命的嘆了聲氣，陪著奚卿塵吭哧吭哧布置一整日，直到天色漸晚才結束。
奚卿塵定定看了她片刻，輕嘆：「困了嗎？」
盛意苦澀一笑，再沒別的可說，踮起腳尖在他唇邊吻了一下：「再見。」
盛意對上他的視線，心想要不直接坦白吧，告訴他找錯了人，她要找的是另一個男的，現在要跟他好聚好散……可確定能好聚好散嗎？盛意突然想起他先前說過的一句話——
不可能好聚好散的，他雖對她平和縱容，但並非沒有脾氣，之前她只是誇褚非兩句，都能讓他氣悶不已，如果跟他實話實說，事態肯定要朝她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
聽到自己的聲音，她一秒閉嘴，心裡卻是抓狂：其他的不能說，這就能說了是吧！
然而奚卿塵沉思片刻：「還不夠。」
奚卿塵摸摸她的頭：「你也是。」
「這還不夠？你是不是要求太……」褚非一回頭，便有千萬隻閃著光的小水母輕輕晃動，猶如天上星子墜落凡塵，饒是他見慣了美景，這一刻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盛意笑笑，抬頭看向他的眼睛。剛認識那會兒，總覺得他眼底好似有霧氣縈繞，可這段時間卻再沒見過那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眼下天剛亮。」奚卿塵收回視線，糾正。
「盛姑娘？」奚卿塵又喚了她一聲。
奚卿塵看著她恬靜的眉眼，思忖得讓褚非加快速度煉丹了。
奚卿塵朝她伸手：「那我們睡吧。」
褚非：「……」行吧，他已經不想問是什麼情況下捏碎的了，因為肯定會聽到令自己無語的答案。
盛意深吸一口氣，將繁雜的思緒強行按下，枕著奚卿塵的胳膊沉沉睡去。
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半天只憋出一句：「仙士，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她沒辦法接受。
奚卿塵沉默一瞬：「晚上之前能回來嗎？」
「要給她驚喜。」奚卿塵回答。為了保密，他本打算讓她今天睡一天的，正好她要出去玩，便省了這一道工序。
「找錯誰了？」奚卿塵問。
奚卿塵眼底溢出笑意：「嗯，我等著你。」
她猶豫一瞬，還是來到他面前：「那……我走了啊。」
「行了，別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褚非沒好氣道，「再看天都黑了。」
不能好聚好散，可要她將錯就錯，繼續現在的生活……她做不到。
等她回來。
盛意不知奚卿塵的心思，一連糾結三天後，終於做了決定。
現在只剩最後一件事了——
「……今天的禮物，我想要一顆漂亮的石頭。」奚卿塵認真道。
見他敢跟自己頂嘴，褚非立刻眯起雙眼：「你還要不要我幫忙？」
「你給我的玉簡里學的。」奚卿塵再次回答。
「可以了。」奚卿塵唇角揚起，眼中倒映著水母的波光。
盛意頓了頓：「有什麼安排嗎？」
「被我捏碎了。」奚卿塵面不改色地用紅紙剪出一個囍字，一抬頭便貼在了房門上。
「有一點。」盛意訕笑。
盛意盯著他的手，猶豫一瞬還是握住了。
見她答應，奚卿塵才鬆一口氣，親自將她送到門外，又目送她坐在晨清背上化作一個小黑點。
他的一世英名，真要被奚卿塵毀於一旦了。
「若你變心，我便殺了令你變心之人，再將你囚起來，直至你的心變回來。」
奚卿塵看了眼他手中的喜聯，識相地沉默了。
「……沒有，」奚卿塵斟酌道，「但我想讓你早點回來。」
平心而論，她是很喜歡奚卿塵，如果沒有世界末日的設定，她也很樂於與他在一起，但如果和他在一起，就意味著自己只能再活二十年……不，已經過去快一年了，還剩十九年。
褚非震驚：「你還知道驚喜？從哪學的？」
「這下可以了吧？」他看著喜慶紅火的洞府，簡直一言難盡。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和心境，早就不沾凡俗了，沒想到有一日還要像凡間毛頭小子一樣，在這兒研究哪個窗花貼哪好看。
褚非嗤了一聲，打個響指喜聯便自動簌簌往門上貼，角落裡堆積的紅燈籠也自動掛上，好好的仙門洞府，愣是多了幾分花團錦簇的意思。
「那、那我就早點回來。」盛意遲疑答應。
兩人一同在床上躺下，奚卿塵將她攏進懷中，盛意心中酸澀，忍不住蹭了蹭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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