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今天同一間房,明天同一張)
兩人閑聊片刻,奚卿塵又開始打坐,直到夜幕降臨時才睜開眼睛。
盛意趴在麥地里已經睡著了,半張臉埋進麥地,壓彎的麥苗小心收起尖尖,溫順地貼著她的臉。奚卿塵垂下眼眸,右手拈訣嘗試動用靈力。
指尖漸漸縈出一團白色霧氣,時圓時扁,彷彿活過來一般,奚卿塵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下一瞬突然神色微變吐出一口鮮血。
盛意被輕微的動靜吵醒,一睜開眼就看到病美人虛弱地撐著地面,唇角一抹鮮紅很是刺眼。她連忙爬起來扶人:「仙士,您怎麼了?」
「我看今日打坐還算順利,便試著運轉一下靈力。」奚卿塵聲音空泛,顯然傷得不輕。
盛意一臉無奈:「還沒痊癒呢,亂試什麼。」
「是我冒進了。」雖然受傷,但奚卿塵語氣並未怨天尤人,反而認真檢討。
……男主抑鬱失意這段時間,性格真是太討喜了。盛意心裡又忍不住感慨,面上依舊乖巧:「時候不早了,我扶您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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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扶上奚卿塵胳膊,兩人對視一眼,漫天星光和空曠無垠的麥田被拋至身後,原本被盛意壓彎的那些麥苗,此刻昂首挺胸迎風飄展,一株株彷彿打了勝仗的將軍。
雖然夜幕剛剛降臨,但大部分人家已經熄燈入眠,整個盛家村寂靜一片,偶爾傳來幾聲狗叫和細小的嘈雜,又很快趨於安靜。
盛意扶著奚卿塵慢慢往家走,遠遠就看到自家院里亮著煤油燈,雖然燈光昏暗,但相比四周的黑暗卻是十分明顯。
盛意看著昏暗的燭光,心情甚是熨帖,只是隨著越走越近,漸漸感覺到不對勁了——
「我們出門的時候,好像沒點燈吧?」她遲疑開口。
話音未落,黑暗中便傳來一聲冷哼:「你還知道回來?」
盛意心裡咯噔一下,順著聲音看去,果然看到繼母從黢黑的堂屋裡走出來。
說起女主這個繼母,也是夠一言難盡的,女主父親死後,就一直嫌女主是個累贅,花著女主父親留下的積蓄,還對她動輒打罵苛待,女主不能幹重活,就讓她洗衣做飯端茶遞水,等到女主好不容易長大,又想賣了她榨乾最後一滴油水。
總而言之,就是個純壞的大惡人,盛意跟她相處幾天就受不了了,否則也不會提前去找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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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冷笑:「丟人現眼的東西,跑哪鬼混去了?你怎麼不死在外面!」
盛意看她一副興師問罪的德行,就知道村裡肯定有人多管閑事,把這幾天的事都告訴她了。
奚卿塵也察覺到繼母的惡意,神色微斂。
他本就生得出眾,又一身不俗白衣,在黑暗中彷彿會發光。繼母早早就看到他了,第一眼也像村裡人一樣驚艷,但一想到這男人可能已經污了盛意身子,她再無法賣個好價錢,頓時氣惱壓過了一切。
可再氣惱,對這種氣度矜貴的陌生男人,也是不敢發作的,於是兩人就這麼僵持起來。
盛意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突然心念一動。
原文中男主對女主一見鍾情,除了因為女主的美貌之外,還因為她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出身。因色動情,因憐生愛,也許……現在是催感情進度的好時機。
但催進度歸催進度,男主剛吐過血,身體還虛,可別被她氣出個好歹。
盛意想了想,輕輕拉了一下奚卿塵的袖子,待他看過來時低聲道:「我與母親有幾句話想說,仙……奚大哥可否先回屋?」
奚卿塵眉頭微蹙,似乎不太認同,盛意蹙眉:「奚大哥,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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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偏房的門關緊,繼母再沒了顧慮,抄起地上的掃帚就往她身上招呼。盛意沒想到這廝上來就打,下意識抵擋時手上頓時被抽出一道紅痕。
「躲?你還敢躲?」繼母氣得發瘋,「小賤蹄子,我好吃好喝地養著你,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指望你能攀門好親事榮華富貴,你倒好,給我養上野男人了!」
繼母越說越氣,抄起掃帚又要打,盛意當即掏出一顆珍珠奉上,她在看清是什麼東西后,手裡的掃帚頓時掉在了地上。
「喲,是南海珠吧?這麼大顆,哪來的?」繼母搶過去,殷切地研究。
……川劇變臉都沒您會變。盛意嘴角抽了抽,道:「是他住下養病的酬勞。」
「酬勞?」繼母板起臉,「就這點?」
一顆珍珠就能買下半個盛家村了,真是人心不足。盛意斜了她一眼:「你要是嫌少就還給他,我把他攆出去……」
「攆什麼攆,你把人給我伺候好了!」繼母一邊呵斥,一邊專註擦珍珠。
盛意進一步提要求:「那你沒事別來打擾他,最好是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知道知道,啰嗦,趕緊去伺候他吧。」繼母收起珍珠,哼著小曲回屋去了,情緒起伏之大令人嘆服。
盛意低頭看一眼自己手上的紅痕,漫天星辰下突然揚起唇角。
一刻鐘后,她拿著茶壺輕輕推開奚卿塵房間的門。
「仙士,您睡了嗎?」她探頭探腦地問。
奚卿塵在窗邊站著,聞言回過頭來:「沒有。」
盛意笑笑,進屋后把門關好,這才到桌前:「您今日吐了血,我用羊奶和枸杞煮了些茶,想給您補補身子。」
「盛姑娘費心了,其實不必勞煩。」奚卿塵站在原地看她,起霧的黑眸一片安謐。
「煮都煮了,您就嘗嘗吧。」盛意又勸。
奚卿塵頓了一下,還是走到桌前。盛意笑著給他倒茶,無意間露出手背上的痕迹。
隨著時間的流逝,傷口已經從最初的紅,變成了此刻的青紫,被周圍白皙的膚色一襯,顯得觸目驚心。
「多謝。」奚卿塵平靜地接過茶碗,彷彿沒有看到她手上的傷。
盛意表情一僵,抬手輕撫頭髮,恰到好處地露出傷痕。
奚卿塵喝完茶,抬眸看向她,盛意頓時心頭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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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跟奚卿塵東拉西扯了半天,期間全方位展現自己手上的傷,可對方卻彷彿瞎了一樣,半個字都不提。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了:「仙士,您看到我手上的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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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叫我先回屋,應是不想我插手,既如此,想來也不願被問。」奚卿塵語氣坦然,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有什麼不對。
……讓他先回屋,是怕他被繼母氣死,給他看傷痕,是想讓他憐惜,結果他的腦迴路異於常人,根本沒想到這一層。
盛意一肚子算計餵了狗,無言與他對視片刻后,輕輕嘆了聲氣:「奚大哥,你要快點好起來呀。」
語氣綿軟無奈,偏偏又透著親昵,沒骨頭一般叫人發癢。
「以後不準再說要走的話!」她以孱弱之軀,廢了半條命才弄回家的男主,可不能說走就走。
盛意頓時清醒了,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您怎麼突然出來了?」
奚卿塵抬眸望向夜空,繁星輕而易舉落入他的眼眸。
真好聞啊!她眨了眨眼睛,像只小倉鼠一樣正嗅得用力,床上的奚卿塵卻突然開口:「盛姑娘。」
「盛姑娘,想要什麼直說便是,不必與我客氣,」黑暗中,奚卿塵的聲音平靜如水,「無論什麼,我都給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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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卿塵靜了片刻,再開口已是斟酌之後:「你的心疾既是藥石罔效之症,尋常雙修只怕不夠。」
黑暗中,奚卿塵沉默一瞬,將自己的外衣脫下遞給她:「這件法衣冬暖夏涼,盛姑娘若不嫌棄,就當被子好了。」
盛意怔了怔,沒忍住笑了:「你說是就是。」
她一晚上的秋波都白送,還捱了繼母一掃帚,現在奚卿塵又要走,她很難不暴露真實的自我。
雖然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全白費,但結果是好的呀,今天同一間房,明天同一張床,躺平飛升指日可待啊!
奚卿塵眼眸微動,靜了片刻后開口:「我這就走。」
家裡只有一盞煤油燈,繼母拿走後,這間屋就沒有燈燭照明了,盛意借著月色,只能勉強看到奚卿塵的輪廓,夜色襯得他的聲音愈發沉靜。
奚卿塵低眉斂目,轉身往外走。
他都快走到門口了,盛意才反應過來,趕緊衝過去拉住人:「我剛才的意思是、是希望你趕緊好起來,不是暗示你離開的啊!我那是、那是……撒嬌,我在撒嬌啊!你能不能陽光點不要胡亂揣測啊!」
盛意扯了一下唇角,還是決定配合:「我真的別無所求,只希望長命百歲。」
奚卿塵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慌張,得到回應后便平和開口:「盛姑娘可有什麼想要的?」
「您就去吧。」盛意無奈打斷。
這句話就有點中二了,莫欺少年窮是嗎?大哥您現在還是逢源宗通緝犯呢,身上最值錢的就那塊玉簡了,怎麼敢許這麼大的承諾?
他來的時候還渾身浴血,但睡一晚后這件衣裳就不染纖塵了,且這段時間始終乾乾淨淨,顯然等級不低,至少比凡人的衣物厲害多了。盛意已經拒絕睡床了,再拒絕這個就顯得生分了,索性道謝之後大方接過。
大約是她的適應能力太強,坐了一會兒后竟然覺得好像沒那麼冷了,風也重新變得溫柔,如綢緞一般圍繞著她。盛意很快開始犯困,抱著膝蓋搖搖墜墜地打盹,卻因為地面太硬,始終是睡不著。
「不介意!仙士願意收留我,那是我的榮幸,怎麼會介意呢?」盛意眼睛一亮,「您放心,我睡覺很安靜的,不打呼不磨牙,保證不會打擾您……等我一下,我去抱點麥秸打地鋪。」
說著話,已經跑走了。
所以需要你啊!盛意開始期待。
盛意:「?」
她做賊心虛地瞄了眼床上,默默把外衣拉至鼻尖,然後用力吸一口氣。
「為何在這裡睡?」奚卿塵反問。
她也是無語到了極致,才帶了現代的口癖,可奚卿塵卻是第一次被叫哥哥,愣了愣后竟然有點沒反應過來。
「有啊,像初晨的露水,雨後的松柏,」盛意說著說著開始犯困,聲音也越來越小,「很淡,但是很好聞……」
奚卿塵靜靜躺著,許久之後才將手抬至唇邊。
盛意頓了頓:「怎麼這麼問?」
第三次險些跌倒后,身旁的房門突然吱呀一聲響,她迷茫抬頭,恰好對上一雙寂靜如海的眼睛。
「盛姑娘救我於危難之中,又為照料我備受非議,我想報答你。」今天的奚卿塵也十分坦誠。
把門從外面關上,她輕呼一口氣看向夜空。繁星點點,一看就知道明日是個好天氣,遠方蟲鳴陣陣,近處花紅葉綠,目之所及一片太平,誰能想到短短二十年後,所有的生機都會毀於一旦。
「真的?」盛意遲疑。
盛意這才放心,重新恢復溫柔的偽裝:「那您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了。」
盛意不好意思地笑笑:「家裡就兩間房,我那繼母您也見到了,怎麼可能讓我和她一起睡。」
看著小姑娘緊張的神色,奚卿塵眉眼緩和,思索片刻后往旁邊移了一步,扶著房門斟酌道:「若是盛姑娘不介意……」
奚卿塵看著她委屈又堅定的眼神,眼底的霧氣彷彿褪了些:「這也是在撒嬌嗎?」
「可是……」
「在!」盛意心虛地拉下衣裳,聲音都大了起來。
奚卿塵眼底縈起一點笑意:「好,不走了。」
盛意:「……」
盛意席地而坐,背靠門框閉目養神。初秋的夜晚連空氣都是涼的,風拂過身體,一點一點帶走身上的熱氣,她默默曲起膝蓋,企圖保留一點體溫。
「嗯。」
「不用,我不怕冷,睡地鋪就行,」盛意笑道,「您傷勢未愈,還是回床上歇息吧。」
並未聞到什麼味道。
「給你造成諸多困擾,是我不對,」奚卿塵將白天沒送出去的玉簡又掏出來,「這個你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說罷,便拎著茶壺和早上的粥碗就出去了。
奚卿塵茫然片刻,漸漸回過味來:「抱歉,我以為……」
盛意拍拍鬆軟的麥秸,正要躺下休息,就感覺奚卿塵來到了身後,她連忙站起來:「仙士,我都收拾好了。」
奚卿塵回神,起了一絲波瀾的心又沉靜下來:「我身上有味道?」
盛意心裡想著你把自己給我就好了,可嘴上卻客氣:「是我心甘情願的,仙士不必介懷。」
還別說,修者的東西就是比凡人的好,蓋在身上幾乎沒有重量,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溫度變幻,直到調整到最契合她的度數才停下。盛意躺在麥秸上,捏著衣領偷偷研究片刻,突然生出一點別的好奇。
「不過勤能補拙,我為你多找幾個優秀弟子,日夜勤修的話,長命百歲是沒問題的。」奚卿塵補充。
盛意:「睡覺吧哥哥,困了。」
「時候不早了,盛姑娘去床上睡吧。」
盛意憋屈地翻個身,又覺得今晚好不容易有點進展,不能把句號畫在這裡,於是故意補充一句:「仙士,您的衣裳真好聞,和您身上的味道一樣。」
「你覺得如何?」奚卿塵還繼續問。
盛意來來回回搬了三趟麥秸,總算給自己鋪出一個厚厚的地鋪。雖然工作量不大,但心口還是隱約傳來刺痛,她一邊捂著心口平復,一邊盯著地鋪看,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說完,又趕緊補充,「您別說離開的話啊!我寧願睡院子也不想讓您走。」
天地同眠,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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