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太不像話了！這都幾點了，他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
「電話呢？打通了沒有？」
「我看他根本就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囂張！太囂張了！」
「五條頃仁，你到底會不會教孩子？他一點都沒把你放在眼裡啊！」
「……」
昏暗的會議室里，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無意義的等待讓人變得越來越焦躁，各種抱怨也不過腦子地泄露了出來。
「吱呀——」
「伊地知！你看看時間！這都幾點了！不想幹了就給我滾蛋！」
嚴厲的呵斥聲隨著木門被推開的動靜，話語中隱藏的憤怒和威嚴幾乎要把人的精神壓垮。
然而伊地知「非常抱歉我來晚了」的道歉卻沒有隨之出現。
「啊，這不是還挺有力氣嗎？再等一下應該也不會餓死吧。」
五條悟弔兒郎當的聲音聽得眾人又驚又氣。
驚訝的自然是伊地知的「缺席」。當面罵五條悟，他們是不敢的。
但指桑罵槐地接著呵斥伊地知讓自己過把癮，至少能騙一騙自己。
然而作為「桑」的工具人伊地知卻沒有把五條悟「送」到會議室。
這、這不就很尷尬了嗎？
「伊地知呢？他怎麼還沒來？太不像話了！一點工作的態度都沒有！」到底是老橘子，強行地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狼狽。
交好的另一個高層也幫忙打圓場：「小人物而已，連時間觀念都沒有，註定成不了大事。羊場先生，不用理會那樣的人了，既然五條悟已經到了，那我們就開始——」
「嘖。」
輕輕的咋舌聲並不明顯，但卻讓會議室里的高層們心裡一咯噔。
囂張，太囂張了！就算他是五條悟，也不能這麼這麼囂張吧！他們既是前輩，又是老人，一點尊老愛幼都不懂的嗎？！
必須要給他一點教訓——
咒、咒力溢、溢出來了！！！！！！
絕望的咒力瞬間充斥了整個會議室，即便在場的都是經驗豐富的一級咒術師，但也被絕望的氣息扼住了喉嚨。
【恐懼】
生命被掌握在對方手中，好像只需要一個念頭就會被結束這一生的恐懼讓所有人的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了起來。
「啊啦，我遲到了嗎？抱歉抱歉，沒注意時間。」龐大的咒力像來時那麼迅速，退去時也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所有人倒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睛里滿是死裡逃生的驚懼。
「說、說笑了。會議才剛準備開始呢，什麼遲到不遲到的，沒有人能比悟大人您更準時了。」羊場擠出笑，滿是皺紋的臉上滿是慈愛。
無恥！軟骨頭！老狐狸！
其他高層在心裡大罵見風使舵的羊場，但接著會議室就被一陣其樂融融的彩虹屁填滿了。
「沒有人能比悟大人更準時了啊！」
「悟大人的遊戲記錄又刷新了吧？我經常聽孫子說起您的大號小號小小號一起佔據遊戲排行榜前三的事情呢。」
「悟大人，任務辛苦了，我讓人買了一點蛋撻，您要先吃藍莓味的還是紫薯味的呢？」
「……」
教訓？什麼教訓？下馬威？什麼下馬威？不要總是想一些不可能實現的東西啊！
今天的五條悟似乎格外狂躁啊？是打遊戲輸了？還是排隊排到他的時候限量版的甜點恰好賣完了？雖然很想說活該，但這種事情要早點說啊！
嚇死個人了！
平時雖然會放狠話，但今天這麼突然直接放咒力的五條悟把高層們嚇得不清。
年紀越大越怕死這句話可以說是
真理了！
五條家的前家主也被無差別「嚇唬」了一下，但他已經很習慣五條悟的「惡作劇」，一邊在心裡感慨著家主真是越來越強大了，一邊討好地湊了上來幫忙拉椅子。
「家主大人，這個孩子是？」
五條頃仁看清了五條悟身前的陰影，是一個孩子。
只有燭火的會議室里，光線並不充裕，倒不是他們用不起電，僅僅只是想有個氛圍感罷了。
再加上大部分高層都怕五條悟，被五條悟一下，更沒什麼人敢直視他，所以他懷裡的小孩也被下意識地忽略了。
孩子？
在場的高層下意識地警覺了起來，綳直身體，長大了耳朵，全神貫注地開始偷聽。
很不妙啊！
一個孩子沒什麼意義。
但一個被五條悟抱著的孩子，其中所代表的東西那就不一樣了！
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尤其是姓禪院的高層。
他們這輩子可能都不會忘記，五條悟帶著一個黑髮小孩，大搖大擺地對著他們炫耀——
「惠，表演一個召喚兔兔給他們看！」
禪院上上下下想要到發狂的十種影法術就站在他們面前，然而短短的幾米距離，卻是他們永遠無法縮短的「無限」。
大過年的，好幾個長老被氣到吐血躺在床上過了一個跨年夜。
這、這次又是什麼？
禪院已經倒過一次霉了，厄運總不能一直降臨到禪院家吧？！
這次是加茂？還是……
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半個頭，然後被死死地摁了下去。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一個六眼已經攪得咒術界天翻地覆了，再來一個六眼這是不讓他們活了嗎？！達咩達咩達咩！！！
就在高層們瘋狂臨時抱佛腳祈求漫天神佛時，只有五條家的前家主滿懷期待地伸長脖子去看五條悟懷裡的孩子。
小孩貼著五條悟的胸膛，被嘈雜的會議室吵醒，似乎還在委屈的哼唧，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將身體往安全的地方貼去。
五條頃仁看不到他的正臉，但這不算糟糕，咒力覆蓋在眼睛上讓他給自己加上了優秀的視力buff。
屋內燃燒的燭火讓光線變成了昏暗的橙黃色，它就像天然的染色劑，混淆了原本真實的發色。
但這已經足夠了。
五條頃仁看看他們家的UR+家主大人，又看看他懷裡的小孩，內心的雀躍讓他恨不得當場跳起來個七千八百二十度托馬斯旋轉。
銀髮！是銀髮！是和悟大人一樣的銀髮啊！！！
「唔……好餓……」肚子咕咕叫的小孩本能地發出了撒嬌的聲音。
五條頃仁立刻吩咐道：「清明，把蛋撻拿來！」
聽到動靜，小孩終於捨得離開被他蹭得暖烘烘的懷抱，扭頭朝五條頃仁看去。
當看到那張臉時，五條頃仁陷入了宕機。
這張臉、這張臉……不會有錯的！是幼時的神子大人！五歲、不，六歲的神子大人！
除了那雙異色的瞳色，完全就是六歲的悟大人啊！
「家主大人，這個孩子是……」五條頃仁興奮到手腳發軟臉皮發麻，但盡量用克制且矜持的聲線，卻依然止不住聲音的顫抖。
錯不了的！能和悟大人如此相似的，只有一個可能！
親兒子！這一定是悟大人的親兒子！
「嗯哼。」五條悟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
五條頃仁卻是興奮地跳了起來，會議室內的其他高層卻是灰白一片。
「悟大人！我們——」
興奮到破音的五條頃仁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欸？不是『小六眼』嗎？」
「——」
短暫的寂靜后，會議室像水濺入油鍋似的炸開了。
「五條悟的兒子竟然不是六眼？！」
「那個五條悟竟然沒能生出一個小六眼？！」
「什麼？！生子這方面我竟然能贏過五條悟？！要知道我的兒子直哉可是完美遺傳了我的天賦啊！」
「……」
會議室內嘰嘰喳喳，與其說是慶幸，不如說是震驚。
各方面都最強的五條悟，不管怎麼想在生孩子這方面都會是最強的吧！
但最強的五條悟竟然沒能生出「小六眼」？！
震驚，不可思議，無法理解，懷疑，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著狹小擁擠的會議室。
「這是自然的啊！我們悟大人可是幾百年、不，從古至今的【最強】啊！就算放在歷代六眼中，悟大人也是最強啊！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再出一個和他擁有相同天賦的人啊！」五條頃仁誓死捍衛五條悟的名聲。
「你們給我挺好了！悟大人是天上地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最強】！這是真理！是絕對不允許改變的法則！就算是jjxx來了也不能改變！」
五條頃仁這一段的廚力放出讓其他人都看傻了。
五條頃仁雖然也姓五條，但他和五條悟不一樣，是個穩重又靠譜的五條。
從未想過他還有這樣一面的高層們瞳孔地震。
震驚過後，高層們也有了一絲明悟。
好傢夥，原來就是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把五條悟慣成了這幅看到天都要捅破一下的狂妄性格啊！
「悟……」睡過一覺就把之前的記仇忘掉的小孩可憐巴巴地往五條悟懷裡躲，「好黑啊……」
昏暗的房間，燭火將人影拉長，火苗躍動間，人的影子也歪歪曲曲地跳動著，的確有一點恐怖氛圍在其中。
五條頃仁立刻吩咐：「開燈！」
然後擠出了自認為最和藹可親的表情，彎腰對上他的視線：「小朋友你好呀，告訴爺爺，你叫什麼名字呀？」
名字……
我的名字……
他記得，自己好像叫……
想不起來了。
圓潤的臉上出現了空白的表情，僅僅只是眼睛變得空洞，就顯出無比的可憐。
「稚，」低沉好聽的聲音從他的頭上響起，帶著淡淡的笑意，「他叫稚，五條稚，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