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21（抓蟲）

「楊，楊姐，你，你沒事吧……」

少年還沒從自己用板磚拍了一個人的不安和衝擊中晃過神來，說話的時候磕磕巴巴的。

他用顫抖的手扶起受傷的楊秋雪，看著她不停流血的腹部，眼裡又聚起一片霧氣。

不過大概是眼淚流的太多了，霧氣只是氤氳在眼底，襯得漂亮的桃花眼水潤潤的，並沒有凝成淚珠落下。

「我沒事……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楊秋雪說話都帶著抽氣聲，面色蒼白得像是沒有生機，可見殺手的那一刀應該傷得很深。

殺手的眼鏡雖然已經被毀了，但攝像頭反饋給幕後主使的畫面肯定已經引起了他的主意，得趁著其他殺手沒到之前，轉移地方。

雲焦點頭，準備和楊秋雪離開。

但經過殺手的身旁時，雲焦看了一眼殺手，發現他戴著藍牙耳機。

一般藍牙耳機和手機之間的信號傳輸距離只有十米左右，所以即使佩戴了藍牙耳機接電話更方便一點，還是要把手機隨身帶著。

如果能找到殺手的手機，或許能發現什麼線索，知道指使殺手的人是誰。

雖然對於這個主使的身份，雲焦已經有了猜測。

少年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鼓起勇氣在殺手身上摸索了一番，最終在殺手上衣的內側口袋裡發現了一部手機。

將手機放進自己的衣兜里后，雲焦又乾脆脫下了殺手的上衣綁在楊秋雪的腹部，防止她流血過多。

兩人動作迅捷地下樓，在確認大樓附近沒有其他人的時候準備轉移到另一棟爛尾樓里去。

「楊姐！」

突兀的喊聲讓兩人都心肝顫了幾下，像是要炸毛的小貓。

沒有控制的聲音在空曠的區域里傳播出去很遠，如同平地一聲驚雷，恐怕身處這裡的所有人都能聽見這個聲音。

雲焦一個激靈，完全是下意識地拉著楊秋雪往隱蔽的地方跑去。

「楊姐是我們！」

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跑步聲，聽聲音不止一個人，語調也不像是被脅迫而發出的。

兩人便慢慢停下了腳步，回頭循聲望去。

從遠處跑來兩名玩家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看上去十分狼狽，但又比楊秋雪的情況好上許多。

這兩人都是早先就和楊秋雪一隊的玩家。

楊秋雪看著少了一名的玩家們，想到了在和殺手打鬥過程中聽見的巨響，估計那個聲響就是玩家墜樓時發出的。

果然。

兩名玩家喘了幾口粗氣后平復了情緒，向他們解釋道：「我們下車后也躲進了一棟樓里，另一輛車的人正好進了我們對面的那一棟樓。」

其中的男玩家長吁一口氣，「那個司機找到了我們兩個的藏身處，我想我們好歹有兩個人，搏一把說不定還有機會。所以我們用了最後的道具把司機打倒了。」

「這個時候從陽台上看到對面頂樓從窗檯摔下來兩個人。應該是另一個玩家和司機。」

楊秋雪追問：「你確定是兩個人？」

兩名玩家一起點頭，「確定。」

頂樓十幾層的高度摔下來，肯定活不了了。

那就意味著現在三名的殺手都沒了，他們暫時安全了。

「不知道幕後指使會不會再指派其他人過來。我們趕緊回去住處。」

楊秋雪示意他們重新叫一輛計程車。

「可是，萬一……」

他們都有些擔心，如果叫來的計程車司機又是主使安排好的殺手，那他們恐怕沒有第二次擺脫的機會了。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這裡窮鄉僻壤的，還不認識路，還是說你們會開車，去開那幾輛計程車？」

幾人的視線隨著楊秋雪移動，落在了遠處公路邊那濺滿了鮮血的計程車上。

玩家的屍體還在裡面。

會開車的那兩名玩家臉色青灰，忙不迭地搖頭，「算了算了。還是叫車吧……」

雲焦看著玩家鐵青色的臉，看向正在用手機打車的楊秋雪，「為什麼不報警呢？」

那些玩家不能白白死在了這裡，他現在有殺手的手機，利用警方的調查手段，或許能直接抓到幕後主使。

「不能報警。」

楊秋雪立刻制止了雲焦想要電話報警的舉動，剛張嘴想要解釋玩家一旦被警方帶走就會被放逐。

他們的任務是抓到失蹤案的兇手，可沒說是協助警方抓到兇手。一切只能他們親自動手。

可雲焦是npc，他們不能在npc面前暴露自己是玩家的身份，否則會招來殺身之禍。

「……那個兇手能買兇殺人，自然也有辦法銷毀證據，如果沒有確鑿證據，指認誰是主使，不僅會耽誤我們的時間，還會讓對方警覺，錯失更多的機會。」

楊秋雪的解釋有幾分道理，但云焦還是隱約地察覺到這或許和他們的玩家身份有關，畢竟他也被系統警告過不能將自己是扮演npc的身份告知玩家。

所以雲焦乖巧地點點頭，沒有再提報警的事情。

沒多久他們叫的車便到了。幾人特意走遠了一點，以免計程車司機看見爛尾樓滿是血跡的車。

他們有四個人，意味著必須要有一個人坐副駕駛。

幾人在車邊打量著司機，對方既沒有戴眼鏡，也沒有帶藍牙耳機，對車外的玩家也並不感興趣，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過來，似乎只是單純地把他們當成是陌生的客人，不想過多關注。

就在楊秋雪拉開副駕駛的門想要自己坐這個位置時，她身邊的少年卻搶先一步坐了進去。

「雲焦，還是我坐吧。」

少年指了指楊秋雪腹部的傷，搖了搖頭。擔心楊秋雪的傷會引起司機的懷疑。於是轉頭就對司機說去最近的醫院。

三名玩家順應雲焦坐在了後排，乘車前往了醫院。一路上都神經緊繃，盯著司機。

直到司機將他們放在醫院的大門口后揚長而去，那根緊繃的弦才鬆懈下來。

在等待楊秋雪治療結束的期間，雲焦嘗試打開殺手的手機，但對方設置了密碼，他沒辦法破解。

玩家也並沒有這個技術能解鎖，唯一有這個能力的，雲焦第一時間想到了駱煬一的名字。

雖然駱煬一的嫌疑現在一點點地縮小，可他和紅塔之間的聯繫依舊可疑，雲焦並不相信駱煬一。

或者說他並不相信偽裝成駱煬一的駱山溟。

駱山溟的性格應該跟那日在楊秋雪家廁所將自己壓在牆上時那副浮躁的樣子相同。

作為主人格，駱山溟的性子應該最常出現才對，但他卻是以溫和的駱煬一的面目示眾。

並且幾次駱山溟出現都是在晚上，有可能是因為主人格在夜晚出現，副人格掌控白天。但更有可能駱山溟是在扮演他弟弟駱煬一的性格。

一個會偽裝，還和紅塔有關係的人，又能有幾分可信度呢？

「你不懷疑駱山溟是兇手？」

楊秋雪的聲音打斷了雲焦的思緒。

他一抬頭，才發現楊秋雪治療完，自己和玩家都已經坐上回家的車了。

少年想得入神，連什麼時候上的車還把自己的想法嘀咕出來了都不知道。

他恍惚地應了一聲，紅彤彤的眼睛眨巴兩下，「嗯……從直播和尹景州電腦的那個交易訂單來看，現在的嫌疑人很明顯就是『你將振翅』。」

「在殺手動手前，他是對楊姐說的『你們幾個』，

攻擊也是對楊姐。明明從他的位置，襲擊我才是最容易的，但他偏偏選了坐在他後面不容易下手的楊姐。最重要的一點，這次的襲擊，殺手帶著攝像頭眼鏡，將行動過程全都實時反饋給了主使，某種意義上來說就等同於是現場直播。」

「駱山溟、宋鎮川、尹景州，『你將振翅』這四個人里，只有『你將振翅』是通過直播才盯上了我。」

「所以不出所料的話，今天的襲擊也是『你將振翅』指使的。」

這也對得上那條簡訊的內容。

「你將振翅」說要讓他學會聽話，親眼目睹朋友死在自己面前無力反抗，足夠嚇壞一個人，讓他不得不屈服。

楊秋雪聽完雲焦小聲的分析，陷入沉思。

回到小區的幾人沒有乘電梯，而是從樓梯上去，走到短廊口的時候觀察了一下，並沒有看見駱山溟或其他人的蹤跡。

他們悄聲地返回家。

剛打開門，一股不濃不淡的血腥味便撲向他們。

站在最前面的雲焦清晰地看見在玄關的白色地板上，滴答滴答地一路延伸到裡面的血跡。

有人在家裡。